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学校好像总有那么几个人,要么因为成绩优异,要么因为长相出众,随便做点什么都能成为话题中心。
周徊和边朗都是这样的存在。
最可气的是两个人两样都占,既学习好又长得帅。
林曼星和边朗从小学就认识,刚开始她是他后桌,再来是同桌,升入初中,边朗一个假期蹿高十五公分坐到最后一排去了。
从此最后一排成了全校的打卡点。
不管哪个班的女生经过他们班走廊,总要往边朗的座位瞟上几眼。
边朗的五官硬朗、立体,有点像美术课本上的石膏雕塑,脸上的每一处都是精雕细琢的成果,没有一根线条是突兀的、多余的。
他运动神经发达,各种比赛都出尽风头。大概也因为这样,身高领先同龄男生一大截。
人高,看谁都是视线往下的,有种睥睨天下的王者气息。
任何方面都优秀,就没人讨厌他的冷傲。
不过,林曼星看到他如此受女生欢迎还是有点诧异。
毕竟这人帅是真的帅,狗也是真的狗。
两人之间有种叫‘心愿卡’的小玩意,边朗专为她定制的。
一张巴掌大的小卡片,卡片上只有一句——
‘我,林曼星,自愿帮边朗完成心愿__________’
下方还有个空白行让林曼星签名的。
每次林曼星找他帮忙都要签这玩意。
“狗子,快上课了,你跑得快,帮我去买个东西行么?”
“行啊,一张心愿卡。”
……
“边朗!求救!寒假作业没写完,借我抄一下吧?”
“一张卷子五张心愿卡,签字吧。”
“这么多!你太心黑了吧?”
“你可以等开学看看是我心黑还是班主任脸黑。”
“……”
“不签,我作业拿走了。”
“签!朗哥!我签!”
……
林曼星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愿意签字,后来发现他攒了一堆卡也没提过任何要求,就随便签了。
有时候,林曼星会发出疑问,“我是不是也要搞个心愿卡,下次也让你签?”
边朗接过签好的心愿卡,锁进抽屉,漫不经心地回:“随你。看你什么时候帮我了,我就签。”
林曼星印了几张心愿卡,但没找到时机让他签名。边朗成绩好,家里有钱,根本没有需要她的时候。
有天,林曼星看他竟不声不响地攒了一盒子的心愿卡,心像绑着个不定时炸|弹,恐慌地砰砰乱跳,觉得他是在憋大招。
还好,边朗第一次要求兑现心愿时,没提什么过分要求。
中考过后的暑假,边朗和朋友去旱冰场玩,遇上一个初学者。小朋友带着全套护具,不会但很勇,照猫画虎地学别人滑。
场内人多,小朋友不小心磕到别人脱下的护具,速度快又不会刹,眼看就要飞出场地,边朗刚好站在旁边休息,伸长腿帮着挡了一下。
多亏这一脚,小朋友摔在场边软垫上。
可边朗的腿骨折了。
腿上打了石膏不能动,住院又太无聊,他让林曼星来陪着。
边朗递出一张填写好的心愿卡念:“我,林曼星,自愿帮边朗完成心愿每天来医院陪他,从早到晚。”
林曼星伸出去接卡的手滞住,停顿三秒,倏地喊开:“每天!从早到晚!你就给我消一张心愿卡!”
边朗往后一仰,慵懒地靠在床头,“那你想消几张啊?”
林曼星不知道他有多少张卡,试探着报:“三十张?一天算一张?”
边朗举起一只手,“五张。”
林曼星噘嘴。
边朗又退一步,“十张。不能再多了。”
林曼星点头,“嗯!给我卡吧。”
眼看心愿卡都要落到她手里了,他像是反悔一般,手突然抓紧,又收回去了,弯腰把卡锁进床头柜。
“等我出院再给你。”
“啊!怎么这样阿。我又跑不掉。”
“以防你不上心。”
VIP病房的床比普通病床大,他弯曲两臂,交叠地枕到脑后,打石膏的左腿捆得像肉粽,抬高一些,翘到旁边的板子上。
一脸惬意地呈大字型躺开,要不是那身病号服,林曼星还以为他是来度假的。
边朗狭长凤眸瞥过来。
明明人是躺着的,视线和林曼星齐平,那种冷傲的王者气息未减弱分毫。
“这几天让我高兴了,自然会把卡给你。”
看到他嘴角那抹吃定她的得意笑容,林曼星真的想揍他,想着至少得按着他的脑袋乱揉一顿。
是看到病号服,才勉强压下手。
随口应了‘嗯’,拿水壶往外走。
边朗问:“去哪?”
林曼星有气无力地回:“打水。”
边朗轻啧,“你哭丧着脸,我心情怎么好?”
林曼星嘴角上扬,努力扯出一个灿烂的笑,“少爷,你好好躺着,我去给你打水。照顾你是我的荣幸。请问这样满意否?”
边朗憋着笑,“满意。去吧。”
医生推荐他用两根拐杖拄着走,边朗不喜欢,搞来一辆轮椅,早上要林曼星推着去散步,晚饭后要她推着去消食。
刚开始林曼星是为了消卡答应他这些条件,后来两人在病房一起写高中的预习作业,边朗会教她题,病房也比家里清净得多。慢慢地,林曼星还有点喜欢待在病房。
休养一个月,边朗拆掉石膏,换成夹板。他能拄着拐走了,但还是喜欢让林曼星推着到处去。
下午,太阳西斜,光线柔和。
边朗仍戴着墨镜耍帅。
歪着身子,像个大爷似地瘫坐在轮椅上,一手手肘撑在轮椅扶手,指挥林曼星往哪走。
他说想看花,她就放下轮椅的刹车,停在凉亭。
有个病人也到这里乘凉,看着边朗,感叹一句,“小小年纪就不能走了?可怜阿。”
有墨镜遮挡看不清他的神情,但上一秒还在笑的嘴角凝住,慢慢下撇、绷紧,手指烦躁地敲着扶手。
病人继续问:“还戴墨镜?眼睛也不好吗?”
林曼星回:“瞎了。”
病人看边朗的眼神更怜爱了,“真可怜阿。”
林曼星走到旁边和那人聊天。
直到边朗冷冷提醒:“我要去做检查了。”
做完常规检查,林曼星推他回病房。
林曼星拿出作业本要写,边朗丢给她一本推理杂志,“念给我听。”
“啥?”林曼星消化三秒,“你自己不会看?”
边朗指着墨镜,“我不是瞎了吗?”
林曼星没理他。
边朗拿出一张心愿卡,“林曼星念给我听。”
林曼星收掉作业,坐过去,翻开杂志开始念。
念到晚饭时间,她从小冰箱里取出一盒排骨汤放进微波炉,这是她中午带过来的,那时边朗已经吃完,就暂存在冰箱里。
热好,端上桌。
边朗舀了一勺喝,“安阿姨手艺变差了……”
林曼星翻白眼,“是我炖的啦!”
“你?”
“是啊!我今天五点起床,六点去菜市买了最新鲜的排骨,加了淮山和莲藕炖了四个小时呢!”她盖上盖子,往回收,“不喜欢拉倒。”
“等等。”边朗按住,手抱着罐子,一点点挪回来,他直接用大勺舀汤喝,喝得眉开眼笑的,嘴里仍不服输地说,“勉强能喝吧。”
待他喝完,林曼星收拾好东西要回家。
边朗拿出两张心愿卡给她。
林曼星难以置信地接过,“善心大发了?还多给我一张?”
边朗舔舔嘴角,回味排骨汤的滋味,“今天心情不错,赏你了。”
又一周,边朗还是得拄拐,但可以出院了。
出院前一天,林曼星帮着收拾东西。边谚让人送来几个果篮分给医务人员。
林曼星提东西出去送。
医院在搞电路维护,走廊搭着几个木架子。
林曼星小心地绕过,送完往回返的时候,忽然身后有人在喊小心,她下意识转身查看,刚转过脸,身子还没转过去眼前就闪过一个黑影,跟着有道力把她往左扯,她踉跄一步,然后前额一暖,似乎是碰到一个硬物。
啪嗒。
有东西在脚边擦过。
林曼星低头,又抬头,是放在木架边缘的一个工具箱倒了,里面的锤子和扳手掉下了,就落在她脚边。
不远处的病房门口有辆轮椅,空的。
本该坐在轮椅上的人站在她面前,一手抓着她胳膊,另一手环着她肩膀,宽大的手掌展开包在她脑后。
事发突然,林曼星愣神许久,站在她眼前的边朗也是。
两人挨得近,林曼星能听到他急促的呼吸和心跳。
好快阿。
比跑完八百米还快。
她抬手按在自己心口,她的也是。
工人走过来道歉,捡走掉落的工具。
两人没大碍,应和几句,边朗就牵着呆呆傻傻的她往病房走。
“受伤了吗?”
“你能走啦?”
两人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开口提问。
“没受伤。”
“能走了。”
又是在同一时间回答。
林曼星锤他肩膀,“那你还装不能走,让我推你!”
边朗扯出抹笑,玩味地说:“心愿卡哪有那么容易让你完成。”
林曼星不放心,扶着他回病房。
边朗两手撑着座椅扶手,慢慢坐下。
他歇了一会,忽然摆手让林曼星先回去。
回到家,林曼星收到他的信息——
[星]:今天谢谢你拉我那一下!你家司机明天几点去接你啊?我早点过去帮你拿东西上车。
[狗人]:明天我爸派人来接我了,你不用过来了
[星]:确定?你东西好多的,不要我帮忙吗?
[狗人]:嗯。这个月你老在我眼前晃,腻了。
林曼星捏着手机屏,咬牙切齿的。
这个狗人,就没法让人多同情一秒。
不要她去最好了。
林曼星开心地数心愿卡,一个多月时间,预习作业写完了,心愿卡也赎回三十五张。
还有一个月才开学,还有一个月能玩。
拜狗人所赐,中考后的暑假过得还算充实。
**
之前林曼星和丁咏珊聊天时,说住院期间,不少女生来探望边朗。林曼星搞不懂,真的有人会喜欢一个人,喜欢到顶着酷暑来看他。
没想到仅隔一年,林曼星也做出她曾经难以理解的行为。
本该在补习机构上课的她请假一天,顶着酷暑回学校看篮球赛。
因为周徊要上场。
周徊和边朗是两个不同类型的帅哥。
边朗冷酷又拽,好像谁都看不惯。
而周徊似清风朗月,规矩地穿着校服,脸带如沐春风的笑。
有两个风云人物参赛,机会难得。
不少人返校来看比赛,林曼星去补习机构拿了作业再过来,还好丁咏珊来得早,给她占了个好位置。
哨声一吹,边朗率先截过球,连过三人,一跃投篮,先下一分。
周徊不甘示弱,联合同学一左一右地夹着边朗,伸手去抢球。队友先抢到球,折过身带球冲向对方那半场,周徊紧跟其后。
两人配合默契地带到篮下。
边朗也追上来了。
队友被边朗拦住,将球抛给周徊。
周徊高跳扣篮,扳回一分。
比赛就这样胶着地进行。
一直到后半场,双方的比分还是拉不开。
边朗朝队友使眼色,用了个假动作骗开周徊,带球继续往前。周徊反应过来,要跳起来拦,被追上的对手挤到一边。
边朗压着终场哨高抛投篮。
篮球垂直入框,落在地上发出砰地一声响。
周徊疲乏,又被对手撞到肩膀,一个没站稳,往左一倒,摔出场地。
裁判举手,“竞赛班赢。”
场边竞赛班的同学一拥而上,围着边朗欢呼。
另一个班的同学则围着周徊询问情况。
边朗站在人群中央愣神。
那么嘈杂的环境,他的耳朵却像是自动镀上一层硬膜,屏蔽掉周围的所有声音。
眼睛也像装了慢放镜头,隔着人群,他清楚地看见林曼星弯着腰,满眼焦急地站在周徊那边。
同学勾住边朗肩膀,“我们班赢啦!”揉着他脑袋,又问,“边朗,你怎么不开心啊?”
边朗落寞低头,“赢了比赛又如何?”
隔了会,周徊由同学搀扶着坐到场边,他俯身揉揉脚踝,摆手跟旁边人说没事。
周徊走过来和边朗握手,祝贺他们。
比赛结束,两班人没马上散去。
这是半决赛,决赛要开学后再举行。
裁判在算分,排场次。
他们等在旁边。
边朗脑袋上披着毛巾,垂头坐在长凳上休息。整场比赛他跑动距离最长,扣篮次数最多,累得连说话都没力气了。
有人拍他肩膀。
边朗没理会。
熟悉的声音小心翼翼的,还带点娇。
“朗哥?”
边朗抓下毛巾,“怎么了?”
林曼星递过来一瓶水。
是玻璃瓶的气泡水。
还是他喜欢的柠檬味。
边朗拧着的眉展开,眼底的阴郁消散一半。
林曼星坐到他身边,又塞过来一瓶气泡水。
“今天吹的什么风……”边朗笑着抬头,对上她的视线,发现林曼星的目光仍落在对手那半场,在周徊的身上。
边朗起身,站到她面前,严严实实地遮住。
林曼星也站起来,“你帮我拿给周徊,可以吗?”
林曼星去小卖部的五分钟,周徊身边围了三四个女生,她不好意思过去。边朗这边也有送水的女生,因为他不理人,那几个女生陆续走开了。
林曼星挤过来,想让边朗帮忙送水。
边朗抓着毛巾擦汗,“我很累。”
林曼星抿唇,“我给你签心愿卡。”
边朗挑眉,一脸得意。
林曼星眨眨眼,“你说吧。要我签几张。”
边朗竖起一根食指。
林曼星欣喜地拍手,“只要一张?!”
边朗指头左右摇动两下,鼻腔哼出一声冷冷的,“一百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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