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蓝的天空里有几抹白云悠哉的飘浮著。
阳光下,一片开得姹紫嫣红的大波斯菊迎风摇曳,一双带著悲伤的目光怔怔的注视著那一片花海,纤丽的花朵勾起了小女孩的回忆,想起了去年她曾拿这种花制作了一张母亲节卡片送给妈妈。妈妈……
女孩眼底的忧伤变得更深浓,瞬间凝结出泪珠,滚出了眼眶。
一旁有些冷漠的女声响起——
「别愁眉苦脸了,能被邵家收养那可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事,以後等你长大,你就会知道能成为邵家的小孩是你这一辈子最幸运的事了,快点擦掉眼泪,就要到了,待会看到邵夫人,别忘了要笑得甜一点,才会讨人喜欢。」
女孩抬起肥嫩的小手抹去眼泪,白皙的她有著一张圆润的脸庞与圆滚滚的身材,令她看起来宛如一尊小雪人似的。
一头乌亮的长发披散在肩膀,她一向喜欢将宝贝的头发在脑袋两侧扎成两个发髻,或者是梳成公主头,她觉得那样子的自己很可爱。
但她亲爱的妈咪再也不会温柔的替她梳发扎辫子,父亲也不会再喊她小宝贝,抱著她坐上他厚实的肩膀。
不会了……再也不会有人疼她了……
九岁的心灵已有几分懂得世事,她知道收养她的人是爸爸公司的老板,他就住在这个开满波斯菊与其他各种美丽花朵的花园里。
这里好大,大得让她……害怕,她好想妈咪,好想爸爸……
「到了,我们进去吧。」车子驶过花园,停在一栋华丽的豪宅门口,女子招呼著小乔瑟下车。
带著丝怯意和好奇,小乔瑟被领进了她人生中的第二个家。
带她来的阿姨仿佛换了个人似的,退去了冷漠,满脸热络的跟客厅里一名美丽的女子寒喧,并加油添醋的诉说著,她历经了怎样的波折才在美国的一家医院里找到她。
瞟向那名阿姨几眼,小乔瑟皱皱鼻子,一双慧黠的眼浏览著高雅富丽的客厅。
应付走送小孩来的女子,邵夫人这才有空细看这将成为自己第三个孩子的女孩,她和蔼的拉起小女孩肥嫩的手,亲切的说道:「小瑟,这里从今以後就是你的家了,你安心在这里住下,以後你就跟紫岑和紫攸一样叫我妈妈,还有我丈夫,以後你也跟他们兄弟一样叫他爸爸,好不好?」
小乔瑟迟疑著望住眼前美丽端雅的女子。
看出她的惊疑下安,轻柔的抚著女孩圆润的脸庞,邵夫人慈祥的说:「没关系,如果你一时还不习惯的话,先叫我阿姨也可以。」
「……妈、妈。」知道以後自己将要住在这里,不想惹眼前的女人讨厌,她顺从的开口唤道。
「好乖。」闻言,邵夫人欣喜的抱住她,「我一直好想要一个女儿,你放心,妈妈以後一定会很疼你的。」
小乔瑟被抱得太紧,身子僵了僵,感受到妇人的亲昵,她环住了妇人的颈子,想起了亡母,她忍不住有些哀伤的喃喃唤道:「妈妈。」
听著她童言软语的呼唤,不知她心事的邵夫人满心欢喜。
「好乖,你饿了吧?我已经吩咐厨房准备好点心,来,我们一起去吃,等晚一点紫岑和紫攸放学回来,我再介绍你跟他们兄弟认识。紫岑比你大两岁,以後你就叫他紫岑哥哥,紫攸比你大半年,你叫他紫攸就好。」
「他们是……妈妈的小孩吗?」小乔瑟瞥著被女人握住的手问。
「嗯,以後你也是妈妈的小孩哦。等吃完点心,我再带你去看你的房间,如果不喜欢,我们再一起重新布置过。」
看著女人温柔的笑颜,小乔瑟初来乍到的不安和疑虑微微被安抚了,对她露出了一个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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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软的床铺令她午睡得很沉,醒来时外头的天色已昏暗,床头的一盏夜灯被点亮了。
自从爸妈过世後,她第一次睡得这么安稳。忽然想起新妈妈说等她睡醒後要为她介绍的人,她连忙爬下床,换下睡衣来到房门口,左右张望了下,犹豫的想著楼梯是在左边还是右边。
隐约听到左方好像有声音传来,她走过去,置身在陌生的地方,长长的走廊好像没有尽头似的,令她有些惊惶不安,不禁加快了脚步,终於看见了一道楼梯。
低呼一口气,她走下楼梯,想到什么,她赶紧用手指整理著一头长发。
「你是谁?怎么会在我家?」
底下传来的喝问令她猛不防吓了一跳,望向底下的人,一个失神,踩空了阶梯,霎时圆球似的身子一路滚下楼梯,撞翻站在底下的人。
「啊——」一声哀嚎过後,又响起一道埋怨斥责的声音,「哪来的肉包子压得我痛死了,还不快给本少爷起来!」
小乔瑟满眼金星乱窜、头昏脑胀,没有焦距的眼呆愣的瞪著底下的肉垫。
被压在底下的人龇牙咧嘴,气呼呼的推挤著压在身上的重量。
「你这个肥死人的肉包子还想装死吗?还不给本少爷起来。」刚才来不及避开,倒楣的被滚下来的肉球撞倒在地,害他的背撞到地板痛死了,而这肇事的肉球竟然还大刺刺的赖在他身上不走,气死他了。
等眼前的金星散去,小乔瑟这才醒悟他口中的肉包子指的竟是自己,他竟然叫她肉包子?她最最最讨厌的就是有人说她胖说她肥,不能原谅。
她抬起圆滚滚的身子。
以为她要起来了,底下的人也跟著直起身子,陡然间却被一股力量重重压下,再次发出惨嚎。
「啊——你在搞什么鬼?死胖妞还不给我滚下去!」痛,他的背快痛死了啦,一定是被她撞受伤了。
还敢说她胖!她抬起身子再重重压下去。
「哇啊!你、你想压死我呀,死肥妞!」被压在底下动弹不得的人,脸色惨白,他怀疑自己的肋骨可能被撞断了,可恶可恶,他非杀了她不可。「你这只肥猪,看我怎么……」
「紫攸,发生什么事了,大呼小叫的?」听到声音,邵夫人从琴室出来查看,只见楼梯口儿子和小乔瑟跌成了一团,圆滚滚的小乔瑟压在儿子身上,模样很滑稽,她不禁笑了出声,连忙过去扶起小乔瑟,再扶起儿子。
「小瑟,你没受伤吧?」
邵紫攸拧眉瞠目的狠狠赏小乔瑟一记眼刀。「她压在我身上怎么可能会受伤?受伤的是我,我胸口和背痛死了啦。」他有著一张神似母亲的漂亮脸孔,修长深邃的眉眼尤其酷似其母。
「嗯,我没有受伤,」望向邵夫人,小乔瑟低下头一脸的歉疚,「对不起,都是我下楼梯没有注意,才会滚下来撞到人。」偷偷瞄去一眼,她发现这个男生长得好漂亮,可是他太可恶了,骂她是肥猪,还叫她肉包子。
「没事,你不要介意,紫攸皮粗肉厚,撞一下不会怎样的。」柔声安抚小乔瑟,邵夫人掀起儿子的衣服查看他的胸背。
邵紫攸不满的嗔道:「什么我皮粗肉厚?妈,你知不知道这个肉包子刚才还故意用力压我。」
「小瑟不是故意的。嗯,有一点瘀青和擦伤,我帮你上个药就没事了。」检查完儿子的胸背,发现没什么大碍,邵夫人唤管家取来药箱帮儿子上药。
她不是故意的才有鬼。「妈,这可恶的胖妹是从哪冒出来的?」
听见儿子不礼貌的话,邵夫人斥道:「紫攸,不准这么没规炬,她叫乔瑟,从今天开始住在这里,你比小瑟大半年,要把她当妹妹疼知道吗?」
「她就是那个乔瑟?」邵紫攸想起前几天听母亲说过要领养一个小孩,当时他还曾经幻想过对方是个可爱的小女孩,没想到竟是个肥嘟嘟的胖妹,幻想破灭,而且一来还撞翻了他,当场对她的印象坏透了。
「对,以後你叫她小瑟,小瑟,他就是紫攸。」邵夫人为两人做介绍。
「紫攸你好。」乔瑟乖巧的开口。
「好个屁啦好。」没忘记她刚才的恶行,瞄著她肥嫩嫩的圆脸,再瞄瞄她圆滚滚的肚子,他嫌恶的说:「你是怎么把自己喂成这么肥的?简直像个肉包子。」
邵母正要斥责儿子无礼的话,另一声温文的嗓音说道——
「不会呀,我觉得她这样很可爱,好像个小雪人。」邵紫岑从屋外进来,和善的望著小乔瑟笑吟吟道:「小瑟,我是紫岑哥哥,欢迎你来。」若说紫攸长得像母亲,紫岑则像父亲,有著一张端正温雅的脸孔,连性情也十分的温和。
他的一声很可爱,让小乔瑟打从心底喜欢这个紫岑哥哥,绽起灿烂的笑容应道:「谢谢紫岑哥哥。」而从这一天开始,她非常讨厌那个左一句胖妹,右一句肉包子的邵紫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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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我弄的,我一过来花瓶就自己掉下来摔破了。」忿忿的嗓音激动的想澄清自己的清白。
「紫攸,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学会说谎了?我不是告诫你们很多次吗,做错事没有关系,只要你们勇於认错就好。」
「是我做的我会认,不是我做的我为什么要承认?」俊朗漂亮的小脸绷起,邵紫攸气闷的道。
「紫攸!」见儿子死不认错,邵夫人板起睑孔斥道:「到书房罚写邵氏家训一百遍。」
一双神似母亲的好看眉目燃著怒火,「妈,不是我弄破的,你为什么不相信我?」对母亲的下信任,他一脸气愤难平。
「花瓶破掉的时候只有你站在它旁边,不是你弄的,难道它会自己掉下来吗?妈妈今天处罚你,并不是心疼这只价值好几百万的古董花瓶,而是你做错了事却不承认。」
「我……」邵紫攸有口难言,含受了不白之冤,他气炸了,他哪会知道为什么他才走过去,花瓶竟然会自己掉下来破掉。
「紫攸,睡觉前,我要验收一百遍的邵氏家训。」邵夫人叮咛。
可恶、可恶,气死他了。
「死肉包子不要挡路。」看到杵在楼梯口的小乔瑟,邵紫攸没好气的道,瞥见她脸上一闪而逝的笑容後,他指住她大叫,「是你!妈,花瓶一定是这个肉包子弄破的。」
「紫攸,你给我回房去,立刻罚写邵氏家训两百遍。」邵夫人把责罚增加了一倍。
什么,两百遍?「妈,你为什么不相信我?」他激愤的抗议。
「那你告诉我,小瑟是怎么把花瓶弄破的?」
「她……」看看母亲,再瞪住小乔瑟,邵紫攸一时哑口无言。
邵夫人严色的睨视儿子,「小瑟才刚从楼上下来,怎么可能弄破花瓶,只有当时站在花瓶边的你才有可能。我一再的告诉你们做错事下可怕,可怕的是不敢承担。紫攸,你这孩子太教我失望了,竟然想把自己做错的事推到别人的身上。」
「我……」邵紫攸气得有口难言。「死肉包子,我们走著瞧。」
还敢叫她肉包子,走著瞧就走著瞧,谁怕谁。小乔瑟瞪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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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察几天,发现她很爱吃乳酪蛋糕,邵紫攸眼明手快的拈走盘子里最後一块乳酪蛋糕,扬起修长的眉,大口一咬就吞下半块蛋糕,一边嘲笑的说道:「肉包子,你已经这么胖了,还敢吃这么多点心,是不怕肥死哦,我好心帮你解决这一块,替你减少一点肥肉,不要太感激我呦。」
感激?她只想掐死他!最爱吃的甜点被抢走,小乔瑟绞紧了手帕,告诉自己不能生气,她是个懂事的小淑女,不能够为了这种小事就对这无赖破口大骂,那会让管家吓一跳的。
微笑,假装自己不在意,还要有礼貌的说:「紫攸喜欢乳酪蛋糕的话,告诉我一声,我会留给你吃的,你不要吃这么急,那对消化不好哦。」肥嫩的圆睑上带著憨甜的笑容。
管家狐疑的问:「二少爷,你不是一向嫌乳酪蛋糕有点腥味不喜欢吃吗?」
「我今天突然很想吃不行吗?」看著她垂涎的盯著他手里半块的乳酪蛋糕,邵紫攸心情大好,刻意慢吞吞的吃著剩下的半块蛋糕。嗯,好腥,但她眼神里的嗔恼让他不顾腥味,愉快的吃下一向最厌恶的乳酪蛋糕。
小乔瑟对邵紫攸的厌恶指数又往上升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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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管家帮小乔瑟绑了她最喜爱的发髻下楼後,却听到有人凉凉的说——
「唷,拜托,你的脸已经够肥了,还绑那样的头发,是怕人家看不出来你肿得像包子的脸呀。」
闻言,小乔瑟快气炸了,可她的新妈妈就站在一旁,她不能生气,不能做个不懂事的小孩让人讨厌,所以努力咬牙忍不脾气。
听见儿子又用话来损小乔瑟,邵夫人斥责儿子。「紫攸,你这孩子在说什么?太没有礼貌了,还不快跟小瑟道歉,以後不许再这么胡说。」
「我哪有胡说,她的脸是很肿呀,尤其头发还弄成那样,整个脸看起来更像个包子了。」邵紫攸说得理直气壮,不认为自己说错了什么。
「你这孩子……」邵夫人正要教训儿子,一旁的邵紫岑却笑笑的开口——
「我觉得小瑟这样很好看,很适合她。」他亲昵的握住她的手,「来,小瑟,我们一起坐陈伯伯的车去上学。」
小乔瑟搬过来後,也一并转到这个学区来,三人目前就读同一所小学。小乔瑟跟邵紫攸国小三年级,邵紫岑则是五年级。
好看?他说她这样很好看。小乔瑟的眼睛霎时一片闪亮,觉得这个紫岑哥哥简直帅呆了。
邵紫攸下以为然的嘘声道:「呋,老哥,你在睁著眼睛说瞎话噢,你这样说是在欺骗无知的肉包子哦。」
面对弟弟的质疑,邵紫岑端正温雅的脸上绽起一笑,慢条斯理的开口,「我没有骗她,我真的觉得小瑟这样很漂亮。」
漂亮!他说她漂亮,除了去世的爸妈,第一次有人说她漂亮,小乔瑟用崇拜的眼神注视著邵紫岑。她决定要喜欢这个脾气好好,会说她好看和漂亮的哥哥。
「紫攸,看你哥哥多懂事,你呀,要多跟哥哥学习知道吗?」邵夫人欣慰的夸奖大儿子。决定改天再找个机会教导小儿子,纵使是实话,但有些话可以说,有些话不该说,因为会伤害到人,而言语的杀伤力是最强的了,有可能会让人记恨一辈子,而一句好话,却可以教人温暖到心坎里。
横了一眼用崇拜的眼神注视著大哥的肉包子,邵紫攸忽然觉得心里有点不爽,哼了一声率先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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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善国小中午休息时间——
小乔瑟站在走廊,一个人甜孜孜的在回味著今早紫岑哥哥说她漂亮的话,冷不防吃痛的皱起小脸,「啊,谁拉我的头发?」回头一看,竟然又是邵紫攸,她气坏了,低头就朝他的手腕用力一咬。
「啊,你是狗呀,干么咬人?」
「是你先拉我的头发的!」还恶人先告状,可恶。对邵紫攸的讨厌指数再直升十个百分点。
「死肉包子,我刚才叫了你好几声,你理都不理,一个人笑得像个白痴一样,我才拉你头发叫你回魂。」好痛,手腕都留下一个齿痕了。
「我有名有姓,又不叫肉包子,谁理你呀。」她瞠瞪住他。
「是哦,那你叫什么名字?」他不怀好意的问。
「我叫乔瑟。」
他笑讽,「啧,一点也不配,还是肉包子最适合你。」
「你才是最讨人厌的臭老鼠了。」对,他再敢叫她肉包子,她就叫他臭老鼠。
听见同班同学在叫他,邵紫攸撇嘴哼道:「没空理你这个肥包子了,你们老师叫你去办公室找她啦。」
不要以为她好欺负,她一定会教他後悔的。
她可以忍受他抢了她最爱的乳酪蛋糕,可以忍受他拉她最宝贝的头发,可是她最最讨厌人家说她肥,而且他说了不只一次,还开口闭口就叫她肉包子,她一定要让他知道惹到她会有什么下场,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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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紫攸有时候会爬上後院一株茂密的大树午睡+这天午後睡饱醒来,如往常一般俐落的跳下树,却差一点跌了个狗吃屎。
他低头怒瞪害他险些摔跤的祸首——一个被他踩在脚下的洋娃娃。
「可恶,是谁把这鬼东西放在这里的?」低咒著,他忿忿用脚把娃娃踢走,迳自转身进屋。
半小时後。
噙著眼泪,小乔瑟乖巧又满脸自责的说:「对不起,妈妈,你送我的洋娃娃,我没有保护好它,让它被人弄坏了,对不起,我一定会把它修补好的。」
邵夫人怜惜她的懂事,柔声安慰,「傻孩子,没关系,妈妈再帮你买一个更漂亮的娃娃给你,这个坏了就坏了,不要再修了,再修也不可能像新的一样。」
「可是我好喜欢这个娃娃,这是妈妈你买给我的第一个娃娃,我应该好好珍惜才对,都是我太不小心,把它带到後院去,忘了把它带回来才会变成这样。」圆圆的脑袋垂得低低的,声音无比的自责。
「小瑟,娃娃又不是你弄坏的,你不要再责怪自己了,看你这样,妈妈会很心疼的哦。」搂著她,邵夫人温柔的劝哄著怀中圆滚滚的小人儿。
「妈妈。」感受到她发自内心的疼爱,小乔瑟扑进她怀里,直到此时她终於真心的接纳了她成为自己的母亲。
妈妈,她又有了一个疼爱她的妈妈了,她满足的将脸埋进邵夫人怀里,撒娇的磨蹭著。
安抚好小乔瑟,邵夫人找来二儿子。「紫攸,是不是你把小瑟的娃娃弄坏的?」
「什么娃娃?」邵紫攸一脸莫名其妙。
邵夫人把破损下堪的娃娃递到他面前。「就是这个娃娃,你老实告诉妈妈,是不是你做的?」
咦,这个是……「我不是故意的,我哪知道有人会把娃娃放在树下,我从树上跳下来,没注意到就踩到它了。」
「紫攸,我知道因为小瑟来我们家那天撞倒了你,所以你不太喜欢她,但是你是男孩子,怎么可以这么没有度量爱记仇呢?」
他是不太喜欢那只肉包子,但这次他根本不是故意的好不好。「我都说我是不小心的嘛。」他喜欢爬到树上睡午觉,谁晓得睡醒跳下来会踩到那东西,害他还差一点跌倒咧。
邵夫人试著温言软语的对儿子说:「小瑟她爸妈都过世了,也没有什么亲人,只剩下她孤零零的一个人,就算你再不喜欢她,也不要处处针对她好吗?这样妈妈会很为难你知道吗?小瑟爸爸生前是你爸爸的得力助手,也是好朋友,妈妈希望你能跟紫岑一样,把她当成妹妹看待好吗?」
面对著母亲轻声细语的温情攻势,邵紫攸没办法再绷起脸,踢了踢脚下的鞋子,别扭的开口,「我知道啦……我真的不是故意要踩坏她的娃娃。」
了解这个儿子一向吃软不吃硬,邵夫人满意一笑。「那明天你陪我和小瑟一起再去买个娃娃送她。」
「真麻烦。」漂亮的小脸有些不耐烦,瞪著那个破娃娃,邵紫攸忽然想起他只不过是踩了娃娃一脚,最多踩扁它而已,哪可能踩得这么破烂,隐隐觉得自己好像又被陷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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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条人影悄悄潜进房间,小心翼翼的抱著手上的盒子,准备要给某人「好看」,还没有开始行动,侵入者反而先被一阵痛苦的呻吟给吓了一跳。
「谁、谁在那里装鬼叫?」压低嗓音问,在床头晕黄的夜灯下,一双警戒的眸子梭巡著房内每一个角落,除了床上的人之外,并没有发现还有其他人在。
难以辨识的呜咽声愈来愈凄厉,惊得侵入者毛骨悚然,手臂上爬满鸡皮疙瘩。不怕、不怕,这个世界上不可能有鬼,就算有鬼也不可能会出现在他们家,一定是死包子故意装神弄鬼吓唬他的。
这么想著,侵入者大著胆子走近床边,讶异的看见床上的人在痛苦的挣扎著,她嘴里不断发出哀鸣与模糊的呓语。
「……啊,好热!妈咪,我好热,好热,妈妈你不要抱著我这么紧,我没有办法呼吸了,妈,我好难受,你怎么都不回答我?爸爸、爸爸,你在哪里,快来叫醒妈妈,她睡著了,爸爸,你怎么也不理我?你们为什么都不说话,快起来呀……」
侵入者犹豫了下,伸手抓住在空中挥舞著的一只胖胖的小手,摇了摇睡梦中的人。「喂,肉包子,你是不是作恶梦了?」
「他们没有死!不要、不要,你们快点醒醒,不要再睡了,不要丢下我一个人,我好害怕……」泪水和鼻涕在圆润的脸庞泛滥成灾,挥舞的手宛如想留住什么,紧紧的抓住握住她的手。
手被抓痛了,想缩回,却在听清她激动的呓语後,停下了动作,连嗓音都不知不觉放柔了,「别害怕,你在作梦,快点醒过来就没事了。」侵入者轻轻摇晃她,意图使她清醒过来。
但被梦魇纠缠住的人没有听见耳边的话,继续泣道:「……妈妈、爸爸,我们以後再也不要坐直升机了好不好?我们也不要看什么大峡谷了,我们快点回家……妈、爸……我好想回家……」
「你在作梦啦,真的没事了,你不要再哭了。」见她哭得凄惨,侵入者轻轻拍了拍她的胸口,像在安抚小婴儿似的不断哄道:「好,不坐直升机,你已经回到家里了,乖乖睡觉,没事了、没事了……」
仿佛感受到耳边轻柔抚慰的声音,哭泣声渐渐止息,脸色也不再惊悸。
「妈妈,你唱歌给我听好不好?」梦中,她含笑的呢喃著。
瞅著她的笑脸,侵入者诡异的发现一向看不顺眼的肉包子脸,此刻竟有些可爱起来,「我不会唱歌啦,你乖乖睡觉不要再吵了啦。」一手抱著盒子,一时忘了自己来此的目的,邵紫攸准备退出房间,正要离开,他另只手陡然被扯住。
「妈妈,以前睡觉前你都会唱歌给我听的。」
「真罗唆,我又不是你妈妈。」嘟囔著,小心的开她的手,另一手拿著的盒子不小心掉了下去,让里面的东西蹦了出来,跳上了小乔瑟的脸上,终於让睡梦中的人清醒过来。
「这是什么?」察觉到脸上压著一团东西,她顺手抓起来一看,怔了几秒後,霎时扯嗓尖叫,「啊,青、青蛙!」她最怕这种嗯心的东西了。
一只手慌张的捣住她的口鼻,阻止她的尖叫声引来其他的人。
「唔思噢唔……」圆胖的小手拚命的想扳开口鼻上那只手。
「嘘,肉包子,你不要再鬼叫,我就放开你。」
「唔唔思噢……」圆滚滚的小脸涨得通红,她快不能呼吸了!拚命的摇著头。
「什么?你不答应,喂,死肉包子,你敢再给我尖叫吵醒其他人,信不信我把你的嘴巴黏起来?」
先摇了摇头,接著圆滚滚的脑袋忙不迭的点头。
见她同意,捣在她口鼻上的手这才缓缓的移开。
「咳咳咳……」
看她呛了一下,喘下过气来,邵紫攸连忙帮她拍抚背部好让她顺气。
补充了足够的氧气後,小乔瑟气愤的瞪住深夜侵入她房间的人。
「我……你在作恶梦,叫得好凄惨,我是好心来叫醒你的。」邵紫攸为自己的行为辩解。
瞪了他半晌,想起方才的梦,小乔瑟皱起眉道:「把你的青蛙带走。」
讶异她竟然没有恶言相向,邵紫攸赶紧捞起跳到床下的青蛙装入盒子里,然後溜出房门。
又作恶梦了,她已经记不清自父母在美国大峡谷那场空难中去世後,自己第几次作恶梦了,但这次有点不一样,她梦到了妈妈,就像以前一样,晚上睡觉前,她总是温柔的拍抚著她的胸口哄她睡,她的手好温暖、好温暖……
接下来的青春岁月里,她和邵紫攸的嫌隙并没有因此而平息,你来我往的愈演愈烈,但小乔瑟也逐渐淡忘了失去至亲的悲伤,融入了邵氏一家的生活里,真心的把养父养母当成了自己的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