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演技

陶娇杏自己懒得来回折腾,有谢挺在,就省了她去抛头露面的机会,她只要安安心心在家吃吃喝喝就成。

看谢挺三天两头去省城沈市,陶娇杏与谢挺一合计,决定出钱买个货车,就谢挺他战友上回来时开着的那种,前面的车头有两排座,第一排是正驾驶和副驾驶位置,后面有一排窄窄的车座,坐人的时候稍微有点憋屈,但放东西绝对没问题,再后面还有个大车厢,不是那种敞篷露天的,是带着门和锁的,坐人和拉货都方便的很。

有了货车,谢挺往返沈市和家里也方便一些。

陶娇杏自己每天都能从交易区里赚到钱,因而掏钱的时候没觉得多心疼;谢挺把钱都交给陶娇杏管,他见陶娇杏赞成买车,就当家里的钱足够用,也压根没多想;倒是耿菊花见谢挺三天两头往外跑,刚买了那么多农机回来就又买了一辆货车,着急坏了,急急忙忙跑过来就数落谢挺。

“老三,你花钱手脚是不是有点太大了?手头有点钱就存不住?从你退伍到现在,你都祸祸了多少钱了?你要是觉得钱多,就存到邮政银行去!”

谢挺瞅了耿菊花一眼,“杏子都没说啥,你着急忙慌干啥?”

耿菊花噎住,她一扭头就看到陶娇杏站在一旁憋笑憋得脸都红了,气得直跺脚,“杏子,你好歹管管老三啊!他不当家不知道油盐柴米贵,你也不知道?你别事事都顺着他的意,该抠省就得抠省啊,哪有这样过日子的?”

陶娇杏安抚耿菊花道:“妈,买车的事是我同意的,谢挺做事儿都和我商量着呢。”

“您放心,家里的钱够花,能周转开。谢挺天天往省城和县城跑,这天气越来越冷了,买辆货车不算祸祸钱,买轿车才算祸祸钱。”

“等过几天奶粉厂的设备到了,县工厂局的批条也给发下来,谢挺用车的地方多的是,总不能让他冰天雪地里骑个自行车四处东奔西跑吧,您不心疼我还心疼呢,他身上可还带着伤,得精细养着。”

一句‘他身上可还带着伤’,就把耿菊花到嘴边的千万句牢骚都给压了下去。

耿菊花气得长哎一声,“你俩啊,你俩啊,赚了多少钱我不知道,花钱的本事我已经见识到了。咋又搞奶粉厂了?现在的养牛场都开不转了?”

陶娇杏一挑眉,道:“牛奶没人买,我们做成奶粉卖到县里去,卖到沈市去,活人还能被尿憋死?咱家的牛奶好,不愁卖的。”

“我和谢挺已经商量过了,咱家的牛奶好,之前卖的比县城奶站便宜,是想照顾一下乡里乡亲,可大家不领情,等奶粉厂奶粉厂的设备买回来安置好,鲜奶的价格就得涨价,涨多少我不好说,但肯定不会比县城奶站那兑水奶便宜,我俩铁定不能亏着钱卖了。等设备买回来安置好,还得您来帮忙呢,到时候给您发工资哈!”

耿菊花的注意又被陶娇杏这话给转移了,“给我发啥工资啊?我瞅着你俩把手头的钱都祸祸完之后,日子咋过下去!”

她嘴上虽然这么说,可是听到陶娇杏和谢挺已经有了主意,也就没再为养牛场的生意发愁。

不仅如此,耿菊花还借着去老姐妹家唠嗑的机会,好好嘚瑟了一把,也算是把心里积压的郁气给好好散了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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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挺见陶娇杏三言两语就把耿菊花给忽悠走了,哭笑不得地说,“就属你会哄咱妈开心。牛奶厂的设备是订到了,可咱还得盖厂房呢,我才同砖厂和水泥厂说好,备好货就来给咱送货。盖厂房不得一个月?厂房盖好之后不得晾一晾?”

“奶粉厂的设备已经付了定金,咱啥时候给人家打电话,人家就把设备送过来安装好,咱到时候给人家尾款。这八字还没一撇呢,你就同咱妈说了。咱妈那性格,要不了今晚,就能把这事儿宣传的全村都知道了……”

陶娇杏说,“我就是想让全村人都知道咱家的牛奶要涨价。”

“啊?”谢挺又被绕迷糊了。

陶娇杏耸耸肩,同谢挺说,“跟我去东屋,我给你看个好东西。”

这好东西就是陶娇杏琢磨出来的“奶票”。

“奶票?你打算卖奶票?”

谢挺看一眼奶票上的价格,还是现在养牛场卖牛奶的价格,顿时就明白了,“和着你让咱妈去替你说牛奶要涨价,做的奶票还是原价票,就是想让大家来买奶票啊!”

“是啊,先付钱把奶票买回去,咱家养牛场里的牛奶就算有主了。你安心修奶粉厂厂房去,给你三个月的时间,我把奶票时间预留三个月。三个月后奶粉厂盖好了,鲜奶自然得涨价。你觉得我是提前锁死这三个月的牛奶销量了,我还觉得是再给大家三个月便宜买牛奶的机会呢!”

“过了这个村就再没这个店了,过了这三个月,鲜奶可就真的要涨价了。”

谢挺:“……”他发现他媳妇儿挺鸡贼的。

不过鸡贼点好,他自己的脑子就不太行,做事有点一根筋,有陶娇杏在,夫妻两人齐齐掉坑里的可能性降低了许多。凭他媳妇儿这脑子,不给人挖坑就算是心慈手软了。

谢挺看着陶娇杏趴在桌子上认认真真的裁纸做奶票,饶是他心里觉得陶娇杏有些过分乐观,也没有出言打击。

果然,第二天一大早,就有人来找陶娇杏验证虚实了。

院门还没开,就有位同村的嫂子趴在院墙上抻这个脑袋朝院子里喊,“杏子!杏子!听说你家的鲜奶要涨价了,这消息是真的不?涨价之后是多少啊?”

陶娇杏从屋里出来,‘满脸苦涩’地说,“差不多吧,具体价钱我还在犹豫呢。”

“嫂子你也知道,我们家的牛奶不兑水,稠得很。拿我们家的一斤牛奶兑两斤水,和县城奶站的牛奶差不多,我不想把好端端的牛奶里头加水,那不是糟蹋东西么?所以在犹豫给牛奶的价格翻几倍呢,按理说翻三倍也不过分,合情合理的,可大家都是一个村的,要不我翻个二点九倍?稍微给大家便宜点?”

“就原来那价格卖不中吗?”

那嫂子急了,她儿子天天喝牛奶,个头都窜高了不少,家里的老人也从养牛场买鲜奶喝,原先总是叫唤腿脚不好使了,走路没力气了,自打喝了牛奶之后,再也没叫唤过腿脚不灵便的事儿。

这牛奶要是涨价了,她家里又得添一笔大开支,总不能因为涨价就不给娃儿和老人喝牛奶吧!

陶娇杏打开院门,同那嫂子说,“三花嫂子,你赶紧下来,也不嫌爬墙上硌的手疼。我们家养牛场开了之后,你一直都从我们家买鲜奶,你的面子我不能不给……”

她犹豫好久,似是鼓起很大的勇气才做了个艰难的决定,“这样吧,我给嫂子开个后门,再便宜卖你三个月的牛奶,三个月过后,这价格真不行了。人家都要去工商局告我扰乱市场的价格秩序了,这是恶意竞争,搞市场监督管理的那些人严打这种歪风邪气。”

“嫂子你出去别声张啊,我按照原来的奶价卖你奶票,你还是一天一斤奶?那一个月还是三十斤,你买九十斤的奶票就行。你晌午再过来,我上午把奶票弄好,中不?”

谢挺顶着俩黑眼圈出来,冲那嫂子笑了笑,没多余的表情,心里却是震惊到差点裂开。

他被陶娇杏拽着熬夜做奶票,做到快凌晨四点才弄完,明明奶票已经做好放在柜子里了,怎么到了陶娇杏嘴里,就变成了还没做奶票,上午才打算临时赶工做呢?

搞的就和真的是赶鸭子上架做奶票惠及乡邻乡亲一样!

满满都是套路啊,不过谢挺知道,他和陶娇杏是一条船上的人,万万不能瞎拆陶娇杏的台。

那嫂子听陶娇杏说还愿意便宜卖她三个月的奶,立马答应下来,又问陶娇杏,“杏子,嫂子娘家兄弟就在隔壁村,也时常过来买牛奶,他家娃儿营养没跟上,长得面黄肌瘦的,喝了牛奶才养出一点膘来,你看,嫂子能不能喊上娘家兄弟一起?”

陶娇杏脸上的表情满是挣扎,过了五六秒才说,“嫂子的面子,我不能不给,但您也别给我太多宣传哈,我这后门是给您开的,知道的人太多了,那还叫后门吗?况且我这鲜奶本来能卖更多钱的。”

那嫂子连连点头,“放心放心,嫂子晓得,晓得。嫂子的嘴,严实得很,顶多就是唤上几个同嫂子关系好的人,哪能像个大喇叭一样给你四处宣传啊!”

这位嫂子前脚才说自己不是大喇叭,后脚就着急忙慌地把自己从陶娇杏这儿要到了便宜买奶票的机会说给了自家亲戚以及那些与自己关系好的老姐姐小妹妹们。

三花嫂子的亲戚也有亲戚,老姐姐小妹妹们还有各自的老姐姐和小妹妹……

都没等到晌午,就陆陆续续有人来找陶娇杏买奶票了。

陶娇杏每次都是只从柜子里拿一小叠的奶票出来,让人看着总觉得奶票没多少了,实际上柜子里还放着好大一摞。

谢挺就木着一张脸看陶娇杏逢人便诉苦说这奶票真不想卖啊,本来能卖更多钱的……

都没等到吃晌午饭的时候,陶娇杏和谢挺熬夜赶工做出来的奶票就全都卖完了。

陶娇杏把卖奶票收回来的钱数了数,点出需要付给奶粉厂的尾款放到一边,又拿出一笔钱来递给谢挺,道:

“你开车去一趟镇里或者是县城,买点熟肉啊菜啊这些的,然后顺路去一趟我家,把我爸和我哥、我小弟都喊上,再把咱爸和大哥、二哥也叫上,大家一块儿吃个饭,商量商量盖奶粉厂的事儿。”

“收秋也收完了,地也翻完了,趁着大家都没啥事,把奶粉厂盖起来吧,早点盖好早点完事。我前几天做的奶酪差不多能吃了,给大家分一分,当成零嘴儿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