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怀光集团的洗手间里,正在洗手台洗手的杜御风看到京庆余走了进来,杜御风可不想跟京庆余说什么,正要转身离开,京庆余却发话了:“苏州这个方案本来没打算让你参与,可你父亲却突然插了一脚,该说我有先见之明呢,还是集团的规划案被泄露出去了?”杜御风冷冷地看着镜中的京庆余:“你想说什么?”
“我只是想不到你父亲会做这种事儿,他事先没跟你商量过吧?不然,当父亲的在外面破坏怀光集团的计划,让你这当儿子的怎么在公司做人?”说完,京庆余擦了擦手,把纸巾往纸篓一丢,走了出去。
回到办公室的京庆余,看到被叫来的京伟正像没骨头似的瘫在沙发上玩着手机,京庆余皱了皱眉头:“在我面前,你一定要这个德性吗?”
“现在是休息时间,那么严肃干嘛?”说完,京伟索性躺在了沙发上。
京庆余干脆回到办公桌旁,不再看他,眼不见为净:“公司经理们对你最近的表现都很肯定,希望这次不是你的昙花一现。现在,有几个大案子我想让你接手,你要尽快参与集团更深层次的运作。”
听到京庆余这么说,京伟“霍”地坐起来,抗议道:“等一下,你这是跟我商量,还是通知我?我可什么都没答应啊,接什么手?我的事儿不用你替我操心!”
“难道你不想得到庭谖的认可吗?这可是你的机会。”京庆余用庭谖诱惑着京伟。“不用,谢谢。怎么得到庭谖的肯定,是我的事儿,就不劳京总您费心了。”
“那你去探一下杜御风,调查一下他在苏州土地开发案上到底介入了多少,还有他跟赵庭谖到底是怎么回事。”听到京庆余的话,京伟又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对不起,现在是休息时间,我不想谈公事,另外,杜御风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清楚,你的事儿我没兴趣。”说完,京伟走了出去。
公司的走廊里,京麒拿着她的小本本,缠着小渔回答着她的N个问题:“喜欢红色还是绿色?”“金色。”小渔有些不耐烦。“范冰冰还是李冰冰?”“红豆冰。”“痞子跟机器人呢?”“外星人。”“外星人?”小渔的这个答案很让京麒意外。“就是你啊!”小渔嘻嘻哈哈地胡扯着。这时,一旁的杨泽新走了过来,不着痕迹地挡住了京麒的纠缠:“庭谖,这份资料麻烦你过目一下。”“好。”小渔边答应着,边跟着杨泽新走进了他的办公室。“京麒在刺探什么?”杨泽新关心地问。“刺探?她平常不就是这样吗?”神经大条的小渔没发现有什么异常。“我觉得……她问东问西的,好像想知道你什么秘密?”杨泽新提醒着小渔。“秘密?哪有?”小渔有些紧张。“是吗?”杨泽新微笑着。小渔想到杨泽新最近也问了自己不少问题,马上警惕地问:“你前阵子不也缠着我问什么巴哈、贝多芬什么的吗?你想刺探什么呢?”
听到小渔这么说,杨泽新有些被拆穿了的尴尬,马上解释:“对不起,庭谖,你别介意,我把你当成朋友。”
“我们不是朋友吗?”小渔心无城府地朝杨泽新笑了笑。
从杨泽新的办公室走出来,小渔坐上了回饭店的车,刚要利用路上的时间看一下年度预算,京麒的短信阴魂不散地跟了过来:“你喜欢白天还是晚上?雨天、阴天还是太阳天?”
万般无奈的小渔刚要回复,突然一个急刹车,车子猛地停了下来。小渔一抬头,发现之前总是飘忽不定出现在她和姐姐面前的那个帅得不像话的混血帅哥正挡在座车前方,小渔皱着眉,走向了那个帅哥:“你到底要干什么?”“你是庭谖,还是庭雨?”听到帅哥这么问,小渔全身一震:“你……”顿时说不出话来。突然,帅哥来了个电话,嗯啊答应着:“堵到她了,是,我了解,哦?”帅哥仔细看了看小渔,对着电话说:“我感觉,只是感觉,她是妹妹。”趁着帅哥凝神打着电话,小渔赶紧跑回车,对司机说:“快,回总公司!”司机不晓得出了什么事情,一个大回转,开回了公司。在车上,心怦怦乱跳的小渔赶紧拨通了御风的电话:“机器人,那个跟踪过我的混血帅哥,他知道我,还看出来了我是妹妹!”
“你说什么?”御风惊愕万分。
“那个人是谁?也是赵家的人吗?”小渔焦急地问。
“我不知道。”
此时,赵家大厅里,庭谖一边弹着钢琴,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跟爷爷聊着天。“庭谖,你奶奶最近有跟你联络吗?”“还是差不多每个星期通一两次电话,怎么了?”听到爷爷这么问,庭谖有些奇怪,手里的动作也停了。
“你没把庭雨的事情告诉她吧?”
“没有,绝对没有,怎么了?”庭谖似乎闻到了一丝紧张的气息。
“你奶奶那边的人找到她了。”听到爷爷这么说,庭谖顿时惊愕无比。
“我没有保住你爸爸、妈妈,连你姑姑都走了,只剩下你和庭雨,你一定要帮我留住你妹妹,好吗?”听着赵怀光近乎恳求的语气,庭谖认真地点了点头:“我知道,我会的。”
晚上,御风也来了赵家,庭谖看到就他一个人,问:“庭雨呢?”“我让她跟京伟去看电影了。”“爷爷,现在怎么办?”听到庭谖这么问,赵怀光面露难色:“你奶奶找了庭雨两年,估计这回我挡不住了。”“现在只能想想看,怎么能说服夫人把庭雨继续留在赵家了。”听到御风的话,赵怀光摇了摇头:“她那个个性……”“奶奶为什么会知道呢?”庭谖有些奇怪。“夫人想找庭雨已经很多年了,这次,我们刚找到庭雨没多久,她就有这么大的动作,还亲自派人过来,看来,是有人放风给她了。”“你是说京庆余?”赵怀光凝神分析着御风的判断。“奶奶一直对京伯伯很好,就算京伯伯把消息透露给她也很正常。”听到庭谖这么说,三个人都沉默了。想了半天,赵怀光严肃地对庭谖说:“总之,庭谖,你要继续瞒着庭雨,一点儿口风都不能漏。”“好,爷爷,奶奶说了哪天到吗?”“没有,但是,以她的个性,一定不会太久的。在这之前,我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说服她。”“我不了解夫人,但是,如果庭雨本人抗拒和夫人走呢?”御风的话启发了赵怀光和庭谖,他们互相看了看,陷入了沉思,想着这个可能性。
和小渔看完电影回到家的京伟,一进门就被京庆余叫住了,京伟顿时一脸不耐烦,先发制人地堵京庆余的嘴:“老爸,我再跟你说一次,我对杜御风虽然谈不上喜欢,但至少他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清楚,所以,我不想去查他和他爸爸的事情。没人会像你一样,总喜欢用最阴暗的想法去揣度别人,弄得全天下都是你的假想敌,你累不累啊?”
“如果我告诉你,杜御风跟他爸爸的目标,很可能是赵家,包括整个怀光集团呢?哦,对了,还有你的谖谖公主。”听到京庆余这么说,京伟愣住了。
回到杜宅的杜御风又拿起了那个土地所有权证纠结着,似乎在作一个非常艰难的决定。突然,短信来了,还是限制号码:“土权证交给京庆余了吗?苏州是怀光集团的大案子,你要借此切入京派,一步步摒除接班障碍。”御风眉头皱得更深了,赶紧删了信息,把土地证塞进抽屉。这时,又一条信息来了:“见个面,九点,亿都酒馆。”发信人:京伟。御风心情烦躁地出了家门,去了酒馆。
刚踏进酒馆,御风就看到了等在那里的京伟和杨泽新:“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儿吗?”御风跟他们一点儿寒暄都不想有,直接开门见山。“先坐下,心情不好吧?”京伟没急着回答,而是先帮御风倒了杯酒。“说正事儿。”御风还是一脸冷漠。“好,京总想知道你跟你爸爸,还有苏州那块地之间的关系。”杨泽新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御风的表情。“从京总开始规划开始,就没有让我参与这件事,所以,跟我没关系。”御风的话听上去也合情合理。“可现在那块地的业主,不是别人,就是你爸爸。”京伟认真起来可不那么好糊弄。“就算整个苏州都是他的,跟我也没关系。”杜御风还是那张标准扑克脸,声音也是毫无温度。“机器人,再跟你说一次,口气别那么冲,我们是想帮你。”京伟对杜御风的不知好歹有些恼火。“想帮我就别来烦我!”说完,御风就走了。又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早上,赵怀光看着在动物区逗着小马的小渔,满脸慈祥看似不经意地问:“庭雨,喜欢现在的生活吗?”小渔仔细想了想:“除了被逼读书、上班、减肥、看机器人的臭脸,还好啊,差不多九十分是有了。”“九十分,很高了啊!”赵怀光心里升起一丝安慰。
“对啊,呵呵。”小渔还是心无城府地傻笑着。
“如果有人出现,要把你带走,离开我跟你姐姐,还有姥姥呢?”赵怀光忍不住问出了自己心中的担心。“谁啊?又要逼我去过水深火热的生活?”小渔很奇怪爷爷怎么会这么问,又想起了爷爷从前说的话。“对。”赵怀光笃定地点头。“绝对不可能,您是怀光集团的董事长,除了京伯伯,没人敢跟您作对的。”
听了小渔的话,赵怀光一时心里又酸又甜,有些复杂:“就是有人敢跟我作对!庭雨……小渔,你是赵家的孩子,跟爷爷、姐姐在一起有九十分这句话是你说的,千万不能忘记啊。”
“当然不会!”小渔摸着小马肯定地说,但也有些诧异:“爷爷,真的有人想把我带走?”赵怀光脸上浮出了一丝愁容:“是啊,这也是不能公开你身份的真正原因。”小渔刚要追问,赵怀光已经逃走了。在去饭店上班的路上,小渔不停地追问着御风爷爷没有说完的那句话,可御风却沉默不答。“真不告诉我?”“……”“你告诉我,我就减肥两公斤。”“……”御风不为所动。“你告诉我,我请你吃东西。”“……”御风还是不开口。“多背三本书?放假不出去玩儿?参加剪彩活动不露马脚?参加晚宴跳舞不摔跤?”看着御风就是不说话,依然是那张臭脸,小渔怒从胆边生,拿着背包对准御风当头砸下。“这样很危险!”御风有些火大:“这件事儿只能由董事长亲口告诉你!”
“你们都欺负我,有事情瞒着我,明明跟我有关,就是不告诉我……呜呜呜……你们太过分了,还说疼我!”小渔看硬的不行,就来软的,装哭不说,还吸着鼻子。
这招还真骗过了御风,御风竟然心软地说:“小渔,不要难过,其实……你很快就会知道了。”小渔诧异地望着机器人,张大了嘴巴,竟然忘了自己还在装哭了。
刚到饭店,小渔就被京麒拿着小本本缠上了:“中国风俗,古无专书,唯方志中略有所载,其散见于古今人笔记者,亦时时有之,顾其书卷帙繁多,非人人所能尽致,非人人所能尽读。是以留心风俗者,每苦无从考证。”
小渔听得头昏脑涨的,奇怪地瞪着京麒。“你是中文系毕业的高才生,讲风俗的书很少,这本你一定看过,告诉我,这是哪本书?作者是谁?”小渔当然答不出来,只能在京麒犀利的目光下,打着怵。突然,杨泽新大着嗓门走了过来:“庭谖,饭店明年的年度预算太高,京总没批准!”说着,把小渔拉到一边,凑到耳朵低声告诉她:“胡朴安的《中华全国风俗志》。”小渔有些惊诧杨泽新的博学,羡慕地问:“你怎么知道?”
“我大学双修中文和企业管理。”小渔有了底,转身鹦鹉学舌般地把刚才杨泽新提点的念了一遍,京麒眯起眼睛,疑心大起。“你告诉她的?”等小渔走了,京麒不满地问杨泽新。“没有啊。”“敢坏我的事!小心我要你好看!”京麒瞪着杨泽新。“不懂你说什么!”说完,杨泽新在京麒犀利的目光下若无其事地走回了办公室。此时,京庆余正在办公室里继续逼着杜御风:“还是不打算给我答案吗?”
“我没有答案可以给你。”杜御风的死扛没能阻止京庆余的进攻:“杜御风,你身为集团的接班核心,而爸爸却在外面对公司下黑手,这让我们很为难啊。这件事现在还没传出去,董事长应该也还不知道。你觉得,如果业界听到什么风声,或者董事长知道了,大家会怎么想呢?接班人?”
从CEO办公室里出来,御风发现所有人都指着他窃窃私语,或好奇,或不屑。陈光更是在蒋云耳畔悄声议论,嫌恶之情,溢于言表。郝民祥走了过来,拍了拍心乱如麻的御风:“御风,听郝伯伯一句劝,给京总一个合理的说法。虽然你跟你爸的所作所为无关,可是无论如何你都得为自己澄清啊。”
“我知道。”御风点了点头。
下班时间到了,庭谖赶到了饭店,迎面碰到了郝民祥。郝民祥告诉庭谖:“京总给了御风很大压力,有些话我也没有办法开口问他,也不知道御风是不是为了想保护他爸爸,所以迟迟没给京总一个交代。庭谖,你能不能跟他说说?这样拖下去,对他有害无利。”
庭谖感激地看着郝民祥:“我试试看。”这时,京伟走了过来,庭谖问他:“京伟,你看到御风了吗?”“可能在天台吧。”看到庭谖走向天台,京伟心里五味杂陈。
来到天台的庭谖,果然看到御风正席地而坐,望着远处发着呆。庭谖默默坐到御风身边:“说说话好吗?如果我去找杜伯伯说呢?你愿意吗?”听了庭谖的话,御风没有任何回应,这时,庭谖的手表“滴滴滴”地响起,这个声音,终于让御风有了反应,他很自然地接过了庭谖手中的乳霜,跟从前一样,细心地将乳霜均匀地抹在庭谖的手臂、脖子上,而这一幕,恰巧被赶过来的京伟看到了。
在饭店的小湖畔,庭谖找到了望着湖面、心情不是很好的京伟:“怎么了,心情不好?”
“我以为你真的跟他分手了。”京伟的话醋意十足。
“是真的分手了。”庭谖平静地说。
“是吗?”庭谖看着京伟吃醋的样子,心有所感:“京伟,你知道吗?这是第一次,有人为了我吃醋。”
听到庭谖这么说,京伟有点诧异,随即又马上开始安慰庭谖:“御风是个机器人,只会吃机油。”接着京伟突然郑重地说:“庭谖,你还记得小时候那次,我偷拆我老爸的手机,你替我揽过吗?”听到京伟的话,庭谖有些纳闷。
“当时我心里想,我一定要等你长大,跟你结婚。”庭谖已经吃惊地说不出话来。
“谖谖,你不知道这件事对我的意义。从小,我就跟我爸爸不怎么亲近。他永远都在工作,回到家,他也不怎么讲话,也不会关心我每天在做什么。考试考不好,回家就会被打。初中一年级,他送我去念寄宿学校,我只有寒暑假才能回家。拆手机那年夏天,我初二,跟住校的同学天天打架,放假回家,我老爸还是一样的凶,从没关心我到底在外面过得好不好,想不想家,在学校跟同学相处得怎么样。五岁的你就这样走到他面前,帮我出头,让我免受一顿皮肉之苦,我终于尝到被人关心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从小到大在别人眼里,我就是嚣张蛮横的富二代,要么就不跟我往来,要么就巴结我。你不会相信,没有人真心跟我交朋友,更没有人会像你一样愿意为我牺牲。”
“那时候我很小,而且是赵家的孩子,知道京伯伯拿我也没辙,所以才会那么做的。”庭谖倒没觉得那有什么。
“不管怎么样,对我来说,那都是一件没有办法忘记的事。我爸很凶,我妈很怕他,京麒出生以前,我只能往外跑,在外面自己交朋友,自己长大。”京伟说到这些,眼神有些暗淡。
“后来你越来越不愿意照京伯伯的意思发展,就是因为童年的这些经历吗?”庭谖也似乎明白了一些京伟玩世不恭的原因。
“我是坏孩子,京麒是怪孩子。我不能说这都是因为我爸,但绝对是有很大关系。”听京伟这么说,庭谖有些恻然,安慰着京伟:“我不知道你其实这么孤单。”看着庭谖善解人意的眼神,京伟发现,此时眼中的庭谖美极了,不禁脱口而出:“庭谖,我喜欢你。”
“真的吗?我?现在这个我?”听到庭谖这么说,京伟觉得有点奇怪,但还是继续深情地跟庭谖告白着:“我喜欢跟我一起长大的你,我喜欢温柔善良的你,我喜欢深深了解我的你,说得够明白么?”听到京伟这么说,庭谖的眼睛湿了。
“你愿意接受我吗?你会喜欢我吗?”看到京伟期盼的眼神,庭谖像说给他听,又像在自言自语:“喜欢你的话,我会比较快乐,让我再想一想。”
“好,我等你。”柔柔的风,吹拂着两个人的心。等庭谖回到家,已经在对接短信里知道她和京伟去湖边的小渔马上八卦地凑上来问:“京伟跟你说了什么?”“不告诉你。”庭谖有些害羞。“你不告诉我就以为我不知道?哼哼!他喜欢你。”庭谖说白了有时候笨得要死,有时候又精得可怕的妹妹一眼。这时,茶几上的座机响了,庭谖拿起接听后,脸色变了一下:“是……真的吗?其实我不需要什么东西,能见到您就已经很开心了。”
“谁啊?”看到姐姐的表情有些不对,小渔关心地问。“如果有个像仙境一样的地方,不用面对接班,还有京伯伯,不用面对繁重的课业,可以做自己,好吃的东西随便吃,你会想去吗?”
小渔猜到了姐姐口中的这个地方有可能就是爷爷说的那个地方,不解地问:“是爷爷说的那个水深火热的地方吗?怎么让你一说像个仙境?爷爷说,如果我去的话,就要离开你跟爷爷,还有姥姥。”
庭谖说:“嗯,是啊,这个仙境一样的地方,唯一的缺点就是没有我跟爷爷,还有你姥姥,那你还会想去吗?”“如果真有这个地方,我能不能先去看看,然后带你跟爷爷一起去?”面对小渔的回答,庭谖只能苦笑。夜里的亿都酒馆,热闹异常,点菜的吆喝声、劝酒的声音、谈笑的声音,此起彼伏,而京伟和御风这一桌却异常安静。“最近不太好过吧?”京伟首先开腔,御风一口干掉了面前杯子里的酒,不说话。
“你别像上次那样溜了啊!今天我绝对不会让你跑掉,一定要跟你好好谈谈。”京伟说了这么多,御风还只是喝酒,不搭腔。
“我在公司混了些时间了,也能看出来,我爸之所以坚持要开发苏州的度假村,只是想证明他能像董事长一样具有开创新局、领导集团的能力,他想进入接班核心,这是公开的事实。不过,这是我爸的想法,和我没有关系。”听到京伟这么说,御风有点儿意外,但还是宁定地说:“说正事。”
“哪有那么多正事儿?我只是想让你明白,我对我老爸的态度是什么样的。”“然后呢?”御风还是那么惜字如金。“所以,我能明白,你跟你老爸也没什么瓜葛。”听到京伟这么说,御风接着喝,而且,一直喝。“不过我想劝你,要让我老爸放过你,那你就必须给他一个交代。”“可我不知道我爸爸在哪里,一直都是他单方面联系我。”御风说的也是实话。
“可是他会跟你联络,就表示你也可以想办法把信息传给他吧?把他叫出来面谈。”御风边喝边摇头。看到御风否定了自己的建议,京伟小心地问:“听我老爸说,你跟你爸爸的目标是赵家跟怀光集团?”
御风心中一震,沉默了一会儿,回答:“是。”京伟吓了一跳,杯中的酒,洒了一半出来:“真的?”显然京伟不太敢相信。“是真的,至少我爸爸是这样希望的。”酒后的御风渐渐吐了真言。“那你呢?谖谖不肯跟你结婚和这件事有关系吗?”“没有。”“谖谖和董事长知道吗?”“不知道。”“你想要怀光集团?”面对京伟的问题,御风双眼有些发直,一字一顿地说:“不想,至少绝对不是我爸爸希望的方式,所以……我才痛苦。”说完,又干了一杯。渐渐地,京伟的影像,在御风的眼里成了叠影,御风喝醉了。看到他有些恍惚,京伟忙唤他:“喂喂!”
“谖谖喜欢你。”说完这句,“砰”一声,喝醉的御风倒在了桌上。
杜宅里,小渔正在棚架下托着腮帮看着月亮发呆,姥姥在一边陪她谈着心:“你姐姐现在比较喜欢京伟?”
“对,姐姐的心思,我大概能感觉到一些。”
“所以你对机器人有感觉,你姐姐应该也知道啰?”听到姥姥这么说,小渔吓得跳起来:“姥姥,你别胡说八道!”这时,门外传来汽车声,京伟正把喝醉酒的杜御风给搬下车,小渔赶紧躲了起来,孙福梅也在屋里听到了汽车声,赶紧跑出来扶着御风问京伟:“你把我们家阿风怎么了?怎么喝这么醉?”
“我对拆解机器人越来越有心得了,他已经被我改装成核动力的了,要是现在外星人打过来,就靠他保护地球了!”孙福梅没好气地瞪了没正经的京伟一眼。
几个人好不容易把杜御风挪到床上,孙福梅还在逼问着京伟:“你到底把我们家阿风怎么样了?”
“把他灌醉,然后拍了几张穿得很少的照片上传到微博,有问题吗?”边上的姥姥忍不住笑出来,可孙福梅却笑不出来:“年轻人有时出去喝喝酒,我不反对,尤其阿风最近压力这么大,但是我不希望是跟你出去,我们家阿风会被你带坏的。”
“拜托,杜妈妈,我现在已经为了谖谖浪子回头了,乖得很,我还怕他把我带坏呢!人,我给你平安送回来了,不用太感谢我,再见。”说完,京伟转身要走,孙福梅和姥姥把京伟送出去。
这时,小渔看到京伟走了,从厨房后门溜到杜御风的房间,看到杜御风醉得跟死猪一样,小渔拿起桌上的黑笔,准备要往杜御风的脸上画上几笔。但刚要落笔,看着杜御风高挺的鼻子、充满魅力的嘴唇,有点画不下去了。这时,杜御风突然双手一收,把贴近了的小渔一把抱在怀里,嘴里嘟囔了一句:“我喜欢你。”接着,就传来了雷霆般的鼾声。小渔就这样像布娃娃一样被杜御风紧紧圈在怀里,吓傻了,看着御风如此贴近的脸,鼻息吹抚在脸上,庭雨脸红心跳,动弹不得。这时,拿着毛巾走进来的姥姥看到小渔的样子,也吓呆了。
“姥……姥……救……我……”小渔细声求救,姥姥赶紧过去帮忙把杜御风的手拉开,抽身出来的小渔觉得脸红得不行,腿都有点软。“怎么了?你还好吧?”姥姥问。
“他……他说他喜欢我。”姥姥也愣住了。
早上,醒来的杜御风只觉得昏昏沉沉,头昏脑涨,走到饭厅,看到姥姥正在吃着早餐。姥姥一见到杜御风,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
“我妈呢?”
“去买菜了。”
御风突然看到了姥姥望向自己的奇怪的笑容,忙问:“我有什么不对吗?”
“你昨天晚上喝多了,还对我们家小渔动手动脚的!”姥姥的话里没有多少责备,更多的是疼爱和促狭,杜御风一下子吓得彻底醒了,双眼瞪圆了,不可思议地看着姥姥。
“昨天晚上小渔来找我,你喝醉了,她去你房间看看你,没想到就……”姥姥还故弄玄虚地不接着说下去。
“我做了什么?”御风紧张地心都要蹦出来了。
“在我们那个年代,你做的那些举动,可是一定要成亲的!”看着杜御风难得的慌张表情,姥姥偷偷笑了。
在会议室里,杜御风正准备着等一下要报告的内容,这时,小渔走了进来,发现杜御风在,有点害羞,低着头坐下来,也不吭声。杜御风首先打破了沉默:“对不起,我……我喝醉了。”小渔没搭腔,低着头,双手拢着短发,却见粉嫩的脸蛋瞬间涨得通红,连短发下露出的耳朵也是红的。突然,小渔站起来,要说什么但没说,随便拿了两页文件,跑了。御风叹了口气,走到天台上吹吹风,似乎想把乱乱的思绪吹开。没一会儿,门开了,跨进来的小渔一呆,转身刚要走,听到了御风的声音:“别走。”小渔不敢回答,也不想离开,僵在那里。
“我昨天喝太多了。”
“我知道,下次你不要喝那么多酒了。”
“好,”御风走过来,看着小渔,缓缓开口,“后来,我想起来了。”听到御风这么说,小渔的脸又开始红了:“你一定醉得太厉害了,所以分不清我跟姐姐。”
“再怎么醉,我都能分清你们俩。”说完,杜御风走了。小渔呆呆地站了一会儿,缓缓蹲下来,抱着自己的双腿,脸烫烫的。这时,小娟和阿楚走了过来,关心地问小渔:“庭谖小姐,怎么了?”小渔指了指自己的心脏,说:“我现在这里有点酸酸痛痛的。”
“那就是恋爱了。”小娟的话吓了小渔一跳:“真的吗?”小娟和阿楚拼命地点着头。小娟看着小渔脸颊潮红、呼吸急促的样子,很轻很轻地对小渔说:“庭谖小姐,我们会把那个赌约取消,你要开心地恋爱哦!”
此时的京庆余正在办公室里吩咐着助理:“这是一些成泰的资料,你一会儿把这些资料整理好,做成简报给我。”这时电话响起,京庆余拿起手机,看看是“母亲”的电话,京庆余大吃了一惊:“喂,妈妈。啊?您已经到了?哎呀,您怎么不让我去机场接您啊?您现在在哪里?好的,我马上赶过去。”挂了电话,京庆余马上吩咐助理:“备车,我要出去一趟。”看着助理答应着走出去,京庆余有些紧张地搓了搓手。
门禁森严的餐厅里,混血帅哥垂着手立在唐宝琴旁边,餐侍酒侍数人,分立两侧。京庆余快步走进去,夫人看见京庆余到来,面露微笑。“妈妈,您真是的,怎么不让我去机场接您啊?”京庆余的笑很有些谄媚。“好久没回来了,想自己先到处转转、看看。没想到走了这么多年,这里什么都变了。”“是啊,自从庆宜跟大嫂……您离开整整十三年了。”唐宝琴看了看京庆余,缓缓地说:“你跟以前好像也有点不一样了。”“当然,我都快五十了。”京庆余打着哈哈。晚上,赵家的门铃响了,杜御风刚一开门,眉头一皱,门外站着京伟、京麒、杨泽新三个人。
“有什么事吗?”杜御风冷冷地问。
“没事就不能来吗?我哥跟谖谖公主约好要去吃饭。”京麒说完,就拉着京伟和杨泽新不由分说地进了赵家大厅。看着袅袅婷婷走下来的庭谖,京伟开心地叫着:“谖谖,我带你去吃饭。”
“大家都一起去吧?”庭谖柔雅地建议着。“我不去,杨泽新也不去。”京麒不理会庭谖不解的目光,凑到庭谖身边,嗅了嗅,接着在小本本上一边写着什么,一边说:“谖谖姐好香啊!”“别闹了。”庭谖含笑看着京麒。“你们两个快走吧,粉红色的气场在我旁边太久,我会窒息。”在京麒的推拉下,京伟和庭谖出了大门口。“你现在可以走了吧?”杜御风冷淡地赶着京麒。“捉迷藏的游戏才刚刚开始!不然我找杨泽新来做什么?”杜御风诧异地看着杨泽新,杨泽新耐人寻味地笑笑。
“京麒,这里不是你可以乱来的。”听到御风沉声的警告,京麒一点儿惧色都没有,反倒反客为主:“我从小在这里玩到大,虽然这三年比较少来,但这里也还算是我的地盘!”这时,京麒瞥见窗外晃过一个身影,京麒一愣,赶紧跑到窗口,跳了出去。杜御风大惊,赶紧追了上去。
穿着连帽上衣的小渔,东躲西藏,不想让京麒发现。这时,看见不远处有一个比较大又浓密的树丛,小渔赶紧要躲进去,突然,眼前竖了一个身影,小渔抬头一看,竟是杨泽新。看着杨泽新对自己微笑着,小渔大吃一惊。这时,看见了杨泽新的京麒已经朝这边跑过来了,小渔赶紧躲了起来。追到近前的京麒问杨泽新:“你找到什么了吗?”没等杨泽新回答,京麒已经看到了身边的大树丛,京麒胜券在握地跑过去找,却没找到小渔的身影。这时,杜御风也跟过来了。
“不会吧……又白忙一场。”京麒有些心不甘情不愿。“京麒,请你回家吧。杨泽新,你也是。”杜御风下着逐客令。京麒只好作罢:“好啦、好啦。杨泽新,走不走?”
“我想找杜先生聊聊。”杨泽新意味深长地看向杜御风,并朝他挤着眼睛。京麒有些明白了:“喔!原来我找错人帮忙了。”“京麒,请回吧。”看到杜御风一再地催促,京麒只好吐吐舌,嘟着嘴,在杜御风的监视下讪讪地走开了。看着京麒走远后,小渔才从树上下来,这时,她也才顾得上问杨泽新:“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很多次的观察。最主要是医疗大楼破土的那天。庭谖得了一种罕见疾病,Xeroderma Pigmentosum,色素性干皮症,你能跟庭谖长得这么像,应该是双胞胎吧?”
“我们是双胞胎。”小渔无奈地点了点头。
“你还知道多少?”杜御风重重地叹了口气。
“庭谖的病目前无药可医,而公司即将上市,京总那边……你们不想让她的病曝光,我也理解,可是,总有一天这件事会被拆穿,在商场上,说谎、欺瞒其实比失误、无能更不容易让人原谅,你们何必要付出这个代价,隐藏她的存在?”
杨泽新的疑问也是小渔想问的,小渔同样满脸困惑地望向杜御风。
“这不是我能跟你讨论的事。”杜御风显然有着难言之隐,杨泽新眯着眼睛观察着两人的反应,接着说:“你们的秘密是安全的,要说的话我早就告诉京总了。”
听到杨泽新这么说,小渔和御风有些诧异。
“我说过,我们是朋友。”听到杨泽新这么说,小渔很有些感动:“真的!谢谢你!”杨泽新和善地对小渔笑笑:“你跟庭谖都要小心京麒。她今天找我来,就是来堵你们这对双胞胎的。”
送走杨泽新,御风和小渔走回了赵宅大厅,边走,小渔还边和御风唠叨着:“我要是有机器猫的透明药水多好,这样就可以随时喝一下……”正说着,两人突然瞥见大厅里有个幽雅的背影,两个人都愣住了。听到声音的这个人转过身来,看向小渔,原来正是唐宝琴,她的身旁还跟着那个混血帅哥和私人秘书。看到小渔,唐宝琴热情地走上前,一把抱住了小渔:“庭谖,奶奶想死你了!”
“奶奶?”小渔显然还没回过神来,唐宝琴也察觉到了小渔的陌生,狐疑地看着小渔:“你……你是庭雨?好多年下落不明的小庭雨?”这时,听到声音,赵怀光也走了出来,迎面看见多年不见的妻子,他全身一震:“宝宝?”“别叫我!你这个谎话连篇的家伙!”看着唐宝琴怒目而视的眼神,赵怀光心中重重一沉。此时,静谧无人的游乐园里,旋转木马闪着亮晶晶的小灯泡,衬着轻快的童谣音乐,上下腾挪,庭谖和京伟坐在木马上,笑得很甜很甜。
“小时候,有一次,你也这样陪我偷偷来打烊之后的游乐园。”庭谖渐渐发现,其实,童年的记忆里,不仅有着杜御风,也有着很多关于京伟的快乐回忆。
“我记得,当时你跑来我家找我,还哭了。”
“嗯,因为御风要读书不能陪我。”突然,庭谖想起了什么:“京伟,我说过,如果喜欢你的话,我会比较快乐,可是,这对你不够公平。”
音乐停了,京伟把庭谖小心地抱了来,紧张地问:“什么意思?我听不懂。”庭谖正想着该怎么说,定时的手表响了,庭谖拿出随身的乳霜,京伟接了过去,贴心地说:“我帮你。”
京伟一边很细心地把乳霜抹在庭谖的手臂、脸颊上,一边猜测着:“‘不公平’的意思,是指你的过敏吗?”庭谖心里一震。
“只是过敏,你觉得我会在意这种事吗?”看着月光下庭谖姣好柔雅的脸庞无比哀伤,京伟有些心疼,又有些心动,不由自主地俯身亲吻下去,庭谖转头避开了,京伟的吻落在了庭谖的耳朵上。一霎间,庭谖只觉得又麻又痒,心里发慌。下一秒,京伟的脸上就吃了一拳。“噢!你又打我!”看着京伟夸张的抗议,庭谖笑得好温柔,好开心。
回到家的庭谖一进门,看到奶奶和一屋子的人,愣住了:“奶奶……”
唐宝琴这时也发现了庭谖,赶紧上前来拉着庭谖:“谖谖!你回来了!听说你在跟京伟约会,是真的吗?身体还好吧?嗯,短发也很适合你呢!你好像胖了点……”
“姐姐,你也知道奶奶的事?”小渔有些困惑地看着庭谖,庭谖点了点头。
“别怪你姐姐,是我要她先瞒着你的。”赵怀光在一旁解释着。这时,唐宝琴也略知道了一些,嗔怪着庭谖:“你居然跟着你爷爷一起来瞒我!真是白疼你了!”庭谖迎着奶奶的目光,宁静地说:“我不想让你带走庭雨。”听到庭谖这么说,唐宝琴有些威仪地逐一看了看每个人,郑重开口:“谖谖,你跟庭雨都可以跟奶奶一起走。怀光,集团你可以交给庆余,不需要这么霸着不放。”“不行!”赵怀光断然拒绝。“随便你。庭雨,明天就跟奶奶回法国去。”“奶奶,请你不要这样。”庭谖马上哀求着唐宝琴。“庭谖,你知道我找这个孩子找了多久?庆蓉离开赵家之后,我就派人在全国各地找,没想到让……让你们先找到,找到了竟然还不告诉我!连庭谖你都跟你爷爷一起瞒我!”
唐宝琴说起来有些伤感。“奶奶,不想让你知道,就是因为我们知道你一定会带走庭雨。”“她是我孙女,带她走有什么不对?”“让她留在这里又有什么不对?”赵怀光也有些激动。“我不喜欢!赵怀光,你年轻的时候荒唐,全中国都有你的女朋友!还弄丢了我的儿子、女儿和儿媳妇,现在我有能力好好照顾她们姐妹,带她们走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庭雨在这里很好,宝宝,你要拆散她们双胞胎吗?”赵怀光看到夫人这么坚决,有些服软了。“我已经说了,庭谖如果想,也可以一起走。”听到奶奶这么说,庭谖马上接话:“我要陪爷爷。”唐宝琴转头对助理说:“Andrew,帮庭雨订机票!”“宝宝,如果你一定要这么做,我只好……”赵怀光狠了狠心,还是没把最重的狠话说出口。
“只好怎么样?”唐宝琴挑衅地看着丈夫。
“奶奶,你不能带走庭雨!”听到孙女这么说,唐宝琴也有些情绪失控:“赵庭谖,你敢这么跟你奶奶说话?”
“通通闭嘴!”小渔眼睁睁看着大家吵来吵去,讨论着自己的去向,却没有一个人来问她的想法,此时,终于忍无可忍地喊了出来,“你们谁都不能决定我要去哪里!谁都不行!”说完,小渔冲出了大门,御风马上追了出去。
赵怀光和唐宝琴此时也冷静下来了,看着多年不见后彼此日渐苍老的容颜,两个人都有些伤感,赵怀光走过去,拉起了唐宝琴的手:“宝宝,我们去看看女儿吧。”说完,带着唐宝琴去了祠堂。
在祠堂里,看着庆蓉的照片,唐宝琴泪流满面,哭着说:“想不到我的女儿……是这么回家的。”看到唐宝琴这么伤心,赵怀光柔声安抚:“别哭,庆蓉看到你哭,会难过的。”
“都是你!早点把庆蓉找回家,她就不会这样……”唐宝琴埋怨着丈夫。
“从小,她的脾气就硬,为了不让我们带走庭雨,她硬是改了名字户籍,带着孩子一个人生活。庆宜走了以后,你都不知道我用了多少办法找她……”想想缺位十多年的自己,唐宝琴也不忍再苛责丈夫:“我的女儿、儿子都好命苦啊!就算我们事业做得再大,也换不回我们这一对儿女。”说完,两个老人更感伤怀,泪眼相望。
从祠堂回来,两个老人宁静地坐在阳台上聊着天。提起带走庭雨这件事,唐宝琴还是十分执拗地坚持,赵怀光脸色凝重地对夫人说:“庭谖、庭雨都是个性很强的孩子,你如果一意孤行,是带不走她的。”
“我的身体还不错,法国的公司也有很优秀的管理团队,我可以花时间慢慢说服她。”
“我们一家人好好团聚就不行吗?”赵怀光还在尽力争取着。
“不行,我不要。”看着夫人的坚决不肯原谅,赵怀光心中深深地叹息着。“我问你,你跟庆余是怎么回事?”唐宝琴突然转换了话题。“他跟你说了什么?”赵怀光有些警觉。“他是我儿子,虽然不像庆宜、庆蓉是亲生的,可是一样都是我带大的,小时候照顾他吃穿,关心他大小事,他喊我一声妈,我们赵家的户籍上永远记着庆余的名字。为什么你宁愿让杜炳春的孩子接班,却不要他?”“庆余野心太大。”“你这些话留着去骗小孩子吧!集团的规模本来就不能算大,他想扩张,有什么不对?”
“我不喜欢,怀光集团经营的是休闲产业,带给大家的是休息,是放松,是愉快的回忆。从庆余接任CEO以来,一心一意只想扩张集团,而不是用心经营项目的细节。这跟我的想法差距太大,和集团本身的企业文化也不相符,会伤害集团的形象。”
“他恨你。”听到唐宝琴这么提醒,赵怀光有些难过:“我知道。”“怀光,我把庆余当做自己亲生的孩子,你说的事情,不是不能跟他沟通的啊。”听了夫人的话,赵怀光有些伤神:“我都不记得为这事跟他谈过多少次了。”
“谈不拢,就干脆不谈了?”看着偏袒孩子的夫人,赵怀光有些无语了。唐宝琴想了一会儿,郑重地说:“要我不带庭雨走,你要答应我一件事。”听到夫人这么说,赵怀光心中又燃起了希望:“好,但我如果答应的话,你也要守信。”
看着赵怀光像小孩子过家家一样在要求着自己的践诺,唐宝琴有些好笑:“当然。”“而且不能再对我这么凶。”“我很凶吗?”“嗯。”“可以。”“好,说吧,你的条件是什么?”望着丈夫,唐宝琴的嘴角隐约有了笑意。
此时,圆圆的月亮正映在庄园里宽阔的湖面上,随着水波一漾一漾。小渔望着湖面,用力地擦着眼泪。御风走过来默默地坐在小渔的身边,安慰着:“不要哭。”
“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告诉我?连姐姐也在瞒我!”
“小渔,不要怪你姐姐。虽然这件事她隐瞒了你,可是她也是怕失去你,她真的很爱你。”这句话让小渔又掉了眼泪:“我知道,我也很爱她,我舍不得姐姐跟爷爷,也不想离开姥姥。”
“我知道。”
“可是我如果跟奶奶去法国,你就不用每天生我的气,也不用担心我拖累姐姐,或者是在京麒面前露馅……”御风望着小渔,千言万语,一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过了好半天,御风鼓足勇气问:“你想去法国吗?”
“我不知道。”小渔的心有点乱。“不要去,小渔,我希望你……为了我留下来。”赵怀光答应了夫人什么条件,才让唐宝琴放弃带走小渔的想法呢?小渔会为了御风迟来的表白,放弃法国优裕的生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