MXT的辅助是从别的队租借来的。他在一楼办公室谈话谈了半天，两点半训练赛快开始的时候，才和教练一起回训练室。
辅助和队友闲聊两句，在自己位子上坐下。
主教练邓景三十岁左右年纪，偏高偏瘦。他穿着衬衫西裤，在打扮上，与穿着休闲装的其他人划分了阶级。
闻余语坐在靠近门的空位上，教练来到二楼之后，将随身携带的小本本合在桌上，和她打招呼：“来啦。”
“嗯。”闻余语说。
“账号密码给你了吗？”问的是闻余语，看向的是沈以泽。
“哦，还没。”说着，沈以泽在自己桌头翻找了一会儿，递给闻余语一张纸，“这是等会儿训练赛用的账号。”
闻余语接过，打开面前电脑里的游戏客户端，输入账号密码，登陆。
闲得无聊，牧元白问辅助：“嘿，你们刚刚在楼下聊什么呢。”
辅助刚要说话，被教练打断，“聊什么，聊AW呗，很多人都说他们训练赛无敌。”
“啊？这有什么好聊的。”牧元白莫名其妙，“他们不一直这个吊样？”
沈以泽孜孜不倦提醒他：“不要说脏话。”
牧元白重说一遍：“他们不是一直训练赛无敌？别说训练赛了，正式比赛也没输过几次，你们闲得慌聊这个干嘛？”
辅助不答。
倒是沈以泽对这个话题有兴趣，“我还挺佩服AW的，上上个月月底，国家队封闭训练的时候，就他们和RY不放假。俩队混编了个陪练战队，基本上跟我们一样的训练强度，这么勤奋，所以说难怪他们无敌。”
“……”牧元白：“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们也想陪练，但别人看不上。”
沈以泽：“……”
担心贬低自己会吓走新人，教练看闻余语一眼，解释说：“也不是看不上，谁都想和国家队打训练赛，但这一届国家队，从组成上就是AW和RY的人居多，他们比较有话语权。”
闻余语来试训之前，其实略微了解了一些APL现状。
最终集结职业联赛APL到今年是第五年，前两年算是混沌初开，参赛队伍鱼龙混杂，大浪淘沙留下了四支队伍，其中RY历史战绩最好。
而第三年开始，由于赛事关注度提升，新资本涌入，APL来了些新队伍，也有些队伍改头换面，AW算是其中代表。
从去年冬季赛开始，AW已经呈现出“新王登基”的态势，再加上今年春季赛夺冠，如今综合实力已经跃居APL第一。
至于MXT……
虽然和AW差不多时间成立，虽然团队成员实力都曾被人看好，却一直属于“比赛还算好看，明星球也不少，但就是赢不了”的那种。
本身有点个人英雄主义，闻余语倒不是非要找个强队栖身，MXT糟糕的战绩于她其实无所谓。
稍微聊了几句，各人都登上了各自的账号。
下午的训练赛对手来自ADL，闻余语选用英雄都由教练指定，两局狙击手，两局近枪手，一局刺客。
教练向她解释：“狙击+近枪+刺客算万金油输出阵容，但不同地图适用战术不同，输出位一般都会看英雄池。不过你也放心，只需要精通一个位置就可以。”
闻余语明白，这算是摸底考试。
排位少不了补位的时候，三个位置闻余语都玩过，而她最精通的当然还是狙击手。
因为牧元白主玩刺客，范途安主玩近枪，闻余语与MXT完美适配。摸底测试结束后，教练相当满意，点着头哼着歌就往楼下去了。
下午的训练结束，闻余语顺带在MXT吃了顿晚饭，牛排意面蔬菜沙拉。
……还挺好吃。
吃完饭，在基地后院放了会儿风，她又回到训练室。
未来队友和教练都在，几个人将椅子拉到一起聊天。
“……她要来我们这儿，四舍五入，我们也能算是APL第二个抗韩成功的队伍了嘿嘿。”牧元白正好聊到了闻余语。
沈以泽：“你在说什么啊，APL哪有抗韩成功过？”
“RY的亚洲集结杯冠军不算吗？”
“算吗？”
“算吧？APL少有的高光时刻，跟咱们荣誉墙里的奖杯一样。嗯……聊什么无。”
闻余语坐回自己位子上，插嘴：“聊胜于无？”
“哇。果然高材生，真有文化。”牧元白回过头，赞叹道。
“……”闻余语告诉他：“要不你反思一下？这是小学生都会的成语。”
说完，闻余语自己先反思自己——口不择言，她说不准又对人进行了言语伤害。
可牧元白不觉冒犯，只是很惊讶，“啊？现在小学生学的这么难？这也太难为小朋友了吧。”
“……”
范途安：“所以现在都要减负嘛，不然谁生娃？生完作业都不会辅导。”
沈以泽：“生完可以让他来打电竞啊，又没什么学历要求。”
“明面上没要求而已。”教练说，“跟你们说，就算是电竞行业，也偏爱高学历，没有行业不喜欢聪明人。”
“啊，难怪Line粉丝那么多。”牧元白感慨完又有些懊悔，“我就应该先考个博士再来打比赛……”
“还真可以试试看，六十岁说不定能考上。”
“嘿，考不上的话，六十岁我直接退休。”
“……”
闻余语不跟他们聊了，打开电脑，游戏客户端里自定义比赛已经创建好，有一封沈以泽发来的游戏邀请。
闻余语点进去，见到对面ID清一色的RY开头，不由一愣。
“晚上的对手是RY吗？”
沈以泽探出头，“是啊，有些队伍还没放完假，能约到的不多。”
闻余语又看一遍，说：“怎么没看到Line？”
沈以泽滑着椅子，回到自己的电脑前，细看一遍，还真没有。
他在全员频道打字。
【MXT_Tate：Line呢？】
等了一会儿，没人回答，沈以泽又打字。
【MXT_Tate：他还没归队吗？】
又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回复。
【RY_Chujia：嗯】
牧元白看到聊天记录里寥寥几句话，也掺和进来。
【MXT_Yuanbai：真转会了？】
这次倒是立刻得到了回答。
【RY_Chujia：没。还在休假】
牧元白说：“哦，他的假估计都攒一起休了。真羡慕，要我我也攒一起休——要是我能进国家队的话。”
赛训组并不是人人知道内幕，居然约了RY，教练有些不好意思，嘱咐队员们：“别多聊。”
“人这样子，也不想跟我们聊啊。”牧元白说。
可能是宁洲的原因，闻余语对RY的初始印象很不错，据说RY成绩也很好，所以她以为晚上的训练赛会是今天的重头戏。
然而，MXT连赢三把之后，对面就兴致缺缺地说不打了。
退出游戏界面，闻余语看了下右下角时间，才八点。
她觉得不可思议，“就这么结束了？RY怎么比ADL的队伍还好打？”
训练赛形式由各支队伍商量决定，有无论输赢必须打满五场的，有五局三胜的，RY一般都会要求打满五场。
沈以泽也觉得奇怪，他想了想，替RY解释，“才放完假嘛，不想打训练赛也是有的。”
虽然没有过多交流，闻余语却能感受到对面队伍的低气压。
她又问：“对面队伍氛围很差吗？怎么打得跟排位似的？”
“还行啊，也没听说过什么队内矛盾，可能队长不在就松懈了吧。”
“……”
队长不在就松懈，RY好像也不怎么样啊……
训练赛结束，众人短暂休息了一会儿，吃宵夜的吃宵夜，上厕所的上厕所。
牧元白从楼下咚咚咚跑上来，手里拿了好几样零食，一一给队友分了，还分了个果冻给闻余语。
“不想吃这个自己下去换哈，不代跑腿。”
闻余语收下果冻，没有吃，问其他人：“那晚上训练结束，你们做什么？”
“直播混时长吧，趁这段时间训练任务不重。”范途安拒绝了牧元白的投喂，和闻余语说。
沈以泽立马站起来嘱咐他，“你摄像头小心角度哈，别拍到余语。”
范途安：“知、道、了。”
沈以泽坐下。
“她又不用直播，跟我们在这干坐着干嘛？”牧元白说着，看向闻余语，“要不然你去楼下撸猫，撸那只舔狗，舔狗超能舔，舌头上倒刺在你手臂上一划，超级酸爽。撸完了顺带给我们收拾收拾猫毛。”
闻余语：“……”
“不用不用。”事事操心的队长沈以泽又站起来，“也没啥事了，先回酒店休息呗，让人开车送你。”
这倒是个可以让人接受的提议，闻余语应了下来。
酒店离基地并不远，走两三分钟也能到。
接受未来队友们的好意，坐车回到酒店房间之后，她拉开窗帘。
不远处MXT的Logo在黑夜中亮着光，浪漫的珊瑚色打底，MXT三个字母是白色的，笔走龙蛇，没多少设计感，但胜在生动洒脱。
她站在窗前，难免回忆起曾经在TE的训练经历。
有很多相似之处，比如训练室的投影和白板、训练赛安排、直播时间。
但好像也有很多东西不一样……
从吵吵闹闹的训练室回到极度安静的酒店房间，闻余语甚至有些微的不适应。
有点饿，她从包里拿出果冻，正要撕开包装，忽然想起了宁洲，她给宁洲发消息。
【闻余语：你怎么还没归队？】
很快有了回复。
【宁洲：还有一些细节需要确认】
太过含糊其辞，但别人的私事好像也不能细问。
【闻余语：哦】
【宁洲：今天试训怎么样？】
【闻余语：还不错】
发完消息，她将手机丢在床上，正要继续撕果冻的包装，想了想，又发了一条消息。
【闻余语：我觉得MXT比RY好】
算是肯定了他先前的建议。
发完消息，将果冻吃了，她才隐约觉察出不对——在人队长面前说人队伍的坏话，自己这情商可能真没救了。
然而宁洲好像并没有生气，他发来消息。
【宁洲：嗯，好好训练】
……
怪怪的。
又不是一个队的，还这么喜欢鞭策人？
都是队长，宁洲和沈以泽的风格还真不一样。闻余语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