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霞铺满天空，程烬站在金光下。
他走到许悄身前，占满了许悄的视线空间，让许悄再看不到周围的一切。
许悄睫毛极轻地颤动两下，心跳比任何时候都快。
快到让她呼吸急促，听不清周围的声音。
程烬从口袋里掏出一颗棒棒糖，递给许悄，“开学第一天，感觉怎么样？”
许悄有一瞬的怯懦，不太敢跟程烬对视。
她低下头，从程烬手里拿过那颗棒棒糖，“不怎么样。”
程烬却突然凑近，微微俯身。
掀着眼睫去看许悄双眸，“不喜欢这里的学校么？”
许悄被那双眼睛盯得心尖儿发麻。
她转开脸，刻意去看林荫路的风景，“不知道喜不喜欢。”
程烬继续追问：“那你今天开心吗？”
开心吗？
许悄想了想，早上出门时心情不错，进了学校后便平静下来，一天算不上好也算不上差。
放学出了校门，接到程烬的电话，见到程烬的人，心里的涟漪又被撩起来了。
“开心吧。”许悄淡淡地说。
程烬满意地点头，“那就好。”
“你呢？”许悄对程烬问出这两个字的时候，她自己都没反应过来。
但话已经说出口，没有撤回的选项，只能乖乖地等回答。
程烬把嘴里的棒棒糖滚了个边，邪肆地勾起嘴角，“开心得不行呢。”
许悄轻飘飘点头，“那就好。”
程烬突然把许悄手里的棒棒糖拿过来，撕开包装后又递给许悄，“吃糖。”
许悄被程烬突然的动作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缓神一瞬，才反应过来程烬干了什么。
愣愣地伸手去拿了那颗撕掉包装的棒棒糖。
“谢谢。”
许悄把棒棒糖放进嘴里，是香甜的水蜜桃味。
程烬把包装纸扔在路边的垃圾桶里，“走，去超市看看缺什么。”
“嗯嗯。”
许悄点头，心里有些期待。
程烬转了个身，向前走去。
他跟水果店门口站的两个年轻男人说了句什么，那两个男人瞄了许悄两眼，随后做保证似的疯狂点头。
许悄在程烬走出去几步路后，静静跟上。
水果店门口的两个男人，两脸吃瓜地看着程烬和许悄在门前路过。
许悄能清楚地感觉到他们的视线，但她强迫自己不去在意。
她只是想着，在淮临，程烬认识的人还真是多，什么人都有。
程烬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样的。
许悄视线向前，看着程烬的背影，许久挪不开眼睛，思维也围着程烬转了很久。
跃尔玛超市离学校不远，他们绕了两个弯就到了。
俩人还没进超市大门，一阵嘲杂的喇叭声从超市门口传来，许悄嫌吵地歪了歪脖子。
程烬突然转头看了许悄一眼，恰好看到许悄歪脖子的动作。
他停下脚步，等着许悄上前。
许悄适应了一下劣质喇叭的吵闹声，朝程烬走去。
程烬咬着棒棒糖棍子，眼底满是亲昵，“许悄悄，你挺可爱的。”
许悄退了一步，不知道程烬莫名其妙地说她可爱是想干什么。
她直视着程烬的眼睛，“需要我回夸么？”
程烬笑了，“不用。”
许悄含着嘴里的棒棒糖，香甜的味道令人心情愉悦。
她绕过程烬往前走，“你也挺可爱的。”
程烬站在原地停留两秒，感受着许悄经过时，留下的那一抹香气。
他看着许悄的背影。
少女身材高挑纤细，白色连衣裙干净简单，束起的马尾随着步伐轻轻飘动着，白皙的后颈若隐若现，撩人心魄。
程烬眸子里拉满了眷恋的丝，轻飘飘地说了一句：“吃什么长大的，这么白。”
许悄走进超市大门，空调的冷气猛烈吹在身上，一阵舒爽透心凉。
许悄走电梯口，还不见程烬上来，便转身回眸。
未施粉黛的精致小脸上，因夏天的燥热而泛出桃花般的浅浅粉嫩。
“程烬，你不过来吗？”许悄喊了他一声。
程烬瞬间向许悄奔去，“来了。”
许悄乖乖站在电梯口等程烬。
程烬来到许悄面前，距离近到许悄能看清他额角细细的汗珠。
许悄从书包里拿出一包纸巾递给程烬，“你流汗了。”
“好，我擦擦。”
程烬拿过纸巾，抽纸时带出纸巾的茉莉香，飘散在两人之间。
程烬看许悄脸上，却是一滴汗都没有，“你怎么没有汗，不热么？”
许悄热，但她体质就是不怎么喜欢流汗的体质，“我还好。”
程烬把纸巾还给许悄，“今晚想吃什么？我给你露一手。”
许悄意外地挑眉，“看不出来，你还会做饭啊？”
程烬谦虚地点头，“一点点，也就普通大厨的水平吧。”
“切——”
许悄情不自禁地笑了，嘴角和双眼同时弯起，“请问有得到专业机构认证吗？”
程烬却没有回答许悄的话，而是被许悄突然出现的笑容所吸引，思维也暂时转到别处。
从在车站见到许悄的那一刻开始，直到现在，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许悄发自内心毫不收敛地笑。
笑得他心都融化变软了。
许悄见程烬愣住不说话，抬手在他脸前打了个响指。
这次响指响了，许悄很得意，“响了响了！”
程烬夸她：“哇，你好厉害啊。”
“还行还行。”
许悄笑意未收，让程烬陷得更深。
“许悄悄。”程烬突然叫了许悄一声。
许悄俏皮地眨巴眼睛，“怎么啦小程？说大话后悔啦？其实你只是小厨水平？”
“多笑笑。”
程烬看着许悄的朱唇皓齿，直白地说出了心里话，“我希望你开心点。”
许悄的笑容却在程烬说完这句话之后，渐渐淡下来，不再明显。
不是因为她不开心了，而是因为程烬的话太过影响她的情绪，能让她瞬间就别扭起来。
许悄抬起手，挠了挠耳后，“那我也希望你开心点……”
程烬挑起左眉尾，让那条小细痕更加清晰，“好。”
许悄藏住笑意，盯着程烬眉尾上的那条小细痕，“你眉毛上怎么弄的？”
程烬说：“小时候跟人打架打的。”
许悄皱眉：“跟谁？下手怎么这么狠。”
程烬笑了笑，“某个彪悍的小女孩。”
许悄问他：“她在淮临么？”
程烬诚实地回答：“在……”
许悄哼了一声，骤然涌起一股不佳的情绪，“什么样的女孩子呀，这么凶猛。”
“小时候凶猛，长大了还挺可爱的。”
程烬一直盯着许悄，“挺讨人喜欢。”
许悄突然眯着眼，嫌弃地说：“她都在你身上留疤了你还觉得她讨人喜欢？”
程烬说：“因为是我先欺负她的，都把她欺负哭了，哭了两天。”
许悄噎了一下，“好吧，你们打平。”
俩人进了超市，广播里传来欢快的音乐声。
程烬还跟着哼了几句，“每一天都有情话，想不想听……”
这动静引来旁人眼神。
许悄嫌弃地走开，装作不认识他。
程烬却没皮没脸地小跑着跟上去，走在许悄身旁，“求求你给个回应让我开心……”
许悄停住脚步，压着眼瞪程烬。
给了回应，“安静。”
程烬乖乖抿着嘴点头。
超市还算大，什么都有卖。
程烬去旁边推了个大购物车，走到许悄面前，一本正经地问：“许悄悄，你要不要坐进来？”
许悄慢慢拧起眉毛，疑惑地问：“我有病还是你有病？”
程烬用购物车轻轻撞了一下许悄的腰，“我看电视上的小孩儿都坐购物车里。”
“大哥……”
许悄无语地把购物车踢开，“我今年已经十七了。”
“有道理。”
程烬说：“那你把书包放进来，背着累。”
许悄点头，“行。”
许悄放下书包，背上轻松舒服了许多。
她往超市更里边走去，程烬一直跟在她身后。
购物车里先是被许悄装了一些零食，后又被程烬装了一些生活用品，最后装了一些生鲜。
超市逛了将近一个钟，时间已近晚上七点。程烬推着满满的购物车走到买单台排队。
许悄背起了书包，对程烬说：“我不能再让你花钱了，我们得明算账。”
程烬揶揄一笑，“咱俩是亲兄弟么？”
许悄回想起那晚在宾馆里的对话，思考了一下，“你愿意的话，我们可以是。”
“还是别了吧。”
程烬往前推着购物车，“咱俩当兄弟多没意思。”
许悄：“……”
前面的人慢慢买完单，轮到许悄和程烬。
他们买的东西挺多的，俩人快速地把框子里的东西都拿出来，让保安把购物车收走。
静等结账时，许悄注意到买单台上放了一款新品薄荷糖。
水蜜桃味的，包装也是粉粉的，看起来有很想买的欲/望。
许悄没犹豫，直接伸手去拿那瓶薄荷糖。
而程烬也注意到这瓶薄荷糖了，想买来让许悄上课含一含。
两个人几乎是同时伸手去拿那瓶薄荷糖，但许悄离得近一些，先碰到了薄荷糖瓶身。
程烬来不及收手。
手掌覆盖在了许悄的手背上。
皮肤与皮肤的触碰。
体温与体温的贴合。
许悄感觉到手背上贴上一层薄薄的茧，触感不太舒服，而程烬的手心里满是滑腻柔软。
时间如瞬间暂停般，让两个人呼吸滞停一瞬，都忘了收回手。
收银员小姐姐扫完所有商品的条形码，看到两只贴在一起的手，试探地说了一句：“方便买单嘛？”
程烬回神，收回手，“我买。”
许悄也收回手，转脸去看别处，脑子里却是一片空白。
收银员小姐姐看着那瓶薄荷糖，问程烬：“薄荷糖还需要吗？”
程烬点头，“要。”
他拿了两瓶薄荷糖递给收银员一起买单，刻意地不去看许悄。
一次意外的肌肤触碰，红了两个人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