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微风吹拂在脸上让人觉得心旷神怡。
在前后行驶的第一辆马车里,霍琬散漫的坐在垫子上,仪态全无。
镇远侯夫人拍了拍她翘起来的脚:“有个姑娘样。”
霍琬‘嗖’的一下子把脚收起来,打了个哈欠,声音带着困意:“娘,这一大早的来庄子上,我困。”
镇远侯夫人白了她一眼:“娘这不是带你出来散散心,省得你和你弟弟一个窝在练武场,一个窝在书房里,也不见得出来。”
霍霖在旁边嗑瓜子无辜遭殃。
看姐姐这幅悠闲自在的模样,调侃地笑道:“姐,娘这是带你出来相亲呢。”
“相亲?和谁相亲?”霍琬把脑子里翻遍了都没有没有想到娘亲可以介绍哪个俊才给他。
镇远候夫人安抚霍琬道:“没相亲,只是今天你弟弟招呼人出来一起玩儿,娘亲顺便去巡视下庄子。”
迟疑了下说道:“你要是里面有看上的和娘说一声,娘帮你参谋就是。”
霍琬狐疑的看着在暗中偷笑的霍霖总觉得不简单。
霍霖想起前两天自己询问母亲的话。
母亲的原话是:“女孩子多娇贵,要结婚得三媒六聘,但大兴朝对女儿家限制不严,要是有看上的可以在父兄家人都在的时候碰个面。”
于是,就借着今日的登高之行让元基和霍琬他们认识认识。
马车渐渐驶到山下,这里环境优美在镇远侯府的庄子旁边,隶属于镇远侯府,闲暇人不得进入。
等到霍霖的马车停下之后,一直跟在马车后面的另外三辆马车上的人也都下来了,正是霍霖的好友元基与陆元,与他在王氏族学结交的好友与姐姐的好友。
一群人下来,本来安静的道上瞬间嘈杂起来。
庄子里的管家出来,为各位贵人引路,本次邀约他们的名目就是庄子里兰花园里的蕙兰齐齐盛开了。
元基和陆元跟着霍霖,坠在队伍的最下面。
“阿霖我有点紧张。”
元基搓了搓手。
霍霖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我姐很温柔的,不用紧张。”说着问陆元:“对吧,阿元?”
陆元把笑憋在心里:“是啊,霍姐姐很讲理。”如果不提她小时候追着自己跑,跟着他们几个招猫逗狗上山烤肉下水摸鱼的经历的话。
元基紧张的看着前面窈窕的身姿,鼓起勇气:“嗯。”
一行人跟着管家来到准备的抬轿处,盛开处在半山腰。
王修贤看到抬轿,又问了管家发现兰苑园距离山脚不远,:“要不我们直接用走得上去,全当爬山了,有需要的再乘坐如何?”
庄子的管家看向霍霖,霍霖点点头,示意他随贵人的意愿来。
一行人跟着管家往半山腰走去,沿途看到农人做事可赋诗,看到心仪的景物可赋诗,甚至有人带着自己绘画的工具,准备现场作画。
在上去的路上,元基一直试图找路子去接近霍琬,可惜霍琬在女眷中极其受欢迎,一路上都围绕着莺莺燕燕。等到他能够接近霍琬身边时,他们都已经走到半山腰的庄子上了。
“霍小姐。”
“嗯?”霍琬转头看着弟弟的好友。
此时站在心仪的人旁边,元基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他没话找话道:“霍小姐喜欢兰花吗?”
“还行,算是喜欢。”
听到霍琬说喜欢,元基就像只花孔雀般想展示自己对兰花的认识:“蕙兰极美,像遍地残花春已逝,满园只剩蕙兰香。就是形容蕙兰美的出奇。”
说着紧张的夸了下霍琬:“能够和霍小姐喜欢同一种花,实属元基之幸。”
霍琬非常想露出某种不可言说的表情,这个元公子,莫不是想.....追求自己,试探的问道:“元公子平常喜欢这一类花花草草?”
元基迫不及待地点点头:“我家里也中了兰花,兰花每年都会盛开,盛开的品种不同也各有各的美”
霍琬点点头,“兰花确实很美。”不过她这时候非常想叹气,难道告诉这个人自己对这些花花草草完全不感兴趣,更多的是在家里舞刀弄枪。
而看霍琬接着话,元基仿佛受到了鼓励:“小生家里前段时间春兰刚谢,它和蕙兰长得很像,霍小姐知道怎么区分春兰和蕙兰吗?”
霍琬眨巴眼睛,转头望向霍霖,眼刀乱飞,又回过头快速的说道:“这个不太清楚呢,元公子。”说完,快速的结束话题,跑去自己的姐妹群。
她不想和一个陌生的异性聊这些风花雪月的东西。
兰苑到了,只见里面整个院子里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兰。
前面一群少年如脱缰的野马一般结伴往前,脑中灵感迸发。
跟在两人后面的霍霖听到前面两人的交谈感觉自己的都开始尴尬起来了。
真的,他没有感觉到丝毫的火花。
给姐姐找新对象的事情就此被霍霖搁置下来了,他已经随性了,他不适合当牵红线的人。
姐姐的婚姻大事还是让父母亲去烦恼,他好好上进,当姐姐坚强的后盾就好。
虽然四月考完府试,八月才院试,但是霍霖对于自己的水平他自己知道,上榜是肯定的,能不能得到院试的第一就不一定了,
院试能够上榜者百里挑一,一同竞争的都是附近府试的前十人员,霍霖得更加用功才可以。
今日霍霖随着林夫子去外头走访。
“闭门造车出门不合辙,你学了那么多,其实最好是让你多去外面体会世间的疾苦,才能对圣人言感同身受,可惜时间不够,只能让你多走走与人聊聊。”
林夫子虽然考中翰林院,但因年龄摆在那里,所以基本上就当是在养老,平时休沐就会来督促霍霖,更像是师徒关系。
霍霖看林夫子带他走得路有种熟悉感,不由得问道:“夫子,这是去文樾书院?”
林夫子点点头:“我的师兄今日来文樾书院讲学,我特地带你来学习一番,你也可以多听听别人的想法。”
书院的大门近在眼前,霍霖先一步跳下来,再把夫子扶下来:“夫子有师兄,之前倒没有听夫子提到过。”
林夫子笑着看了他一眼,眼中饱含深意:“你见了便知道,我不仅有师兄还有师父,以后带你认识认识。”
文樾书院的大门附近已经可以见到许多穿着书院蓝领白袍的学子了,等进到了里面,更是可以看到许多朝气蓬勃的学子。
霍霖随着夫子往里走,直到走到一个大教室前,只见里面座无虚席,却没有一个人发出声音,都在安静地看着书,等待着前方人的出现。
霍霖随着夫子往前,立马有两个人起来为两人让座,霍霖一想就知道是夫子请人占的位置。
坐下后,霍霖小声对夫子说道:“夫子,这位师叔是教什么的。”
夫子说道:“一般这种都是讲策论。”
霍霖点头表示明白,也随大众掏出自己放在胸前的小本子看了起来,有事没事还会去询问一下夫子的意见,没过一会儿,教室听到一阵惊呼声又以最快的速度安静下来。
霍霖循声望去,只见一个与师父一样留着山羊胡的人走进来,文樾书院夫子专用的文人青袍穿在他身上显得尤为俊逸潇洒。
“策论,我朝沿袭前朝科举取士制度,而在科举中可谓是以策取士。”
“写策论要言而有物,那如何言而有物?”
开篇点题,可见这个夫子从不废话。
听到这个夫子的话,霍霖在脑子过了下,要言而有物首先自己写的策论不能漂浮要落在实处。
“写策问之时,如若能够做到纵笔所至不能自休,想法如泉涌,则需要心中先有事,就事论事,依事延事。”
等到整堂课结束,学子们还是不舍得离去,在前面围着夫子问问题。
霍霖和林夫子就等在旁边,快过了一刻钟,才等到全部学子问完。
此时整个房间就剩霍霖和他的夫子了。
“师兄一回来就面对如此热烈的欢迎。”
早就发现他们的李夫子,邀请他们回自己的小院一叙。
他看着霍霖道:“这就是你收的小徒弟?”
林夫子笑得点点头:“是个聪明勤劳的孩子。”
李夫子不置可否:“我外出许久,倒是没有听过他。”
林夫子点头:“去年才带的,教他的时候师兄你已经在外地了,还没来得及给你介绍。”
两人就最近的近况聊了下。
李夫子着重说了说近几年在江南游历的发现,霍霖在旁边听得津津有味,有才之人就是不一样,讲个游历就跟讲故事一般生动有趣,能够吊起他的胃口。
“你听了这么多听出了什么?”李夫子突然提问道。
突然被提问的霍霖一愣,不过他极快的反应过来这是随机考试。
“江南富贵已久,虽本朝的政策法令更倾向于重本抑末,但法律贱商人,商人却富贵矣;尊农夫,农夫贫贱矣。一切盖因人心所向,手工劳动所收入的金钱要高于百姓务农。”
李夫子点点头,赞同道:“还有吗?”
“若弃农经商,则耕作之人渐少,粮食减产;商贾作强,则奢靡之风渐长,为国祸患。面对这种情况,一般的建议都是要当朝重视农业生产,以增加积贮,唯有积贮者,才是天下之大命也。苟粟多而财有余,则事事可为。”[2]
霍霖讲完,抬头看向两位夫子,不知道自己讲的如何,他补充道:“也可加写具体的解决方法,比如出台商人纳税政策,或提高生产效益。”
在霍霖正忐忑的时候,李夫子望向霍霖的夫子:“你收了个好徒儿。”
作者有话要说:古代的策论好拗口哦(苦涩)
[1]《论积贮疏》贾谊选自《汉书·食货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