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觉得这些鬼啊怪啊的事情不吉利,明珏也没和周如宜说得很详细,看她忧心忡忡的样子,周如翡就不问了,说了几个笑话逗周如宜开心。一家人一起用过午膳后周如翡让人把剩下的桂花酿了酒,封坛以后还埋在那棵树下:“你们可要埋好了,这坛大的是给外公的,他是个老酒鬼了,可别弄混了。”
就这么点事忙活了小半个下午,等太阳不那么烈了,周如宜就跟着明珏回家去了,周如翡等人也收拾收拾准备进宫。
周家众人出发得挺早,等到了花萼相辉楼时天色还没有完全暗下来,却已经有不少人到了,周如翡跟周遇打了个招呼就去找自己的小伙伴去了。
花萼相辉楼占地不小,周如翡打听了好一会儿才听说刚才有人在西侧门后的假山旁见过祁渚。
祁渚平时和周如翡说话的时候永远都是高抬着下巴,周如翡总好奇他会不会看不见路摔个大马趴,有一次她问起祁渚这个问题,又被祁渚狠狠瞪了一眼,骂又骂不过她,最后被气得眼睛都红了。
因此周如翡虽然和祁渚的关系算不上好,但逗起他来总比其他人有趣,哪怕现在只有祁渚一个人,她也很愿意先和他汇合。
这么想着周如翡就往西侧门去了,这边是通往内宫的方向,这个时间段人却不多,周如翡一下子就听见了祁溯的声音:“她只是无心之失,你干什么得理不让人?!”
祁溯听起来很是生气,紧接着祁渚的声音响起来:“冲撞皇子本就是重罪,今天我是无心之失,明天你是无心之失,要是有一天他冲撞了父皇母后也是无心之失?”
等周如翡过去了,才发现祁溯和祁渚正针锋相对,旁边还跪着一个宫女,头也不敢抬,身上还有一个脚印子,显然是谁踹的。
祁溯被祁渚堵得一愣,气势不足地反驳说:“就算是这样,她也是我宫里的人,你凭什么说罚就罚。”
“你们原来在这儿啊!”周如翡的出现打断了两人的争吵,祁渚回头看了她一眼,不屑地哼了一声然后就扭过头去,至于祁溯,他的表情有点尴尬,也没和周如翡打招呼。
被冷落的周如翡也不生气,她背着手轻快地走过来说:“这是谁惹我们四殿下生了这么大的气呀,嘴都翘起来了,我看看能挂几只水壶。”
自从发现祁渚动不动就脸红以后,周如翡跟他说话的时候就阴阳怪气的,仿佛祁渚是个不懂事的小孩子,每次听到周如翡这种声音,祁渚就会更加生气,这一次也不例外。
“周如翡你有病吧!谁翘嘴了!”
嗯,准确来说,祁渚应该是会暴跳如雷。
周如翡也没看地上跪着的人,凑到祁渚面前很是认真地打量了他一会儿才说:“这不是翘着吗?”
祁渚立刻把嘴死死地抿起来不说话了,周如翡又小声问祁溯:“这是怎么了?”
祁溯摇摇头,只是脸色有点难看。
周如翡认识他这么久还没见过他这种表情,于是哥俩好地搭着他的肩膀说:“既然没事就去找二殿下和六殿下吧,说好了一起玩儿的,他们怎么还没来。”
她一边说一边往外走,经过祁渚身边的时候一把勾住他的肩膀,引来他一阵反抗,被周如翡无情镇压了。
祁渚不情不愿地被拉走,哪里还记得什么宫女的事情,等他们走了一段路,祁渚才终于找到机会脱离了周如翡的魔爪,红着眼睛瞪周如翡:“你知不知道你这种行为是藐视皇室!我可以治你死罪把你杀头的!”
周如翡觉得他这样子很有趣:“我下次送你一只兔子吧,眼睛总是红红的特别可爱,跟你现在一模一样。”
“你才是兔子!你眼睛才红!你才可爱!”
祁渚脾气总是很坏,但骂起人来却十分词穷,周如翡哈哈大笑,对祁渚眨眨眼睛说:“我本来就很可爱。”
祁渚:“!!!”
他骂也骂不过,把自己气成了葫芦,瞪了周如翡一会儿就跑了,把周如翡笑得停不下来。
祁溯有点羡慕又有点担心地看着她,最后还是说:“你还是少招惹点四哥吧,他……真的挺可怕的。”
“你怎么连祁渚都怕?”平时祁溯看着也不胆小,真遇上事儿了却这也不敢惹那也不敢惹。周如翡很是不解地看着他,然后又问:“这么怕他刚才怎么还敢跟他吵架,我都没见过你这样。”
祁溯叹了一口气,有些事情跟周如翡说了她也不能理解。
祁溯的母妃只是一个婕妤,并不得宠,母族也并不显赫,怎么敢跟祁渚相提并论。他母妃是太后的侄女儿,又深得皇上宠爱,虽然他和祁渚都是皇子,但皇上对他们的态度天差地别,跟祁渚作对最后倒霉的只能是他自己,久而久之他自然学乖了。
“干嘛这么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
周如翡的声音让祁溯回了神,他说:“刚才地上跪着的是伺候我的宫人,说了些……不太好的话,被四哥听见了,所以要杖毙她,我正好碰见,就没忍住。”
这么说那个宫人对祁溯还挺重要的,难怪他会生气。
周如翡问:“她说了些什么啊,怎么动不动就要打死人?”
“你怎么总有这么强的好奇心?”祁溯看着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说:“就宫里总有那些话嘛,说四哥性子不太好,不如三哥好说话,和太子哥哥不像是兄弟什么的……”
祁溯这么说绝对是省略了大部分难听的言论,不过那宫女竟敢妄议皇子,还被祁渚撞见了,真要杖毙了她别人都说不出什么来。
平时祁渚不占理的时候祁溯都要让着他,这会儿就更惹不起了。现在回忆起来他顿时觉得十分苦恼,也不知道他当时较个什么劲。
“我跟你说这些你千万别说出去,以后也别说这种话,反正躲着点儿就行了。”
周如翡既没点头也没摇头,显然并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转而跟祁溯说起别的事来。
眼看天色渐渐暗下来,周如翡总觉得周围阴风阵阵的,没过一会儿一列明黄色的仪仗从远处过来,是皇上领着皇后和太子一同过来,后面还跟着祁源和祁涵。
周如翡和祁溯两个站在路旁行礼,祁锦见了他们,对周如翡招招手:“周姑娘,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不会又是迷路了吧?”
他还在打趣周如翡去年宫宴迷路的事,周如翡也没觉得不好意思,理直气壮地说:“我来找殿下们玩儿呀,结果只有五殿下来了,原来其他人都被陛下喊去了。”
她摆出一副祁锦抢了她小伙伴的架势来,让跟在仪仗后面的其他妃嫔都忍不住看了她一眼,站在她身边的祁溯更是大气都不敢喘。祁锦却没生气,笑着说:“这倒是朕的不是了,那你也跟着一起吧,但是祭月的时候可不许捣乱。”
此话一出众人心中皆是震惊,虽说祭月并非正式祭典,没有那么多讲究,但让一个臣子之女混迹在皇子皇女中依旧是天大的恩典,从前有人享受过这样的待遇吗?
众人一时想不起来,看向周如翡的眼神却都变了。然而当事人却对这些目光毫不在意,她想起今天莫柔也要来,一时就有点纠结,眉头都皱了起来。
“那……等祭完月我能去找我娘吗?她今天都没回家。”
面对周如翡的纠结,众人均是倒吸了一口冷气,方才一直在走神的祁清不知怎么听见了这话,转头看了周如翡一眼,正好撞见她带着期待的眼睛,然后他就听见祁锦说:“莫将军勤勉操劳,若是朕还拦着你们母女团聚岂不是不近人情?行!你去玩儿吧!”
周如翡便高兴地拉过祁溯往后走去,经过祁清身边的时候却停了一下。
她让祁溯先过去,然后鬼鬼祟祟地拉了一下祁清的袖子,等祁清低头看向她时才小声说:“太子哥哥,你不高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