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呢……那把剑并没有在这里。少年确定没有回奇瓦契司来。如果曾经回来,他应该会在故乡附近徘徊一阵子才对。如果在此地生长的勃拉杜·贞奈曼认为少年没有回来过,按血缘之间的亲密,应该是比较可信的。伯爵走回马车。然后要马夫驶到和新佣兵约好见面的地方。马车一出发,修就开始跟伯爵说他对那名女佣兵的印象很不好。不过伯爵只是微笑着。对他而言,心里早已定好了一个重大的计划。他认为,行踪已经显露出一半的冬霜剑就先放在一旁,现在要先找到消失的寒雪甲。为此,绝对需要那名女佣兵的力量。达夫南因戴希祭司有事找他,于是来到了她家。虽然他曾经在此吃饭睡觉,可是当时几乎都关在房间里,所以他对这间算是很大的房子内部还不是很清楚。等了一会儿之后,一名少女走过来,说祭司大人要他进去。达夫南站了起来,往里面一间帷幔低垂的房间走了进去。快进来!里面坐着的是权杖之祭司戴希,还有一名他至今从未见过的陌生男子。可是一看到他又粗又长的黑发上面有个镶着透明弯月宝石的银色头箍,便知道他是头箍之祭司——默勒费乌斯。对于这名祭司,他先前就已从其他人口中得知一二。他负责担当多种细微技艺,特别是医术方面的事。他总是呆在自己的房子里,几乎足不出户。因此自然地,达夫南来到岛上都快十五天,还是未曾见过他。快向祭司大人问好。虽说默勒费乌斯是担当医术之人,却令人意外的,外表长得有些让人害怕。他长长的脸上有着浓眉、炯炯有神的眼睛、大大的嘴巴,还有几乎快及腰的黑色鬈发。站在他面前,连奈武普利温相形之下也会看起来很弱小吧。他的年纪大约在三十五岁左右。不过,令人惊讶的是,外表这么严肃可怕的他,却总是被人称为死脑袋瓜默勒费乌思。叫我默勒费就行了。这里的人如果自己的名字很长,通常会在第一次见面就说明自己名字的另一个叫法。默勒费祭司大人有话要问你。看来今天有事找他的不是戴希。默勒费乌斯也不拐弯抹角,就单刀直入地说了。你的剑,可以借我看一下吗?霎时之间,达夫南犹豫了。自从他和贺托勒比武的时候说过不愿拔出冬霜剑的话之后,村子里就流传着一些怪异的传言,想来默勒费一定是听到这些传言了。可是奈武普利温说过头箍之祭司是他的好朋友,还说这个人虽然怪异,但不是坏人,只不过实在是很怪异,这就是个很大的问题了。达夫南姑且相信他没有不好的意图,于是就将剑解了下来,放在他面前,然后目不转睛地注意着。默勒费先是仔细地打量着冬霜剑,露出像是觉得冬霜剑的老旧剑鞘和外表看来很高贵干净的剑柄一点儿也不相配的眼神。正当他想稍微拔出剑的时候,达夫南说道:请不要把剑完全拔出来。默勒费乌斯顿了顿手上的动作,然后才又再动手,只拔出大约一个手掌长的长度。好久没看到这白色光芒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好久不见的关系,那光芒似乎比以前还要更加炽烈。要么就是它真的变得更加炽烈了。嗯。默勒费乌斯在剑刃稍微被拔出的状态,直接把冬霜剑放到地上,然后从怀里取出一颗外表像珍珠般的珠子。珠子上有条长长的银绳。默勒费乌斯握着绳子一端,将珠子往剑那边放下。过片刻之后,珠子开始摇动起来。嗡嗡嗡嗡嗡……发出了奇怪的声音,珠子和剑共鸣着。珠子开始在原地打转绕圈子。达夫南觉得既惊讶且神奇,直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嗯,达夫南。是。默勒费乌斯收起珠子,放回怀里,然后用诚恳的语气开始说道:我从奈武普利温那里听到了一些事。你并不知道这剑的来历,是吧?我虽不是魔法师,但我拥有能力可以探知古物蕴藏的力量与其功能。你的剑可不可以暂时借给我?大概两天就行。那么我就可以把这剑的来历还有隐藏其中的能力探知出来并告诉你。如果它具有恶的力量就会朝恶的方向,如果是善的力量就会朝善的方向,这件事很重大而且有意义。然而达夫南根本不多做考虑,就摇了摇头。不行。这剑不能离开我身边。一天也不行吗?不行。嗯。默勒费乌思将剑还给他。然后一副像是在想什么办法的表情,手指在地上咚咚敲了好几下。他的手非常大,连手指也很有力。那么你每过几天就去一趟我的研究室,可不可以?你在旁边看着,我来检查剑。就算每一换日(换日是七天一次的周期)去找我一次也行。这样每次只要一个小时,怎么样?戴希在一旁用惊讶的表情说道:默勒费,真没想到你会让其他人进入你那间杂乱的研究室。默勒费乌思耸了耸肩,没有回答什么,只是继续盯着达夫南的脸孔。祭司都这么说了,实在没有道理不答应。而且达夫南也很想知道冬霜剑拥有何种力量,以及会不会真的是邪恶的力量。于是,他点了点头。好吧。这其实是非常重大的决定,不过此时的达夫南并不知道。达夫南和伊索蕾相处得并不很好。达夫南每次去上她的课前都要在思可理耗一些时间,才去上课的草地。伊索蕾总是先到,早就坐在那里了。可是这并非是因为他迟到,而是由于她原本就将许多时间花在这片草地上。达夫南到了之后,她都是先坐在岩石上很久不发一语,然后偶尔会哼唱几曲像是为了某人而唱的歌曲。那都不是圣歌,只是普通歌曲而已。有时候,她还表现得像是达夫南根本不在场的样子。虽然偶尔会有对话,但总是伊索蕾首先中断谈话,就走掉了。自从餐厅的事件之后,孩子们欺负欧伊吉司的频率很明显地减少了。至于达夫南,他们则是更加不愿接近他。只有当贺托勒不在时,艾基文那一伙人偶尔会走过来丢下一些令人不愉快的话才走开。还有莉莉欧佩,有时在学校里面也会跟他说话。但这种时候,所有孩子都会一直盯着他们。有时候,他还是忍不住会心里很不舒服,甚至觉得一个人时心里还好过一点。奈武普利温是剑之祭司,但由于离开岛上五年了,所以他必须去做一次环绕全岛的巡视旅行。这次环岛巡视去的不仅是记忆岛,连只有哨兵驻守的沉默岛、丧失岛和祈愿岛也得去,所以这是一段很长时间的旅程。因此,达夫南回到家也是一个人。离开伊索蕾那里之后,一个人回到家,达夫南不会想做晚餐,就忍着挨饿的肚子,一个人躺在床上。回想和奈武普利温,应该说是和伊斯德,一起在雷米旅行时是多么地幸福啊!像现在,即使生活中有很多人,但他却随时都很寂寞。这天,欧伊吉司没来上学,一整天没跟任何人说一句话的达夫南带着非常疲惫的心情来找伊索蕾。然后他在依然沉默的她面前坐了一会儿之后,突然心里涌上一股难以抑制的情绪,于是将头埋在膝盖之间。如果没有掩住脸孔,他一定会泄露出自己的情绪。他的脑袋热烫,胸口积郁的闷气简直就要从喉咙中迸发出来。不过,他屏气息声地压抑住。无言的人们与不存在的人没什么两样,或者应该说是因为存在反而使他更加悲惨的人们,达夫南对于他们的愤怒,已在他心底深处汹涌翻腾。就连伊索蕾从刚才就一直看着他,他也浑然不知。到了他终于无法再忍下去的时候,他忽地起身,说也没说一声就跑下山去了。然后他接连好几天都没去找伊索蕾,而伊索蕾也没有因此就来找他。他没上课的事,连校长也不知道。这令达夫南觉得即使永远这样不去上课也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