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晴好,翠绿掩映间,女子清脆的笑声传来,环佩敲击,可以想象哪一副犹如美人画卷的场面。
“皇上。”顾问行瞧着原本阔步而去的皇帝骤然顿住脚步,神色莫名,接着便是转身离开。
“回南书房。”
“是。”
“倒也不算奇怪,”赫舍里氏带着甲套的右手轻轻的划过鬓角,那张原本憔悴羸弱的面容倒是有了几分红润。
“说起来,我在闺阁中时就时常听着额娘说佟佳氏的姑娘虽在花宴会上最是规矩不过,但私底下却爱带着丫鬟小子的在大街小巷的到处乱跑。”
婉清:!!!!
一世英名!!!
赫舍里氏和郭络罗氏瞧着一脸不可置信瞪大了双眸的女子,皆是捂着嘴笑出了声。
“哟,瞧着妹妹这副模样还以为谁都不知道呢。”
婉清哪日是红透了脸的回了景仁宫。
“主子,这宫里瞧着倒也不是那么令人恐怖。”
浣月一脸纯稚的朝着郭络罗氏和赫舍里氏离开的背影瞧了一眼,对着还红着脸,就像是抹了胭脂,姿容更添几分妩媚。
婉清抿了抿嘴,却是没说话,那张残存着羞赧的小脸上此刻早已散去了纯真,那双温润的眼眸朝着前路,一步一步的花盆底鞋走的很是稳当。
御花园走出来,便是长长的红漆的强,绿色的砖瓦,这一路走着,瞧着远处竟是越来越窄,望不到出口了。
景仁宫不小,以往是康熙皇帝亲母的殿寝,如今被康熙爷又赏赐给了她住。
前世她想都不敢想的画面,在如今却是习以为常的日常。
一进门便是十几个丫鬟太监,规矩的行礼,殿寝内院子颇大,许是她最近“受宠”的原因,院子里的花最是娇艳不过。
进门在屋子的正中间放置着一尊景泰蓝法郎官帽耳紫铜香炉,香炉中焚烧着唐开元宫中香,轻烟缭绕,轻薄的帏帐被银勾挂起,烟雾缭绕间,竟似仙境一般。
因着宫殿是汉氏装设,倒是少了满氏的豪迈,多了许多的婉约。
花盆底鞋迈过门槛,走进光洁板砖的屋内,一进门,就瞧见了半倚靠在南炕上的男人。
他的手肘弯曲,撑着额头,纤长的身姿甚至快要超过了南炕,脚尖都支出去一截。
男人眉目松弛,犹如浓墨描绘的剑眉下是鸦羽一般的睫毛,细细密密,在经闭的眼眸下落下一排阴影。
明黄色的便袍,胸前团着一团五爪金龙,因是夏日,薄薄的外衫下身姿的孔武有力被勾勒的一清二楚。
混着鼻息间的香气,缭缭绕绕的白烟,还有白棱窗折射出的日光,惹得婉清竟是一时间晃神,不知自己究竟是是在何处了。
就像是透过一场梦境,瞧着着百年前千古一帝假寐的午后。
“朕早就说过,你受宠的心简直是溢于言表。”
男人声音丝毫不显怒气,反倒是多了几许戏谑的意味。
“臣妾给皇上请安。” 婉清慌张的收回神色,连忙垂下睫毛,行礼。
“行啦。”康熙就这么一动不动,只是睁开了双眸,黑沉沉的眼眸落在对面女子略带红霞的面容上。
婉清坐在浣月搬过来的绣凳上,眼眸倒是规矩了起来,只瞧着男人双眸以下,颈部以上的位置。
“朕瞧着你倒是和皇后走的很近。”男人开口的嗓音懒懒的,语气随和,就像是带着几许的家常意味。
“皇后很是怜惜臣妾,前儿臣妾双膝受伤后,也是皇后来看望了臣妾,今日去御花园,也是运气好,遇到了皇后和郭络罗氏。”
婉清定了定神,随后中规中矩的说道。
“嗯,”康熙起身,端坐在塌上,他这番动作使得婉清不由得抬起头,仰望着男人。
“进了宫,你们都是朕的妃嫔,皇后本掌六宫,你受了伤照顾一二也是应该的。”康熙说完,随后捻起案桌上摆放的一块糕点两口吃完。
“是。”婉清下意识的跟着他的动作瞄了一眼,随后眼眸一愣,接着就像是没注意到自己原本满盘子的糕点只剩下了三块一般,规矩的收回了眼眸。
她倒是不知道,康熙爷竟是喜欢吃甜食?
“行了,朕也就是来瞧瞧你。”康熙说完话,喝了一口茶,倒是利落的走了。
顾问行猫着腰跟在身后,直到走出景仁宫,一段路后,他才悄无声息的转头瞧了一眼大开的红色宫门。
都说帝心深不可测,但他伴随这位年少的帝王已然十几载,这位景仁宫的主子怕是不可小觑。
自皇上从御花园返回南书房途中,不知为何,又在半路折反至景仁宫,不顾地上跪了一地的宫女太监们,直接朝着婉清格格的炕上就躺了上去。
他知,皇上这是有些累了,即便是正值双十的年华,连续几日几页夜的忙碌,再神武之人,也有疲累的时候。
南书房也有供皇帝休息的地方,或者是养心殿,但第一次在康熙爷疲累之时去的是后宫,还是景仁宫。
是以,他说,这位佟佳氏不可小觑。
“主子,皇上是来做什么的?”浣月迷惑了。
婉清也一脸懵逼的瞧着康熙方才躺过的南炕,轻轻的咬了咬嘴唇,脱下了鞋子,便学着他方才的姿势躺了上去。
果真是舒坦。
“浣月,端一盘点心来。”婉清扭了扭身子,舒心的说道。
“是。”
………
夜幕照常的降临,婉清洗漱沐浴完,端坐在绣凳上由着浣月轻轻梳通她的长发,这一世倒是没有了脱发的烦恼,万千的青丝,满满的包裹着小小的圆润的头颅,尽数的垂在了身后,落在了腰间。
“主子,主子。”一个二分的宫女走了进来,脸色有些焦急。
“怎么了?怎么这等焦急。”浣月瞪了一眼那女子,低声问道。
“主子,”那宫女跪在地上,告了罪,这才说道:“主子,皇上去翊坤宫了。”
婉清微微蹙眉,转首瞧了一眼立在地上,面色焦急的宫女,神色间是全然的茫然。
“皇上去何处,和我有什么关系。”
那宫女脸色一僵,仓促抬首瞧了一眼在烛光下,一身洁白寝衣,粉黛未施,却美的不似凡间人一般的女子。
“可皇上前几次分明是来主子这里的!”语气铿锵有力,神色焦急,就像是真心为她着想一般。
“行了!”浣月猛然出口,盖过了那女子的声音。
“我倒是不知,你竟是如此为主子考虑。”婉清起身,神色冷厉,姿态也是高高在上的。
但在她身后的浣月却清晰的瞧见了自家主子那垂在伸后微微颤抖着的手指。
那宫女瞧了一眼婉清,微微颤抖着身子便跪了下去,却依旧是为自己辩驳。
“主子,主子,奴婢也是为了您好呀。”
“雷霆雨露,皆为君恩!”婉清怒斥道,随后朗声唤人。
“给我将她赶出宫去,若是再有人妄想议论皇上,仗责!”
“是。”院子里的宫女和太监们混身一紧,瞧着倒是比往日规矩了不少。
那宫女被人捂着嘴便拖了出去。
“主子。”浣月几步上前扶着婉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