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荒霸吐，你知道些什么？”
中原中也上来就提出这个问题，倒是让清水澈有点惊讶，随即双手合并指尖交叉撑住他的下巴，以审视的态度观察完目光清澈的中原中也后，才慢悠悠地回答他，“我还是知道不少东西的，包括你的出身之类的。”
“你知道我是荒霸吐？”
中原中也虽然对清水澈知道的消息有了一些猜测，但是在听到这个回答时仍然压抑不住自己的吃惊，他的瞳孔轻微一缩，反问清水澈后得到他明确的点头。
“没错，我不仅知道你是荒霸吐，还有关于你为何诞生的资料。啊，对了，资料就在这里。”
清水澈打个响指，从桌子的抽屉里抽出一份密封极好的信封，用手捏着在中原中也眼前一晃，无视他逐渐急促起来的呼吸，又当着他的面把信封收起来，“当然，你现在并没有看资料的资格。”
见他这样，中原中也钴蓝色的眼睛默默盯着他，和清水澈对持起来。在经过一段短暂又漫长的沉默后，中原中也开口打破了这份寂静。
“说吧，我要做什么？”
中原中也下决定后就很是爽快，在选择加入港口Mafia时，他就有了觉悟，如今的场合倒也没有太出乎他的预料，毕竟他在加入港口Mafia之前，先是毁了港口Mafia研究室的药物，后面也没有夺回它，给港口Mafia带来巨大的损失。难免在和港口Mafia首领见面时，被他为难，好完成对下属的施压。
他早就有心理准备了，嗯。
但是清水澈的话再次让中原中也愣住了，“啊，现在好像也没什么要你做的哎。”
“哎？”
中原中也的疑惑被清水澈接到，他难得吐槽，“喂喂，小子，你是不是在你想什么特别有损我名誉的事情？”
“先说好，你加入这里我是有心理预期的，但是这不代表我在对你挑刺啊，别把我想的那么可怕，我没打算对你施加任何压迫哦。”
你当初拿花枝生命安全威胁我，甚至把我的能力贬的一文不值的事可就是这两天才发生的，这么快就若无其事地忘掉了吗？
中原中也在心里嘀咕，然后很认真地问清水澈，“所以我该怎样才能得到那份资料。”
“这就要看你的能力了，这份资料是高级机密，直到干部级才能有阅览的权利，但是，”见中原中也脸上浮现理解的神色，清水澈勾起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我这边可是有个聪明却又调皮少年，要是让他知道了你的事情，我可不担保他会不会因为有趣选择在得到它后摧毁掉，再来找你耍乐子哦。”
“毕竟你和花枝以及他之前的相处，我也是从他口中听说过几分，很可惜，你被他打入花枝那边了。”
见中原中也浑身上下透露出就这的意思，因为自己这个外来人物插手，导致尚且没见过太宰治手段还单纯可爱极了的中原中也对太宰治不在乎，清水澈从心里忏悔几秒，随后升起一股趣味十足的看戏兴味，小瞧了太宰可是要付出沉重代价的哦，哪怕他现在还只是个快15岁的少年。
不过出于找乐子的心情，清水澈并没有对中原中也宣传太宰治在加入港口Mafia后做出的事，只是友善又温和地提醒中原中也，“总之你留意点太宰就行，他之前跟你们呆着时应该已经注意到荒霸吐的事了，你要是掩饰不好，被他发现可就不管我的事了。”
“那么，你会因为他的请求而提前给他看这份资料吗？”
听出清水澈多次提醒的意义后，中原中也以慎重的语气询问，获得清水澈坚定的回答，“不会。我还不至于会为这种关系误事，对我来说，组织的事和首领个人情感是必须分离的。”
在听见清水澈这般回答后，中原中也突然沉默了一会，随后才用难以形容，似乎从喉咙里挤出来，艰涩无比的声音说道，“资料的事，我会努力升到干部级的。”
“但是.......”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中原中也的目光近乎凝滞，在那一刻的心神似乎飘到了这间汇集着□□最高权力的房间之外，回到了幼年时分，他在没有记忆时独身一人闯荡擂钵街，和白濑他们相遇，一同成长的那些年。
相识，磨合，信赖，冲突，崩解。
他赋予了无数期待和赤诚，哪怕对同伴的举动再不满也不愿意放弃，对他们蠢蠢欲动将自己作为打手的心思全部忽略掉，只希望能够将其维持的羊组织，最后还是在人心面前土崩瓦解。
为什么？
中原中也不明白。从他看到□□运行的模式之后，就隐隐觉得那里出了问题，可又不知道如何去改。所以在今天，他和这位与他年龄相仿，却已经统领庞大的黑手党并使之良好运行下去的少年面对面的时候，他提出了心中思索许久的问题。
“你觉得，怎样才算个好首领？究竟要怎样做，才能让一个组织安然走下去，而不是半路分离崩析？”
“......”
在面对中原中也发自内心的疑惑后，清水澈难得收起一直浮在面上的笑意，安静下来，然后巡视了自己所在的这间空旷华丽的办公室。
这里是港口Mafia最高的地方，是权力的最顶层，是无数人窥视的领土，但也是束缚他的无形囚牢，是他为了目标不得不接手的存在。
所谓首领，很多人都觉得他做的很称职，对港口Mafia的发展也是有着勃勃野心。你看，就连眼前的人不也这样问了吗？
但是在她心中，其实她一点都不想要这个位置，她更喜欢的其实是在猎人大陆作为一个猎人，自由地探寻没有见过的神秘物种，收藏喜爱的美好事物，在辽阔的大地和天空之上自在呼吸。
如果不是因为她喜欢的一切都被毁了的话，也许现在他也不是首领，所以他其实一点都不觉得自己这个首领当的很好，甚至也没什么想法。
然而这些话不适合告知任何人，只能深深埋在心里，甚至连一丝一毫也不能让这里的人看出来。
当然，她自身的消极也同样不适合眼前这个眼里有着迷茫不解和忐忑期待的少年，从他钴蓝色的眼睛里，清水澈仿佛能够看见中原中也对于这个问题的答案最真挚最热烈的追寻。
对于这种美好的情感，当然要选择维护啦。
“中也，我这样称呼你可以吧。”
在看到中原中也没否认后，清水澈才微微一笑，“你知道你的组织在我眼中有多少漏洞吗？组织结构过于松散，没有合理的职责划分，全员没有能力而过度依赖强大的你，却偏偏在话语权和权力掌控上呈现极端的两极分化，一旦出现分毫信任危机，内部就会分离成碎片。”
“现在羊的现状不就证明了这一点吗？”
清水澈微笑着说完，看见中原中也目光一点点黯淡下来，才继续说出最后的话，“当然，以上那些并不能否认你依旧是个好首领。”
他成功收获到中原中也的震惊脸，很是觉得有趣，逗单纯的人可真好玩。
随即清水澈脸色一肃，语气无比郑重，“在我心中，组织首领不能用一个概论解释。有的人虽然没能带领组织走的更好，但是他在当首领期间，做到了爱护下属，尽全力庇护每个成员，这样的人在我心中很不错，我很欣赏他。”
中原中也被清水澈近乎明指出来的话说的耳尖发红，在眼前这个和他同龄但一直被他有点讨厌的少年身上，他第一次察觉出一种特殊的人格魅力。可恶，怎么感觉自己有点被他打动了，真心实意地觉得这人还不错。
中原中也按下心里的激动，认真听清水澈还没有完结的发言，“当然，要是拿爱护人作为首领引导组织前进的方针，那是远远不够的，在必要的时候，首领还必须学会取舍。”
“？”
“简单点解释，先从你们羊的定位说吧。”
“倘若羊不改本意，一直以保护弱小无能力的少年组织自居，那么你们的行动即使乱来了点，也不会有什么问题。但是，这几年因为你，羊自认为有了王牌，碰触了很多不该碰触的东西，你们不是以自卫型团体发展，而是明确地在侵略扩张，试图侵吞盘踞在这片土地上很久的老牌组织，想要虎口夺肉。”
“这就是你们第一个问题，定位和行动出错。却仅凭着我们是在自卫的口号，就以为别人真的会不介意被你们拿走的利益，有点天真了。说到这一点，其实在更早，大概一年多以前，羊的其他人还趁你不在的时候来过我们仓库这边偷东西呢。”
“什么？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初次听到这事，中原中也委实惊讶。
之前不是因为白濑他们抢到花枝头上，最后才引发了一系列波动，牵扯到他的身世问题，最后白濑他们决定背叛他，他才跟组织闹崩了吗？
听清水澈的语气，羊在更早之前还招惹过港口黑手党吗？
“那时的我太忙了，查明是羊后，认为那是小事直接翻过去，没有说而已。后来羊组织又摸到别人那里，被狠狠打压，又被你出手救了才安分下来，这件事我想你应该还有印象。”
清水澈有点无言，他也没有想到真的会有人敢在□□和别人厮杀到最血腥的时候过来偷他们的东西啊，也是因为那时候羊乱来，他才想起了你，在布局时默默把你加了进去。
中原中也啊中原中也，你真的是活生生被队友坑的典型啊。
“如果不断地去侵吞他人利益，总有一天会遭到反噬。但是除了你之外，羊的其他人可都是没有异能力保护，甚至连弹药都储备不足的弱者。哪怕你觉得不会有人敢冒着羊之王的威严来对付你们，一旦有人真的不管不顾对你们动了杀心，你再强大也不可能同时护住所有人。”
“把希望寄托在少数的强者身上，而非努力提高整个组织的武力，组织的发展受限于实力，这就是你们的第二个问题。”
“最后，作为组织首领，本应该能做到令行禁止。而你身为首领，却没有制止羊成员行动和野心的威信。这是你本人的不足，你不像个位居高位的首领，更像是和他们在一起的同伴，还是任劳任怨的那种，我说的，你认同吗？”
中原中也情不自禁地点头，随即警醒，有点尴尬。他，他刚开始也就是顺着心意去做，自认为实力足够，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多麻烦啊，首领难道不就是领头羊，用实力保护组织的人吗？
刚才你不是还觉得我的做法很值得欣赏吗？他暗自嘀咕，这变化也太快了吧。
清水澈光凭着中原中也不加遮掩的神情，就猜出了他大概的想法。心里突然觉得很想笑，哎呀呀，如今的中原中也真是个青涩的少年啊。喜怒哀乐都鲜活无比，真想把他目前的想法挑出来，好再看看他会有什么新的变化。
噗。
忍住忍住。
把恶劣的心思掩住，清水澈继续说明，“所谓组织，发展到一定阶段，就不再是凭借心意能够运转的势力。更确切地说，更类似于大型器械，每个人都是齿轮，要在打磨好后放在最合适的位置，甚至可能用完就丢，这是作为首领，必须学会取舍的能力。”
“所以单纯想靠自己保护成员，却不考虑如何让组织本身立起来，最后的结局可能就是成为了好首领，却成为不了合格的首领。这就是你我之间最大的差别。”
清水澈总结完，看着中原中也恍然中似乎明悟了什么的眼神，温声指引他，“倘若中也想知道我究竟做了什么，那你就还需要努力观察港口Mafia是如何发展的。首领要做的事，可不仅仅只有我说的这些，组织运行的方向，组织人心的凝聚等等，都是很重要的东西。”
“而这很难用语言描述，只有你自己去看去感悟才行，所以你的看法是什么呢，中也？”
“是这样吗，我所欠缺的东西.......”
中原中也在沉默片刻后，单膝跪地，眼神澄澈，对着清水澈发下他最忠诚的誓言。
“自今日起，我中原中也加入港口Mafia，将对首领奉上自己全部的忠诚。他所指方向即是我战斗目标，他的意志即是我守护对象。凡是与港口Mafia做作对者，必将受到重力的残酷碾压。”
听到中原中也的话，清水澈周身的气势都柔和起来，他看着他就像看到了遥远的未来，让他忍不住心怀期待，然后笑着对中原中也说出恭喜，“我以首领的名义欢迎你，中也君。”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部分对话化用原著。2020.4.9修改,希望修改成功。感谢在2020-07-02 21:33:18~2020-07-07 13:33: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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