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完作业，调整作息早睡早起，第二天早上八点就有高数课。
到达教室是七点五十，老师还没来，班里一大半学生已经到了。前排一群人围着谁在聊天，教室后排空荡荡。
闻余语在后排挑了个位置坐下，从包里拿出高数课的教材。
在她前面一排，唯一一个还坐在自己位子上的男生转头。
“闻余语，周六你也去参加电竞节了？”他问。
男生长相清秀，偏瘦，扑面而来一股书生气。闻余语看他一眼，认出他是班草。但说来惭愧，班草的名字闻余语之前没记住。
“嗯。”闻余语不着痕迹地回答。
见她承认，不知名班草将整个身体都转了过来，说：“周六我也去大活……”
但他话说一半，有男同学兴冲冲跑进教室，大嗓门道：“班长！听说你出名了？”
因为他的加入，前排围着的人群让出一条道。
闻余语从人群的缝隙中看到，坐在他们正中间的，原来是班长夏露。
夏露也正巧看到了她。两人目光相触，她的眼神闪烁了一下。
“哪有。”夏露尴尬地说着，翻开教材做出准备上课的样子，“大家也别围在这里了，老师就要来了。”
前排的人群这才散开了一些。
“闻余语，你看校学生会的官博了吗？”班草回过头来，继续说。
“没有。怎么了？”
“校学生会昨天发了两条微博，一条报道了电竞节娱乐赛，另一条是校参赛选手的采访。我周六去现场看了比赛……怎么说呢，我还以为会采访你呢。”班草说。
寥寥几句，闻余语也能知道个大概。
校学生会没采访她，采访了夏露，还让夏露“出名”了。
但是，她有点奇怪，“校学生会的官博也有人看？”
“本来是没人看，但两条微博被国家队官博带了一下，夏露一下子红了。”
班草说着，拿出手机，打开，递给闻余语，“你看这采访怎么写的。”
闻余语接过。
班草的手机屏幕里是一张女生照片，女生坐在舞台的电竞椅上，身穿白T，扎着马尾，头戴耳机，超级眼熟。
——明明是她自己。
“？”
闻余语反手将手机屏幕展示给班草看。
班草脸一红，夺回手机，点了几下。
“我刚刚在看校学生会的第一条微博，报道娱乐赛的那条，小图我看着像你，所以放大了想确认一下来着……”
说完，他又把手机递给闻余语。
这一次确实是夏露的采访。
标题《第九艺术生》，配图是夏露的照片。夏露长得本就好看，披肩中长发，五官柔和，笑容阳光。美颜滤镜加一些，便有了校花级的美貌。
采访闻余语大概浏览了一下。
“与职业选手不相上下的手速和反应力”，“天才少女”，“被学业耽误的电竞选手”……如果说的是夏露的话，有点夸张。
下面的评论不少。
【北又北：@AW电子竞技俱乐部@RY电子竞技俱乐部@CQ电子竞技俱乐部……还愣着干嘛，快来挖人啊！】
【L的L是FL：小姐姐快出道！竞圈娱乐圈选一个！我都可以！】
【Eric：听说小姐姐王者段位……果然阻止我上王者的并不是学业呜呜呜】
……
正看着评论，闻余语的手机收到了新微信。
【夏露：周六晚上唱歌的时候，新闻部部长说要写个采访，我也没多想就答应了……】
【夏露：本来还以为没人看呢】
【闻余语：哦】
也不是多大的事，闻余语将班草的手机还给他。
班草收起手机，想起什么，“不对呀，按理说你之前不应该没看到吧？你不在我们班级群里吗？”
闻余语：“什么班级群？”
“微信的班级群啊。”班草说着，打开手机微信查看了一番，“哦，在的。你是不是屏蔽群消息了？”
闻余语打开微信，还真找到了被她屏蔽掉的班级群。
有两百多条未读。
她往上翻了翻，从昨天的开始看。
一开始都是同学们的惊叹和祝福，夏露回复。
【夏露：也没那么厉害其实】
【夏露：我也就钻石一的水平，比赛的时候根本跟不上，都是国家队让着我们】
【王辉：不会吧，网上都说你们有来有回，可以考虑出道了[强]】
【夏露：怎么可能】
【姚莞尔：是真的哦，露露今天还接到电竞战队的电话了】
【王辉：哇，牛啊】
【简文滨：APL的战队吗？】
【夏露：不是啦，ADL的，不知名小战队】
【王辉：ADL是啥？】
【简文滨：次级联赛，给APL输送新鲜血液的】
【简文滨：那你去吗？@夏露】
【夏露：待遇不错的其实……】
【王辉：你要真去了，在我们学校就前无古人了吧？】
【夏露：但我还是想专心学业哈哈】
接下来又是一些恭维。
夏露的回复好像没什么问题，但闻余语看着总觉得怪怪的。
还有，钻一之上还有大师和宗师，这两个段位之上才是王者。ADL虽然说是次级联赛，也不至于要这个段位的选手吧。
或许真很多人把她的号当成夏露的了。
上课铃响了，闻余语也不再多想，收起手机开始听课。
下午的课三点钟结束。
闻余语回到家，打开游戏。
因为昨晚没排位，她排名掉到了第十五名，还攒了二十多条好友请求。
打开好友验证程序，一通处理完毕，没想到还真有一个通过了好友验证。
ID：【TE招输出待遇从优】。
看到这个ID，闻余语沉默了——TE是她之前打指尖的战队。
对方发来了消息。
【TE招输出待遇从优：余语？】
闻余语回复。
【吃吃，我考上大学了：嗯】
【TE招输出待遇从优：我服了你了，你打算什么时候把我从你微信黑名单里放出来？】
【吃吃，我考上大学了：许思？】
【TE招输出待遇从优：嗯】
许思是自己之前在TE的经理。
闻余语打开微信，许思确实还在她的黑名单里。
聊天记录最后一条是自己发的。
【闻余语：你太烦了，我拉黑你一段时间，等我考完试再把你放出来】
发送时间是去年九月二号。
当时闻余语还在准备成人高考。虽然已经和俱乐部解约，许思得知她处境艰难，还是给她推荐了一些好的电竞项目。
也能算是好心，就是有点烦，跟拉皮条似的，说了不去还是一个劲给她分析利弊，闻余语不堪其扰就拉黑了她。
没想到一拉黑就是一年多。
闻余语把她放出来，然后给她发消息。
【闻余语：放出来了】
许思立刻打来了微信电话。
许思：“你是要忘掉过去重新做人还是怎么？号码也换了，微博也注销了，微信还把我拉黑了……”
闻余语：“怕你骚扰我。”
“……”许思气不打一处来，“你叫我别骚扰你，有别的人在骚扰我好吧？你知不知道因为你，去年我被人轮番轰炸……”
说到这里，她顺顺气不抱怨了，说回主题，“不说这个了，去年十月份，指尖项目清算，还有笔三万多块奖金要转你，你银行卡号发我一下。”
没想到许思找自己是为了这种事……
“我们虽然是小俱乐部，做账都是清清楚楚的，这笔钱不转给你我不安心。不过你做的可真够绝的，银行卡居然都注销了……”许思又说。
“我去年回老家参加高考，以为在江城办的这些都用不上了。”闻余语一边去包里找银行卡，一边问，“可是，你怎么知道这个游戏号是我？”
“在国家队官博看到了你照片，然后问了国家队负责人啊。我们现在在ADL组了个队，和APL各大战队都有合作。因为RY参加世界赛经验多，这次国家队负责人和教练都是RY的，我们熟。”
“没想到你们也会做AU的项目。”闻余语打开扬声器，一边写银行卡号，一边说。
“总得吃饭的嘛。”许思说，“话说回来，幸好你做的绝，不然还真不一定跟竞圈断个干净。去年好些人跟我打电话要你。”
“RY的，CK的……RY你肯定知道，APL名门。CK是韩国ACK联赛上赛季的亚军。就是因为发现这么多人找你，老板才下定决心做AU的项目。”
闻余语：“找我干嘛？我又不打职业了。”
“我也跟他们说你退圈了。CK还好，说句遗憾，之后就没再给我打电话。RY后来又一连给我打了好几个电话，非你不可似的。”
说到这里，许思压低声音，“说真的，估计他们开价不会低……”
闻余语发完银行卡号，说：“开价多少我也不想打啊。”
说完，她忽然心中一动，想到什么，“那个，许思……联系你的都是战队吗？有没有不是战队，是粉丝啊，网友一类的？”
俱乐部的电话网上都能查到，万一吃吃也在找她，说不定会给许思打电话。
“有啊。”许思说，“你去你邮箱里翻一翻，我去年是不是给你发过一封邮件？”
“哪个邮箱？”闻余语眼睛一亮，问道。
“你刚来我们俱乐部注册的那个邮箱……ok，银行卡号我发给财务了，五个工作日内，钱你就能收到。”许思声音停顿了片刻，又说，“想要联系你的，不管是俱乐部，还是个人，我都记下来发你邮箱了。我知道你不会看邮箱，我也联系不上你，但通知的义务我可是尽到了啊。”
闻余语想起来是个不常用的邮箱，她打开浏览器，输入账号密码进入邮箱。
许思电话还没挂断，“对了，说一件尴尬的事。我本来说我要找‘A大AU最强的那个女生’，结果人给我发来了别的女生的电话。我一听声音就不是你，但心想居然有人比你还厉害，立马问她有没有兴趣打职业……结果、结果她告诉我她钻石一……我的天，我只好敷衍几句挂了电话，这可真是尴尬死我了……”
闻余语根本顾不得许思在说什么，她现在有点激动——
她在一堆广告邮件中找到了许思说的那封邮件，而邮件正文最下面，有一个电话号码，后面跟着备注【网友（游戏ID：你可以吃掉我了）】
吃吃果然也曾努力找过她……
闻余语这么想着，心里又把盗号贼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