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母留子?
这不就意味着温睢不会让菀娘留在温荣轩后宅,菀娘若要活命就不能要孩子,想要留下孩子,温睢也不会容许她活。
菀娘听完温睢的话后,从脚底蔓延上心口是一阵无尽的寒,她本对未来信心满满,可是现在看到温睢的态度,她就知道自己唯一可以依附的人恐怕只有温荣轩。
思及此,她伸手攥住温荣轩的衣袖,低声轻唤道:“二郎……”
事实上,菀娘对于温荣轩而言不过是一桩露水情缘,他在外逢场作戏太多,若不是这一次菀娘怀了孩子找上门来,他也记不得她。
温荣轩对于子嗣确实较为在意,甚至想要生个儿子。
温弘远作为世子,膝下仅有一女,事事都想争过他的温荣轩当然很不甘心,奈何温荣轩越是想要有个儿子,罗氏的肚子一直没有动静,也不愿让别的女子先怀上自己夫君的孩子,因此才一直拖沓至今。
温荣轩很在意菀娘腹中的孩子,因此听到温睢冷漠无情的话后紧紧攥住菀娘的手,面色陡然一惊:“爹,娘,你们怎么这么狠心?菀娘腹中的孩子也是你们的孙儿,怎么忍心将这孩子打掉?”
温睢沉着一张脸,冯氏的面色亦是变得无比难看:“你莫不是忘了当初答应罗大人的话?若是你先有了别的孩子,这个孩子你也不会要。再说,这个女子来历不明,怎能进我们温家?”
经此提醒,温荣轩这才想起还有这么一件事。
他不由面色发青,当他下意识望向罗氏后,罗氏一眼都不想看他。
最终,到底还是温荣轩率先妥协。
“爹,娘,可否容孩儿思虑几日?”
温荣轩只觉得头疼不已,还是待他想清楚再做决定,免得匆忙做下决定,今后又对今日这个决定感到后悔。
温睢本不同意,还是冯氏不忍,便说过两日再谈此事,至于菀娘先安置在一处僻静的院子,让侍女嬷嬷严加看守。
此事暂时先告一段落,罗氏无疑是这么多人中最受震惊的。
她冷凝着脸色几步踏出门外,待看到许氏竟扬着笑脸走向谢琉霜的时候,目光倏然冷沉。
谢琉霜似乎察觉到这一抹冰冷的目光,朝着罗氏的方向望去,谁知,罗氏直接无视她们两人,径自移开视线,抬脚离开,身影渐渐消失在面前。
许氏很是乐意看到罗氏吃瘪的模样,想来这个罗氏就算是吏部尚书家的嫡女又如何?如今既没有孩子伴身,夫君还让别的女人怀上孩子,左右他的日子也没好到哪里去!
一想到这里,许氏心底笑得格外畅快,面上却不动声色对谢琉霜道:“三弟妹,我就知道三弟绝对不是那样的人!果然我没看错。”
面对许氏突如其来的热情和吹捧,谢琉霜有些惊讶。
许氏向来都不爱和她、罗氏一同谈话,也经常没有什么笑容,然而这一次居然破天荒笑脸相迎,怎能不让谢琉霜惊讶!
谢琉霜收敛心底漫上的重重思绪,眉梢微动:“大嫂有事?”
就连温亭书也一脸疑惑望过来。
许氏忙摆手道:“没什么……哦,对了,烟儿早上还说许久未找你玩,若是日后得空,可否过去找你?”
许氏口中的烟儿名叫温含烟,是她的女儿,也是如今英国公府中仅有的孩子,不单单冯氏很是喜欢这位嫡孙女,就连温睢每一次在提及温含烟名字的时候,目光中都闪过一抹温柔。
想到那位不怎么爱说话粉雕玉砌的小女孩,谢琉霜露出微微一笑,轻轻点了点头:“好,我大概都有空,大嫂若是要带烟儿过来寻我,提前说一声便是。”
有了谢琉霜这句话,许氏听后舒服不少,一直等到谢琉霜和温亭书二人离开,站在许氏身侧的温弘远有些疑惑:“我记得你从来都不让烟儿靠近她们两人,怎么今日突然改变主意?”
许氏并未说出心中打算,面上不露声色笑道:“只是突然觉得和三弟妹有些生疏,正好烟儿也想小婶,我就问问三弟妹。”
温弘远并未多想,或许真的认为这是烟儿的想法,殊不知许氏这是另有打算。
……
与此同时,走远的温亭书在迈入房中的那刻倏然出声问道;“窈窈,大嫂什么时候和你关系这般亲近?”
不怪乎温亭书会有此一问,在他的印象中,许氏此人一向和谢琉霜并不亲近,和二房的罗氏一直处于交恶状态,反倒是罗氏对谢琉霜的态度尚可。
然而今日,显然罗氏不知道因为什么原由对谢琉霜横眉冷对,反倒是素来并不亲近的许氏用烟儿做筏子接近谢琉霜。
这两位嫂嫂在温亭书看来并无什么不同,温亭书虽然和她们二人并不怎么相处,但从平日的言谈举止中也能窥见一二。
最初谢琉霜嫁过来的时候,罗氏就对她各种问候,不是成天约她出去逛逛成衣首饰铺子,就是赶明儿买些胭脂水粉。
然而,谢琉霜并未感受到她太多的真心实意,屡屡出来她都要说上几句许氏的不好。
谢琉霜不是一个喜欢在背后说人坏话的,因此后来罗氏再约她出门,她尽量减少次数。
对此,温亭书尽数看在眼里,他并不觉得谢琉霜这么做有什么错,不喜欢的话也没必要虚与委蛇,凭心便是。
不过今日,许氏突如其来对谢琉霜这般,温亭书比谢琉霜率先多了不少警惕之意。
见状,谢琉霜不禁笑道:“羡郎多虑了,或许真的是烟儿想我这个小婶婶也说不定。”
她这话自然是打趣的意思,温亭书听了她这话,亦是露出温和的笑容,像是冬日冰雪渐渐消融,无数璀璨日光照耀,熠熠生辉。
一双修长白皙的手将垂在谢琉霜胸口的一缕发丝小心翼翼挑起,重新拢在耳后,半月之久不见,温亭书着实有些想她。
潋滟沉静的眼瞳宛若碧绿色的湖泊,一束温柔无暇的日光落满湖面,淬满浅浅淡淡的一层金光。
饶是向来克制的温亭书一别如此之久,在重新见到谢琉霜的刹那,便想将她重新拥入怀中。
房间寂静无声,侍女们尽数退出门外候着,阖上房门。
一支美丽的芍药静悄悄盛放,妍丽争艳,一如谢琉霜今日轻沾朱砂的唇,叫人想要一亲芳泽。
淡淡的馨香萦绕鼻尖,温亭书终于忍受不住弯下腰去,瞬间拉近二人的距离。
“窈窈。”
他的声音像是坠落在天边的一片云,飘荡着落在心尖,勾的人心头不由轻轻一颤。
向来温雅的眉眼沾染着一抹属于男子的浓重欲念,眼眸深邃如墨。
然而,温亭书并未再多近一步,生怕谢琉霜困于羞赧,若是唐突,生怕她生自己的气。
就在温亭书痴痴等着谢琉霜,正要问她“能不能”的时候,唇畔上倏然落下轻飘飘、薄如蝉翼的吻。
朱红色唇脂覆在男子的唇角,沾染着点点红,倒像是将一位不染尘缘的高僧瞬间拉入这一场红尘幻梦中。
谢琉霜抬眸望着温亭书微微错愕的模样,以及此刻唇角一处沾染自己的口脂,眼底的笑意止也止不住,甚至此刻,她心中还想着,若是温亭书如今这模样被人看见,哪里还是翩翩温润的公子,分明就是一个想要求欢的俗人罢了!
被这么一勾引,还是自己一直爱慕的心上人,俗人自然受不住。
所谓的俗人一把攥住谢琉霜的手腕贴近自己的胸膛,紧跟着抬手扣住她的头,无数狂风骤雨般的吻全部落下,像是在表达这么多日离别的浓浓思念。
温亭书的吻技,由最开始和谢琉霜成婚时候的生涩,到现在已经颇有章法。
他最喜欢寻觅其中的粉色小舌,勾着继续缠绵。
谢琉霜的唇被他啃噬轻咬着,他逐渐放慢速度,从最初的疾风骤雨变成缓慢温柔的熨帖,温温柔柔在她唇角处落下一吻,结束这一场激烈炙热的吻。
脸颊被染成一片陀红色泽的谢琉霜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温亭书倒是在结束这一吻后又恢复成往昔衣冠楚楚、温文尔雅的模样。
见到谢琉霜这搬,他眼底的笑意更浓:“这般不经逗弄,怎么还敢招惹我的?”
谢琉霜无奈地瞪了他一眼,她怎么会知道温亭书这般急不可耐,好在没有白日喧闹,否则的话,外头候着那么多的婢女,等会儿一听到里头的动静可不就是什么都知道了么!
谢琉霜将落在地上的金钗拾起,走到铜镜前认真打量着自己的模样,好在温亭书从容有度,只有几缕发丝坠落在胸前,她直接将那几缕调皮的发丝重新梳理好,最后将金钗戴上。
正要将手放下,身后倏然多出一双手将金钗扶正,手的主人弯下身子手扣在她纤细的腰肢上,温和的声音落入耳畔:“窈窈,你觉得烟儿长得好看吗?”
谢琉霜垂下眼帘,并未挣脱开他,而是漫不经心回答:“自然长得好看,你问这个作甚?”
饶是谢琉霜心底有了些许猜测,但都比不上温亭书接下来的那句话。
“我觉得……”他顿了顿,“我们两人的孩子会比她生得还要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