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公府为了迎接李蕊儿即将到来的婚事,到处披红挂绿,张灯结彩,一派喜气祥和。
李蕊儿想要趁着出嫁前为兄嫂做一对福寿花灯,一大早起来就坐在案前描灯绘。
灯体用纯金而制,金色纱罩上画的是蝶戏牡丹图,彩蝶翅膀翩翩起舞,栩栩如生,仿佛下一秒就会破灯而出。
李蕊儿正满意地欣赏自己的作品,这时候,窗外隐约传来鼓乐声。
李蕊儿问素玉:“外面在干什么吵吵闹闹的?”
素玉出去观望了一会儿,须臾兴高采烈地跑回来,一脸喜色道:“小姐,燕王来送聘礼了,把郡公府前院都装满了,这会儿正往咱们院里堆码呢。”
李蕊儿一听,立刻走出房间一看究竟,却见赵秉指挥着人码放箱子。
赵秉抬头和李蕊儿四目相对,恭敬地俯身行李:“见过王妃。”
李蕊儿听得一愣,待她反应过来瞬间面色飞红,转身便跑开了。
素玉跟在李蕊儿身后,雀跃道:“小姐,赵侍卫一开口就喊你王妃,定是燕王殿下私下里也这样喊的。他这是迫不及待地要娶你过门了。”
李蕊儿的脸红如炭烧,立刻捂住素玉的嘴,嗔道:“休要胡说。”
脸上却挂着难以遮掩的笑意,心中亦是欢喜至极。
赵秉指挥人放好聘礼,去前厅请李涵夫妇纳彩。
李涵立刻命人为赵秉上茶。
赵秉恭敬地俯首呈上礼单,道:“这是聘礼单子,请郡公和郡公夫人过目。”
李涵接过礼单,道:“赵侍卫辛苦。”顺手给了他一个封包。
赵秉便顺理成章地收下,恭敬地颔首告辞。
赵秉走后,郑氏边清点聘礼边核对单子。黄金百斤、白银万两、良田千亩、金钿珠花、裘料绸缎……聘礼丰厚,让人眼花缭乱,郑氏和四个嬷嬷一直忙至深夜才清点清楚。
郑氏边看着聘礼单子,边对李涵说:“燕王的聘礼足有一百二十抬,迎娶公主也不过如此,可见是诚意十足。”
李涵对这些一点概念都没有,想了想,道:“咱们的嫁妆也别短了,多准备些为蕊儿傍身。郡公府每月有俸禄,不必留太多财物。蕊儿嫁去那边却只能靠自己了。从金陵装上船的东西只留下书画,其余的都给蕊儿做嫁妆吧。”
郑氏心中叹气,这兄妹俩都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少不了她劳心劳力了。
次日郑氏便着手准备嫁妆。金皿玉器、花木紫檀、古玩字画、皮毛料子,郑氏倾囊而出。
心里想着王府水深,李蕊儿又无所依仗,嫁妆丰厚些,她在王府的日子也顺遂一些。
说不定以后小姑在王府得势了,李家还得靠着她提携。
六月初八,天清气朗。宜乔迁,宜嫁娶。
一早,迎亲的队伍浩浩荡荡地从王府出发,来到郡公府迎接新娘子。道路两边挤满了看热闹的人。
李蕊儿一早便梳好了新娘妆,忐忑不安地等着萧玉霆的到来。
刚听到迎亲的队伍里传出喜乐声,便迫不及待地在素玉的搀扶下走出房门。那样子似乎比新郎子还着急。
李蕊儿娘家没人,连拦门的都没有,赵秉在门口大方地撒了封包,萧玉霆进郡公府如入无人之境。
李蕊儿头顶着喜帕子,只能看见自己的脚面,走起路来小心翼翼。心中既窃喜又紧张,手心里沁满了汗。
直至一双温厚有力的大手将她的手握住,她忐忑不安的心终于落了下来。无论何时萧玉霆都能给她安全感。
萧玉霆将李蕊儿带到李涵夫妇面前敬茶。
李涵看着萧玉霆,语重心长道:“我们做兄嫂的,不求妹妹嫁入王府大富大贵,只求你们夫妻二人琴瑟和鸣,遂心如意。”
萧玉霆道:“请兄嫂放心,妹婿一定善待蕊儿,此生不负。”
萧玉霆拉着李蕊儿的手走出郡公府,将她送上了喜轿。一路鼓乐齐鸣,喜庆热闹,十里红妆,浩浩荡荡。
沿街围观的女子无不哀叹惋惜,萧玉霆迎娶王妃,京城万千少女梦碎,一家欢喜千家愁。
到了燕王府,两人喝过合卺酒,萧玉霆便被杨叔宝拉去外面喝酒。
燕王府宴请最多的还是他的军中好友,其中数杨叔宝最能闹腾。拉着萧玉霆的手不放他走,和他连喝三杯,还说等他一会儿敬完了酒,非得拉着他喝个痛快。
萧玉霆敬了一圈酒,便想着先去房中看看李蕊儿。
李蕊儿安静地坐在床上,一动不动。
她听到萧玉霆的脚步声,下意识地握紧了手。
萧玉霆走过去,将一块五合饼放到李蕊儿手上,温声道:“饿了就先吃点东西,咱们这儿没那么多规矩。”
李蕊儿轻轻点头,小声问:“外面可是结束了?”
“早着呢,杨叔宝带着人起哄,那伙人今晚不会轻易放过我。”
“王爷出去照顾客人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萧玉霆在她耳边低声说:“我先出去了,困了你就先睡,不用等我。”
待萧玉霆走后,李蕊儿透过红盖头看了眼手中的五合饼,放在嘴边咬了一口,又放下了。
军营里的将士都不是吃素的,一个个酒量过人。萧玉霆一一喝过去,最后把那些人都喝翻了。众人齐齐夸赞殿下勇猛不凡。
萧玉霆听了很是心虚。幸好提早让赵秉准备了鸳鸯壶,他一晚上喝的全是水,只在他碗口沾些酒气,否则早就被灌得不省人事了。
杨叔宝摩拳擦掌,心想,总算等到机会了,一定要灌他个昏天暗地,洞不了房!
却不知怎的,先倒下的是自己。
萧玉霆终于把最后一个负隅顽抗的杨叔宝灌趴下了,他这才得以脱身,回房间看他的王妃了。
李蕊儿手中一直攥着五合饼,久久等不到萧玉霆,她手心出汗,糕点也被她攥掉了渣。
李蕊儿双手捧着糕饼,放在嘴边吃了起来,末了还仔细地舔着手上的残渣,以免掉到地上。
萧玉霆手持如意,揭开李蕊儿的红盖头,发现她像只小猫似的舔着手心。
李蕊儿见他回来,惊慌地抬眸看着他,像只受惊的小猫般紧张无措,双眸水色潋滟,惹人怜惜。
萧玉霆的心瞬间融化了。
萧玉霆拿来湿帕子为李蕊儿擦手,她十指如葱,玉白纤细,让人忍不住流连。
他温厚的手掌在她手背上摩挲着,缓缓握住她的手,却发现她指尖冰凉,身体也微微颤抖。
萧玉霆低声问:“你怕我吗?”
李蕊儿摇摇头。
“那你为何身体发抖?”
“我……冷。”
萧玉霆轻笑一声,道:“乖,一会儿就让你热起来。”
李蕊儿的脸倏的染上了一层胭脂色,她低头局促地看着自己的脚面。
萧玉霆用手背轻抚她的脸,发现她双颊滚烫。见她如此羞怯,促狭一笑,道:“替为夫更衣。”
李蕊儿没有试过为别人更衣,此刻乱了手脚,半天才解开腰带的玉扣。
萧玉霆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笨手笨脚的样子,娇俏可爱,便生出了逗弄之意,使坏地将衣襟压在身下。
李蕊儿用力抽了抽,见抽不动,羞窘地缩回了手。
萧玉霆见她萌生退意,便不再逗弄她,攥着她的胳膊,将她的手放到自己的身上。
李蕊儿便一层一层帮他脱去外衣,中衣,里衣,直至露出他胸膛紧绷的肌肤,李蕊儿冷不防看到他身上星罗密布的伤疤。
她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抚摸着他胸口上的伤疤,瞬间泪盈于睫。
萧玉霆被她温凉纤细的手指弄得痒痒的,他看着她红艳欲滴的一张脸,顿时有些心猿意马,身体也随着她轻柔的动作而变得燥热。
李蕊儿轻轻抚摸他的伤疤,从胸口一路向下,忽然间她的心猛地一惊,睁大眼睛,脸上表情渐渐地从心疼变为惊惧。
萧玉霆的腰侧赫然是一块十字疤痕,这疤痕,和上一世软禁她的人身上的一模一样!
李蕊儿面色瞬间苍白如纸,她不可置信地看着萧玉霆,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呼吸一滞晕了过去。
萧玉霆眼疾手快地接住了李蕊儿,紧张地喊:“蕊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