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成主持的南路军攻皖南、江西,最主要的目的还是想迫使皖北湘军南援,从而解安庆之围,但自从被曾国藩、曾国葆点醒后,曾国荃就完全明白了包围安庆的极端重要性,因此李秀成在长江南岸攻得越急,他围攻安庆的力度反而就越大。
曾国藩一共兄弟五人,曾国藩是老大,其后依次为曾国潢、曾国华、曾国荃、曾国葆。曾国荃虽是老四,但他在曾家兄弟姊妹中排行第九,所以曾国藩称他九弟,后来从军,便呼为“九帅”。
曾国藩早在京师做翰林时,就曾用一句诗概括四个弟弟的性情才干,其中对他这位九弟的评价甚高:“辰君平,午君奇,屈指老沅真白眉。”曾国潢生于庚辰岁,曾国华生于壬午岁,曾国荃字沅甫,曾国藩在诗中分别以“辰君”“午君”“老沅”指代,并且说要论天资,曾国潢仅中等,所谓“平”,曾国华上等,所谓“奇”,曾国荃的天资比曾国华还高,是“真白眉”。
“真白眉”的典故出自于三国马良。马良家也是五个兄弟,五人俱有才华名气,但以马良最为出色。由于五兄弟的字中都有一个“常”(马良字季常),马良又长了白色眉毛,因而乡里编有谚语“马氏五常,白眉最良”。
曾国藩创立湘军后,除资质平平的曾国潢负责照管家务外,其余几个弟弟都先后追随他参加了湘军。不过曾国荃从军较晚,这是因为之前湘军的战事都还比较顺利,曾国藩并不是非要弟弟们都出来襄助不可,曾国荃在从军前也从未去过湘军军营。
后来曾国藩在江西陷入了一段他军事生涯中最为迷茫困顿的时期,曾国荃觉得理应助兄长一臂之力,他打算募勇去江西征战,但又苦于缺乏饷银而无法成行。正好朝廷特诏黄冕为江西吉安府知府,由于吉安府县均控制于太平军之手,所以黄冕得到的其实是个空头衔,他如果想做实任知府,就必须先打下吉安。
黄冕是文官出身,打仗并非其专长,听闻曾国荃有奇才大略,就派人把他请去商讨攻防之策。曾国荃趁机提出,如果黄冕能帮他解决军饷,他愿意自建一军,“以赴国家之急”。
黄冕满口答应,随即向湖南巡抚骆秉章做了汇报,骆秉章同意按此办法实行。这样曾国荃便回乡招募了三千兵勇,所募兵勇多为罗泽南、李续宜旧部,并非新兵,稍作适应就能用于作战。因专为进攻吉安所建,故曾国荃的部队被称为“吉字营”。
众所周知,曾国藩是一个难得的帅才,但单独领兵作战却少有胜绩,曾国荃在这方面远胜乃兄,他和罗泽南、李续宾、李续宜等人一样,都可称得上是天生的将才。在率吉字营开赴江西后,他连克数县,很快打出了自己的声威。那时在江西各地作战的湘军将近两万,分别集结于吉安等几座城下。吉安也是这种情况,有包括吉字营在内的好几支部队用于进攻吉安,虽然他们之间实际处于平级地位,没有互相隶属的关系,但诸将都对曾国荃心悦诚服,自愿服从其指挥调度。
第二年,因为曾父病故,曾国藩偕曾国华先行还乡丁忧,曾国荃在交代完军事后也奔丧回家,他一走,吉安诸军群龙无首,谁也不服谁。眼看吉安军情紧急,时任江西巡抚耆龄忙召曾国荃赴吉安,并正式赋予他统一指挥吉安各军的权力。
吉安各军虽有多支人马,但每支兵力都不多,仅数千人而已,即便加一块也不足以靠兵员数量围困城池,强行登城仰攻又会蒙受惨重伤亡,为此曾国荃决定采取“长围久困”的战术攻克吉安。后者最早源自于胡林翼的武昌攻坚战,曾国藩获悉后大加赞叹,连夜致信麾下,要将领们加以学习和效法,此后它便成了湘军攻坚的常规战法。
战术都是一个战术,实际效果好不好,则取决于每个主将不同的实战能力。曾国荃因地制宜,他引流经吉安的赣江之水,在吉安城四周开挖出数条长壕深堑,壕外筑有墙垣,以部队列营固守,吉安城内的太平军屡次冲击都归于失败。
太平军又企图从赣江之上寻求突破,但曾国荃在赣江上下江面锁以铁链,而且砍了再放,使得太平军的船根本无法通过。实际上,就算船勉强通过,也难以登岸,因为曾国荃还在江岸边屯扎了名为“遮营”(或叫“长营”)的防守部队。
“长围久困”的缺点是耗时太久,曾国荃围吉安用了将近一年,但它的优点是可以有效切断敌军的接济,接济一断,守军意志就会动摇,伴之而生的是出现各种各样的问题。吉安守将李凤雅、翟明海素不相与,压力之下更是相互猜忌,曾国荃掌握到这一情报后便设了一个反间计,李凤雅果然中计,反戈相向,杀掉了翟明海。
当天晚上,李凤雅部乘舟强行突围,被湘军水师逐退,翟明海的余部立马迎上前复仇,其内部混战成一团,湘军乘机攻克了吉安。
吉安是太平军在江西控制的最后一座府城,曾国荃拿下吉安,标志着江西太平军的势力被完全肃清,他本人也在这一攻坚战役中初定奠定了名将的地位,人送大号“曾铁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