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中华站在办公室门口,先是看了一眼赵燕,然后眼睛盯着安铁和张生看了半天,最后把目光定在安铁身上,一个健步窜到安铁面前,握住安铁的手,声音发颤地说:“你是安铁大哥吗?”
安铁有些讶异地看着路中华,这时,赵燕像想起什么似的,脱口道:“咦?是你?”
路中华看看赵燕,点点头,说:“赵小姐,是我,路中华,我没认错吧,这位就是安铁大哥,对不对?”
赵燕微笑道:“对,这位就是我们安总,我想起来了,前些年你去过我们公司好几次,哎呀,我怎么忘了呢。”说完,赵燕又对安铁说:“安总,那段时间你正好出事,这位路先生那段日子经常去公司找你。”
安铁看看赵燕,又看看路中华,还是没想起来自己和这个路中华有什么交集,一时间也不知道对这个一脸激动和狂喜的年轻人说点什么。
路中华见安铁没想起自己,赶紧从自己的兜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安铁,说:“安大哥,我叫路中华,五年前你救过我一命啊。”
安铁接过路中华手里那张已经变了颜色的名片,这张名片的确是五年前安铁用的,这时,安铁猛然想起自己五年前在去接李海军的途中经历的那件事,路中华,安铁仔细打量了一下路中华,道:“对,我也想起来了,我说每次听你这个名字怎么感觉这么熟悉,你就是五年前我在路边遇到的那个受伤的小伙子吧?”
路中华开心地笑道:“嗯,安大哥,我一醒来医生就对我说是你把我送到医院,还给我输了血,所以我一出院就拿着名片去你的公司去找过你,五年了,我总算见到你了。”
安铁也心下了然地笑着说:“路兄弟真有心了,当时谁遇到那个情况也不会见死不救的,来,先坐下说。”
路中华坐下后,眼圈发红地看着安铁,声音有些颤抖地说:“安大哥。”说完,竟然激动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这时,在路中华身后一直一头雾水的几个小伙子都在打量安铁和路中华,离路中华很近的小黑在路中华旁边低声道:“华哥,这是怎么回事啊?”
路中华眼睛凌厉地往身后的几个小伙子身上扫了一眼,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不怒而威的气势,与之前差点喜极而泣的样子判若两人,就听路中华情绪有些激动地说:“怎么回事?你们今天都给我听好了,这位安大哥是我的救命恩人,以后你们都跟着我一起叫大哥,都知道了吗?”
安铁看了看路中华身后,除了小黑和吴军,又多了几张新面孔,年纪都和路中华差不多,对路中华却是像对长辈一样非常恭敬,路中华的话音刚落,就听几个人齐声道:“知道了,华哥!”
路中华皱着眉毛,道:“那还不赶紧叫人!”
几个小伙子一起对安铁鞠了一个躬,朗声道:“安大哥!”
安铁先是一愣,然后微笑道:“大家好!大家好!别这样,我不太习惯!”说完,又对路中华道:“路兄弟,那件事情你别放在心上,那是做人的本份,谁碰到都会那么做。”
路中华定定地看着安铁,着急地说:“大哥,你这是看不起我,我这条命是你捡回来的,别说五年,这辈子我也会紧紧铭记在心,从今往后我就是你亲弟弟,就算你不认我,我也认定你这个大哥了。”
安铁听完路中华的这番话,心里也有些激动起来,觉得眼前这个年轻人挺不错的,比现在的一些年轻人有担当懂事理得多,于是赶紧道:“兄弟,你这是什么话,我怎么会看不起你,好吧,你这声大哥我应了,这总行了吧?呵呵。”
路中华这才开心地笑了起来,不像刚才对那些手下说话时绷着一张脸,反而带着一丝孩子气,这个笑容让安铁感觉很温暖,没到自己五年前那么一档子事还真认下了一个弟弟,安铁不由得感叹,生活中那种奇妙而温馨的人生际遇,这种感觉让安铁想起次见到李海军时的情形。
安铁和路中华在办公室聊了一会,安铁心里的感受非常复杂,看着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他那张年轻人的脸上充满了希望和,就像当年自己大学时候十分相似,自己大学毕业也是他这个年龄,在被生活的波涛席卷了几年之后,安铁已经的确如同一块安静的铁在生活的大海底部沉静下来,没有人知道在这块铁的内心那呼啸着的对生活的热情以及埋藏着的梦想,安铁似乎在路中华年轻的脸上看到了一些自己熟悉的东西。
安铁看着最近这一段日子一直在众人的传说与议论中的年轻人,想起他当初奄奄一息地躺在路边被自己救起时的样子,感觉生活有时候还真是巧。
路中华随后吩咐手下的人让那些围在售楼处门口的民工都散了,然后亲热地拉着安铁去吃饭。
与路中华聊得越久,安铁就觉得这个年轻人很对自己的脾气,听着他一口一个大哥地叫着,就像找到了自己失散了多年的兄弟。
路中华带着安铁来到星海广场的一家富丽堂皇的酒楼,他手下的人早就把包间给订好了,这个包间算是这个酒楼里最大最豪华的一套,里面像个总统套房似的,安铁和路中华一进去,里面已经有十几个年轻人在等着了。
安铁和路中华一踏入包间,那些侯在那里的十几个人呼啦啦地。
安铁看了一眼路中华,心里估计这都是路中华提前吩咐下去的,对着那十几个点头笑了笑。
路中华拉着安铁坐到主位上,然后长身而起,郑重其事地对着众人说道:“各位兄弟,今天我要跟大家正式引荐我大哥给你们认识,以后你们都记住了,这是我路中华的大哥,五年前大哥救了我一命,现在我路中华身上还流着大哥的血,既然你们称我一声华哥,那我大哥也就是你们的大哥,都清楚了吗?”
众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看向安铁,毕恭毕敬地说道:“华哥,我们都知道了。”
这种黑社会似的架势安铁还真不太习惯,不过这五年在监狱里齐声喊号子喊习惯了,倒也感觉没那么刺耳,要是在5年前,看到这种架势,安铁肯定不会来,何况,现在安铁心里还有许多疑虑等着他去揭开,生活已经面目全非,那就适应吧,安铁心里苦笑着想。
“大哥,小弟这些年攒了许多话想跟你说,现在在滨城,中华帮也是黑白两道有些分量的势力,以后大哥有事,尽管吩咐,小弟和兄弟们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安铁听路中华说话颇为江湖气,又提到自己的帮派,不由得皱了皱眉头,淡淡地说:“那就先谢谢兄弟。”
路中华看了看安铁,仿佛明白了安铁的心思,忙道:“大哥,您不用担心,我这个中华帮跟那些黑帮不一样,我们是一个以民工为主的为保护打工者利益的而成立的一个自助性组织,到现在为止,我们也没干过什么违法的事情,顶多教训教训那些侵犯兄弟们利益的人,对这些人,我们有自己的办法对付。所谓中华帮其实也是道上的兄弟口头送的一个称呼。”路中华说着说着,眼神中流露出与同龄人不太相符的成熟与睿智,还有一种不易察觉的沧桑。
这个看上去像个刚毕业的大学生似的小伙子,在安铁面前就像是个懂事而聪明的弟弟,让安铁感觉很是亲近,听了路中华的话,安铁悬起来的心不由得安定了很多,同时也还有着隐隐的担忧,因为安铁知道,路中华这样的组织如果运行不当和影响太大的话,政府对这样的组织会比黑社会更加不能容忍。
坐在安铁的身边的张生,今天出奇的安静,别看张生平时在安铁面前像个皮猴似的,可这样场合却十分懂得分寸,安铁跟路中华介绍了张生之后,路中华高兴地说:“张兄弟,你是大哥的弟弟就是我兄弟,以后咱们都兄弟相称,跟我客气。”
张生含笑着说:“久仰路兄大名了,今天见你是这么重情重义的人,兄弟我也十分佩服,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咱们大哥确实仗义,以前我在号子里受欺负的时候,都是大哥给我扛着,嘿嘿。”
路中华道:“是啊,张兄弟,你不知道,当年我躺在马路牙子上,本来以为自己快死了,可一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医院里,后来一问医生,才知道大哥不但帮我送到医院付了医药费,还给我输了好多的血,当时我这心里那种滋味简直很难描述啊,说不出来的一种暖和。”
安铁拍拍路中华的肩膀,道:“兄弟,以后别提这些了,看到你现在一切都好,这比什么都强,之前我听说你帮着那些打工的讨要工钱,我就想,这小伙有点意思,没想到咱们五年前就认识了,哈哈。”
路中华举起酒杯,然后对手下的那些人道:“来,兄弟们,跟我一起敬咱们大哥一杯。”
安铁看了看自己还算熟悉的小黑和吴军,小黑憨厚地对安铁笑了一下,露出他那口白白的牙齿,站起身道:“安哥,今天多有得罪了。”
吴军也在小黑站起来后跟着站起身,眼睛带着温和笑意,使他那张原本其貌不扬的脸看上去也亲切多了,道:“是啊,安哥,要不我们俩先自罚一杯吧。”
安铁连忙站起身到:“别说了,今天的事你们一点错也没有,还是大家一起喝吧。”
安铁说完,路中华带着众人一起站起来,朗声道:“今天这顿饭不提别的,就为了咱们中华帮多了一个大哥,干杯!”
吃过饭以后,路中华本来还有别的安排,都被安铁给推掉了,路中华亲自把安铁和张生送回住处,直说要送安铁上楼,安铁阻止道:“算了,你大哥我又不是女的,还用送上楼啊。”
路中华抓住安铁的手,说:“大哥,我今晚铁定睡不着觉,你看你还什么别的地方都不去,唉!”
安铁笑道:“以后有的是机会,今天出了这档子事,你也有好多事需要安排,咱们随时都能见面,关于今天的事情,我回头会跟开发商联系,死了这么多人这是一个大事,你也别冲动,我想开发商肯定会出来负责的。”
路中华连忙说:“大哥,这事你就别管了,我也知道你们单管销售,他们那些乌七八糟的事跟你们公司没关系,我这边很快就能解决!”
安铁沉吟了一会,说:“行,我知道了,你先回吧,有事去天道公司找到赵燕就能找到我。”
路中华上了车,冲安铁挥手道:“大哥!张兄弟,那我就先回去了。”
安铁笑着挥挥手,路中华一行人就浩浩荡荡地离开了。
路中华离开以后,张生轻吁一口气,又恢复了他那吊儿郎当的样子,对安铁道:“大哥,我郁闷。”
安铁有些纳闷地看看张生,问:“郁闷?你郁闷什么?”
张生叹了口气,说:“又多了一个人跟我抢大哥呗,嘿嘿,而且还比我有出息。”
安铁哑然失笑道:“就你废话多,赶紧上楼早点休息,明天我打算让你去天道公司上班去。”
张生一脸兴奋地说:“太好了,大哥,你给我个什么官当啊?”
安铁一边上楼,一边对张生道:“还没干活就想当官,有那么便宜的事吗?!先做业务员!”说话间,两人就来到租住的房门口,张生掏出钥匙打开门,刚走进去打开灯,接着就听见张生在门里一声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