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姜邈下定了决心,那边刚刚开始上班的陆澹被皇上宣了。
“听闻子清生了大病,如今如何了,可还好?”
本来皇上魏昭是不愿意这么快的见陆澹的,毕竟他也知道他做的事情不怎么地道,尤其是对陆澹来说。
这么快见了陆澹,如果他有个御前失仪什么的,他是罚还是不罚?不管罚不罚显然都不怎么合适。
但现在他已经打听清楚了,据说陆澹脑子发烧失去了一部分关键性的记忆,魏昭还专门找了给陆澹看病的刘太医询问。
得知可能不单单是发烧的原因,还有心里的原因之后,怀疑,好奇,以及微不足道的一点歉意,促使他做出了见见陆澹的决定。
毕竟虽然陆澹是武宁侯世子,但他如今的官职还达不到每日上朝的程度,只有皇上召见,他才能进宫来见。
“启禀皇上,臣已无大碍。”
陆澹的表现与往常并无不同,恭谨中带着翩然的气度,魏昭与他闲话一些事情,也看不出任何他不寻常的反应。而魏昭也不相信陆澹因此一事,立马就能成为一个连他都看不清底细的深沉之人。
想来,刘太医的话,应该是真的。
再勉励几句,关心几句,便让他走了。
宣陆澹觐见的地方是在内宫,陆澹走后,魏昭扬声说道:“现在放心了吧?见你也见到了,朕看武宁侯世子确实没什么大碍了。”
后殿里,谢芳华收拾好自己的情绪,钻了出来:“多谢皇上包容我,知道他没事,我现在是放心多了。”
“朕看现在这样不就挺好的吗?在陆澹心中他的妻子还在侯府里,你以后也就不必再心存愧疚了。”
谢芳华埋首到魏昭的怀里,半晌说道:“……是啊,也挺好的。”
谢芳华此时只知道,陆澹失忆了,将侯府里那个人当成了她,其他的知道的并不多。
但谢芳华心里还是有点不得劲,为何陆澹就这么巧的失忆了呢?但这也说明陆澹对她的重视,或许失忆对他更好一点吧。
魏昭也并无意让谢芳华知道更多的消息,既然已经是他的女人了,别的事情该少关注的,还是少关注为好。
晚上的时候,姜邈已经让翠竹将她有与陆澹说清楚的事情告知了武宁侯夫人。
出于对新得知的关于武宁侯打出关外的消息将要引发的波澜的担忧,武宁侯夫人终究是默许了。
得到妻子邀请他进屋的好消息没多久,陆澹就不得不面对这些日子以来不详的预感。
屋子里燃着炭盆,带着些清香。
室内的环境雅致简洁带着大气,望之便心中疏阔。
姜邈支起了靠园子外的一扇窗,今日无风,雪也已经融了大半,几支梅花枝伸到窗口,与窗内小几上的梅花插花相映成趣。
她与陆澹在窗口稍斜的地方落座,看得到门口,也望得到窗边。
“……侯夫人本不打算告诉你这些,但是如今局势不明,武宁侯府因为此时也可能会有危险,所以我还是觉得,你要心里有数才行。”
将事实跟陆澹说了一遍,开始的时候陆澹还能保持着笑脸,但渐渐的,他就失去了表情,眉头也开始皱了起来。
陆澹沉默了很久,他最开始试图跟姜邈说她在开玩笑。
但姜邈让他认真的听她说完,听她说早已经摆在他面前,他却有意无意忽略掉的东西。
“上一次谢家四公子过来的时候,世子应该已经有所察觉才对,只是当时世子刚刚有了这个错误的认知,一听纠正就会头疼。侯夫人心疼世子,决定暂时隐瞒。”
“但世子今天也从李游那里听到了侯爷的消息,事实上,形式要比表面的严峻很多,稍有不慎,很可能出现什么侯府无法承担的后果。世子如果继续这样下去,恐怕会错估形势。”
“不可能!即使我不记得你的脸了,你也莫要跟我开这样的玩笑!”陆澹直直的盯着姜邈,严重尽是不信的神情。
但姜邈神色坚定,清丽的脸上没有半点闪躲,也不见任何情意,眼神直白的告诉陆澹,他们本就是陌生人!
“我要自己想想,也要去问问母亲。”陆澹说着,就急急起身,仿佛逃避一般的从姜邈的屋子里出去了,他紧皱的眉,紧闭的唇,都让人感觉到他并非表现出来的那么平静。
而他握手成拳,指节上的苍白,更是他十分忍耐的表现。
陆澹身上宽袍博袖因为他急速的起身,划过桌子上摆放着的一瓶腊梅插花,袖风带起几片飘零的梅花花瓣,落在桌子上,像是几滴看不见的伤痕。
“这样是最好的。”看着即使匆忙,也显得丰姿毓秀的陆澹,姜邈不由的自语道。
感情错付,对谁都是不好的,不管是她,还是他。
拈起一片桌上散落的梅花花瓣,姜邈脑海中闪过跟陆澹相处以来的种种画面。
倒不是她有所留念,而是突然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劲却一时想不起来,只能暂时将这种不对劲的感觉放在心里。
之后的时候,姜邈再没有遇到陆澹围追堵截式的求和攻势,往常那些讨她欢心的小礼物也都没有了,她在武宁侯府里的生活,好像终于成为了她想象中的那种平静。
对此姜邈并没有任何的遗憾和后悔,她不将事情尽早挑明,恐怕以后才会是后悔莫及的事情。
她甚至能想象的到,如果她在这种半真半假的感情中动了心,陆澹如果没有恢复的话,她恐怕得整天膈应,陆澹如果恢复了,那她更没有什么好结果。
左看右看都是悲剧修罗场,提前预防才是最好的选择,毕竟谁让陆澹那张脸,十分适合让人心动呢?
恢复了平静之后,姜邈就能有时间好好的想想自己往后的生活了。
虽然她现在暂时依托于侯府,但思来想去依旧觉得恐怕不是长远之计。
她的余生总不能真的只寄希望于别人的人品、良心,甚至……施舍。虽然她和侯府算起来也是有利益纠葛的,但总觉得她若连立身之本都没有,心中恐怕总是不安的。
窗边的梅花又换了几只,一股几乎闻不到的淡淡幽香,若隐若现的飘在姜邈的鼻端。
虽然她对外面的情况不甚了解,但是说到底,钱应该还是能解决大部分问题吧?
好像突然有了点头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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