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将举行的舞蹈大奖赛成了学院里最热门的话题,舞蹈系的同学们摩拳擦掌跃跃欲试,都希望能够在大赛上露露脸,我当然也不例外。王军的双人舞创作已经完成,但是学院里仅有的几处练功场所每天都人满为患,因此我们根本找不到合适的练功场所,再说王军的意思是在比赛前,我们舞蹈的内容尽量保密,只有这样才能起到一鸣惊人的效果。但是到哪里找合适的排练场所呢?为了这事,我和王军一筹莫展。
爸爸来电话问我最近过得怎样?并提醒我要经常打电话回家。我这才记起因为忙着舞蹈大赛的事情,很久没有给家里要电话了。在电话里,我提起了因为没有练功场所的烦心事,爸爸笑着说:“傻丫头,早对爸爸说呀。你说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事爸爸不能解决?五天以后,爸爸保证给你个满意。”
五天以后,爸爸居然亲自从家乡赶了过来,到学校接我去看练功场地。我依偎着爸爸坐在奥迪轿车后排,嘴巴像抹了蜜一样,哄得爸爸一路爽朗地大笑。
汽车开进了一个环境优雅的小区,在6号楼房停下。爸爸带着我走进了一单元B座最底层的房子。爸爸说考虑到我要练习舞蹈,难免要蹦蹦跳跳的,为了尽量不影响其他住户,所以就选择了一楼。
这所房子的墙壁是那种没有经过装修的普通的白色,加上没有几件家具,整所房子显得特别宽敞亮堂。客厅里除了一面墙上挂了一面巨大的镜子外,没有安放其它的家具;餐厅里放着一张玻璃面不锈钢支架的小桌子,四把不锈钢的小椅子;一间卧室里居然还放了一张单人床,床单被褥全是崭新的,爸爸说那是为了我练功累了休息用的。我听了心里暖暖的,心想妈妈怎么老说爸爸粗心呢,我看爸爸一旦细起心来,与妈妈也有的一比。
爸爸临回去时嘱咐我,房租已交了半年的,别忘了每月10号前把水电费交物业管理办公室。最后让我过来的时候找个女同学做伴,一个女孩子进进出出的不安全。我心里调皮地说早有伴了,却不敢说出口,告诉他我和王军一起练双人舞,简直等于捅马蜂窝。我刚上大学那年,他可能听到了有关我和王军的风言风语,曾试探着问我,我坦坦荡荡地告诉他没有这回事。爸爸足足瞪了我一刻钟,试图用精神震慑法让我露出马脚,我没有撒谎,当然不会心虚,自然是嬉皮笑脸地,泰然自若地和他大眼瞪小眼。最后爸爸收回来他的目光,说:“女孩子学舞蹈弄张大学文凭还算说得过去,男孩子学这个,没出息!”所以,我怎么敢露出“王军”二字,让他平白误会,搞不好这个练功场所也会变成会飞的熟鸭子。
爸爸走后,我马上用电话把王军招了过来。王军走进房子后,兴奋得狼嚎了几声后,对着镜子搔首弄姿,好一顿臭美。我站在窗前冷眼瞅着他蹦跶得正起劲,突然说:“别高兴得太早,咱们有笔账还没有算清。”
王军听到我的话,来了一个潇洒的左螺旋转,面向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傻样子,迷惑地问:“什么帐?”
“贱人多忘事,你忘了那天晚上,你对我的态度有多么恶劣?”我故意咬牙切齿地说。
其实那天晚上后的第二天,在基本功训练课上,我正在单手扶把,做小踢腿动作,王军就凑上来套近乎,但装得和没事人似的,压根没有流露一点儿歉意。我当时因为自己本身有些理亏,加上在课堂上人多不好发落,还有参加舞蹈大赛,还要指望他的创作,所以暂时放了他一马,但是这笔帐却记在了他的头上,现在无疑是算帐最好时机。
王军只得委曲求全,和我甜言蜜语了一番。后来他说要进行排练,没有音乐是万万不行的,我才放过了他,让他去刘文飞那儿借CD机。
经过一番折腾,算起来,离舞蹈大赛只剩下十几天的时间了,时间紧迫,以后要经过一番苦练才行了。我决定,在闭关修炼之前,先到网上去放松一下。因为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上网了,登陆QQ后,好友们的头像像过狂欢节一样,跳跃个不停,那里面自然也有蓝颜倾城的。
我先把除了蓝颜倾城以外的好友信息打开,看也不看地关闭。最后才怀着复杂的心情打开他的信息。
“谢谢你妹妹,我没想到你真的会借钱给我。我完全有理由相信,你的心是用善良做成的。”
“怎么最近总不见你来呀?咋的了?要不要哥哥帮忙?”
“今天是星期五,我来了,等你……”
“现在是晚上10点钟,我会等你一个晚上,你来了联系我。”
“我真的好担心,现在已经是黎明了。妹妹如果看见我的信息,无论如何也要给我留言啊,你知道我有多么担心你!”
“希望下一个星期五见到你。我会在每个星期五晚上等你,你不来我就等你一个晚上。”
我一条条浏览着他的信息,鼻子发涩,眼睛潮湿起来。我想给他留言:“哥哥,别担心我,这段时间我很忙。你不用总来等我的,让你星期五等我是开玩笑的。”我的手指老按错键,短短几十个字足足打了一刻钟,可是我刚打完,就把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打出的字删除了。现在他不仅仅是网络上的那个风趣幽默的美男哥哥了,而且是实实在在的李一,对我心怀敌意的李一。也许和他的交往到此为止,是最好的选择。
黯然地下了线,黯然地离开了网吧,走在街上,在路灯下拖着时短时长的影子,踽踽而行,我唯一的感觉是冷。《堕落天使》的旋律从心底升起来,一样的夜晚,不一样的女人,感觉着一样的冷,而那些缥缈的温暖,是不是飞蛾向往的那点烛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