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有良知的中国人都不愿意干背叛祖国的勾当,联军所招募到的所谓中国苦力全都是香港底层的小偷、流浪汉或其他社会渣滓。据说自从这些卖国求荣的家伙离开香港来到北方之后,香港的犯罪活动都因此大大减少。
一路北来,苦力对待自己的同胞竟然比锡克教徒还要残忍,连联军都认为他们“绝大部分都是残暴的恶棍”。联军也并不信任他们,平时视之为“负重动物”,给苦力配备的武器不是枪支,而是一些竹棒。
按照柯利诺的指令,苦力们肩顶梯子,站在齐颈的水里一动不动,以便法军可以顺着梯子手脚并用地爬过去。对联军而言,让“负重动物”来从事这样“令人恐怖的劳动”,乃是再合理不过的一件事。倒是格兰特认为苦力们仍有利用价值,事后假惺惺地表示内疚,并给他们额外发了一个月的薪水作为奖赏。
在两道壕沟之间还有一条十米宽的垒道,上面不仅撒满铁蒺藜,而且遍插栅栏。这些栅栏有很长一截插进土里,露在地面的部分很像铁矛,而且本身也确如铁矛一样坚硬。它们不能被连根拔除,只能一根根折断,但即便折断后,联军士兵有时仍会被依旧竖立的栅栏残部绊倒,因而“撕出触目惊心的伤口”。
当联军前锋到达第二道壕沟正面时,部队已经大量减员,一个步兵团的几乎所有军官全都丧失了战斗力,带队军官派人向柯利诺汇报战况,请求调派援兵。
援兵到达后,实力增强的联军继续冲锋,他们在接连翻越两道壕沟后,到达炮台的墙根底下,并在那里找到了一个可以躲避枪弹的藏身处。这一情况很快就被守军发现,既然枪炮射不着,大家就干脆举起炮弹向敌人砸去,炮台上下有着五至六米的落差,这一砸下去也够洋鬼子们受的。
在随后联军发起的爬城战中,这些徒手掷出的炮弹同样令联军大吃苦头。一名上尉刚刚登上射击口,人还没进入炮台,一枚炮弹就砸中了他的太阳穴,上尉立即被砸翻在地,血流如注。另一名少校刚想要翻越护墙,中国士兵的长矛就刺了过来,要不是一名联军士兵用刺刀竭力格挡,少校身上还不知道要被捅上几个窟窿!
由于架梯攀爬的打法毫无成效,联军只好把注意力转向炮台正中的栅栏门。中国军队在备战时曾把大堆的泥土吊进炮台内,堆在栅栏门的后面,本来进攻者要想从炮台外推开或是弄倒它都是不可能的事,但是在先前炮击时,联军的一枚空心弹曾击中栅栏门右侧的门框,在上面炸出了一个大洞。
利用这个被炸开的大洞,联军钻入了炮台内部,守军立即上前封堵,双方展开了更加激烈而又残酷的白刃战。中国士兵手持的长矛在防御敌人爬城时很有效,但当用于近战格斗时,由于炮台内部的空间相对狭窄,就不如刺刀那么好使了,官兵成片地被敌人刺倒在地。
即使处于如此绝境之下,乐善仍一步不退,亲自在炮台上与敌人厮杀。他头上的孔雀翎官帽非常显眼,联军一看就知道是“负责这个炮台的北京官员”,他们一开始曾打算活捉乐善,但是由于乐善拒绝投降,一名英军上尉便恶狠狠地拔出手枪打死了他。
上午10点半,北岸炮台完全失守,包括乐善在内,坚守炮台的千余官兵全部壮烈殉国,英法联军在打扫战场时,在炮台内外找到了成千具“鞑靼人(清军)”的尸体。联军在此役中也伤亡惨重,英法两军都各损失了两百人,连前敌指挥官柯利诺本人都中弹受了轻伤,他们不得不承认“敌人的防御很顽强”。
北岸炮台失守的消息给中方造成了极大震动。几个小时后,直隶总督桓福派两名使节到联军营中与其谈判,在联军中担任翻译主任的巴夏礼接待了他们。按照桓福的指示,使节答应巴夏礼,表示将挪去横在白河中的竹子,让联军安全通过,同时表示双方可以在天津继续进行和平谈判。
巴夏礼认为中方所说的挪竹子的话不过是在借机拖延,于是当场就勃然大怒,把桓福让使节带来的信件揉成一团,扔在了其中一名使节的脸上。接着,他咆哮着对使节下达最后通牒,称如果大沽的其余三座炮台不在两个小时内投降,就将落得和北岸炮台一样的下场。
使节回去向桓福复命,桓福急忙找僧格林沁商量。僧格林沁仍想在南炮台指挥防御,但桓福却认为南岸炮台“万难守御”,他还从袖子中抽出咸丰的上谕,说你已经违旨,还能一误再误吗?
僧格林沁万般无奈,不由得顿足长叹:“两年辛苦,费尽心血,一旦弃之,可惜也!”遵照咸丰的旨意,他命令炮台剩余守军及其蒙古骑兵全部撤往天津。随后,桓福在南岸的三座炮台上挂起免战白旗,此时巴夏礼所限定的两个小时最后期限还远远没到。
桓福要将天津作为与英法的谈判地点,所以他认为僧部在天津也“断不能抵御”,于是在1860年8月22日,僧格林沁又只好由天津撤防,率全军退至通州。
次日,英法联军以五艘蒸汽动力炮艇和八十余名海军陆战队员组成先遣队,由格兰特亲自率领,沿白河长驱直入。8月24日,先遣队驶抵天津城郊,后续大部队也紧接着赶来。由于城里已没有守军,他们不费一枪一炮就控制了全城。当天,城墙上被遍插英法两国旗帜,格兰特贴出告示,宣布对天津实行军事管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