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中午按原定计划去吃农家菜,一路上刘宏宇再没将话题转到这件事上来,只随意讲着学校里的趣事,对于农家菜的味道也是赞不绝口。
邵伊敏的心算是慢慢平静了下来。两人吃过午饭后,她再开车,准备带他去市区转一下。手机收到短消息,是罗音发过来的,问她下午去不去打羽毛球。她想似乎两个人都不爱逛街,而且再两两相对,总有点儿尴尬,就问刘宏宇愿不愿意去打球。刘宏宇笑了:“我一直喜欢羽毛球,虽然校队高手太多我冲不进去,可是在羽毛球协会,我得算排得上名次的。”
她给罗音回了短消息约好时间,然后送刘宏宇回宾馆拿衣服,再开回家换衣服拿球拍。赶到羽毛球馆时,罗音、张新、戴维凡还有另外一男一女已经开始打球了。看到伊敏带着个男人一起走进来,罗音和戴维凡不约而同惊得停了手。伊敏给他们做了介绍,不过她的介绍就是通报各自姓名,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然后再去订了一片场地,和刘宏宇开始打球。罗音瞟一下戴维凡,他不动声色,不禁暗暗佩服他那个情场老手的名气不是白来的。
刘宏宇果然没吹牛,打了没多久,邵伊敏就知道他是让着自己了。旁边张新看得心痒,过来挑战,一局下来,也认输了。等刘宏宇休息一下,戴维凡按捺不住也过来了,这两人的球技算得上旗鼓相当,打得十分激烈。
罗音和邵伊敏在另一片场子上打了一局下场休息。罗音看着场上暗暗好笑,老戴面色严肃,今天打得格外认真,平时那点儿自恃技高漫不经心的样子全没了。她看下他对面的刘宏宇,固然没有老戴那么高大英俊卖相好,可是人家个子高高,眉目端正开朗,既有书卷气又举止大方,的确是看着很舒服的一个男人。
“你们认识多久了?”她闲闲地问邵伊敏。
邵伊敏好笑,换个时间这么一问,她还得好好想想,偏偏上午刘宏宇才总结过:“快十年了吧。”
罗音一怔,想老戴算是没半点儿机会了。“那不是青梅竹马吗?”
“你当我今年十四呀,我们是高中同学,你可真能联想。”话是这么说,邵伊敏想想刚才刘宏宇跟她提的建议,觉得会联想也真是一种好的直觉了,而自己作为女性的直觉实在是有点儿欠缺。
果然罗音好笑地回头看看她:“刚才他看你的眼神可不像普通同学的眼神。”
邵伊敏哑然,恰好这时手机响了,她拿出来一看,却是苏哲的号码。
那天他们分手后,他便去了香港,其间给她打来电话,说有事情要多耽搁几天,她只“哦”了一声。那边苏哲并不理会她的惜字如金,仍然很流利地交代着行踪,说会在这个周末赶回来,然后叹息一声:“突然想起以前,也是走在中环街头,接到你打来的电话。”
她当然也记得,那次也是苏哲出差香港,她在城市喧嚣的人行天桥上,头一回对着手机说出了想念。这样的回忆来得并不让她愉快,她无话可说,沉默地挂上电话。现在她确实不想接他的电话了,可是也只能站起来走开几步接听。
“你好。”
“你好,伊敏,我回来了,晚上一起吃饭好吗?”
“不好意思,我今天和人约好了,没时间。”
苏哲也不勉强她:“那好,我回头再打你电话。”
她放下电话,也说不上算不算松了口气,转头对罗音说:“打球吧。”
一场球打完,大家各自去球馆的淋浴间洗澡换了衣服。出来以后,罗音建议一起去吃饭,出乎她的意料,这次邵伊敏一口答应了。
上车后,刘宏宇好笑地看着她:“伊敏,我的建议让你很为难吗?”
“不是呀,”她将车倒出车位,跟上前面戴维凡的车,“我坦白吧,你别鄙视我,我在天人交战,觉得答应了你,未免就是占了你的便宜。”
刘宏宇大笑:“这是什么逻辑,明明是我在打你的主意。我欢迎你提前决定给我惊喜,不过眼下你不要为这事困扰了,我们还有的是时间,什么时候想好了再说都可以。”
邵伊敏也觉得自己的心神不宁未免可笑,笑着摇摇头:“我们去好好吃饭得了,他们都很会玩很会吃,不像我,吃来吃去都是招待公司客人的地方。”
的确,罗音、张新和戴维凡一伙人都很腐败,带着他们去吃了一顿小巷深藏的美味晚餐后,又拉着同去钱柜K歌。
邵伊敏完全不喜欢唱卡拉OK,而且到那种密闭的包房时间待久了,耳朵里微微的鸣响会让她觉得不舒服,每次公司有类似应酬全是推给办公室主任。刚好刘宏宇也不好此道,说他明天得和导师一起赶早上飞机
出来以后,刘宏宇说:“你今天陪我一天了,刚才还喝了点儿酒,开车不安全,我陪你回去,然后自己打车回宾馆就行了。”
邵伊敏并没喝多少酒,不过还是照他的话,将车放下。刘宏宇拎了她的球包和自己的背包,陪着她慢慢往她租住的地方走着,享受着带点儿凉意的夜风吹拂的安静感觉。到宿舍院外,刘宏宇站定,将球包交给她:“上去吧,早点儿休息。”
她仰头看着他:“宏宇,明天我不送你了,不过我答应你,你出国时,我一定去北京送你。”
刘宏宇笑了,抬手替她将风吹乱的一绺头发整理好:“那我们说定了。”
他的手指温暖,轻轻触到她被晚风吹凉的脸。她情不自禁地将脸靠到他的手上,享受这个不让她抗拒的触摸。夜色下,他注视她的目光温柔,看着这个眼神,她觉得心情和天气一样宁静安详。停了一会儿,她徐徐离开他的手,伸手拦停一辆出租车:“去吧,再见。”
刘宏宇紧紧握一下她的手,上车走了。邵伊敏站在路边,看着远去的出租车红红的尾灯消失在夜色中,心想,也许刘宏宇这个提议并不像初听起来那么惊悚,毕竟他是自己的同乡、同学,认识了差不多十年之久,她和他在QQ和MSN上谈私事最多,交往起来,显然比再去和一个陌生人从认识开始要容易得多。
她正要转身进院子,一辆车疾驶过来,带着刺耳的刹车声急停在她面前。她惊得后退一步,站上人行道。车门打开,苏哲下来,从车头那边绕过来站到了她面前。
“我的确很有自虐精神,在车里坐了两小时。我想见你,可是怕你直接又是一个没时间丢给我,一直对着手机犹豫要不要打你的电话,结果让我看到这样深情的一幕。”
昏黄路灯下,尽管苏哲的神情和声音都保持着平静,邵伊敏也能辨出隐含的怒意。她并不怕他发火,但不希望在这里闹得别人看笑话:“你有什么事吗?”
“我们是站这儿谈呢,还是上你住的地方谈?”
她看看身边的人来人往,认输了:“一定要谈的话,找个地方吧,咖啡馆或者茶馆都行。”她自己拉开沃尔沃车门,坐上了副驾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