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库里的气味有一点淡淡的霉,昏暗灯光下悬浮着灰尘粒子。各种电器货品看似杂乱,却以一种只有阿克与文姿才能理解的方式堆放在一块。
一直以来,这间仓库都是这样的。
文姿第一次骂阿克就是在这里,阿克第一次约文姿看棒球,也是在这里。
文姿每次与阿克进到仓库,都觉得这是个让时间停顿歇止的地方,她喜欢这样。
但很多事如果一直停滞不变,就会变。变得叫人失望。
“阿克,你喜欢我吗?”文姿突然开口,眼睛低垂。阿克怔住。
兰迪??约翰逊时速一百六十三公里的快速直球,啪的一声,进了捕手手套。打击者下巴都来不及掉下。
“如果不是的话也没关系,我只是想知道。”文姿的语气却没有该有的勇气。
我当然很喜欢你,很喜欢,比什么加起来都还要喜欢。阿克很想这么说,全身都发烫,但此时他却想找一句更好的、更甜蜜的话,来填补这样美妙的时刻。完全忘记了文姿刚刚那句忠告。文姿看着地上,阿克的脚后多了一双皮鞋。然后是一只手轻轻拍着阿克的肩膀。孟学充满敌意的眼神,站在仓库门口。阿克又是一怔。
“下次再告诉我吧。”文姿说,还是没看着阿克。
“我……我去出版社了。”阿克局促地说,与孟学擦身而过。孟学表情冷酷,没有瞪着阿克离去的背影,也没对阿克说一句话。任何一句多余的讽刺,都可能反过来蜇刺着孟学伪装成高塔的自尊。
尤其他刚刚就杵在门边,三分钟了。该听的、不该听的,都够了。孟学拿着两杯热咖啡站在仓库门口,看着坐在小板凳上的文姿。文姿看起来很落寞,却意外地没有怪孟学的意思。
“不可爱的男人,是吧?”孟学弯腰,将其中一杯热咖啡递给文姿。
“别白费心机了。”文姿看着飘在热咖啡上的薄薄白气。“别那么说嘛,我下下个月要结婚了,所以对你的纠缠就快结束了。”孟学笑着。
文姿抬起头,打量着嬉皮笑脸的孟学。
“所以就当我是个小丑,对我逢场作戏逗弄逗弄我吧,说不定还挺有趣?哈!”孟学喝了口咖啡。
“是你以前提过的那个,新恒集团总裁的独生女吗?”文姿好奇,语气和缓了不少。
“是啊,还限期呢。抗拒了好几年,最后还是逃不了。要不是那个千金小姐也对这个结果很抗拒,我到现在一定还不会答应。”孟学自嘲,“真像一本不入流的言情小说才有的破烂情节。”“结果那个千金也不喜欢你?”文姿感到好笑。
“是啊,为什么人家就一定要喜欢我?看在我不开心、她也不爽快的双输局面份儿上,这样的结合应该还算公道,所以我想了想,就答应了我爸。”孟学继续嘲讽自己,“我想那个千金大小姐也是在相同的心情下答应这桩婚事的。结婚以后,我身价可了不起了,身兼两个集团的惟一继承人。”“不知道要说什么。”文姿想笑又不敢。
“说你曾经喜欢我,假的也行。”孟学笑笑地乞讨。“不。”文姿站起,捧着咖啡走到仓库门
“有些句子就算是假的也很珍贵,因为你永远也听不到。”文姿认真地抛下这句话。
不残酷。只是很真实。
“真是太可惜了。”孟学叹道,这样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