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 5 章

荒北气象站说了,未来五到十天内有中到暴雨。

大喇叭里放着下雨的预报,团长愁眉苦脸,麦子还没收割完,天公着实不作美!

“抓紧召集大伙儿割麦子!”团长立马把任务吩咐下去。

哨声响起,大家集合。

傅珍急匆匆扣上衬衣纽扣,“苇苇,快点穿上衣服。”这口哨声猝不及防,因为两人正袒胸试新内衣呢!

周苇为了身体健康,鼓捣了一款舒适运动内衣,防止弯腰割麦子时晃动。傅珍手巧,针线活好,周苇不过说了几个要点,她就做了出来。因为效果很好,傅珍有些心动,便又在原先基础上,稍微改动,做了两件。

两人才刚刚换上,外面就吹哨让人集合。

傅珍心情着急,动作麻溜穿上外套,下雨可不是个好事,麦子都没割呢,要是烂在地里,后果……要知道荒北可是粮仓!粮仓呀!

周苇不慌不忙穿好衣服,安慰道:“明天新知青来。”

傅珍心情才缓和下来,新知青一来,人多了,收割速度就快,希望赶在下雨之前收割完麦子!

团长身先士卒,拿起镰刀,一头扎在金黄色海洋里,徐朗紧随其后,手跟机器一样,快速割着麦子,不到一会儿,倒下了一大片。

知青们纷纷举起镰刀,唯有小李神色焦急,站在空地上。

团长吼了小李一声,“在那干啥?割麦子呀!”这个小李,关键时刻掉链子,以后就去打扫马厩吧!

马厩里四匹大马,枣红色、棕褐色、银白色和黑色,由袁光棍负责。现因袁光棍结婚请假,一直由小李喂养。

小李胆子不小,但每次喂这四匹马时都心惊胆战,马鼻子里出个气,他能吓得一哆嗦。

按理说,人喂养的马应该温顺,但这四匹马,一个比一个野,这跟袁光棍脱不了干系。

袁光棍心眼儿小,不想让人替代了他的工作,所以尽可能让这四匹马无法无天,除了他谁也不能驾驭。

就因为这个,耽误不少事。现在袁光棍请假,这四匹马就跟个摆设一样。

明天新知青来,按照往常,这时候早已经买好了手套之类的工具,可就因为袁光棍,这事耽搁了。

韩指导员垂着眼皮,“小李,你想说物资的事?”

小李两手一拍,“就是这个啊,韩指导员,明天知青就要来了,广播站又说下雨,所以他们一来,就得割麦子,这——割麦子没有手套不行呀!”

没有手套,手不得磨烂!

团长大步走来,大骂道:“老袁怎么还没回来呀?不就是结个婚吗,用得着半个月!呵,我看他直接生完孩子再回来吧!”

没有袁光棍,马就不能用,团里的拖拉机没有空闲的,而且买物资这事,一直用马。四头大马一拴,架上车板,呼啦啦,比拖拉机都好用。

但是呀,团里没有一个人降伏的了这四匹马。

之前徐朗眼馋,偷偷骑了一次,结果直接被马甩在地上,那叫一个丢人呀!

韩指导员翘了翘嘴角,“团长,你说的挺对。”

“啥?”

“袁光棍说不定还真在家里生孩子。”韩指导员腹□□,“他四十岁年纪,好不容易找到了块地,再不耕耘耕耘,家伙头就生锈了!”

“噗——”小李没忍住笑了出来,韩指导员的嘴一如既然毒呀,每次听他吐槽,那叫一个快乐。

“笑啥?”韩指导员眯眼一瞪,“你还没找着地呢!”

小李:“……”扎心了!

紧张的气氛被韩指导员一说放松了不少,但事情还没有解决,团长有些上火,痛骂了袁光棍四五遍。

韩指导员在想解决方案,袁光棍家挺远,让人叫他回来?不行,第一浪费时间,还搭上一个人,第二袁光棍可不一定同意回来,人家久旱逢甘霖,肯定不愿意从被窝里爬出来!第三这次叫了,以后袁光棍气焰就更嚣张了,这不利用兵团建设。

可新知青马上要来,没有手套,叫他们怎么办?

小李急得跳脚,“不然,我去试试?”

团长白了小李一眼,“你能骑上就不错了,还想驾驭它们?呵,谁给你的勇气?”

“党。”

团长:“……回答满分。”

韩指导员想了想,“让徐朗再试一次?”

小李反正不行,他就一打扫卫生的体格,骑马不现实,再说,县城离这可远着呢!路上要是出了啥意外,比如马撞着人了……徐朗身体素质好,或许可以一试。

团长也觉得可行,让人把徐朗叫来。

徐朗听话地去马厩,可他一靠近,四匹马发疯了似的,不让徐朗靠近。

小李躲在一边,“徐连长,你当初对它们做什么了?”四匹马虽然野,但也不是无缘无故发怒的性子呀!肯定是徐连长对它们做了什么!

徐朗挠挠头,“上次骑它们态度不太端正。”那次偷偷摸摸骑,他不怎么体贴,几乎是从头强硬到尾。

他叹了一口气,没想到马能记仇!

团长最后下令,“让人去叫袁光棍!拖也得把他拖来!”

“好!”小李回道。

“等等。”周苇同时说道。

几人回头看她,徐朗皱眉头呵斥道:“你怎么在这?怎么没有去割麦子?”

周苇无视他,淡淡道:“我想试一试。”

徐朗嗤笑一声,“你?试一试?”他以前对周苇算不上讨厌,但自从知道周苇让周芦不和他见面后,他对周苇厌恶至极!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无理取闹的妹妹?自私自利,丝毫不为亲姐姐考虑!

周苇看向四匹骏马,眼底全是势在必得。

她是某马术俱乐部的顶级会员,骑马不在话下,而且她喜欢这种征服的感觉,马越不听话,她越高兴。

想想这个,她浑身热血沸腾,但脸上是淡然的神色。

韩指导员并不想让人叫袁光棍,又见周苇胸有成竹,“那就试一试吧。”

团长不太满意韩指导员的做法,一个女人骑马?重点是徐朗都驾驭不了!他本来想说算了,试也是浪费时间,还不如抓紧去叫袁光棍呢。但见周苇走了过去,那就试试吧,就两三分钟。

四匹骏马,周苇挨着看了一遍。

“就你了——”她食指纤细,指了下银白色的马。

徐朗呵呵两声,银色马是四匹当中性子最烈的,周苇竟然选了它!

韩指导员抿抿唇,一选选了个刺头,不知道是无意的还是故意的。

等等,故意的!

韩指导员眼睛一亮,擒贼先擒王!只要最野的那匹搞定,剩下的三匹自然而然就会听话。

傅珍远远望着,心里很担忧,她不想周苇出现危险,那匹银白色马脾气最大,只要袁光棍管得了。

周苇一眼就看出了银白马的不服气,她笑了笑。

徐朗冷哼:还笑?这人脑子是不是坏了?这不是小事!那次被甩,他休养了整整一周呢!

等马牵出来,周苇长腿一迈,未等众人反应,以及未等银白马反应过来,她已然坐好并扯住缰绳了!

刚才那个姿势!小李心中大吼,太帅了,比袁光棍上马好看多了!

银白马叫老白,其余三匹马名字依此类推,枣红色的叫老红,棕褐色的叫老褐,黑色的叫老黑。

老白不满周苇骑在身上,往麦田跑去。夏风吹拂,周苇握好缰绳,丝毫不怕老白把她摔下去。绳子就是方向,沉沉浮浮,只要抓住大势,那便是扶摇直上九万里,天空海阔任鸟飞!

“驾——”

田野广阔,如同天空,周苇游刃有余,身形矫健,英姿飒爽。

徐朗震惊地看向远方,周苇会骑马?她为什么不告诉自己?想起自己刚才恶劣的语气,他懊恼万分。

韩指导员笑了笑,“周苇深藏不露呀。”他视线穿过麦田,落在一人一马身上,周苇猛然回头,眼神凌厉。韩指导员深深一震,他在那一刹那感受到了无比威严的气场。

骑在马上的周苇,突然想到了一段对话。

“你看看你,孤家寡人一个。有谁喜欢过你?不对,这话有问题,有谁敢喜欢你?而我后面有千军万马,他们对我俯首称臣。”

“太幼稚了,他们爱的不是你,是你表演出来的虚假人物。如果深层次挖掘,他们爱的是他们自己,渴望温柔,渴望理解,渴望关心,渴望崇拜,渴望尊重,这些需求你都满足他们了,所以他们离不开你,或者说是爱你。但真正的你是怎样?他们会不会爱你呢?你不知,也不敢。你永远带着面具,在迎合他们的需求,虽然不知道你的快感在哪里,但是我想说,你很可怜,喜欢上你的那些男人也很可怜。”

“呵,说我带着面具,你不也一样!坚强不摧?顽强不屈?哈哈哈,你以为你很高贵吗?你知不知道旁人怎么说你升到了部长?你以为你能躲得过这些流言蜚语?我承认你政绩斐然,无人能敌,但是周苇,别人记住的,只有——你有几个男人和有几个男人爱你!”

老白似乎乖了些,但还是不愿意低头,他怄气一样飞奔着,周苇稳稳在上面,眺望远方。

用男人来定义一个女人?太狭隘了!

在她的字典里,实力为王!

周苇狠狠抽了一下老白的屁股,眼神严肃而认真。

周字顶天,苇字立地。

周苇两字,顶天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