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这得从什么时候开始分析呢?应该从17年前开始吗?我的头突然开始痛起来。哥哥喜欢的黑咖啡和我喜欢的可可上来了。我和哥哥盯着自己面前的杯子,谁都没有说话。谁能痛痛快快地告诉我们这一切呢?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出现的问题呢?为什么都到现在了才让我们了解事情的真相?我们现在有多好,为什么一定要让我们这般苦恼呢?
时宇君,不是说喜欢我吗?虽然爱的方法有些偏激,不是爱着我吗?为什么让我这么痛苦呢?不,为什么让哥哥这么痛苦呢?你们不是最要好的朋友吗?在学校的时候,你们不是最好最好的朋友吗?都时宇,难道你那灿烂的笑容都是伪装的吗?是吗?你是把哥哥儿时的记忆全部抹掉的罪人吗?
我抬头看了看哥哥。哥哥眼神呆滞,没有一丝光彩,但仍在努力对我笑着。哥哥,累吧?哥哥一直是坚强、自信、精力充沛,而且还具有一点幽默感的人。但现在我面前的哥哥蜷缩着,肩膀耷拉着,看起来是那么的弱小。
“哥哥。”
“没事。让你担心了吧?我们回家吧!”
“上哥哥家?”
“嗯。想问妈妈一些事儿。”
哥哥毫无神采的眼睛对着我笑着,但我好像看到了哥哥眼中的泪。哥哥,伤心吗?有那么伤心吗?你不是已经放弃那段友谊了吗?你不是为了我放弃那个朋友了吗?哥哥走到我面前,努力地笑着,拉着我的手,走出了游乐园。黑黑的夜空,烟花代替星星闪亮着,喝彩声此起彼伏,但实在吸引不了我们的注意力。我的眼睛和耳朵追随着哥哥,感觉着哥哥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
哥哥的家离我家不远,我们很快就到了哥哥的家门口。
“谁呀?”
“我。”
哥哥家的门很大,我们站在那儿,显得很渺小。哥哥的一句“我”字,好似永远无法开启的门就这样轻轻地打开了。
“您好。”
“嗯。快进来。到济州岛玩得高兴吗?”
“妈妈,我有话问你。”
“什么事这么急,一见面就要问啊?儿子?”
正在门廊迎接我们的妈妈(在韩国,可直接称好朋友的父母为爸爸、妈妈———译者注)瞪大了本已很大的眼睛,吃惊地问道。哥哥走到客厅的沙发上,重重地坐了下去,深深地陷在了沙发里。哥哥,你到底想知道什么啊?就只把它当作丢失的记忆不行吗?我走过去坐在了哥哥的旁边。
“大婶,拿些热可可来。”
“是。”
“你说吧,你想知道什么?”
“妈妈,我小时候的交通事故……是怎么发生的?”
哥哥有些紧张地看着伯母,而伯母则皱了皱眉头。
“怎么突然问这个?”
“突然想起来那次事故之前的事了。”
伯母很吃惊。记起了五岁时失去的记忆?普通的孩子都无法记起的记忆?伯母惊讶地看着约翰哥哥。
“从哪儿开始说呢?从哪儿开始说好呢?”
伯母的眼睛湿润了,看起来很悲伤。伯母可是一个很坚强的人啊……
“……”
约翰看着伯母红红的嘴唇,没有说话。我也很紧张,手心里面全都是汗。
“约翰、都时宇、都时妍、曹娜莉……因为大人们都认识,也是好朋友,所以你们四个在三四岁时一直在一起玩。上次,娜莉讲梦里的情节时,我确实吃了一惊。就像娜莉做的梦一样,你们四个是在那次派对认识的。可奇怪的是一直性情孤傲的约翰唯独对娜莉非常的好,只给娜莉灿烂的笑容。但都时妍看约翰的眼神也非常特别。你们会说才不过三四岁的孩子,哪能谈得上什么特别不特别的,其实你们也许不知道,你们四个都比较早熟。时妍看着约翰的眼神不是四岁孩子应有的,而是二十岁漂亮姑娘的眼神。”
一时间,房间里非常安静,我不由得想起时妍来。我现在有些能理解她的心情了,那种爱上不爱自己男人的感觉,那种再努力也没有任何作用的感觉。因为不久前,我也经历过。
“但是约翰只喜欢娜莉,只对娜莉灿烂地笑着。娜莉小的时候特别可爱。如果说时妍长得像洋娃娃,那么娜莉就是易碎的瓷娃娃。娜莉虽然身体最虚弱,但是比谁都活泼,又爱哭,又爱笑的,让看到她的人都忍不住对她微笑。当时,时宇也很喜欢娜莉。虽然时宇从未表现出喜欢娜莉的样子,但偶尔来家里玩时,如果看到娜莉和约翰在一起玩,时宇就会在角落里掉几滴眼泪,然后笑着走过去和你们一起玩。”
我咽了一口唾沫。我现在好像明白了一些事情。原来,从17年前就开始了错位的爱情。但伯母……还有我的爸爸,很久以前就知道时宇君是哈娜集团的儿子了?但为什么在我的面前却装作完全不知道的样子呢?那天在危重病房也是,伯母不是也装作完全不认识时宇的样子的吗?虽然有些疑虑,但我没有打断伯母的话。
“就这样,你们在一起几乎过了一年时间,之后,发生了交通事故,使你们成了陌路人,我也努力不让你们相见。”
“啊!!!!!!”
“约翰的记忆没有错,是时宇把约翰推到了马路上。”
“后来呢?后来呢??”
哥哥急得都有些口吃,催促着伯母赶快继续说下去。我觉得如果继续听下去就会哭出来,而我觉得哥哥已经在流泪了,那种我看不到的眼泪。
“那次事故险些要了约翰的命,我们也以为他死定了。但有一天,我们推开病房的门,看到儿子坐在床上呆呆地看着窗外。我跑过去抱着他哭起来,可他说的一句话把我吓了一跳,‘你是谁?’”
妈妈眼中含着的眼泪一颗一颗地落下来。
“约翰醒过来之后,我首先想到的是娜莉。因为娜莉不知道出了交通事故,仍和以前一样几乎每天都到我家里找约翰玩,而每次都因为找不到约翰,嘴巴里嘟嘟囔囔地回去。所以,我去见了娜莉的妈妈,谈起了事情的经过,请求她妈妈好好把娜莉抚养大,建议让你们长大后再相见,如果以后有缘分。就这样,娜莉从约翰的记忆中消失了。我从那次事故之后再没有见过时宇,但不久前才知道时宇和时妍一直在约翰的周围。”
是啊,我知道时宇君和时妍,池勋哥哥和焕侯,哥哥和纯美这六个人是青梅竹马的好朋友。我?我又算什么?
“哥哥,我有些糊涂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我六岁时,在幼儿园碰到了时宇和时妍,七岁时认识了池勋和焕侯。那两年时间,我们可能都把你给忘了。谁会想到我们长大了还会相遇呢?”
听到我这个瓷娃娃被他们遗忘了,心里很不是滋味。从某一个角度上说,不能说哥哥看上了朋友的女人,而是时宇看上了朋友的女人。我有些接受不了,接受不了我从哥哥的记忆中消失这一事实。但上次在危重病房,妈妈为什么没有认出时宇君呢?
“妈妈,您上次在危重病房,怎么没有认出时宇君呢?”
“不是,不是我没有认出来,而是我装作不认识罢了。”
我很吃惊,犹如被人猛击了一下后脑勺,眼珠险些滚落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