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年2月14日晚上12:00)
某天吃晚饭,妈妈给我讲她新结识的上海朋友的女儿怡劼的故事。那个女孩兴趣广泛,学习不错,弹钢琴已经没法用级别衡量,据说长得还挺好看。但最重要的,她排演改编自鲁迅《药》的话剧,本应是撒纸钱的场面被她改成撒扑克牌。如此潇洒的改编让我吃不下饭,只想啸歌庆贺,当即写下诗作《寻觅》,边写边对妈妈说:“中国有救了!”后来之间通信越来越多,而且也看到了怡劼的照片,直让我心潮澎湃,不时翻看。她的文学才华是我所不及的。寒假期间我们曾相约翻译一首英文诗I Had A Dream,结果她文字之成熟洒脱令我自愧不如。怡劼是那种非常阳光的女孩,谁看见她都会愿意与之交往的。她把自己的随笔发给我,里面有一篇叫《诱惑是什么》,将诱惑比喻成娇艳的玫瑰。我回信说,你的文章又何尝不是呢?又一次回信说,我已经被你这枝妖艳的玫瑰“诱惑”住了。
今天是情人节,我妈妈为了好玩,就想让我给怡劼打电话,确实,通信已经有一个月,对方的声音还真不知道,怡劼妈妈曾说她的声音不像上海话,是很纯正的普通话。这使得我妈妈和我都对怡劼的声音更有了兴趣。妈妈的这个建议让我激动异常,可还是不敢打,心里挣扎着,甜蜜蜜的,高兴死了。情人节对我来说遥远异常,我还从没在这个时候给女生打过电话。
打就打吧!大概是上午10点多的时候,我拿着IP卡,在听了妈妈的指导程序后开始打电话,因为手笨,连拨几次号码,那一眼望不到边的悠长卡号都被我拨得一塌糊涂,没一次拨对的,或许因为太兴奋了。拨的过程中,妈妈还告诉我和人家通话要大方。这当然没问题!我连着变换几次声音,从澎湃的男高音到雄浑的男低音,最后选定了清新自然的声音。终于拨通了,我兴奋地蹦蹦跳跳,随时准备吐露我那清朗的声音,突然有人接电话,是个老人。我忙站直身子,像个酒店服务员,仿佛电话对方能把自己看见,略微思考过后,我把在脑海里已背上了万次的话说出来。
“喂,请问怡劼在吗?”
“她不在,你是谁呀?”
我心里陡然一震,忙说:“我是从北京打来的电话。”
对方也是一惊,说:“北京的谁呀?”
“我是她的朋友。”
“她在外面上课,很晚才能回来。”我又追问,对方说,“她要8点才能回来。”这时,我心思沉静,但觉房内明澈之极,阳光如水。谢过之后,挂了电话。我妈妈热烈庆祝我之礼貌,两人相约晚上再打电话。
直至晚上,期间我和妈妈也都没提起这事。到了8点,妈妈说起,我就准备9点再打电话。9点已到,我重新调整嗓音,照着IP卡开始打电话,谁知电话不通,很是气恼。放下电话,没等几秒又拿起电话,来来回回打出了惯性,停不下来,要是那电话有生命早给我累死了。
就这样趴在卧室地上,打不通电话,又跑到客厅沙发上。左手拿卡,右手拿电话,反复拨打,可老天爷偏跟我过不去。只得放弃,先把电话放在一边,坐在沙发上开始唱《射雕英雄传》主题曲:“千秋霸业,百战成功,边声四起唱大风!”唱得一句,停下来开始拨电话,不通,便又唱,“一马奔腾,射雕引弓,天地都在我心中。”唱得一句又拨,电话不通就又唱,“狂沙路万里,关山月朦胧。寂寞高手一时去无踪!”如此这般来来回回,像上了弦的发条,疯得停不下来了。看妈妈坐一旁,面色沉静看着书,心想这时候打不通可以一会儿再打,紧张感稍稍放下一些,于是瘫坐在沙发上开始再唱《射雕英雄传》主题曲,声音飘渺,妈妈这辈子就没听我唱过一次完整的歌,听我唱得如此动情,不禁鼓掌叫好一番。但我歌不忘本,赶忙又拿起电话,仔细拨号,发现电话还真通了,嘟嘟的铃声仿佛重锤一般打得我情绪亢奋,在沙发上乱蹦,嫌地方不够,就在客厅里乱转。突然有人接电话,我忙朗声问:“请问怡劼在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