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所不知道的真实)
雅真走在放学回家的路上。路灯下出现一张熟悉的面孔,是雅民的朋友,也是青春偶像歌手新辉。
"雅真哪,你有一件事还不知道。其实你不知道也没关系,可是你不该不知道。我知道,要不要我告诉你?"
"我不知道是什么事,不过我想你在来找我之前就打定主意要告诉我了吧?"雅真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哈哈,你说得对,不过你看起来好像也很想知道啊。"
"我更想知道你到底是做什么的?你不是歌手吗?不忙吗?是不是最近不怎么景气?"
"太过分了,我现在很有市场的!"新辉像是受到了伤害似的,小声嘀咕道。
"是吗?我还以为你闲得无聊呢。有话就说吧。"
"哦!熙赫哥眼睛不好,你知道吗?"新辉眨着眼睛向雅真走过来。
"是吗?我不知道啊?"
见雅真一脸吃惊的表情,新辉伸手指了指她的眼睛,准确地说,是左眼。
"熙赫的左眼失明了。右眼也越来越不好,持续恶化。因为他过分地使用自己的右眼。"
"不会是因为我吧?"雅真瞪大眼睛问道。
"直接伤害他的人是白影派。"
"那个变态什么事都做,杀人、拘禁、绑架——简直是个暴力狂。"雅真握紧了拳头。
"他是因为救你才变成这个样子的,可是姐姐你根本就不记得。你以前从来都没注意过他,是不是?在熙娜姐姐眼里,你也是加害熙赫哥的罪人之一,应该是这样吧?"
"既然他是因为救我才受伤的,那我当然也有责任。"雅真若有所思地点头。
她的脑海里浮现出当时的情景,朦胧的打斗,河努哥哥伸过来的手……这是俊姬留给她的记忆。
"好好想想吧。把姐姐从白影派的魔掌中解救出来的人不是河努,而是熙赫。河努只是在那里出现了而已。"
雅真不明白新辉到底是什么意思。
"呵呵,我该走了。经纪人说,如果我今天再逃跑,他就要了我的命。"
"你是他的摇钱树,他怎么会要了你的命呢?"雅真闷闷不乐地冲他做了个手势,让他路上小心。
"我会继续关注你的。"新辉很想知道一个命运遭到转换的少女将会面对怎样的成长过程。作为一名天使和魔法师,卢比埃·卡泽西·惠尔将以歌手新辉的身份停留在雅真身边继续观察她。
"你想偷窥我吗?"雅真问。
新辉露出快活的微笑,摇了摇头,指了指后面偏僻的胡同。"这是光荣的事情!你也尝尝被偷窥的感觉,也许就能理解我的心情了吧?"藏在新辉身后的黑色影子慌忙逃跑了,这些狗仔队总是阴魂不散,新辉总是跟他们玩着捉迷藏的游戏。
"算了吧!我可没有你那样的兴致。"雅真挥了挥手,示意他快点儿走。
在雅真看来,新辉是一个莫名其妙的人物,谁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今天就你一个人?"
雅真回到家,跟雅民打招呼,垂头丧气地倒在沙发上的雅民站了起来,"熙赫去医院了。毕竟是他的妹妹住院,所以我让他去了,我做得对吧?"
"哦,很好,雅民你这么善良,像谁呢?"
"嘿嘿,当然是像姐姐了。"
雅真仔细打量雅民的面孔。
记忆中那个小孩子不见了,虽然多少还是有点儿像,但的确有了太多的不同,也许这就是时间的力量吧。
"你知道吗?熙赫的眼睛……"雅真问。
"熙赫的眼睛怎么了?"雅民注视着她,眼里没有丝毫的迟疑。看来他真的不知道,"最近听说他要换隐形眼镜,是不是视力又下降了?"
哈啊,怪不得熙娜伤心。为什么在熙赫身边的我们都不知道,而新辉却知道?——雅真撇了撇嘴。
"姐姐?熙赫的眼睛怎么了?"
"没什么,他的视力有点儿……"
"是吧?我就知道是这样。等他回来以后,我得告诉他,要在光线好的地方看书。我的两只眼睛都是2?0。"
"是啊,是啊。"雅真抚摸着雅民的头,敷衍着说。
"你真的不去吗?"美子又一次担忧地问雅真。
她已经问过好几次了。雅真说什么也不肯去医院探望熙娜。
"哦,把这个转交给她。"雅真把一封信递给美子。
"怎么说也该一起去才对……唉,算了,我知道了,把这个转交给她是吧?"美子叹息着说,"我不知道你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如果你们吵架了的话,就尽快和好吧。"
"我们见面会很尴尬吧……"久久望着美子的背影,雅真喃喃说道。
她已经听说了,熙娜的伤无大碍。医生们都说她运气好。负责调查这次事件的警察也认为熙娜是幸运儿。当然,只有雅真知道这都归功于地狱使者。
"可是真正应该去医院的人怎么还在这里?你不用去医院吗?"雅真看了看受重伤的恩结,问道。
恩结的胳膊上缠着密密麻麻的绷带,像木乃伊一样。虽然看不见他的腿,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
雅真来到学校的时候,恩结没来上学。几天后,恩结就这个样子出现了。
"还能忍受得了。"恩结说。
"啧啧,早知道这样,怎么不小心点儿。有危险人物在的时候,应该避开才对。生命多么宝贵呀,应该好好珍惜。"雅真咂着舌头说。
"以后我会记住的。"恩结笑了。
雅真不知道,恩炫那天是怎么赶在那一刻找到仓库的,这很大一部分都是恩结的功劳。
雅真跟随熙娜来到仓库那天——
"你自己去吗?"恩结问恩炫。
"事情是由我引起的,最后也该由我收场。月进会是-追逐月亮-的组织,只是为了寻找失踪的人,慰藉孤独的灵魂,我无法忍受它的变质,不能眼睁睁看着它和白影派同流合污,所以我只能亲手粉碎它。不用担心,一切都会很顺利的。"恩炫一边回答,一边冲恩结爽朗地笑了笑。
"月进会准备几点钟集合?"恩炫问。
"七点。"
"谢谢,我得去看看白影派,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有点儿不安。他不会袖手旁观的。"恩炫总感觉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他事先派人跟踪了熙娜和雅真。只要派出的人一和他联系,他就能知道她们去了哪个方向。
嘟嘟嘟——来电话了。
"喂?哦,是的。什么?仓库?啊,那个地方,好的,我知道了,稍微等我一会儿。"
挂断电话以后,恩炫回到恩结身边,"我可能会回来晚一些,不用等我,我走了。"恩炫慌忙跑了出去。
"傻瓜,你不会怀疑吗?"恩结小声嘀咕了一句。
其实,月进会约定的集合时间并不是七点,他们决定五点钟集合。
"两个小时以后,结果可能已经出来了。虽然事情由你引起,但是提供契机的人却是我,我也有一半责任。所以还是让我来解决吧。"恩结望着恩炫的背影喃喃说道。
恩结知道恩炫组建月进会的目的是为了寻找他们的父母……
是自己把恩炫逼到了这个地步。其实恩炫并没有错,但是自己那时候还太小,以为把这件事归咎于某个人,就会好过一点。所以他才不笑。
望着内心充满歉疚的恩炫,恩结也总是自责。
"我只有这一个办法。"
没有人告诉他该怎么做。他像迷路的孩子一样,对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感到陌生。
"我要除掉月进会,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负责到底,请你保护好雅真。"恩结默默为雅真祈祷。
那天傍晚七点整——
恩炫来到月进会集合的场所,在满地狼藉中,他看到了恩结。恩结已经遍体鳞伤了。
"你!你这个臭小子!"恩炫说不出话来。
"快过来。"恩结张开破裂的嘴唇笑着说。可能是嘴唇疼痛的缘故,他轻轻皱了皱眉头。不过,这是他在父母离开他们之后第一次直视着哥哥傻笑。
"我回来了。"恩炫的嗓音有些沙哑。他快步走到恩结身边,紧紧抱住他。
恩炫和恩结,两个人一句话也不说,默默地坐在那里。
现在已经很难在夜空中找到星星了,但是他们似乎还是看到了童年时经常找的那颗星星。那是北斗七星中最小的一颗,名叫"御者"。也许悬在那颗星星尾巴上的孩子正在冲他们挥手呢。听到了吗,他好像在说——
那两个孩子一直在那里看着我吗?
就是那两个承诺要和自己做朋友的双胞胎兄弟。
熙娜的病房里,美子默默地把信递给了她。
"这是什么?"熙娜接过美子递过来的信。
"雅真要我交给你的,你和雅真都不说实话。我看得出她很担心你,可是她却装作不在意的样子。"
熙娜默默地把视线转回到信上。
雅真不可能为我担心,因为一开始是我错了。熙娜心里一阵难过。
按照她的计划,当她和雅真到达仓库的时候,月进会的新势力应该已经在那里了,可是约定的时间已经过了,他们还是没有来。
可是她怎么也没想到,那个害熙赫受伤的罪魁祸首——白影会出现在那里。这是个丧心病狂的家伙,他来了可不只是教训一下雅真那么简单。那一刻,熙娜后悔了,她想起了这段时间跟雅真的朝夕相处,是那么开心。眼前的雅真有着无与伦比的生命力和一种激动人心的力量,这都是她梦寐以求的。
我怎么了,是为她担心吗?难道,难道我已经不自觉把我的仇人当成朋友了吗?——熙娜正在苦恼,突然看见白影把枪对准雅真,扣动了扳机,"雅真哪——"完全没有预兆,她自己也不相信自己居然会挺身为雅真挡一枪,倒在地上。
她会怎么想我,傻瓜吗?把她送到死亡边缘又拉回来。熙娜忐忑不安地打开了那封信。
信上到底写了什么内容呢?
纸上赫然写着"绝交"两个字。
"哈哈!"熙娜笑了出来,眼泪顺着眼角淌了下来。
啊,雅真到底就是雅真。我怎么会这么想笑呢?我以前真的认识她吗?熙娜在心里问自己。
"绝交"两个字的下方写着:
不过绝交之前别忘了给我买一箱红参糖……
就这样,一句玩笑、一箱红参糖填补了友情的裂缝。
雅真站在恩结的摩托车旁边。
"你可以骑摩托车吗?身体伤成这个样子?"雅真不放心地看着恩结的伤口。
"我的手没事。"
"那我就豁出去了,拜托了!"
雅真坐着恩结的摩托车,来到一眼就能看见大海的山丘上。那里很冷清,而且很僻静。
好久没到这里来了。
雅真蹲在一个欧式坟墓前。因为不是土坟,所以不必拔草,但她还是把坟墓四周的草都拔了起来。
"是不是很虚无?人死后都要这样埋起来。"雅真说。
海尔珍没有回到故乡,他被埋在了韩国。也许他是因为担心俊姬吧,让她在像今天这样需要他、想他的时候,能来向他倾诉。自从海尔珍的葬礼之后,俊姬再也没到这里来过。因为她实在不想接受海尔珍的死。
"大海,还是那么干净。"
听炯石说,她的骨灰就撒在下面的大海里。雅真倒觉的这样反而更好。否则自己又会陷入不必要的感伤。
"我是来这里许愿的。"她想告别从前的自己,许下新的愿望,这里是最合适的场所,其实她也想到海尔珍的坟墓前看看了。
"天良,你听见我的声音了吧?这是我的第二个心愿,治好熙赫的眼睛。因为这是人力无法做到的事情,你能做到吧?"雅真在心里问道。
"如果我做不到呢?"天良突然出现在她面前,调皮地笑着。
"做不到也要做!我许下心愿,你就有义务满足我,不是吗?"
"嘿嘿,我做不到的事情怎么满足你……"
"你怎么会做不到?熙娜也……哦?"说着,雅真突然感觉不对,她回头一看。恩结正呆呆地站在身后,盯着她。雅真大汗淋漓地注视着恩结的脸。
"嘻嘻嘻,时间暂时停止了。"
"你怎么不早说!"
"不是没来得及吗?"
"怎么办吧?你一定会听我的,是不是?"
听见雅真咬牙切齿的声音,天良慌忙退了一步,说道,"知道了,我知道了,你的第二个心愿我已经记住了。不过,你不觉得可惜吗?现在只剩下一个心愿了。"
"我也没什么特别的心愿,没关系了。"
"是吗?既然你本人说没关系,我也无话可说,不过你的两个心愿都是为别人许的?"
"最后一个心愿,我会留给自己的。"雅真微笑。
天良回去了,恩结受到的时间禁制也解除了。
"以前我不是说过吗?你身上有一种香气,现在我想起那是什么香气了。"雅真笑着对恩结说。
刚才她看见了悬崖岩石缝隙中的一朵小花。小叶风兰——像拇指那么大的小花。
海尔珍对东方的一切都感兴趣,其中最感兴趣的就是东方的兰花。直到现在,雅真仍然没有忘记自己小时候闻过的小叶风兰的芳香。
她嘴角露出愉快的微笑,"你闻过一次,也会终生不忘的。"说完,她小心翼翼地往悬崖边走去。
"危险!"恩结喊了一声。
雅真脚下踩了空,差点儿滑倒。幸好恩结及时抱住了她的腰。惯性作用,雅真扑进了恩结的怀抱。扑通扑通,耳边传来恩结的心跳声。他的呼吸声也变得急促起来。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恩结责怪她说。
"对,对不起。"迫于恩结的压力,雅真只好给他道歉。
她抬起头,恩结正低下头想看看她的表情,他们的脸蛋碰到了一起。就这样,他们在紧紧拥抱的状态下注视着对方的脸庞。这时,雅真开口了,"喂,从下面看你的脸很好玩儿啊,鼻孔颤巍巍的。"
她最擅长的就是破坏气氛了。
恩结红着脸退到后面去了。"你呢,还是先把眼屎擦干净再说话吧。刚才在来时的路上,你是不是打瞌睡了?怪不得我的后背黏糊糊的。"他皱着眉头,开始反驳。
"哦?原来你也会开玩笑?"
"……"
"难道你不是开玩笑?(雅真揉了揉眼角)见鬼!"
她的眼角真的有恩结说的那个东西。雅真又抱着怀疑的态度擦了擦嘴角。不知为什么,她总感觉嘴角粘了些什么东西,不会真的是流口水了吧?
雅真尴尬地笑了笑,"啊,哈哈,昨天晚上没睡好觉,嘿嘿,人在累的时候就是会这样的。"
"不知道,你……"恩结脸上带着狡猾的微笑,走过来对她轻声说道,"没想到你的胸口还挺平的?跟恩炫的感觉差不多?"
雅真的拳头在瑟瑟发抖,犹豫起来:我要不要打他呢?本来就因为发育不好而伤心透了,他还说这句话,不是相当于拿叉子在我心里搅和吗?哼,韩恩结,我不会原谅你的。
"怎么样?我就是一个发育不良的孩子,而且心理年龄也小!"雅真张牙舞爪。
"你知道就好。"
"哼,我和你比可能有点儿差距,不过我的脸蛋还算说得过去吧。不过怎样才能像你一样漂亮呢?你有什么秘诀吗?难道你有什么特别的皮肤护理法?哎,你漂亮得都像个女人了!"雅真故意刺激恩结,说完,她心满意足地笑了。
"我只是认真洗脸而已啊!"
听了恩结很认真的回答,雅真张大了嘴巴,彻底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