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生慢慢适应陈国的生活时,文使臣一行人也回到了吴国。
挂心小生的吴侯,便让人召文使臣来兰台,他要在大安院见他。
乐莹得到消息后,穿戴整齐,前往长春院,正巧,乐菁也收拾好出来了。
小生走后三月,乐菁就发动了,生下了一位公子,这是吴国的嫡公子,乳名虎头,颇受重视。乐菁更是常常陪伴,只是看着这么小的儿子,难免会想到小生。
乐莹本以为要请求一番,才能让阿姊前往君侯那探听小生消息,哪知阿姊已经准备好,原来,阿姊不是不在乎小生的。
自从虎头出生后,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他身上,若不是还有画像,谁还能想起那个去陈国为质的公子澈呢?
乐莹这却是想错了,兰台乃至吴国记挂公子澈的不少,只是都不说罢了,毕竟他们不能表现的太明显。
见妹妹还要行礼,乐菁直接说:“现在何须这些虚礼,我得到消息,文使臣已经入兰台了。”
“姑姑,你们等等我,阿嫣也要去。”乐嫣跑来了。
文使臣回来的消息,吴侯并没有瞒着众人,所以有些地位的都知道了,她们缓了缓,一同向大安院走去。
乐薇自然也知道消息了,只是她的肚子太大,听产医说是双胎,马上就要生了,不宜移动。
挣扎着走到廊下,心中焦急,也不知道小生在陈国如何了?
她们走到一半,几人就同吴侯派来的使女相遇了,不用多说,加快了脚步。
此时,文使臣已经来到大安院,得到吴侯的接见。
“听闻陈国的禾源很是繁华,和望兰相比如何?”吴侯没有先问小生的情况,而是打听陈国的样貌。
虽然有驻陈使臣和探子,但他们在陈国日久,恐怕不比文使臣短短时日两国来回,来的深刻。
“回君侯,望兰和禾源,不相上下,但陈侯和君侯相差甚多。”
“呵,能把聪慧的嫡公子,日后的陈侯送到别国为质,寡人可做不出这般行为。”说起这个,吴侯就觉得陈侯的脑子有问题。
“不仅君侯这般,陈国的重臣们对此也颇有微词。”
“你可记得那些颇有微词的大臣?这些人可都是陈国的梁柱啊!”吴侯问道。
“自然,臣下此趟去陈国,结交了不少白蚁之臣,日后多了,也能毁梁柱。”文使臣、也是吴国的议政官文永说道。
吴侯微微点头,虽然吴国和陈国如今还是盟友关系,但日后的事情可说不准。
正在这时,外面有仆从进来,说是几位夫人来了。
吴侯让她们进来,几人和文使臣互相见礼,乐菁坐到吴侯身侧,乐莹和乐嫣坐左右两边。
“澈在质子府如何?”
吴侯知道她们最想知道的是什么,其实他也想知道,想知道小生适不适应,过的好不好。
提到公子澈,文永面露微笑,说道:“澈公子虽然年幼,但已知公子之责,面对陈侯还有陈国臣子,不见慌乱,言谈有度。而且他待人真诚,颇得众人喜欢。”
“臣临行前,澈公子还给了臣许多东西,想让臣转交给君侯、小君和夫人们。”
“那小生情绪如何?可有难过?”乐菁问道。
“离开望兰城后,公子哭了一会儿,离开吴国国境时,情绪稍显低落,情绪不佳。”
“不过这一路,澈公子成长许多,有三母、夫子在,臣下离去时,公子的心绪已经平复过来。”
听到小生哭泣,乐莹大为难过,随后想到他的身体,问道:“身体呢?小生身体如何?他去岁刚病过一场,这一路舟车劳顿,让人颇为担心。”
“请四夫人放心,澈公子身体极佳,姚疾医日日替公子诊脉,说公子身体颇为康健。”
吴侯听到后心情一缓,又说道:“说了这么多,你还未说质子府的情况,陈国是如何对待这些质子的?”
听到这个问题,文永叹了口气,这一叹气,在坐的人心都揪起来了,难道陈国苛待质子?
“陈国并不管公子们,给了东西,便由他们自生自灭,而且公子们极易受陈国权贵欺负。每年给质子院的东西并不充足,只够养一位质子两个仆从罢了。”
“不过刘太史和李子师他们都是有成算的,听说想买几个铺子,好养活公子。”
起初听到陈国不管事,几人神情稍缓,但后面的克扣就让人难以接受了。
“陈国竟如此吝啬?不是说年俸能养十个仆役吗?”乐菁有些吃惊。
虽然质子不受重视,但是像吴国该给的还是给的,每年会给质子和他身边仆役的口粮和衣物,当然仆役的有定额,省着点能养活十二个仆从,多的,只能由质子自己贴补了。
就是因为考虑到这个问题,所以她们给小生的银钱、布匹极多,毕竟陈国不可能给他们养如此多的仆从。
“正是,那十个只是陈国对外的说辞,但实际并没有这些,廖使臣也是买通了陈国元司徒身边的仆从才打听出来的。”
“至于那些质子,臣同乐国公子皖交谈过,他不知十人仆从要吃多少,但质子府内其他国家的质子却是养不起四个仆人的。”
“荒唐,哪有这般苛待质子的!”乐菁咬牙说道,质子们年少离国,又从未操心过仆从口粮,自然不知这些,这么些年,就这么被陈国糊弄过去了。
“索性我们给的东西极多,等明年,我们再派一队人给小生送东西。对了,这件事,可不能只有我们知道,其他有公子在陈国为质的国家,也当知道一二才行。”
吴侯脸色不好,但他却看到更多,各国心知肚明质子容易被欺负,但却不会想到陈国会在饮食上克扣。
等一个合适的时机,将陈国对质子的待遇传到和陈国关系不佳的安国耳边,如此苛待质子,陈国的名声焉能好?
只是还不能是现在,至少要等孩子回来。
在此之前,吴国的质子府,也该整整了。
“小生可有让你送什么东西?”
“自是有的,臣来兰台的时候带来了,刚刚已交给外面的侍从。”
吴侯看向旁边,站在一旁的侍从立马出去拿,然后将这些东西一一放在塌上。
一堆的东西,还有几张绢书,吴侯将写了自己名字的拿来,笔迹稚嫩,一看就是小生的亲手写的。
“倒是出息,都能写信了。”
乐菁拿起自己的,然后把写了乐莹、乐嫣名字的交给她们,下面还有几张,是给其余几位夫人的,至于剩下的,是给其他人的。
“这些是什么?”
见君侯看着那堆东西,文永便上前介绍,特别是公子看到这些东西的神态、话语,一一描述出来。
这一讲就是一日,等人都走了,吴侯便拿起小生的绢书看了起来,这些字极大,有点丑,一张绢上,也就几十个字。
想起小生当初识字习字时的模样,也是难为他了。
这张绢书可比别人的复述生动的多,小生把自己的烦恼都写在了上面,言语天真,引人发笑,随后又觉得难过。
其余得到绢书的人也是这般,既好笑又心酸,只盼望小生能在陈国好好的。
夏日炎炎,小生读书的地方已经搬到了室内,因为考虑到公子年纪,学的东西并不多。
所以现在小生才能蹲在院子里,看蚂蚁搬食物。
看着小小的蚂蚁把比自身大好几倍的饼碎碎搬起来,小生的嘴巴成了O型,然后一点点的跟随蚂蚁挪动,成功找到一个蚂蚁洞。
“公子,草丛飞虫多,快来喝些饮品。”使女小月对着公子澈喊道。
闻言,小生立马从草丛边挪开,回到室内。
小月检查了一下,果然在公子澈身上发现了好几个红包,连脸上也有。
“公子,你就不觉得痒吗?”
小生他还真没察觉,直到被小月提醒,他才发现手上的红包,那些蚊虫咬的刁钻,红包都在肉窝窝里面。
擦拭干净公子身上的汗渍,小月先用冰冷的井水敷了一下,随后在红包那擦上膏药,止一止痒。
不知道怎么回事,公子极招蚊虫喜爱,一不留神就会被咬好几个包,现在使女仆从们别的不好说,驱赶蚊子是最勤快的。
就连姚疾医,也研发了不少驱赶蚊虫的香包、草药,还有止痒的膏药,不过偶尔还是会被咬几下。
“现在觉得了。”小生挠了挠脸颊,结果马上被小月制止了。
这几个月,小生一直待在质子院里,偶尔会去跟舅父、犹子玩一玩,至于表兄,他得赚钱养家,小生没有去打扰他。
“表叔、表叔!”
听到声音,小生就知道是李俭来了,整个质子府,也就他会这么来找他。
“在这呢,阿俭,你怎么来了?”
“犹子请表叔安,表叔,今天禾源来了好几队商队,我们去看看吧!”
“商队?”
“嗯,听说是从安国来的,有好多牛羊。”
“那是不是也有马啊?”
“应该有,表叔你们这个干嘛?”
“我的马房有好几匹母马,所以我要给它们找夫君。”
“给马找夫君??”李俭听到这理由,一脑袋问号。
“嗯,它们有了夫君,就会有小马驹,这样我也能带你骑马了。”小生说道,当然只是借他骑一骑,给是不可能给的。
听到这话,李俭眼睛一亮,他早就眼亮表叔的黑风了,可惜黑风性子烈,不让他骑,其它小马驹就不一样了。
没错,那头小黑马已经有名字了,小生想了好几个,念给小黑马听,它对黑风这个名字情有独钟,于是就这么定下了。
于是两人决定去西市看看,那里是整个禾源的牲畜交易地。
如李俭所说,今日来了不少商队,西市上的牛羊极多,很多仆役站在外面挑三拣四的,至于百姓,很少有百姓能买得起牛羊。
不过崽子的地方又不一样,牛崽、羊崽,禾源百姓存几年还是买得起一只的。
小生看了半天,也没发现卖马的,顿时有些失望。
“这位小郎君是要买什么?”一个商人看他穿着打扮这般好,就知道是比大生意,于是主动询问道。
小生看了看他,知道他是商人,便问道:“你卖马吗?”
“什么?”
“马,要那种长得好看的,我要给我家母马找夫君。”
“!!”商人看着眼前这个小郎君,有些不可思议,马匹这东西,谁敢这般买卖交易啊,不过他还真知道谁有。
“小公子,这马啊,一般人还真没胆子卖,不过如果你只是想给家里的母马找、咳、夫君的话,我们商队里的公马都不错。”
“不过啊,现在马都过了发情时候,就是看上了,也生不下小马崽。”其实,这些马已经不会发情了。
“什么是发情啊?”小生好奇地问道,一旁的李俭也盯着他。
那个商人老脸有点红,说道:“这个等小郎君再大些就明白了,反正它们现在生不了小孩。”
“长大?”小生觉得奇怪,心想既然你不告诉我,我就回去问夫子去。
“嗯。”
“那它们什么时候才能生小马?”
“一般马匹于春夏交替之季发情,如今已是夏末,怕是不行了,若是小郎君需要,等明年,我带商队早些过来。”
“那,你要什么?”小生看他这般好说话,心生警惕。
“若是可以的话,郎君可否去酒肆细说?”
小生打量了他一下,说道:“可以是可以,但这酒肆,得我定。”
他才不要跟陌生人去陌生的地界呢,要是被抓走了怎么办。
那商人看了这位郎君身后的仆从几眼,说道:“自然可以,郎君多虑了,你有那么多人跟着,小民怎么会把主意打到你身上?”
“你现在不就打着吗?”
一语中的,那商人无言了。
随后几人去了李氏酒肆,也就是小生慈母开的酒肆,里面都是他们自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