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么?”
江择拿着镊子在挑苏觅脚背的玻璃碎片。两人坐在公园的长椅,苏觅的腿屈起,脚被放在江择的膝盖上。
南樱抱着狗,坐在草地上,看他表哥这视若珍宝的表情,当年他从房顶摔下来,摔断了腿,也没见他为自己皱过一次眉。
人比人气死人啊。
南樱抱着狗头,狠狠薅了两下自家哈士奇的毛。
苏觅脸撑在膝盖上,轻轻摇头。
“那你接下来住哪?”
江择知道了苏觅和家里闹掰的事,他很想直接让苏觅住到他家里,但总归男女有别。这样对她不好。
“不知道。”
苏觅的钱基本都在股市里,她又不愿意去住普通酒店。
“去宝歌家吧,上下学也方便。”
确实,可以蹭她家的车上下学。苏觅点点头。
江择用他平生最轻柔的手法,给苏觅清理好了伤口。然后拿酒精给伤口消毒。
“嘶,疼”
苏觅伸手抓住了江择的肩膀。真结实,有点不自然的收回手。
江择皱眉,他不忍心看苏觅疼。但伤口必须要消毒处理,不然会发炎,就更疼了。
“你忍一下。”
江择左手抓住苏觅纤细的脚腕,右手拿棉签沾着酒精给她的脚背消毒。
酥酥麻麻的感觉同时从脚背和被江择抓着的脚腕传来,让苏觅撑着身子想后撤一步。
江择的左手却分毫不让,禁锢住少女的脚腕。男孩掌心灼热的温度传递给了女孩如玉冰凉的肌肤。两人对视一眼,都有些怔愣。
少女眼睛微红,男孩的眼眸却固执。
“你放手。”
苏觅的话尾不自觉带上了嗔意,没了平时高高在上的跋扈。脚腕也轻轻往回抽着。
江择这次罕见的没有听从苏觅的指令,他埋头继续给苏觅消毒,左手轻握着少女如瓷的肌肤。
苏觅脸颊微红,偏头看远方的草地,试图转移注意力。
江择最后给苏觅贴上纱布,放开了她的脚腕。他神色平静,耳尖却在无人发现的地方红透。
一直在旁观着这一幕的南樱:。。。。
南樱:我不该在公园里,我应该在公园底
苏觅低头弯腰想穿上自己的鞋,却又被江择打横抱起来。苏觅突然腾空,下意识想伸手抓住些什么,她的手自然的环上了江择的肩膀。两人都愣着沉默了一下,江择率先打破沉默。
“鞋带会勒到伤口,我送你去宝歌家。”
江择回头示意表弟拿上苏觅的鞋子。
工具人南樱任劳任怨,牵着狗,抱着刚买来的医药箱,再拎上鞋。跟在两人身后。
江择抱着苏觅走到路边Taxi停靠站,等空车。
停靠站前有一对女孩也在等车,她们偷偷回头看着挺拔帅气的江择,抱着纤瘦美丽的苏觅。随手一拍简直就是情侣写真。
“你男朋友长得好帅啊!”
女生凑近苏觅,小声和她说。
苏觅本来就微红的脸,一下子更红。干脆闭上眼,拒绝和女生交流,以防女生说出更惊心动魄的言论。
江择听了男朋友这三个字,一时怔住。男朋友是指他吗?他不敢看苏觅,若无其事的偏过头,一直没听到苏觅的反驳。他忍不住偷偷弯了嘴角。
他更加收紧了抱着苏觅的胳膊。
女生没有收到回应,也不生气。她看着二人红透的脸庞,仿佛看透了一切。一看就是正在暧昧期,或者刚在一起没多久的小情侣。毕竟姐也是历经千帆的女银。笑着回过头,不再打趣他们。
在车上,江择用苏觅的手机打通了宝歌的电话。毕竟他的手机里,一通女性同学的电话都没有存过。
除了苏觅的。
宝歌今天没去家里的聚餐,七大姑八大婶,一见到她就要问成绩,烦都烦死了。在家一个人看公司里,爱豆哥哥们的新舞台。听说苏觅要来住一段时间,还挺高兴。家里的阿姨今天过节也放假了,所幸自己收拾起房间,把床上、沙发上的玩偶、杂志都收拾进柜子。
然后她就看见江择抱着苏觅,十分自然的进了她家。把苏觅像一件易碎的瓷器,小心谨慎的放在了她房间的床上。还不忘给瓷器盖上小毯子。
宝歌还在刚刚的视觉冲击里缓不过来,就见江择转身开始叮嘱自己。
苏觅的脚被割伤了,不能碰水,不能吃牛羊肉的发物。最后还好声好气的拜托她,多多照顾苏觅。
宝歌第一次听江择说这么一长串的话,认真耐心的江择和平时沉默寡言跟在苏觅身后的江择,简直就像是两个人。她回头看看苏觅的伤势,只是脚背裹着纱布啊,为什么被江择说得像是半残了一样。
宝歌连忙惶恐的摆摆手,开玩笑,她是嫌命太长,才敢受江择的拜托。
送走江择,宝歌去冰库抱了一桶哈根达斯冰淇淋,在床上铺了张毛毡毯子,把冰淇淋桶放在毯子上,和苏觅一起用勺子挖着吃。
“你被家里赶出来了?”
宝歌吃了一大口抹茶味冰淇淋,牙齿冰的她龇牙咧嘴。
“嗯”
苏觅安静的抿着冰淇淋。
“挺好,我本来就讨厌理事长,总觉得她的笑让我浑身不舒服。苏苏就安心在这住下吧,咱们每天一起去上学。”
苏觅点点头,她看了眼宝歌小仓鼠一样鼓起的腮帮子,她觉得心里软软的。想感谢她,但不知道如何开口。
这不是送一瓶水,递一下作业本那种简单的帮忙,是真的在她落魄时,对她伸出手。和她生活了十几年的亲人把她扫地出门,只相处了几周的朋友,却愿意扫榻相迎。
“你想不想把零花钱翻五倍?”
苏觅抛出她目前手中唯一的橄榄枝。
——
两个小脑袋凑在电脑前,搜索天宇药业。发现怎么都搜不到。
“苏苏啊,不会是下架了吧?”
苏觅:。。。还真应验了,还好前几天买了,要不就买不到了。
【宿主不用担心哦,两个月内它就会强势回归】
苏觅:奈斯
宝歌听不到苏觅脑海里的电子音。她看着苏觅沉默的神情,被家里赶出来,钱还都被卷走了。太惨了太惨了,她一定要对苏觅负责到底。宝歌暗下决心。
宝歌叫来家庭医生给苏觅配了一幅拐,方便苏觅走路借力。本来宝歌想配轮椅,被苏觅拒绝了,她不想去哪都被人推着。
夜晚,两个姑娘都是第一次和同龄女孩睡在一张床上,苏觅穿着宝歌的棉质草莓睡裙,仰躺着,闭眼尝试入睡。
宝歌偏头看苏觅隐藏在空调被之下的身材曲线。偷偷咽了口口水。
刚刚苏觅换好她的睡裙出来,她的眼睛都直了。明明她的睡裙只是件很卡哇伊风格的衣服啊,怎么被苏觅穿出这么不良家的感觉。
平时穿着硬挺版型的院服看不出身材,这一穿贴身材质的衣服。
这胸,这腰,这屁股,大家都是16岁,为什么差别这么大啊!
她的脑海里后知后觉浮现今天下午江择抱着苏觅的那一幕。
硬汉配妖精,绝配啊绝配!
光是想象这二人并肩穿盛装华服手挽手走来的场景,已经很带劲了。再想想二人的身躯,纠结缠绕在一起的景象,血脉喷张,实在是太有画面感。
宝歌家里是做造星娱乐的,经常有男团女团的爱豆捆绑cp,挑一些比较惹火的舞蹈。她在这方面,很早就受到了熏陶,思想也十分开放。
苏觅觉得被子里的温度越来越高,她歪头看眼睛亮闪闪,很兴奋的宝歌。
“睡不着吗?”
苏觅率先开口。
“嗯嗯,苏苏,你觉得江择怎么样?”
宝歌是个有心事不能忍的性子。
“江择。。”
这个名字从苏觅的口齿间呢喃出来。
她想说她们从小一起长大,只是朋友。
但想起今天下午抓着她脚踝的那只手,想起体育馆里的那个拥抱,想起餐厅里他轻轻揩去自己眼泪的手指。
她再也说不出只是朋友这种话。
可是她还记得妈妈殉情前的痛苦。
她不清楚爱情是什么模样。
但她很清楚失去爱情是什么感觉。
连生命都想跟着消散。
苏觅闭上眼,切断脑海里的旖旎幻想,开口终止这个话题。
“他很好,是我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