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考再怎么不讨人喜欢,也有结束的一天。
参加完辩论社为期三天的寒训后,我暂时搬回家里过寒假,再度跟哥挤一间房间。百佳也收拾简单的行李回到节奏快速的台北,临走前还念念不忘那块拼到一半的大拼图,以及阿拓的手温。思婷在社团野营后开开心心回到久违的花莲,还带了她没有要回印度尼西亚的侨生男友一起回乡过年,想必又会发生许多新鲜事。念成则暂别咖啡店的工作跟女友飞去正在下雪的韩国,临走前还跟我借了一万块以备不时之需。
而泽于,台大放榜只上了备取,于是搬了一箱泡面到社窝柜子里。
寒假,每天早上我要不跟阿拓、阿珠在清大泳池晨泳,要不就是带胡萝卜在交大里跑环校道路健身;下午如果老板娘没有偷懒关门,就跟阿不思到咖啡店工作;晚一点,则到花市旁的体育场看阿拓跟直排轮社的社员们打区棍球,或是去社窝看小说陪泽于念书。
幸运的是,这段期间泽于并没有时间教新女朋友,而我也越来越习惯,跟泽于一人一半泡面这件事。
待在家里,发觉自己的东西大多堆在寝室,房间里都是哥的东西,我有种过客的奇异感觉。也因为第一次搬到外面住,跟家人相处的时间锐减不少,大家之间的容忍反而增加了许多,任何事情似乎都可以以此类推。
唯一难过的是,小青上了大学、跟阿神同居后,跟我之间的电话跟信件是越来越少,这次寒假她也是匆匆回来过个年,大年初四就又回到成大参加营队,我开始不习惯她的独立,总认为自己应该享有些友谊上不一样的特权,却又难以启齿。
或许友谊同样需要考验,只有亲情才是根深蒂固。
“小妹,怎么上大学半年了,半个男朋友都交不到?是不是打工太忙啦?”爸总是这样提醒我,一天见几次面就提醒几次。
“那个跟那个又没关系。”我总是千篇一律地回答。
“交大男孩子不是很多吗?难道都瞎了眼?我干脆打电话给你们校长好了。”爸打开电视,迅速转到政治混战台。
“现在不是流行网络交友?小妹,要不要上网络看看有没有喜欢的?”妈一边煮菜一边大喊,也不管厨房对窗就是邻居王大婶是个八卦婆,明天搞不好就传遍街坊。
“爸,妈,不要逼小妹啦,她也是尽力在联谊了啊!那天我跟我女朋友在崎顶看见她跟男生在沙滩上漫步哩,有够浪漫。”哥哈哈大笑走过,拿起一块蛋糕就吞。
我瞪着他,恨不得他立刻被甩。
“有在努力就好,有在努力就好,拼经济比较实在啦!”爸开始专心看电视,我才可以逃脱“念交大却没有交男朋友”的问题地狱。
阿拓从来没有跟我提过他喜不喜欢百佳,我也没问。
因为我从来没有怀疑过百佳的吸引力。
更何况,插手别人的爱情一向是最笨的举动,因为爱情打一开始就有答案。
但阿拓显然对我的袖手旁观开始不解。
“百佳那天牵了我的手。”阿拓浮在水面上,阿珠在一旁闭气练打水。
“我知道,她跟我说过,还眉飞色舞的。”我笑笑,靠在池畔喘口气。
“你说百佳会不会喜欢我?”阿拓抓住阿珠的两条肥腿,帮她校正姿势。
“不会吧?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在装傻?”我拍了他的脑袋一下。
“那天晚上很冷,我们又没戴手套,说不定是她一时手冷?”阿拓认真的表情。
难怪百佳说阿拓的手在颤抖,原来不是紧张,而是天冷。
“一个女孩子就算被冻死,也不会轻易把手交给男生牵的好不好?笨蛋。”我又拍了他的脑袋一下。
“喔。”阿拓搔搔头。
“喔?”我歪着头。
“所以百佳喜欢我?”阿拓一脸认真。
“感觉像抽奖抽中BMW吧?”我笑道,拍拍他的肩膀表示庆贺。
“抽中了也没用,我又不会开车,改天再叫暴哥教我好了。”阿拓非常认真地回答。
“你真的是个笨蛋。”我戴上泳镜,潜入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