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饭局

宁洲发言完毕,视频里又飘过许多弹幕。

【……什么朋友啊,有谁知道吗】

【我我我!我下周就有考试!谢谢老公的祝福!】

【我好酸,我也想跟Line神做朋友呜呜呜】

……

而闻余语呆愣愣坐在电脑前,觉得脑子里一团浆糊。

宁洲这是什么意思?

他就是吃吃吧?不可能还能有别的巧合吧?看视频他挺愿意跟她做朋友的。可现在明明见面了,却又不和她把话挑明,究竟想干嘛呀这是?

可能涉及到什么她不太懂的人情世故的问题,这可真是伤脑筋。

她又查看了一下游戏客户端。

好友列表里,宁洲仍然没有上线。

这时候,闻余语电话响了。

是个陌生号码,她点开接听。

闻余语:“你好。”

“喂?闻余语,我是校电竞社社长徐方,我们之前见过的。”

娱乐赛那天说过几句话,闻余语还记得。

“嗯。有事吗?”闻余语说。

徐方:“今天的饭局你真不来?”

“什么饭局?”

“就是主席攒的,请了国家队的负责人和教练。也没什么事,主要是主席一番苦心。这种新行业咱们接触的少,她想让我们也长长见识。咱们其实就是作陪的,你也不用有压力,就当提前熟悉熟悉社会……”

闻余语想起夏露之前和自己说过这件事。

“几点?”

似乎没想到她这么好劝,徐方愣了一下,才说:“晚上七点,校外的淮扬菜馆……你真来?”

本来确实不想去,但闻余语记得,许思说过,这次世界赛的负责人和教练都是RY的。宁洲的事情,说不定她还真能了解到一些。

于是到了晚上七点,闻余语准时去了校外淮扬菜馆。

到达包厢的时候,里面大概七八个人。

其中大多闻余语都不认识,但国家队负责人和教练还是很容易分辨出来。

——整个包厢唯有他俩抽烟。

烟味弥漫得到处都是,有两个同学在暗自徒劳地用手挥去鼻间的烟味。

夏露见到她进门,有些意外。但很快,她收起脸上吃惊的表情,招手示意闻余语坐她旁边。

闻余语径直走过去,把包放下,转头同国家队两个人说:“你们俩别抽烟啊,这么多人。”

说话方式简单粗暴,这话一出口,在场好几个人都愣了一下。

国家队两个人也愣。他们抽烟是因为行业大环境影响,倒不是非抽不可。

于是两人之中,一个戴着眼镜,发际线颇高的,看着像是教练,立马说了抱歉,掐灭烟头。另外一个年纪大一点,领带手表一应俱全的,应该是负责人,他斜睨闻余语一眼,又狠吸一口,也慢悠悠将烟头在烟灰缸里捻灭了。

学生会主席是个又高又瘦的女生,她原本正在打电话,出了这么个小插曲,她挂断了电话。

“不抽也好,健不健康倒是其次,我们学校出了名的女多男少,没几个会抽烟的,还真找不出人来陪你们。”

主席笑着说完,招呼服务员上菜。

教练也接话,“对不住各位同学了,刚到的时候就我们俩,烟刚点上结果大家全来了。很久没参加这么有文化的饭局,一不小心就暴露素质了。”

说完,他起身去开窗。

几个人客气几句,包厢内气氛活跃起来,夏露趁机扯了扯闻余语的袖子,然后在她耳边问。

“你之前不是说不来吗?”

闻余语回答她:“徐方给我打电话,我正好有空,就来了。”

夏露略皱了下眉,又扯扯嘴唇,“那你和社长说清楚没有,我之前是劝你来的。”

闻余语很奇怪,“为什么要说,徐方也没问啊。”

“不是。”夏露有点急了,“之前我劝你,你不来。社长一说,你又来了。你这样,别人还以为我之前没好好劝你。”

夏露身上淡淡的香水味,夹在未散尽的烟味中,不太好闻。

闻余语身体稍微拉远一些,说:“先不说我一小人物,来不来也不是什么大事。真要说起来,你之前也没怎么好好劝我啊。”

“你……”

一个“你”字出口,却又不知道能说什么,夏露坐直身体不说话了。

服务员上了菜和饮料,主席目光扫到闻余语,向两位客人介绍,“这位是闻余语同学,是我们学校的最高战力,王者二十六名。”

这下,饭桌上所有人都看向了闻余语,其中目光难免惊叹。

也有几双眼睛,带着点疑惑,望向了夏露。

夏露尴尬地扯出笑。

闻余语捧着杯玉米汁,小口抿完,纠正主席说:“第九名。我这几天上了点分。”

应该之前听说了她的事,教练没有太过惊讶,只赞叹说:“这种排名,要有兴趣的话,真能打职业了。”

可惜闻余语没什么兴趣。

就这么寒暄两句,几人又聊起别的。

A大是所偏文科的学校,今天来的同学大半是人文社科专业的,几个人聊着,话题直往行业前景及电竞职业化面临的挑战,这些高大上的方向去了。

闻余语对这些不感兴趣,没有插话,专注吃饭。

酒过三巡,大家的话题才终于转向竞圈八卦。

“……Line和River的矛盾?哪有?就算有也不过一些小事。虽然两人平时很少说话,但绝不是决赛输韩国队的原因。”负责人酒喝的有点多,他稍微抑制了一下夸夸其谈的冲动,提醒在座的学生,“我也就和你们随便聊聊,别当真,别外传。”

在座各位都兴致勃勃地竖起了耳朵,个个保证不会多嘴。

“刚刚你们谈职业化,职业化的一个特点就是,选手之间没那么多江湖气,都是同事。同事嘛,朝夕相处也得有距离感,私下有过节,也不妨碍工作。这两个选手真的都非常优秀,不可能意气用事。所以我们决赛输了,可不是因为网传的什么队内不和。还是我们赛区AU项目起步晚,别的国家参加三四届世界赛了,我们赛区才刚刚开搞,硬实力还是有点差距……”

真情实感,很有道理,但并不是闻余语想听的。

之前就听人说过这两人有矛盾,闻余语此时很好奇,“所以Line和River究竟有什么恩怨?”

饭桌上一下子安静下来。

闻余语扫视周围人一圈,大家全都好奇宝宝的样子,她后知后觉,原来这还是个竞圈秘闻。

负责人又抿一口酒,酒意上头,加上周围嗷嗷待哺的吃瓜群众全都殷切地看着自己,于是没管住嘴。

“这事说起来也不怪River。”

负责人不自觉压低了声音,“去年秋天,我们计划补强输出位的时候,River和AW的合同刚好到期。我们试着和他接触了一下,没想到River的意向非常好。”

这话或许已经涉及到俱乐部机密,教练咳了两声。

然而有人的声音盖住了他的,“去年转会期我吃过这个瓜,RY_River,说的有鼻子有眼,我甚至还去River微博下面恭喜他了……可为什么他最后没去成?”

“嗐,还不是Line看中了别人,他的眼光我一直都……”负责人话说一半,被教练手肘一推,反应过来,不说了。

有人没读懂空气,ky道:“Line看中了谁?APL难道还有人比River更强吗?”

在座众人显然也有这个疑问,大家互相看看,最后也全看向了负责人。

而负责人自知说漏了嘴,赶紧打哈哈:“所以说你们学生单纯,我随口一说你们就信了。全都我瞎编的,River都看不中,他还能看中谁?整个电竞圈,谁有那么大的能力,谁有那么大的脸面?你们说是吧?”

其他人笑着附和,闻余语却盯着自己的餐具失神。

去年秋天……

电话号码……

考试……

吃吃……

宁洲……

最后,她心里乱的厉害,满脑子都是他那句“来和我一起打AU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