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我过去。”龙初夏忽然说。
“龙老师!”朱翊凯想要阻止,龙初夏摇头:“没关系,扶我过去。”朱翊凯无法,只得将她扶到电视旁,她端详了半晌,调了一会儿频道,屏幕闪了几闪,竟然出现了画面,信号依然不好,但依稀能够看到是本地电视台,正在播报新闻,显示的日期是8月22日。
“现在播报一条本地新闻……17日在鹿景山失踪的师生……一人获救……另一人被杀……”画面跳了跳,又恢复了雪花,两人面面相觑,今天是8月17日,电视里却是8月22日,难道这播的是未来新闻?17日失踪的师生,说的不正是他们吗?也就是说,他们会在五天后得救,但获救的只有一人。
另一人被杀,被谁所杀?为何被杀?
龙初夏勾了勾唇,笑道:“我还以为有什么高招,原来是想挑拨我们自相残杀。”
朱翊凯看了看床上的水杯:“杯子有两个,难道以前住在这里的也是两个人,被这台电视逼得自相残杀而死?”
龙初夏冷笑道:“愚蠢,不值得怜悯。”
朱翊凯无言以对,这个时候,龙初夏忽然抬起头:“蝙蝠动了。”
头上阴风一扫,蝙蝠振翅而飞,龙初夏忙说:“快,跟上。”两人疾行而去,那电视屏幕又跳动了一下,忽然现出布满密密麻麻雪花的画面,画面上是一张狰狞而笑的人脸。
洞窟幽深而漫长,朱翊凯觉得自己像在地狱之中穿行,龙初夏步子一顿:“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朱翊凯竖着耳朵,四周异常安静,安静得只能听到水滴声和自己的心跳。听了半晌,他摇头道:“什么都没有。”
“是吗?”龙初夏若有所思,“可能是我听错了。”两人又随着蝙蝠走了一阵,龙初夏脸色骤变,“不对,这里真的有东西!”话音未落,便听见咔嚓一声,然后是翅膀扑腾和牙齿嚼碎骨头的声响。她抽了口冷气说:“我的蝙蝠被吃了。”
头顶上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听起来就像一只巨大的蜈蚣在钟乳石上快速爬过,而且,不止一只。两人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朱翊凯搂住龙初夏的腰,打横抱起,撒腿就跑。脚下是凹凸不平的地面,他跑起来却游刃有余,那无数双脚蠕动的声音渐渐远去,世界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他终于停下来,喘着粗气:“龙老师,回去把啤酒戒了吧。”
龙初夏没说话,一双眼睛直直地盯着前方。“你看。”朱翊凯抬头,顿时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一个狗洞般的洞口,一台老旧电视机,跑了一圈,他们又回到了那个房间。
“不可能。”朱翊凯喃喃自语,龙初夏苦笑道:“没什么不可能,我们迷路了。既来之,则安之,你很累了吧,我们在这里睡一觉,休养好了再想办法出去。”
事到如今,也的确没有其他办法,他只得抱着老师钻进洞里去,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怪的味道,像是风干了的腊肉,两人的肚子都咕咕地叫起来。龙初夏用手电筒往气味来源照了照,顿时大惊,那原本空荡荡的床铺上,现在躺着两个人,不,是两具尸体。
说躺着并不形象,因为两人一个躺着,一个骑在他的身上,互相卡着脖子,上面那个用匕首刺进了下面那个的胸膛,而上面那个有半边脑袋是塌陷的。
这是两具人腊。
朱翊凯恍然明白那腊肉味从何而来,胃里又开始翻腾,脸色铁青,捂着嘴钻出洞外大吐特吐。龙初夏的脸色也不好看,她仔细查看四周,确定这就是之前所待过的那个洞穴,心中不免疑惑,这两具尸体从何而来?总不能是自己走来的吧?
电视机还开着,她调了一下频道,仍是雪花,又围着电视转了一圈,看到地上的某个东西,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正好朱翊凯吐完回来,便听她说:“这不是之前那个洞穴。”
朱翊凯一愣:“为何?”
“插头的位置。”龙初夏说,“我记得在那个洞穴里,插头旁边有个小凹陷,积了些水,这里却没有。”
“你的意思是——”
龙初夏脸色一冷:“这溶洞中除了我们,还有一个人,这个人隐藏在暗处,将电视和水杯等物搬到了这里,造成我们回到原点的假象。而那两具尸体,原本就在这个洞穴里。”
朱翊凯皱眉道:“他为什么这么做?如此大费周章,难道只是为了吓我们?”龙初夏沉默一阵,仔细观察那两具人腊,他们身上穿着二十世纪八十年代的蓝布衣服,一个年纪大些,一个较年轻。她小心地在人腊的衣兜里摸了一阵,从年老的人腊裤兜里摸出一张暗黄色的纸来。
说是纸,那东西用手摸来却很粗糙,更像是风干的羊皮,看起来年代很久远了,皮上用钢笔画了一个符号,墨水浸进皮子里,因岁月悠久而变得深暗。朱翊凯凑过来看了看:“是个篆字?”
“在篆文里,这个字是‘它’。”
朱翊凯暗暗一惊,它,指动物,这个字是指那条巨蟒,还是……想起那在钟乳石中爬行的多足昆虫,他头皮一阵发麻。
“不过在占卜中,这个字还有别的意思。”龙初夏抬头看他一眼,眸中神色阴暗,“要警惕第三者的存在。”
朱翊凯脸色骤变,如果这张羊皮纸是人腊所留下的遗言,那么他所说的第三者是谁?他潜伏在这个溶洞中,究竟想要做什么?那些漫山遍野的尸骨,又和他有什么关联?
脚步声,沉重的脚步声,在这死寂的溶洞中显得尤为刺耳,两人浑身每一根神经都绷紧了,那一声声脚步,就像是重锤打在他们的胸口。朱翊凯关掉手电筒,挡在龙初夏前面,从背包里摸出电击枪,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洞口,鬓角冷汗淋漓。
来的,会是谁?
是人?还是……
“嗒”,脚步声停在了门外,朱翊凯的心跳到了嗓子眼儿,握紧电击枪的手心满是冷汗。洞口传来极轻微的摩擦声,他神色一变,那人进来了。
先下手为强。
电针射出去,却扑了个空,朱翊凯只觉面前阴风扫过,心中大惊,身子一矮,躲过一记重拳。那人没有放过他的意思,步步紧逼,他与那人交手,总觉得有些怪异,但那人速度很快,容不得他多想,满脑子只剩下躲闪与出击,几招下来,竟有些吃力。
忽然手电筒的光线一闪,便听龙初夏惊道:“司马凡提?”
交手的二人都愣住了,身子错开,停在离彼此几步开外。司马凡提看清二人,又惊又喜:“你们怎么在这里?”
“当然是来找你。”龙初夏不满地瞥了他一眼,他尴尬地笑了两声:“我从暗河潜水过来,进了这个溶洞,本想回来通知你们,没想到遇到了袭击。”
“什么袭击?”
“是一条巨大的多足虫,和它斗的时候,氧气瓶坏了。我本想找路出去,没想到这鬼地方居然连指南针都用不了。”司马凡提低咒道,“怎么,你们也遇到那虫了?”
朱翊凯耐着性子将来龙去脉讲了一遍,他的洁癖毫无例外地被司马凡提嘲笑了一番,然后司马凡提从怀里取出一条死鱼,龙初夏问道:“这是普通的鲢鱼,你在哪里找到的?”
“我在前面发现了一条溪流。”司马凡提说,“里面有这种鱼,它的眼睛很正常,说明并不是常年生活在暗河。”
两人大喜,溶洞里有普通的鱼,很有可能是从外面被冲进来的,如果顺着这条溪流溯寻源头,说不定就能出去。
司马凡提背起龙初夏,领着朱翊凯往溶洞深处而去,走了大概半个小时,果然看见一汪深潭,有一条溪流流入潭中。三人沿溪流前行,道路有些崎岖,朱翊凯举着手电筒,小心地观察四周的钟乳石,他总有奇怪的第六感:那些钟乳石的缝隙中,幽暗深黑,仿佛随时都会钻出一条巨大的多足虫来。
“老师,这里有东西。”他忽然开口,手电光停在左边一根钟乳石上,两人围过来,看见上面刻着一个篆文的“它”字。
龙初夏伸手摸了摸:“有些模糊,看来很有些年头了。”
“是那个人腊留下的?”
“这么说来,他也找到了这条溪流。”龙初夏若有所思,“那他为什么不出去呢?”
“先别管这么多了。”司马凡提说,“先出去再说。”
又前行了一阵,朱翊凯忍不住看了看表,已经是18日上午了,他们已经沿着溪流走了两个小时,这座溶洞究竟有多长?
“老师,”他惊道,“又有记号。”
还是一个篆字,似乎是用石头刻的,每一笔每一画都刻得入木三分,仿佛带着难以抑制的仇恨。
龙初夏看着篆字出神,司马凡提有些急躁,催促道:“快走吧,初夏的伤口已经开始发炎了,必须赶快医治。”龙初夏默不做声,三人又走了一阵。
龙初夏说:“司马,你也累了吧,不如让凯子背我一阵。”
司马凡提拗不过她,只得让朱翊凯来替。龙初夏趴在少年的背上,忽然用低得几不可闻的声音在他耳边说:“还记得那个篆字的意思吗?”
朱翊凯一愣,微微侧过头来看她,她继续说:“警惕第三者的存在。”朱翊凯心内一沉,与走在前面的司马凡提拉开一段距离,压低声音说:“老师,他是老大啊。”
“真正的司马凡提的确不会伤害我们。”龙初夏说,“不过,你敢肯定他就是真正的司马凡提吗?”
朱翊凯深吸了口气,这个司马凡提出现得的确十分诡异,寻找他的灵符刚被吃掉,他就出现了,就像是有预谋的一样。
“我有办法分辨他是真是假。”龙初夏低声说,从背包里摸出一张符纸,咬破手指,在上面画了一道符,“你寻个机会,将这个贴在他戴链子的那只手上,如果他真是司马凡提,皮肤就会被烧伤。”
“这是什么?”朱翊凯有些好奇,龙初夏没有解释,只说:“照我说的去做就是了。”
朱翊凯接过符纸的时候,触碰到龙初夏的手,她的肌肤烫得可怕。“你发烧了?”
“无妨,我撑得住。”
溶洞越来越幽深,朱翊凯开始怀疑这条路的尽头究竟是什么,是逃出生天,还是坠入地狱?
“老大,”朱翊凯出声叫住司马凡提,“老师发烧了,休息一下吧。”
司马凡提侧过头来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龙初夏,点点了头。朱翊凯将龙初夏轻轻放在路旁,用毛巾沾了水,敷在她的额头:“老大,你那里有酒精吗?”司马凡提递了酒精过去,他乘机将灵符藏在手心里,握住了他的手。
司马凡提的手仿若受了炮烙之刑一般,发出强酸腐蚀肌肤所发出的滋滋声,冒出一阵阵青烟,他大呼一声,一挥手打在朱翊凯的胸前。朱翊凯立刻飞了出去。这一击他用了八成力,朱翊凯重重地撞在钟乳石上,将一根石头撞得粉碎。
“你干什么?”司马凡提大怒,转过头去怒瞪龙初夏,“你们疯了吗?”
朱翊凯觉得自己的内脏好像被人翻了一遍,每一个脏器都在翻江倒海,他艰难地爬起来,看着怒发冲冠的老大,心中暗暗吃惊,龙老师错了?他真的是司马凡提?
“别生气,”龙初夏勉强露出一丝笑容,语气带着一丝嗔怪,“我也只是以防万一。”
司马凡提冷冷地瞥了她一眼说:“现在相信我了?”龙初夏点头,朝他伸出手,温柔地说:“自然是信的,伤得重不重?我看看。”司马凡提有些动容,面容也缓和下来。龙初夏握着他的手,细细地看上面的伤痕,一大块皮肤已经灼伤,黑红交杂,烂成一片,看着十分吓人。她柔声说:“疼吗?”
朱翊凯第一次听她这么温柔,浑身抖了抖,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司马凡提却似乎很受用,声音也柔和下来:“还好,包扎一下就行了,我来背你吧,我们尽快出去。”
龙初夏含笑点头,扶着他的手站起,起身的刹那,忽然伸手朝他的喉咙打去。司马凡提完全没料到她会突然动手,躲闪不及,被打了个正着。他发出低沉的闷哼,匆忙后退。常人受了这一击,会立刻晕倒,他却支撑着身子,脸色铁青,龙初夏不给他反击的机会,掏出电击枪打在他的腿上,他低呼一声,双腿跪地,浑身不住地颤抖。
“那道灵符是司马教我的,他曾说,如果发现他不对,就用它一试。”龙初夏沉声说,“你根本不是司马,你到底是谁?”
司马凡提忽然哈哈大笑,抬起头来,面容狰狞。“谁说我不是司马凡提?至少,这个身体是他的。”
朱翊凯忍着痛过来,却发现他的喉咙处似有东西在蠕动,司马凡提嘴一张,一个大如婴儿拳头的昆虫脑袋伸了出来。
是一条蜈蚣!
两人脸色骤变,只这一晃神的工夫,司马凡提抓住电针,猛地拔出来,甩手一扔,正好打在龙初夏的身上。龙初夏高声惨叫,跌倒在地,朱翊凯急忙来救,龙初夏奋力抬起胳膊,按在他的胸口上:“快走,去找小舟,她是虫的克星。”
故事讲完,白小舟为朱翊凯贴止血贴的手一顿,脸色微微有些苍白。“你是说,老大被那条蜈蚣控制住了?那龙老师岂不是凶多吉少?”
朱翊凯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说:“小舟,快跟我走,我们去救老师。”白小舟的眉头皱成了一个大大的“川”字,似乎十分为难。朱翊凯急道:“你还在犹豫什么?”白小舟苦着脸,好半天才嗫嚅道:“我不会潜水……”
朱翊凯直起身子,郑重地说:“研究所里还有龙老师的头发,或许我们能找到别的入口。”
在白小舟的坚持下,朱翊凯到医院做了全身检查,好在都是皮肉伤,没有伤及内脏。他片刻都不愿意休息,回朱家借出了那双金锏,那金锏长四尺,无刃,有四棱。这种古代兵器分量非常重,非力大之人不能运用自如,杀伤力十分可观,即使隔着盔甲也能将人活活砸死,是朱家的传家之宝。瞿思齐也从研究所的藏物室内找到那把青铜断剑,剑身生满了铜锈,剑刃钝得可能连豆腐都切不开,但白小舟曾见过它的神威,若没有它,在去年的大逃杀案中,他们不可能生还。
看着如临大敌的两个少年,白小舟心中隐隐有些不安,那座鹿景山中,等待他们的,究竟是什么?
赶到鹿景山脚下已经是三天后,刚刚下过一场大雨,山路崎岖,已经走不得车,三人只好下车步行。瞿思齐点燃符咒,一只白色飞鸟腾空而起,在头顶盘旋,三人心中有些忐忑,如果溶洞没有出口,灵符会变回烟灰的本相,要找到龙初夏便难上加难。
三人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那该死的鸟却好像故意和他们作对,慢慢悠悠地飞了两圈,又在树枝上停了一阵,朱翊凯始终不忘损损瞿思齐:“果然是什么样的人,就有什么样的灵符,它不会以为自己是来旅游的吧?”
瞿思齐恨不得把自己的脸给撕了,恨铁不成钢地盯着符咒:再不给我争脸,小心我把你烤来吃了。白鸟似乎感受到了他的威胁,翅膀一拍,朝山林中飞去。
瞿思齐喜不自胜,得意地瞥了一眼朱翊凯,一马当先追去。白小舟看着行路艰难的朱翊凯,有些担忧:“凯子,你的伤没事吧?要不你在山下等瞿眉山,我和思齐去就行了。”
朱翊凯回过头来冲她笑了笑:“这点儿伤,不碍事,溶洞里没有吃食,每一秒都很宝贵。”白小舟已经很久没见他露出这样温和的笑容,一时间有恍然隔世之感。见他二人郎情妾意,目光含情,瞿思齐脸色臭得可以熏苍蝇,将朱翊凯的胳膊一拉:“像个娘儿们似的,这点儿伤还唧唧歪歪,来,我扶你。”
朱翊凯斜了他一眼,笑笑没有说话。
山林寂静得让人心惊,竟连鸟叫虫鸣都听不到一声,只余下沙沙的树叶摩挲之声,正因如此,一点儿小小的噪声才会特别清晰刺耳。白小舟忽而步子一顿,举目四顾,不远处有一丛灌木摇动,她眉头一皱:“有人!”
两个少年悚然一惊,快速拔出电击枪,让白小舟留在原处,然后小心翼翼地从两个角度包抄过去。地上到处都是落叶和枯枝,踩上去沙沙作响。朱翊凯从背上取下用白布缠好的金锏,正打算伸过去扒开树枝,却见灌木丛一阵摇动,从里面跳出一只通体纯白的动物,速度极快,如同一道闪电,迅速钻进林中,在树丛间窜来窜去,眨眼的工夫便已不见了踪迹。
“原来是只兔子。”瞿思齐松了口气,朱翊凯却说:“你见过这么大的兔子吗?那是狐狸。”
白小舟猛地抽了口冷气,狐狸?心头掠过这几日常做的诡异梦境,梦中的妈妈巧笑倩兮,身后孔雀开屏一般展开九条尾巴。
难道刚才那是……不,不可能,别说妈妈不可能是什么九尾狐,就算是,刚才那只也只有一条尾巴。深山老林里的动物多得是,一定是她太想念爸妈了,才会有那样的错觉。
两个青年并没有把那只突然出现的白狐放在心上,继续前行。那只鸟儿仿佛带着三人在林中转圈,转来转去也没见到一处洞穴。渐渐地,天色已晚,在黑夜的深山中行路是极危险的,这种怪异的山林,不知道隐藏着什么样的猛兽和精怪,三人计议良久,决定先收回灵符,找个地方住一晚。
朱翊凯上次来时,是瞿眉山领的路,在半山腰处经过了一座小屋,据说是守林人住的,不过自从山林大火之后,守林人撤走,便空了下来。他凭着记忆找遍了半个山头,终于看见了一座砖瓦房,是座两层的小楼。但瞿思齐和白小舟都露出惊讶的神情,奇怪地看向他:“你不是说废弃了吗?怎么亮着灯?”
天已擦黑,那栋屋子赫然亮着明晃晃的日光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