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秀成、李世贤联合发起攻势之初,太平军就使用了许多填满泥土的木箱,他们把木箱抬到长壕边,然后堆砌排列开来,明为遮挡枪弹,实际是以此为掩护偷偷地挖掘地道。1862年11月3日,地道已经通到了曾军营墙之下,李秀成、李世贤将所有部队全部集中到东路进行潜伏。
当天,太平军工兵点燃了地道火药,随着霹雳般的数声巨响,烟焰上冲,土石如雨点一样飞入半空之中,曾军有三个营的营墙被轰塌多处。太平军乘势分两路猛扑,从缺口处涌入者每路都各有数千人之多。
对于曾国荃而言,危机不仅并没有就此远去,甚至还出现了更为凶险的迹象,他急忙指挥所部站到墙外,一边投掷火球,一边用洋枪进行射击。
不同于曾国藩主要在后方运筹,曾国荃大部分时间在前线指挥作战,早在围攻安庆时,他就已从对手那里领教了洋枪洋炮的厉害,因此他几乎和李鸿章一样渴望拥有西式武器。在进军天京途中和到达天京后,他一边要曾国藩给他购买洋枪,一边托李鸿章在上海为之代购。至天京大会战开始前,曾军营中已有不少洋枪,换句话说,在整个会战过程中,除了火炮方面不及太平军外(曾军只有劈山炮和短劈山炮,没有洋炮),洋枪火力并不落于下风。
在依靠洋枪齐射挡住敌人的同时,后方人员加紧修补缺口。三个时辰过后,缺口全都得以修复,已经从缺口处冲入的太平军反而陷入包围。
太平军一旦遭到围困,双方战斗力和意志的差距便表现得极为明显。经过一番鏖战,曾军方面虽也战死百余人,受伤三百余人,但包围圈中的太平军死伤了数千人,等于起初从缺口冲进去的人没跑出来多少。
太平军士气大受挫伤,官兵也出现了打不动的情形,李秀成只好取消不分昼夜连续攻击的办法,代以白天休息,晚上轮番实施进攻。进攻之术仍是偷挖地道,准备乘雨夜轰塌曾军营墙。曾国荃已经摸透了李秀成的路数,他一面下令各军赶筑内墙内壕进行防御,一面分兵破坏地道。太平军所挖地道被连破七处,再次通过地道攻击的计划宣告失败,至此,李秀成已经基本无计可施。
参加天京会战的太平军虽然号称数十万,但诸王之间并无明确的统属关系,李秀成只是通过声望和个人关系进行号召,这种指挥关系本身就极其脆弱。事实上,除李秀成、李世贤等少数人外,大多数将领不把心思放在与湘军作战上,他们认为既然以前能够两破江南大营,这次自然也不例外。大家都表现得漫不经心,说是来天京参加会战,给人的感觉却仿佛是逛趟庙会一般。
更为恶劣的是,向来与李秀成关系不睦的干王洪仁玕等人又上疏天王洪秀全,要求防范李秀成。本来就对李秀成很是猜忌的洪秀全听后,便以防止疫病传染为名,下令紧闭城门,不与城外援军相通,在天京会战打得如火如荼之时,也不出一兵一卒相助。参加会战的下级官兵为此义愤填膺,斗志就慢慢地丧失掉了,虽然李秀成、李世贤仍不断组织对曾军发动进攻,但声势和规模都越来越小。
在为天京解围的同时,李秀成并没有忘记身后的苏福省,淮军的进攻令他时有如芒在背之感。
青浦失守后,太平军在上海只剩下了嘉定一座据点。受到淮军、常胜军所取得战绩的激励,英法联军也胆壮起来。英国驻华海军司令何伯即将离任,他认为嘉定是在他任期内丢掉的,所以便约李鸿章联合进攻嘉定。
嘉定之战尚未打响,何伯就任满离沪,其职务由固伯接替,但既定目标不变。1862年10月24日,士迪佛立、固伯率两千多英法联军与淮军、常胜军一起开始攻打嘉定。是役,联军动用了十六门大炮,在仅仅几个小时内,就将嘉定的南门城墙轰塌了十余丈,淮军、常胜军趁机冒着浓烟冲入城中,嘉定遂被攻克。
嘉定陷落,使得苏福省失去了最后一块屏障。留守苏州的慕王谭绍光为防止敌军进犯苏州之地,乃调集重兵进行先发制人式的反攻,重点是围攻驻扎在四江口的淮军四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