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知道恶鬼谷里住了一群比恶鬼还要像恶鬼的人,即使与他们有什么深仇大恨的人,也只敢躲得远远的诅咒他们,没人真敢豁出性命的踏入这处极恶之地。
甚至连路经这附近的几座山,一般人也宁愿选择绕远路而行,深恐一不小心就撞上了恶鬼,冤枉的成为他们手下亡魂。
但此刻恶鬼谷前,却颤巍巍的立着两个浑身发抖的男子,他们惨白着脸瞄着面前立着的一块储红碑石,上面刻着三个朱红色的扭曲大字:“恶鬼谷”。
再扫了一眼那阴森恐怖的冥暗小径,腿便软了下来,一心只想立刻掉头逃离这个鬼地方,无奈的是后面站着的一些人挡住了他们的退路,令他们退也不是,进更不能,只能惊骇的杵在那里,让牙齿发出冷颤之声。
“两位兄长,仇人就在里面了,还不快进去。”宫焰笑容可掬的望着惊惶失措的两人。
“十五弟你、你别作弄我们了,以前种种的一切都是我们的错,你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们计较了,饶我们一条命吧!”李齐哀求出声。
“是呀,我们是千不该、万不该,当年那样亏待你,可如今我们也够惨了,家破人亡,官运不遂,还欠下了庞大的债务,只能说是在苟且偷生,也算有报应了,你放我们回去吧。”李鸿跟着求饶。
“哎呀,两位兄长,我都说了,我不曾记恨过你们,你们还不信吗?我只是想让你们聊表一下孝心而已,快进去吧,你们不共戴天的仇人还在等着你们呢。”宫焰笑咪咪的说着,示意白逍遥让手下推他们进谷。
他们被迫踏进了令人胆战的恶鬼谷中,每踩一步腿便软了一分。
祈玉堂望着宫焰问:“我们要进去吗?”一听到他们要来恶鬼谷,他可是立刻自愿跟着一道来,这么好玩的事怎能少了他呢!
“不进去怎能看好戏,走吧。”宫焰回道。
他牵着小石头走了进去,祈玉堂、白逍遥也带着手下兴奋的跟上。
“哈哈哈,真想不到竟然有人敢闯进咱们恶鬼谷。”走没多久突然传来了一声厉笑。即刻在他们面前出现了三名男子。
“竟有人嫌自己活得太无趣,还送上门来让咱们替他了结咧,这可真是太稀奇了。”
“说不定是个不知什么叫死的傻子呢,才会不怕死的闯进来。”
李齐、李鸿一见那些如幽灵般骤然出现的人,骇得登时快要昏死过去。
“我这两位兄长是特意前来向你们寻仇的。”宫焰看李齐、李鸿早吓得说不出话来,好心的替他们回答。
“寻仇?”那在人阴狠狠的扫了一眼李齐和李鸿,“你们是谁?竟然有胆子找我们报仇?”
“我、我、我们……“两人骇得全身剧烈的抖动着。
小石头也被他们狰狞的面孔吓住,缩到宫焰身后。
“他们是前吏部尚书李锦的公子,你们应该还记得那件事吧?”宫焰提醒道。
感觉到小石头的惊骇,他搂住她,把她的脸藏在自己的胸膛,为她拉起斗篷的帽子,不让她再见到那些令人讨厌的脸孔。
这样的地方若是以前,他决计不会带她前来,可上回发生了她被人掳走的事,他再也不放心将她交给任何人保护。
“李锦?”其中一人霍地想了起来,“不就是桃红要咱们去洗劫的那个吏部尚书。”
“那次咱们可说是大获而归,没想到那李锦竟有那么丰厚的身家。”另一人也说。
“听说他搜刮了不少民脂民膏,还滥权压榨过很多富商,甚至勾结宦臣卖官自爵,自然累积了不少的家产。”另一人则说:“不过他再狠也没桃红狠,一把匕首就了结掉他。”
三人说着径自狂笑起来,“谁教那老头色迷心窍,被桃红给耍得团团转,最后连死在桃红手上还不知为什么。”
三人身后忽然又出现了不少人,其中有一名风韵犹存的美妇,李齐、李鸿一见她,不由得脱口叫道:“你是桃红!”
刚才听了他们的话,再亲眼见到她由谷里出来,这下两人总算有些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哟,这不是李大人的两位公子吗?你们竟然还活着呀。”她杏目瞟了他们一眼,就将目光移到了宫焰脸上,再瞄了瞄他身旁的祈玉堂和白逍遥。
勾魂眼一抛,脸上漾起了迷人的媚笑。“啧,今儿个吹了什么风,恶鬼谷一口气竟来了三位英俊的美男子。”
白逍遥吹了一声口哨,露出笑容道:“你就是人称毒蝎美人的桃红仙子,果然美艳,这把年纪还能保养得一身细皮嫩肉,可想而知,十几年前必然更加迷人了。”
桃红走上前,娇媚的搭上白逍遥的肩,摸着他英俊斯文的脸庞。
“啧,瞧你这张小嘴多会说话呀,待会姐姐我会特别疼你的,不让那些坏男人动你一根头发。”
白逍遥笑嘻嘻的握起她青葱般的柔嫩小手。
“呵呵呵,你打算怎么疼我?”
祈玉堂看不下去他一脸色迷迷的模样,明知他好色,可纵使再怎么不挑嘴也得找个年轻一点的女人呀。
“白逍遥,咱们可不是来看你玩老女人的。”
桃红杏目圆嗔,睨向祈玉堂。“老女人?你这是在说我吗?”
“我看你没五十也有四十了吧,你没照过镜子吗?眼尾养了那么多条鱼,还想跟人耍狐媚,也不拍吓坏了人。”
“你说什么?”桃红美目倏地凝起杀意,她最自负的就是这张仍犹如二十几岁女子的艳容,这男人竟敢如此讥讽她。
“你叫白逍遥?”那群恶鬼里忽然有人出声,“莫非你是枭魃楼的那个东座主拈花蝴蝶白逍遥?”
他惊疑的再梭巡看了祈玉堂和宫焰一眼,想起了江湖上的传言,再一一比对眼前的两人,定在宫焰脸上的眼骇然的睁大,“难道你就是笑面修罗宫焰?”
宫焰微笑的俊颜闪着不悦。“笑面修罗?难听死了,这外号是谁取的?”
“是呀,比起来我的拈花蝴蝶要好听多了。”白逍遥一副自得的说。
祈玉堂讥道:“谁会像你这只烂蝴蝶一样,不要脸的自己给自己取外号。”
“我这叫有先见之明,与其让别人来取外号,当然不如自己取,你瞧咱们楼主不就很不满意别人帮他取的什么笑面修罗吗?”
宫焰横了白逍遥一眼。“我不想再听到那可笑的字眼。”
“咱们恶鬼谷与枭魃楼井水不犯河水,三位此次前来有何贵事?”桃红立刻收起了笑脸,厉色的盯着他们。
“宫焰,你率人上咱们恶鬼谷想干嘛?你别以为咱们恶鬼谷好欺负,会怕了你们枭魃楼。”一人放声叫嚷着。
“我们是来看戏的。”宫焰笑看那说话之人。
那人被他一瞧,脸色不由得转白,江湖上的人之所以称呼他为笑面修罗,指的是他脸上常挂着的微笑。
修罗指的是他曾只身一人挑了天绝门,灭了地狱帮,毁了灭天教,那些都是江湖上令人胆战的凶狠帮派,却被他轻易的收拾了,可见他比那些人还要狠戾残酷。
“宫焰,你究竟意欲为何?别把咱们当傻子要,别人怕你们枭魃楼,咱们可不放在眼底。”另一人阴森的说着,决定先下手为强,霍地挥手朝他洒了一阵毒烟,跟着再提刀凌厉的劈向他。
宫焰轻轻一闪,将小石头带开那阵毒烟,随即点了她的睡穴,让她好好睡上一觉,省得让她瞧了待会上场的流血戏码,被腥味熏得受不了又昏厥不醒。
一阵修烈的厮杀展开。
半晌,恶鬼谷再度恢复了宁静,而恶鬼谷中的恶鬼们,永远的在谷中长眠了,再也不会踏出谷外,成为人间恶鬼。
亲眼目睹了这血淋淋的场面,李齐、李鸿吓得没力行走,被枭魃楼的手下拎了出来,他们此刻才知道,以前他们常欺凌的宫焰如今成为了什么样的人。
也或许他本性就是那样的人,所以他脸上才总是挂着那抹漠视一切的微笑,天哪,他们以前怎会那么不长眼!
“楼主,这两个软脚虾要怎么办?”祈玉堂瞟了一眼瘫倒在地的两人。
宫焰瞧也没瞧一眼,只道:“我没兴趣再玩他们了。”他抱着小石头上马离开。
祈玉堂和白逍遥也没再理会他们,领了手下策马跟上。
没多久,小石头在宫焰怀里醒来。
“咦,我怎么睡着了?”
“你现在知道自己有多厉害了吧,连站着都能睡着,真教人羡慕。”宫焰捏了捏她刚睡醒微红的可爱小脸。
她憨憨一笑的仰起头。
“焰主子,两位少爷呢?”左右看了看都没见到他们的人影。
“大概还缩在地上发抖吧。”
知道他没让人杀了那两位少爷,她放下了心。
天边不知何时挂上了一弯新月,她望着月牙儿道:“再过几天就是七夕了。”
宫焰也瞥了一眼,暗想着他还得再忍一个月又十天,脸上的笑容不由得添了抹阴霾。身前这具娇弱的身子不需要任何挑逗的举止,就足以勾动他体内的欲念。
他的身体极度的眷恋她柔软的身子,他得要十分忍耐的按捺下他蠢蠢欲动的渴望。
宫焰不是没有试过找别的女人来解除他隐忍的痛苦,可当那些艳若牡丹的女人赤裸的站在他面前时,竟勾不起他的任何欲望,反而觉得厌恶。
其实他很早就明白了,除了她这颗小石头,没有人能解除他体内燃烧的火焰。
※※※
“手打直,下盘要稳。”临睡前的一个时辰,宫焰照例教小石头练武,他耐心的纠正她错误的姿势,一遍又一遍。
都已经练了一个多月,这颗驽钝的石头并没有显著的进步。反倒是跟在后面练习的柔丽,只消宫焰演练两三遍,便能记住要领,进展非常快。
前一阵子柔丽向小石头提出想跟着她一起学武的要求,经由小石头代为央求,这才如愿的在每日晚膳后,来此旁观学习。
只是,尽管她学得再好再快,宫焰从不称赞她,也不注意她,老当她不存在似的,只一心教着小石头。
此时小石头一个弓步出拳,没站稳身于,脚下一虚,往前栽去,直接投往宫焰怀中。
“啧,好个投怀送抱,小石头,想不到你已经能自创新招了。”宫焰戏谑的笑声响在她耳边。
小石头羞红了脸。
“不是的,烙主子,我、我……你别生气,我再练,一定会练会这招的。”她窘得结巴起来。练武练了这么久,还是这么笨拙,连她自己都觉不好意思起来。
每次她分明都很认真在学,为何总是学得七零八落的呢?
人家柔丽才学个几天,就已经练得有模有样了,相形之下,她则未免笨得过头了。
宫焰由她怀中取出一条绢帕,为她拭去额上的汗渍。
“歇息一下吧。”他拉她到一旁的石椅上落坐。其实他并不在乎她学不学得会他教的招式,只是想借此锻炼她的体力而已,还有就是消磨漫漫长夜。
思及还要再熬一阵子才能与她温存,宫焰不禁叹息出声。
这叹息听在小石头耳里,不由得微惊,赶紧起身忙着想再练武。
宫焰拉她坐回石椅上。
“你给我坐好。”他执起搁置在一旁的茶水喂她喝下。
柔丽侍立一旁看着,眉心隐然的掠过不平。
难道这几天来,楼主都没留意到她的聪明与才华吗?她把他寝后中的枕头换成了她绣的鸳鸯戏水图,她还每日都搞来鲜花布置焰天殿,将焰天殿打理得比以往更舒适,甚至连练武她都比这个蠢女人学得既好又快。
他为何还没注意到呢?比起他身旁那个女人,她无疑出色太多了,那个女人分明只是个没用的废物呀,不是吗?
什么都做不好,又蠢又笨的,他干嘛还像宝一样的怜惜她呢?
“听说城里新开了一间醉月楼,那儿的佛跳墙做得极好,明天我们去尝尝。”宫焰抱她坐在腿上。
“嗯。”小石头柔顺的点头,靠在他胸前,察觉到他的身子有点异常的热,她仰起脸,望入他异常幽深的瞳眸,俏脸不由得染上两朵可爱的红彩。“焰主子,如果你想……我没关系的。”她明白他那眼神代表着什么。
他已经一个月没碰她了,她心知他一定忍得难受。
宫焰拧了拧她的俏鼻。
“你身子若不给我养好,下回再有这种状况,看我饶不饶你。”
“小石头知道了,以后我绝不会再让焰主子扫兴的。”她含羞的睇视着他,眸光一瞥,赫然发觉柔丽仍在一旁,不觉的羞赧了起来。
宫焰抬眼睨了柔丽一眼。
柔丽很高兴他终于看见了自己,可却发觉他冷冽的眼神竟是在遣退她,只得福了个身,匆匆退离。
她明白了宫焰讨厌没用的废物,但,只有一个除外。
深深的吻住小石头的柔唇,宫焰微带惩罚般的啃吮着,以慰解身体里那抹燃烧的情欲。
傍晚时刻,枭魃楼的偏厅中难得四位座主全都到齐了。因为今天是七夕,在少数几个特殊的节日时,枭魃楼的头头们会聚在一块用膳。
但此刻,他们却被一阵抽抽噎噎的哭声给弄得束手无策,大家都是你望着我、我看着你,一副没辙的模样。
“好了,别哭了,宫瑛,既然人都死了,那也没法儿了,你再哭也哭不活他们呀。”伍晴儿已经在一旁说得口干舌燥,轻啜了一口鬼见忧递来的茶润润嗓子。
“对呀,火又不是你放的,他们又不是你害死的,你放心啦,他们不会来找你索命的。”祈玉堂跟着安抚。
白逍遥接着安慰,“他们跟你又无亲无故的,你干嘛哭得那么伤心,活像你家什么人死了似的,好了、好了,别再哭了,待会楼主就进来了,让他瞧见,你不怕他骂人吗?”
小石头努力的抹了抹眼泪,可眼中还是不断的滚出泪珠。
鬼见忧低沉的开口,“也不能怪宫瑛伤心了,这几年来,她每月都会捐五百两银子给那家善堂,突然间一把火就烧死那善堂里的几十个小孩,确实教人不忍。”
祈玉堂道:“那也没办法,虽然白白浪费了那些银两有点可惜,叫楼主再给你就是了,不要再哭了,让楼主瞧见,还以为是咱们欺负你了呢。”
伍睛儿横了他一眼,“你说那什么鬼话,宫瑛是在心疼那些被火烧死的孩子,不是那些银两。”
今日她陪小石头上城里买东西时,有人提起那座莲花善堂前一阵子夜里突来一场大火,烧死里面所有的人,小石头听到后跑了过去,果然瞧见烧得只剩几根柱子的屋子。
住在附近的居民说,当时火烧得太烈太猛,没一个人逃出来,全都烧成焦黑的尸体,她当场难过得痛哭失声泪流满面。
哭了一阵,回来的路上一直悒悒不乐,直到刚才她又想到了那事,泪水再度决堤。
白逍遥笑说:“那就再开一间善堂,找一些孩子来,这样不就解决了,没什么好伤心的了。来宫瑛,笑一个,你再泪涟涟的模样,我可是会心疼的。”
“怎么,楼里的井水全干了吗?有人用泪水来洗面。”突然窜入的声音吸引了众人看向走进来的人。
白逍遥笑嘻嘻的澄清。“楼主,你可别误会,不是我们把她给弄哭的,我们也全都给她哭得没辙,你来得刚好。”
小石头俏脸满布泪痕,泪眼汪汪的看着宫焰,豆大的泪水还是不断的掉出,一副我见犹怜的凄楚模样。
“小石头,你打算用这副丑模样让我今晚没有胃口吗?”宫焰走了过来坐在她旁边。
“小石头不敢。”她努力的想控制不要掉出泪来,可就是无法止住。她一想到那些无辜的小孩惨死在火中,串串的泪就不由得再度滚下。
“哭得这么难看,你最好给我个好理由。”宫焰抬起她垂下去的脸,危险的注视她。
“他们被活活烧死了,焰主子,他们年纪还那么小,有的才一、两岁,有的才五、六岁,好不容易可以有个温饱,那些孩子却死了,他们孤苦伶仃的已经够可怜了,为什么还遇上这么惨的事。”扑到他的怀里,小石头说着说着眼中冒出来的水珠更丰沛了,
“上回我还答应要买糖果给小明子,买纸鸢给小安安,可我还来不及买给他们,就再也看不到他们了。”
“是谁家死人了?”宫焰皱眉问。
“是城里一家莲花善堂,那里收容了数十个无依的小孩,前一阵子被一把火全都烧死了。”伍晴儿解释。
“小石头,你是水喝太多了吗?他们死了跟你何干?就算你这几年都把银子往那里送,也没必要哭得这么惊天动地的吧?”看她埋头在他怀中抽泣,宫焰揉着她的发,轻柔的声音隐隐的含着不悦。
“他们来不及长大就死了,也没办法好好的看这世界,真的太凄惨了。”她抽着气便咽的说。
“哼,你要是再不给我停住那眼泪。待会也会很凄惨。”宫焰抬起她的脸威胁道。
“焰主子,你不要生气,小石头不、不哭了。”虽然这么说着,可眼眶还是微渗出噙不住的泪水。
“小石头,你知道我最讨厌爱哭的废物了。”他轻轻吐着话,抬起衣袖为她拭着湿漉漉的小脸,脸上敛去了笑容的瞅着她。
“我、我知道。”明白他在生气了,小石头强逼自己停住泪水。
“我没、没有哭了。”
“那这是什么?天上掉下来的雨水?还是我口沫横飞溅到你脸上了?”他由她脸上拈起一滴泪珠。
白逍遥和祈玉堂听了喷笑出声,在宫焰丢来一记冷眼后识趣的自动用手捂住了嘴巴。
“焰主子,你别生气,我、我真的不哭了。”她拼命的吸着鼻子,仰高小脸,不让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掉下来。
看着她那小可怜般的模样,宫焰冷哼,“养条狗都比你听话有用,至少它不会为了一些不相干的人乱哭一通。若是死的我,你哭成这样还有些道理,那些孩子是给你多大恩惠了?”
带着她在身边这么久,他若把她弄哭,会立刻想办法把她逗笑,可这回却是为了莫名其妙的旁人,哭得愁云惨雾浙沥哗啦的,他的心头不由得泛起怒意。
“焰、焰主子不会死的。”她抽噎道。
“我又不是妖怪,怎么可能不会死,也许等一下喝水就给噎死了。”
“焰主子不要乱说,若焰主子会死,小石头会比焰主子早死。”她慌了,泪水落得更凶。
宫焰嘲弄她,“哼,你不是一向最胆小怕鬼了,你敢自己一个人先走到鬼门关?你不怕那里有很多可怕的厉鬼把你生吞活剥了?”
“我虽然会害怕,可比起要看着焰主子死,我情愿面对那些厉鬼。”小石头泪如雨下,说得毫无犹豫,宛似他们此刻已面临着离死别的凄然情境。
宫焰黑瞳微眯,漾过了一抹深浓的情愿,可口中吐出的语,却无法与眼中的柔情相映。
“你本事不大,泪水倒是挺丰富的,我再去多烧几间善堂瞧瞧你有多少眼泪可以哭。”
“不要!焰主子,我只是想到以前我小时候也是无依无靠的.幸好后来遇上了焰主子,所以才有命活着长大,那些小孩就没有我这么好运了。”说着她的泪水忍不住又浮了出来。
“可你这副惨兮兮的模样,好像我很亏待你呢。”宫焰将她推开,拉她站到门外。“等你哭够了才准进来。”
他旋身要走回去,小石头惊慌的奔上前,由他身后牢牢的抱住他。
“焰主子,我不哭,我真的不哭了。”糟了,她惹恼焰主子了。
偏厅里的几人兴致勃勃的瞧着,看他的楼主扳开了小石头的钳制,径自四座,有几人还暗暗的数着一、二、三,果然就听到宫焰开口了。
“还不滚过来,你打算让人看笑话看多久?”
原先呆愣住的小石头,赶忙走到他旁边。
宫焰抹于她的泪痕,领着她入坐,并且由怀中掏出了两只小巧精致的玉娃娃塞到她手中。
她垂着红肿的双目看着,发现那对雕琢着一男一女的玉娃娃笑咪咪的,活灵活现的神情十分可爱。
咦,细看发觉它们竟然有些神似她和焰主子,而且愈瞧愈像呢。
“怎么会那么像!”她惊奇的抬首望着宫焰。
一旁好奇的人早已忍俊不住的围拢过来,观看小石头拿在手中的东西了。
“这工匠的手还真巧咧,刻得真妙。”伍晴儿赞道。
“连神韵都抓住了。”鬼见忧也说。
“我瞧楼主八成带宫瑛让雕刻的师傅瞧过了,才可能做得这么传神。”祈玉堂径自惴测。
“啧,楼主你真是太有心了,原来你今天晚到,便是去拿这玩意儿了,真教人感动哪。”白逍遥椰榆他起来。
宫焰笑咪咪的看着众人。
“你们都吃饱了?”前一阵子无意中发现了一块上好的玉石,他一时兴起,便亲笔绘了她和自己的人像,拿给了一名工匠雕刻,这中间还因神韵不够传神,让那玉匠修改了三次,他这才满意的取回。
原打算等回房后,再将两只玉娃娃拿给小石头,可瞧她刚那么伤心,他忍不住就取了出来想逗她开心。
“当然还没有,楼主你没到,我们怎么敢先开动。”那些人霍地坐回自己的座位。
“上菜喽。”有人朝外嚷道。
不消片刻,一盘盘的菜肴端了进来,摆满了整张大圆桌。
祈玉堂看着那些菜色,一脸疑惑。
“八成是我记错日子了,原来今天不是七夕,是立冬,所以才会满桌子药膳,要给咱们进补。”
白逍遥跟着说:“是呀,大热天的竟然时序颠倒错乱了。”
宫焰笑咪咪的瞧着两人。“这是为了犒赏你们这些日子来辛劳,所以特意让鬼见忧调配的,有病治病,无病强身。”
白逍遥瞄了一下菜色,笑嘻嘻颇有深意的说道:“楼主真贴心,每道菜里都含了滋阴补身的药材呢。”
祈玉堂吐出疑虑,“不知道吃了之后,会不会补过头的流鼻血。”
“你们安心吃吧,这是我特别调制的,大热天吃了可以滋阴消火,只有好处没有坏处。”鬼见忧笑道。
小石头俏脸不由得微微一红,明白今天的菜色全是药膳料理都是因为她。看了一眼宫焰,他已为她盛来一碗汤搁在面前。
“补充点水分,待会还可以再大哭一场。”
瞄着手中那对小巧的玉娃娃,她抬起莹亮的眼。
“焰主子,我以后不会再哭了。”她这么幸福,老天爷待她真是太好了。
宫焰说着自起一匙汤喂她喝,眼中有着浓烈的疼惜,嘴上却吐出威吓之语。
“你这颗石头若是再莫名其妙的乱哭一通,把自己弄得丑兮兮的,你瞧我下回会不会丢掉你这颗蠢石头。”
小石头抚摸着手上握着的娃娃,笑逐颜开的喝下他喂来的汤汁。
“小石头不敢了。”
祈玉堂暧昧的觑向小石头,“宫瑛,我听说你最近在练武强身,练得怎么样了,有楼主这位武学奇葩亲自传授,想必你现在一定身强体壮了吧?”
她微红了脸,听得出他话中的揶揄意味,便不好意思的垂目。
“呃,还好。”她纵欲过度的事,楼里的人果然都知道,真是丢死人了。
“祈玉堂,你最近一定很闲,才有空管别人的事喔。”宫焰笑继续说:“你知道今天林可嫣要开苞的事吗?”
祈玉堂霍地大惊失色的站了起来。
“什么!”他怒目瞪住白逍遥,激动的伸手揪住了他的衣襟,“咱们不是说好到后天的吗?你竟敢骗我!”
“我没骗你,我们是说好了到后天,”白逍遥觑了宫焰一眼,闲闲一笑,“可是楼主临时兴起,就提前到今天了。”
祈玉堂转而怒冲冲的看向宫焰。“楼主,是你决定的?”
宫焰俊脸上笑意扩大,“我左思右想,三十万两让人替林可嫣赎身未免太便宜了,所以索性决定用竞价的方式,先赚他一票还比较合算。”
祈玉堂的身影瞬间已到门口,急着想赶到绮红阁去,却被宫焰再唤住。
“你就算赶到绮红阁也没用,林可嫣的开苞竞价是在这办。”
“什么意思?”他顿住了往外走的脚步,又踅了回来,惊疑地注视着宫焰。
宫焰使了个眼色给白逍遥,他走了出去,不一会儿带回来一名还算秀丽的女孩。
祈玉堂一见她,急步上前着急的脱口问道:“你没事吧?”
“还没死。”林可嫣冷淡的回答,看也不看他一眼。
祈玉堂回首瞥了宫焰一眼,走回了位子坐下,想看他们究竟想玩什么把戏。
宫焰笑吟吟的吩咐,“白逍遥,开始吧,起价二十五万两,谁有兴趣就叫价吧。”
“二十五万两?!土匪呀!”祈玉堂不满的叫道,知道他们是存心整他当冤大头。这群该死的浑蛋!
看着祈玉堂摆出的一张臭脸,白逍遥笑得好不开心。
他环视众人,热络的开口介绍,“各位,你们别瞧这位林可嫣看来貌不惊人,她可是咱们绮红阁中不可多得的极品,身怀特殊才艺,有意思的人只要得标,便可将这位姑娘带回去共度一夜良宵。有谁要叫价的?”
白逍遥开始尽职的唱名。
“鬼见忧?你要吗?”
他已有伍晴儿了,自然摇头谢绝。
“楼主,你呢?”白逍遥把目光定在宫焰身上。
宫焰伸手比了个三。“我出三十万两,我想应该不会有人出的比我价高了吧。白逍遥,你叫人把她送到我房里去。”
小石头脸色蓦地一白,扯住了他的手。“焰主子,你、你要她?”
宫焰轻轻拍拍她慌乱的小脸。“你乖乖看着,不要说话。”
祈玉堂恨声开口,“我出三十二万两。”
“楼主,你要加价吗?”白逍遥笑呵呵的问。
宫焰把一脸闷闷的小石头抱坐怀中,摇了摇头。
“算了,我觉得我这颗石头也不错了,不值得另外花三十二万两找个干扁的女人来玩。”本来他还想继续玩下去的,但这颗蠢石头却好像当真了似的,一脸快要哭出来的模样,坏了他的玩兴,所以只好就此饶过了祈玉堂。
一听他这么说,小石头才一扫阴霾的仰起脸。
宫焰宠溺的捏了捏她的小脸,轻啄了她的粉唇一口。
“还是用惯的女人比较可爱。”
明白了他刚才是存心想作弄祈玉堂,小石头伸手揽住他的腰。他说她可爱呢,他第一次这么称赞她,不由得兴奋的笑开了小脸,开心的枕在他胸前。
白逍遥像个狐狸般笑看着脸色差到不行的祈玉堂。
“恭喜祈座主,你得到林可嫣了,良宵苦短,快快带她回房去好好享受吧。”
祈玉堂走到他身边,恶狠狠的睨了他一眼。
“臭蝴蝶,你给我记住!”他一把拉起林可嫣欲往外走。但林可嫣却似乎半点也不感激他,还愤怒的甩开他的手。
“不要用你的脏手碰我!”
祈玉堂再扯住她,没好气道:“你别给我不知好歹,跟我来。”他硬是将她给带离偏厅。
白逍遥再坐回位子上,笑得乐不可支。
“他们是怎么回事?”伍晴儿探问。
他夹了口菜吃才说:“林可嫣是他师父的女儿,他们两人自幼订有婚约,前几个月,林可嫣的爹病死了,她便千里迢迢来这里寻访未婚夫。”
“那后来她为什么会在绮红阁?”小石头不解的问。
看大伙全都兴味盎然的等着他说下去,白逍遥再吃了几口菜才慢条斯理道:“因为她不小心瞧见了祈玉堂进了绮红阁,便偷偷跟了进去,不巧又发现他和绮红阁里他的老相好媚红正打得火热,打翻了醋坛子,一怒之下便将自己卖身进了绮红阁,挑明说他玩多少女人,她也要玩尽多少男人。”
“想不到瞧她那么纤弱,性子却那么强悍。”鬼见忧笑道。
“你说她有特殊的才艺,是指什么?”伍晴儿再问。
白逍遥公布答案,“她有一手不输祈玉堂的赌技,而且她的直觉奇准无比。”想到这会儿,祈玉堂必然焦头烂额的应付着林可嫣那火辣的性子,他便不由的贼笑出声。
小石头对林可嫣佩服极了,她们两人看来年纪差不多,可她竟然那么勇敢,敢做出那样的事,好特别的女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