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嘉也注意到了在一众弟子之中的澹台明和云襄两人。
且不说这次参加试炼的宗门弟子共有五十人，哪怕比起其他派出许多精英弟子的各主峰，问剑峰只有他们二人，显得都有些孤零零的。
问剑峰这些年的确是大不如前了，一来峰主琼华真君闭关养伤沉寂已久，二来也没多少拿得出手的门下弟子。澹台明的修为或许尚可，但他身边的云襄就不行了，空有筑基期的灵力，但气息虚浮，明显是没什么实战经验的。
以程嘉如今的实力，一眼扫过去，便能看出了这些弟子的实际修为水平。
能让各大仙道宗门联合举办试炼放在苍山秘境，这可不是什么一般鸟语花香的地方。
也不知道琼华真君怎么想的，竟让她参加了秘境试炼，也不怕出了什么事福祸难料。
程嘉目光微微一顿，这才明白了缘由，发现对方身上有极品法宝的气息。若非用上了神识，只怕连她都是不容易发现的。但这等极品法宝，哪怕是宗门各主峰，也只有两三件罢了，只有峰主才能动用。而且若有丢失损毁，则会受到宗门处罚。
但换到女主云襄身上，就能理解了。
虽然不知道这个世界的主线还有没有，但作为原女主，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既然问剑峰放心让她参加试炼，程嘉也就没有多说什么了，一路照例执行带队长老的任务。
——
等到开启秘境后，弟子们陆续进入后，程嘉才寻了棵枝繁叶茂的月罗树，待在上面休息，同时光明正大地摸鱼了起来，
秘境试炼时间足足有十日，她自然不可能时时刻刻陪伴在宗门弟子的身边，那也失去了历练他们的目的。而且每个弟子身上都携带着感应玉符，一旦有生命危险，她就能迅速知道。
偶尔也能碰到其他宗门的带队长老，顺便交流一下经验。
刚开始画风还比较严肃正经，但随着众人聊的话题越来越广，天南海北，九州大陆的奇闻异事乃至美食游记，气氛越来越好，还有修士忍不住说起了魔门的八卦。
“那合欢道老祖真是个不知羞的，竟强行霸占了自己门下的女弟子，还要结为道侣，前些日子广邀魔门众道，举办了双修大典……”
其他人也忍不住道：“我也听闻了此事，魔门中人向来如此，寡廉鲜耻肆意妄为，那合欢道老祖出了名的男女不忌，停留在元婴后期已有多年了，不思修炼一心走些歪门邪道，也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了……”
也有修士摇摇头说，若非那女弟子好歹还有金丹修为，只怕就要沦为采补的炉鼎了。
反正众人的态度一致皆是唾弃，左一句道德沦丧，右一句人伦败坏的。
正魔两道向来不合，互相为敌多年。论阴谋算计，多半是玩不过心狠手辣的魔门修士的。而这种唾弃鄙视魔门各种下九流也是正道修士的日常习惯，甚至称得上是某种政治正确。
程嘉微妙地沉默了一下，想起方才参加秘境试炼的女主云襄。
她沉迷修炼太久，也不知道剧情主线发展的如何了。若是如前世一样，琼华真君与自家徒弟云襄结为道侣，今日甩出的刀子岂不是就要扎回自己宗门身上了。
不过在修仙界已待了不少年的她，倒也明白一些，
修仙界这么大，但同样也有一些阴暗肮脏面。类似纳侍妾，行双修采补之法，收炉鼎等也不少见，但至少正道仙门尤其是在场的顶级宗门还是顾及些脸面的。
不然原主也不会认为女主云襄的存在会玷污自家师尊的名声，实在是师徒结为道侣是一件有悖于人伦的事。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在尊师重道的正道宗门可不是随便说说的。
放在肆意妄为不受礼教伦理束缚的魔道宗门可能还不算什么，但在正道，这种事一旦开了头，便会乱了，以后无论是男师女徒，还是女师男徒都会容易引来流言蜚语。
原来的剧情里，琼华真君与云襄结为道侣在宗门倒是没有多少人阻拦，但那是后者已然结丹，也是宗门后起之秀，加之原主这个恶毒大师姐已经拉走了所有的仇恨值。
现在少了她的存在，也不知会变成什么样子。
程嘉想了一下也就抛开了，就算再有那也是宗主要操心的事了，她还不过是个小小的金丹修士罢了。
而身为小小金丹修士的程嘉在试炼期间，也是尽职尽责地发挥着一个救火队长的作用，
虽说大部分时间是闲的，但一天也少不了去捞几波在秘境发出求救信号的宗门弟子，有些比较倒霉的，也有些纯粹是中二少年作死多的。
但反正这些救出来后便是直接带出秘境，后续的试炼也与他们没什么无缘了。
到了试炼的第九日，
程嘉已经习以为常地再次去救人，赶到现场时，才发现身处于危险困境的竟是澹台明和云襄等人。
确切来说比较危险的是前者，澹台明脸色苍白，尤其是右臂被妖兽抓伤，已是鲜血淋漓之状，还有不少其他弟子受了伤。
云襄似乎抱着什么东西躲在一处岩石后面瑟瑟发抖，看起来反而没什么事，应该是她身上的法宝保护了她。
此处是妖兽森林的范围，而且她没记错的话，在进入秘境之前，各家宗门会告诉弟子们关于秘境的大致分布，有些地方更是被划分禁区。
可架不住总有些作死的弟子喜欢往着危险的地方跑，宗门估计也是存着教训一下这些弟子，所以禁区并没有真正设下结界屏障。
但总得来说只要不踏入其中范围，是没什么危险的。
这些弟子之所以受伤，便是受到了一头成年乌羽鸩妖兽的凶狠袭击，这种妖兽性情易狂躁，而且大多数成年是高阶，堪比人类修士的金丹后期修为，不是筑基弟子可以力敌的。
但对程嘉来说不算什么，果断拔剑出鞘，
刹那间在场众人似乎都感受到连骨髓都冷透的剑气，还有不可直视的剑之锋芒闪过。
只一眨眼，那令人生惧的乌羽妖兽已陨落于剑下，干脆利落至极，看得所有弟子都惊呆了。
这些弟子在获救之后，激动庆幸之余又忍不住怪起了此事的罪魁祸首，“若不是云襄偷偷藏起乌羽鸩妖的幼兽，我们也不可能 遭到成年的乌羽鸩妖袭击。”
他们也是颇有怨气，觉得实在是倒霉碰上了澹台明和云襄。
原本看他们势单力薄，又毕竟是同门便好心结伴同行。结果呢，云襄实力差劲拖后腿也就罢了，竟然还因为私心引来了乌羽鸩妖这等妖兽。
“她有极品法宝护身，倒是连累我们差点死在了乌羽鸩妖兽手下。”
这些弟子也多是人精，又发生了刚才那样的事，哪里看不出云襄身上有真君赐予的极品法宝，而那法宝偏生只保护她一人。他们狼狈不堪，险些丢了性命，那云襄却是安然无恙，毫发无损，这心情哪里能平衡得起来。
云襄的确是琼华真君的爱徒，宗门里人尽皆知，他们又不是问剑峰的人，没必要捧着她围着她一个人转。再说了琼华真君还在养伤呢，未必能给她撑腰。
几句话之下云襄便已被挤兑的不行，红了眼睛楚楚可怜的，想去求助于澹台明，后者似乎因为那一剑而怔愣在原地，久久没能回神过来，也什么话都没说。
反倒是程嘉打断了他们的争执埋怨，“有何事可回宗门再说。”
说着又给出两瓶丹药，“成年乌羽鸩妖兽的爪子有毒，若不及时治疗，毒会渗入骨髓损毁经脉，到时候就是再高明的医修也回力无天。”
一众弟子们这才想起这位还是出自丹霞峰的医修，不敢不信这话，也顾不得方才的争议，连忙分了瓶中丹药服下后打坐调息。
见全场安静下来，程嘉才稍稍满意，她的任务只负责带队保护弟子安全，不包括裁决对错，尤其此时还待在秘境之内。
随后程嘉又看向唯一平安无事的云襄，准确来说是她怀里还在昏睡的乌羽鸩妖幼兽。
程嘉又走向云襄，不比成年的漆黑乌色还带有剧毒，幼兽更偏向是浑身羽毛呈紫色，如霞光一般长得很漂亮的，喜欢者甚众，外界还有人会特地收购幼兽的羽翼，以编织作为装饰品。
只是——“你将它带出去，它活不了多久。”
这种妖兽虽然性情暴躁，但因为生育能力底下，像这种失去双亲的幼兽是能得到族群其他成年乌羽鸩妖兽的庇护照顾。而它本身天性极为抗拒人类，至今为止还没有修士成功养活过乌羽鸩妖幼兽的例子。
“戚师叔说的没错，要么一剑杀了它，要么送它回妖兽森林。”澹台明服下丹药后也开口说道，
云襄颇为不舍地交出这个只妖兽，之后泪眼汪汪地看着她，仿佛她做了什么残忍的事。
程嘉也承认她残忍，毕竟杀了这幼兽的至亲。虽然那成年乌羽鸩妖兽是为了幼兽出来的，但它毕竟伤了长青宗不少弟子，只此一点，程嘉也不可能放过它。
修仙界本就是物竞天择，弱肉强食之地，对一头险些伤了门下弟子性命的妖兽，没必要太过怜悯同情。
程嘉快刀斩乱麻直接送回了幼兽，又将这些受伤的弟子带出了秘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