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驯夫有道?

知道谢挺要回来,耿菊花实在坐不住,连地头都没去,一天都待在陶娇杏这边,里里外外忙活个不停,鸡鸭都喂了两遍。

同耿菊花那坐立不安的状态比起来,陶娇杏反倒显得淡定了许多。

下午依旧是去割草。

趁草甸子里的青草茂盛,她得尽快给仿真区里的奶牛犊子攒好口粮,不然等秋收一过,漫长的冬天带着铺天盖地的大雪落下来,覆在琥牢山下这片白茫茫的大地上,奶牛犊子吃啥过冬?

人活一世,总不能贪图眼下的舒坦,就堵上未来的路,把将来的日子都活成鸡毛一地的苟且。

活在当下固然洒脱,可又不是活不到明天?

当下就把该造作的都造作了,明天一穷二白,难不成真就不活啦?总得为以后谋划的。

陶娇杏又是忙活到天色擦了黑才回家,耿菊花已经等得完全坐不住了,巴掌大的厨房里,耿菊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转了一圈又一圈。

“妈,你着急啥啊……着急也不管用,先把饭吃了,我估摸着谢挺快回来了。”

耿菊花看着陶娇杏端到她手里的那碗鸡汤面,冷不丁地问,“老三家的,妈有个问题哈,你为啥一直都连名带姓地喊老三啊,听起来怪生分的。”

陶娇杏瞥了耿菊花一眼,问,“我不连名带姓的喊他,那咋喊?”

“喊‘挺挺’?我现在喊一声,鸡皮疙瘩都能起一身。”

“喊亲爱的?叫村里人听到了,明天我能被唾沫星子淹了。”

“谢挺就挺好的,等啥时候我俩有娃了,我再改口喊孩他爸。”

耿菊花一想,还真是这么个道理。

被陶娇杏这么一说,耿菊花也没那么着急了,闷头唆完鸡汤面,耿菊花正要起身去洗碗,就见陶娇杏已经把碗筷都收拾到灶台上开始烧热水了,只能靠着灶火坐了下来。

“老三咋还不回来?按理说应该回来了啊……”

她的话音刚落,院门就“吱吖”一声开了,陶娇杏在厨房里出声问,“谢挺?”

“嗯。”

谢挺的声音传进屋,耿菊花就好像是触了电一样,拔腿就往外跑。

陶娇杏心里也紧张忐忑得很,她把碗筷放进锅里,胡乱在围裙上擦了擦手,也跟着跑出了厨房。

四目相望,陶娇杏站在厨房门口那昏暗的灯光下,谢挺身披皎皎月光站在庭院里。

耿菊花伸手把谢挺全身上下都摸了一遍,确认谢挺没缺胳膊少腿儿,这才松了口气,紧绷多日的泪腺突然就开了,好似泄洪般,席地坐在地上便嗷嗷开始哭。

“妈,你这是干啥?我不是好好的么?”

谢挺弯腰要去扶耿菊花,不知道是牵动到了那儿,面色一僵,动作停滞在那儿,“妈,你快起来,地上凉,咱回屋里说。”

陶娇杏把这一切尽收眼底,她知道谢挺身上的伤定然不轻,起码现在还没完全养好,只是不是耿菊花所认为的那些缺胳膊少腿的骨伤,而是内脏受的伤。

快走两步走到耿菊花跟前,陶娇杏伸手把耿菊花从地上拽了起来,低声说,“妈,你可快别哭了,别人不知道谢挺受伤呢,你这么一嚎,邻里怕不是以为咱家要办丧事。”

“谢挺好好的,咱回屋慢慢说,你不是说上车饺子下车面?让谢挺尝尝您亲手给他炖的老母鸡汤和做的手擀面。”

耿菊花一抹泪,连连点头,“你瞧我这,上了岁数就是容易嚎,我嚎啥啊嚎,老三好好的,我有啥好嚎的?”

耿菊花从谢挺手里接过行李,原本看谢挺拎在手里不像是很沉的样子,没想到真上手的时候,险些把她扯了个趔趄。

谢挺闷笑一声,“我带的东西有点多,我拎回屋去吧。”

陶娇杏冲谢挺翻了个幽怨的白眼,“你就是故意看我笑话不是?”

耿菊花见到自家三儿子全须全尾的回来,哪怕看着面色不大好,但好歹没生命危险,心里总算是松了点劲,立马鞍前马后地去围着谢挺转了。

陶娇杏没打扰母爱泛滥的耿菊花和谢挺,她一边刷锅一边看自己的金手指面板。

仿真区里不再是只有家禽家畜这些了,还出现了一个谢挺。

选中谢挺点一下,果然弹出了熟悉的面板:

“研究方向1:救治。”

“研究方向2:培养。”

“研究方向3:驯化。”

看着那第三个研究方向,陶娇杏一噎,险些把手里的碗给砸了。

人都能驯化?这听起来可真刑。

咋有点像偏执狂强制爱的味道呢?听起来怪刺激,可实际上真摊上了,还是趁早绕路走为好。

爱一个人,就是爱这个人的皮囊与灵魂。

被驯化后的灵魂还算是完整的灵魂吗?不过是一具皮囊有温度的行尸走肉罢了。

一段爱情,如果真走到了要靠驯化对方才能维持下去的地步,那不如趁早一拍两散、一别两宽,各走各的阳关道与独木桥,人海这么大,就别再见,也别再互相为难了。

关于这个‘驯化’,陶娇杏脑海中冒出了前世听到的一个舶来词,是叫PUA还是CPU还是CBA还是NBA来着?

她记不大清楚了,反正不是啥好词。

因为爱,所以想要得到。

但爱的结果不一定非得是得到。

陶娇杏直接给第3个研究方向剔除掉,优先选择了第1个研究方向。

这两天亲眼见证了太多这金手指造就的奇迹,陶娇杏相信凭借金手指能把谢挺给治好。

只要谢挺能治好,在家待着就待着吧,她一个人忙活来忙活去累得要命,有谢挺帮着也挺好。

金手指虽强,可很多事情也得人去做啊……

陶娇杏从柜子里翻出一块油布来扑在炕上,谢挺和耿菊花坐在炕上边吃边聊,陶娇杏给这母子俩煮了牛奶,加了两勺红糖,端了上去。

耿菊花脸上的褶子都笑的快颤了,“老三,快尝尝杏子煮的牛奶,这是杏子自己养的奶牛,今天我看了,挤了好多的牛奶,你俩顿顿喝都喝不完。”

陶娇杏适当的说,“妈,我和谢挺喝不完牛奶,你明儿个开始每天都自己过来拿,你和爹也喝。城里人说多喝牛奶对身体好。”

“我们俩老骨头喝啥牛奶?喝了不是浪费吗?”耿菊花下了炕穿好鞋,同陶娇杏说,“明早我就去村里问问,看还有没有人家想买牛奶?咱一斤牛奶比县城奶站少收个三分钱,直接卖给村里人,也算是个来钱的进项。”

“你们俩早点洗漱完休息,我看老三没事儿,就先回去了,明天再过来看你们俩啊!”

陶娇杏给耿菊花盛了一锅的牛奶,让耿菊花端回家去喝,老两口明早的早饭就有了。

送耿菊花出了门,把院门闩上,陶娇杏回了屋,谢挺也吃饱了,正坐在炕上一脸踌躇。

“杏子,我,我往后,挣不了大钱了。”语气中满是无奈。

陶娇杏收拾了炕桌上的碗,“平安比赚大钱重要,别想东想西。我烧点热水,晚上擦洗一下再睡?”

“你先养好身子,秋收的时候还等着你出大力气呢。咱家的地得你担起来,爸妈那边的地和我娘家的地,你也得搭把手。往年你不在家,我把自己当骡子用,现在你回来了,我也能轻松轻松。”

谢挺抹了把脸,“你放心,我既然回来了,家里的事儿肯定是我顶上。这些年叫你受累了。”

“杏子,”谢挺喊了一身,把自己放才褪下的袄子拿起来,一把把里子扯开,露出了里面的钱和一个存款本。

“我这次任务立了大功,上头给的奖金以及伤残补贴、退伍补助都在这存款本里,咱要用的时候进县城邮政局取出来就成。这些钱是老领导私下里给我的,我来不及存,就缝衣服里头带回来了,你数数。”

陶娇杏目测了一下那些钱的数量,看面值和厚度,心里就大概有了个数。

她重点关注的是存款本,打开一看,一位数一位数的数过去,三开头的五位数,惊得陶娇杏又仔细看了几遍,确定这五位数里没有小数点,她的嘴都合不拢了,“三万多?”

谢挺点点头,“够咱家花一阵儿了。”

把钱和存款本往自己身上一揣,陶娇杏抛给谢挺一个媚眼,“那可真是太够了,我收起来了啊!”

给谢挺擦洗后背的时候,陶娇杏才清楚地看到谢挺伤在了哪儿,穿身的弹孔有三个,还有好多刀伤,看的她鼻尖发酸。

谢挺一扭头就看到陶娇杏眼眶发红,轻声安抚,“这不没事儿么?你别和爸妈说。部队里的医生给我看过,说我还年轻,慢慢养能养好,影响不会太大。”

陶娇杏‘嗯’了一声,把毛巾甩在谢挺背上,声音有些闷,“你自己擦吧,我洗把脸睡了。”

留谢挺一个人站在那儿苦笑。

金手指面板上的研究区已经给出了治疗方案,有食疗的方案,还有搭配药物的方案,因为家里缺的不少,研究区那小庙还给陶娇杏开出一个长长的药材清单,陶娇杏打算回头去药材公司买回来,再看这小庙能不能给直接做成药。

伤成那样,只能水磨工夫慢慢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