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在很久以前,我还是一个小姑娘的时候,曾为一件事情深深担忧。
那时候我非常迷信王子和公主的童话,并且深信不疑,王子和公主的相遇也会发生在我的身上。我相信在每一个女孩的潜意识里,自己都是一个准公主。何况只要两个人真心相爱,灰姑娘可以变成公主,青蛙也会变成王子。可是在以我为主角的公主和王子邂逅之前,我一直被一个难题困扰着,偶尔想起来,难免要心烦气躁。
这个问题就是一旦遇到一见钟情的真命王子,我的第一句话应该怎么说。断断续续,这个问题困扰了我好多年,也没有得到一个满意的答案。可是,不经意的,爱情就悄然而至了。
那个时候我叫戴倩,人称戴大小姐,可是你别误会,认为我有几个弟弟妹妹什么的,其实我是家里货真价实的独生女,大家之所以这样叫我,无非是因为我老爸有钱,说白了,大小姐就是暴发户家女儿的代名词,词性涉嫌贬义,也不乏有点儿狐狸仰望葡萄的酸。
我的同学王军喜欢叫我美女,其实我除了身材好以外,其它方面一无是处,根本和美产生不了关系。我常常埋怨父母吝啬,看看他们年轻时的照片,怎么看都是玉女配金童的光景,偏偏只给了我独生女儿的身份,却没有让我继承他们的优点。除了容貌上的遗憾,我活了十九年,似乎没有什么欠缺的。同学们取笑我的名字听起来就像是“带钱”,可真是一点儿不假,我的身上总是带着足够的钱,从没有发生过经济危机。因此,我大可拍断栏杆,豪气大发,吼上一嗓子:“我是戴大小姐,我怕谁?”
我喜欢看帅哥,不是偷偷地看,而是肆无忌惮地看。我的同学王军说过,“美女看帅哥,如果看得色迷迷的,那叫风情万种;丑女人色迷迷地看帅哥,那就是淫荡。”
我问他:“我呢?风情万种还是那个什么什么?”
王军笑眯眯地说:“如果看我呢,就是风情万种;如果看别人,我可不敢说。”
我就知道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狠狠给了他一记爆栗子说:“看你的话,风情万种根本不会发生,至于看别人嘛,就是那个什么什么的,我也乐意!”
王军叹口气说:“自甘堕落,释迦牟尼他老人家亲自来也点化不了你。”说完后,他识趣地落荒而逃。也幸亏他跑得及时,否则一顿铺天盖地的糖炒栗子在所难免。
艺术院校里的美女帅哥如云,特别是我们舞蹈系的同学们,都像是一种喜水的植物,洋溢着水灵灵的青涩,不管是男生还是女生,清一色的都像一把子水葱。好象地球人都知道,曹雪芹曾用水葱来形容几个女子的魔鬼身材,害得无数痴情男子郁郁寡欢,相思病缠身。但是水葱似的我却不喜欢水葱似的男生,而王军恰是其中的一根。
王军从高中开始就是我的同学。高二的时候,我的文化课成绩实在糟糕得令人不敢恭维,而我又特想上大学,只好走特长生这条路了。小时候的我特别喜欢学着电视上的舞蹈,装模作样地蹦跶比划,于是爷爷奶奶喜欢在别人面前吹嘘我拥有舞蹈家的天赋,因此我选择舞蹈毫无悬念。临时抱佛脚,天赋开发得自然有些晚,我只有靠热情来弥补不足。基本功训练,就恶狠狠的给了我一个下马威,每天无休无止的下腰、压腿折腾得我浑身酸痛。父母早有预言,用不了三天,我稳准会放弃,谁知我却用实际行动,打破了父母关于我的预言的失误率为零的纪录。几个月下来,我让他们大跌眼镜地看到,他们的女儿把身体修练得像一根面条,爱怎么弯曲就怎么弯曲。我也不知道那时候自己怎么会有那么大的毅力,也许是梦想的功劳吧,我无时不刻梦想着成为舞台上的一颗耀眼的星星。
王军学舞蹈比我入门早,老师指派他帮我进行基本功的练习,一来二去,他被我成功收服,成了我的跟班。做我的跟班很辛苦,比如说夏天的午后,刚练完功浑身臭汗的王军刚想坐下休息,我却嚷着要吃冰激凌,他就得不顾劳累地去买,而且速度要快,还不准发牢骚;或者哪一天我有点儿小不高兴,我就命令王军必须和我保持一米以外五米以内的距离,他就会时刻保持警惕,不让自己离我太近或者太远。也许王军来自农村的缘故,具有跟班应该具有的一切优良品质,譬如任劳任怨、吃苦耐劳等等等等。
进入大学,我和王军依然是同学。王军告诉我这是上天的眷顾,他给我辛苦跟班的丰厚酬劳。我警告过他多次,不要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他却说他坚信“只要功夫深,铁棒磨成针”的硬道理。后来他干脆以我的男朋友自居,我在确定找到自己的爱情之前,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像他这样敬业的跟班像诗人的灵感一样,可遇而不可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