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家餐桌上的这顿饭,吃的是有史以来最为难过的一次,包括聂小严曾经让家里鸡飞狗跳时也不曾这样。
聂轻鸿的脸上并不是刻意的疏离冷漠,然而多年来养成的习惯,让他看起来就是那么生人勿近,聂夫人给了苏若慈一个眼色后,后者终于出手。
只见她颤悠悠的夹了一块牛肉送到了聂轻鸿的碗里时,后者一愣,险些不太适应,冷飕飕的脸其实并没有生气,只是干咳了一声道:
“我自己来!”
而正是这四个没有多少感情的字眼,让旁边坐着的苏若慈头更低,唇瓣也咬了起来,聂轻鸿的筷子微微顿了顿,但是没有说什么,还是吃了那块牛肉。
这样的情景持续了三次后,聂轻鸿的眉不自觉的触了起来,看了一眼聂夫人,聂夫人咳嗽了一声后,佯装不是自己的问题,而苏若慈却是没有了胃口。
“我饱了!”
苏若慈起身,聂夫人脸上微微不太好看,瞪了聂轻鸿一眼,旁边聂小严和靖嫒只顾着自己的孩子,权当作没有看见。
“轻鸿!”
聂夫人不由叫了一声,但是聂轻鸿似乎没有听到一般,继续吃着东西,他吃东西既没有大口大口咽下的粗鲁,也没有优雅的一点一点挑剔的龟毛,本来这种吃相聂夫人看着是很顺眼,但是此时看到了苏若慈离去后还在继续吃的聂轻鸿,聂夫人不满意了。
面对聂夫人严厉不满的眼光,聂轻鸿终于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显然他同样并没有多少胃口。
“上去哄一哄若慈,你这一去就是那么久不回家,难为若慈毫无怨言,就不能说两句好听的?”
聂夫人有些火恼,和小儿子那灵活讨好女人的本领相比,聂轻鸿显然是个木桩子,就不知道什么是男女之情吗?
“啧啧,老婆,你看我们女儿长大了学点儿什么好?”
聂小严果然那边一脸讨好的神色,看着靖嫒,靖嫒神色淡淡的,却并没有讨厌聂小严,而是皱眉思考了起来。
“浅浅这样子,不适合跳舞,不适合作画,更不适合弹琴!”
长的圆乎乎的聂浅浅实在很难和优雅相比,当然聂夫人就长的圆润,算是富贵模样,此时听了聂小严夫妇那里讨论孙女,一时间反而上了火。
“浅浅像我,以后嫁个对她好的男人就行了,学那些东西干什么,会相夫教子就可以!”
聂小严一听不乐意了,那边靖嫒给他使了眼色也权当没看见。
“妈,您这态度就不对了,现在什么时代了,女儿家更要有一技之长,以后谁也不能欺负了,现在不流行那种唯唯诺诺,只听婆婆话的乖媳妇了,您喜欢的,您儿子喜欢吗?”
聂小严这是指聂轻鸿了,苏若慈是聂夫人看了一眼就拍板定下来的,现在闹成这个样子,聂夫人自然闹心。
“若慈读的可是北京大学的中文系,会弹钢琴,又会作画~”
聂夫人回击了聂小严的同时,又看了一脸冷漠的聂轻鸿,似乎别人讨论的都不是他的事情一般。
“你呀,就不要挑三拣四的了,指着你挑,一辈子打光棍去了,妈这是为了你好,为了我们聂家好,不要整天就想着工作,你还能一辈子呆在那里头不成,连你靖叔,都知道功成而退,你怎么就不学学?”
这聂夫人气不打一处来,说起来没完没了,而聂轻鸿脸上依旧漠然,旁边的聂司令可是听不下去了。
“好了,都扯哪里去了,轻鸿上去,今晚上就不要回去了!”
还是聂司令有气魄,年龄比聂夫人整整大了一轮的他,在家里一向不多话,但是这话一旦说了就是命令。
聂轻鸿没有忤逆父亲的意思,他今天既然回来了,便知道会发生什么。
聂轻鸿转身上楼时,眉心皱着,似乎情绪不佳,但是聂夫人看他上了楼,还是有了些许的期待,以及担忧。
这个儿媳妇性格不能说不好,可是人呢,又娇贵,又矜持,又傲气,以她对儿子的了解,真怕是会没有办法沟通。
刚刚在靖家吃了一顿很简单而又客气的晚饭后,眀娇便起身告辞了,出于礼貌她去了靖家吃饭,可是习惯了自由自在的她向来不喜欢这种有板有眼的地方,所以找了个借口,出去住酒店。
当然,因为夏晚晴这张王牌太过给力,靖荣已经给那边大队长打了招呼,眀娇想去见聂轻鸿,第二天就可以达成这个愿望了。
自然,夏晚晴也没有告诉爸爸,自家小姑子跑过来的真正目的,只说是为了拍一部特种兵纪实片,实地考察的。
靖荣向来宠着晚晴的,并没有多问,当然以夏岚和眀娇关系的亲密,也导致了靖荣难得偏心眼,才让眀娇得了这么个大空子,不然想去特训大队,那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坐上了计程车时,外面早已是灯火辉煌,长安街上一片繁华富庶的景象,这不是眀娇第一次来京城,每一次来去匆匆,并不觉得首都有什么特别,或许在她看来,每一个城市,都大同小异罢了,但是这一次她却是看得非常仔细。
因为一个人,而爱上一座城的是事情,原来也可以发生在她的身上。
然而又一句成语说的话,女为知己者容,当眀娇到达了北京赫赫有名的香格里拉饭店门口时,不由又催促了司机。
“载我到新广天地门口!”
与此同时,眀娇还叫了圈子里比较合得来的好朋友赵一帆陪自己来购物。
“哟,什么风把我们的乔大美女给吹过来了!”
眀娇没有理会赵一帆的调侃,直接拉着她就奔向了商场。
两个人包包袋袋的满载而归,赵一帆也相当开心,因为乔眀娇连送了她三款香奈儿最新的冬装,那可都是她最喜欢的牌子。
“哇,满载而归,拿到奥斯卡了?这么开心?”
两个人都找了个地方化了妆,戴着大墨镜,乍一看,还真让人认不出来,尤其是眀娇,更是大胆而率性,直接戴了一顶小鸭舌帽,穿着小西装,乍一看真是个假小子似的,长长的头发盖在帽子底下,赵一帆最喜欢的就是乔眀娇的这一点,无论何时,乔眀娇都比那些做作而讲门面的女星们要骄傲的多,要坦率的多。
当然,这个也要有背景的,并不是每一个女星都有这样的资本。
“奥斯卡?”
眀娇唇角一抿却是无比自信的同时,话锋一转。
“一帆,三十岁之前你最大的目标,是嫁人,还是奥斯卡,还是好莱坞?”
这话突然间从乔眀娇的口中说出来时,赵一帆显然一怔,但最后给予眀娇一个最实际而最伤感的答案。
“女人嘛,尤其是娱乐圈的女星,我想没有一个不想嫁的好的,如果真和事业比起来,一辈子的幸福才是最重要的,如果一定要牺牲的话,我选嫁人!”
赵一帆三十一岁,歌坛翘楚,尤其以翻唱老歌出名,她的那种或沧桑,或妖魅,或叛逆,或伤感的歌喉,拥有了无数的歌迷,但是偏偏大众眼中这个骄傲的女人,第一个选择是嫁人。
“怎么?你想嫁人?还是你终于有了心动的对象?”
赵一帆聪明,听眀娇如此一问,自然是嗅到了某种气息,已经开始满眼八卦,眀娇没有特别掩饰,但也没有什么可以坦白。
“有那么一个,一面之缘!”
赵一帆听了更是不可思议起来,拉着眀娇就要去附近的酒吧,但是眀娇义正严词的拒绝道:
“不去,我得保持好状态!”
虽然那个聂轻鸿可能感官上失去了鉴赏美丑的能力,但是她还是不愿意让自己露出来任何瑕疵,第一次相遇的那种尴尬,绝对不能发生。
“哟哟,难不成,他是个铁面无私,一本正经的公务员,Jioce,你的眼神没坏吧?”
赵一帆说着,还是忍不住留恋的看了一眼那边人影绰绰的酒吧,也在这时,眀娇却是着了魔一般的望着不远处被两个穿着很‘风度’的女人给缠住的高大身形。
眀娇以为这是错觉,但是,等她再度确定这不是错觉时,真是喜忧参半。
喜的是,没有料到在偌大的北京城,第一晚就可以见到他,忧的是,聂轻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被两个看似很风骚的女人给缠住,这是什么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