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僧玄奘西行求法的故事,由于小说《西游记》的传播,可以说是家喻户晓。但是历史事实和小说毕竟不一样,没有孙悟空同行,也没有妖魔鬼怪,但玄奘取经路上所受的折磨,也是难以想象。
玄奘俗姓陈,名祎,敬称“三藏法师”,洛州缑氏(今河南偃师县陈河村附近)人,生于隋文帝仁寿二年(602年。一说生于公元600年)。玄奘10岁时,家遭不测,随已经出家的二兄陈素在洛阳净土寺学习佛典。隋朝制度,须经国家选拔,办理“度僧”手续后,佛徒才能出家。炀帝大业十年(614年),大理卿郑善果来洛阳“度僧”,当时有候选人数百名,年仅13岁的玄奘是没有资格参加选拔的。但是他容貌出众,志向不凡,引起了郑善果的注意,因而被特准出家。
玄奘出家后,住在洛阳净土寺。隋末唐初,军阀割据,只有四川局势较为平稳,各地僧人纷纷前往四川。在四川,玄奘花了几年时间读完了佛教经论。期间,他还游历了荆州(湖北江陵)、相州(河南安阳)、赵州(河北赵县)。武德末年,随着全国局势的稳定,玄奘回到长安。随着学识的提高,玄奘的疑问和困惑也越来越多,而中国的佛典与高僧又不能解答这些问题。于是,玄奘决心到佛教的发源地印度取经求法。恰在此时,一位印度高僧波颇密多罗来到中国,玄奘与他会面后,更加坚定了游历的决心。
贞观元年(627年。一说在贞观二、三年),玄奘两次上表陈情,要求西去取经。唐朝开国不久,国力不强,为防止西域突厥势力的入侵,严禁百姓出境西行,因而没有批准玄奘的申请。当年秋天,长安所在的关中地区遭受霜灾,朝廷允许百姓四出求食,玄奘乘此机会准备偷越出境。
玄奘从长安出发,经秦州(甘肃天水北)、兰州,西抵凉州。当他来到瓜州(甘肃安西东南)时,长安的访谍(追捕令)跟踪到来:“有僧字玄奘,欲入西蕃,所在州县宜严候捉。”这样,玄奘不但要面对恶劣的自然条件,还要时时躲避官方的追捕。
玄奘独自一人闯关过险,差一点在烽台哨卡下中箭身亡。好不容易冒险闯过第四烽,又进入了位于伊吾(新疆哈密)东南方浩渺无边的莫贺延碛。莫贺延碛长八百余里,上无飞鸟,下无走兽,又无水草,夜里是寒风如刀,白天是热风如火。有一天,玄奘解下水囊想喝一口水,不料祸不单行,偏偏又因水囊过重而失手落地,饮水洒落一地。在沙漠行走,没有水就等于没有生命。玄奘“四夜五日无一滴沾喉,口腹干焦,几将殒绝”。但是,玄奘意志坚强,坚决前进,决不东归一步。在第五夜半,因为凉风触身稍得苏息。又一天,乘马忽然走上岔道,不肯直行。玄奘信马由缰,竟然奇迹般地发现“青草数亩”,走不远又看到一池,水味甘澄,饮水毕,人马俱得苏息。玄奘死里逃生,终于走出流沙,到达西域门户伊吾国。
在伊吾,玄奘遇上了高昌国(新疆吐鲁番)的使者。使者将玄奘的消息报告给国王麹文泰。麹文泰是个虔诚的佛教徒,闻讯照会伊吾国王遣玄奘西来高昌,并且立刻派人去迎接,请他改变西行的路线,先到高昌国。玄奘本来准备从伊吾经可汗浮图城(新疆吉木萨尔)沿天山北麓西行,推辞不过,只好前往。玄奘抵达的当夜,高昌王麹文泰亲自与王妃等人秉烛相迎,将他迎入宫中后院的重阁宝帐里,拜望十分殷勤。麹文泰对玄奘法师十分崇敬,让他在王宫旁边的佛寺中讲经弘法,想请玄奘终身留在高昌国。玄奘决心西行,誓死不从,一连四天不吃不喝,才被放行。临行时,麹文泰和大臣、僧侣及百姓倾城而出,依依惜别。还为玄奘派遣沙弥5人,随从20人,马30匹和金、银、绫绢、衣物若干。特别修书送往沿途各国,每封信附礼物大绫一匹,还准备了两车水果送给西突厥叶护可汗(可汗长子为高昌王的妹婿),让他们照应玄奘一行。玄奘称麹文泰的盛情“决交河之水比泽非多,举葱岭之山方思岂重”。
高昌王的帮助极大地改善了玄奘的旅行条件。玄奘一行沿天山南麓银山道到达阿耆尼国(新疆焉耆),住了一夜。可能是该国不热情,次日就离开了。此后,玄奘一行涉过孔雀河和渭干河,到达屈支国(即龟兹,新疆库车)。他看到屈支国西城门外大路两旁,各立高90余尺的佛像,5年一次的佛教大会就在这里举行。每年秋天,本国僧徒云集于此,君王士庶也放下手中的俗务,奉持斋戒,受经听法。各佛寺都以珍宝锦绮装饰佛像,用华丽的彩车载着佛像参加行像活动。规模比于阗国要大得多,时间长达15天,盛大的浴佛节才告结束。
玄奘在屈支停留两个月后,又启程西行,经跋禄迦国(阿克苏一带,也有可能是拜城),沿阿克苏河、库马力克河,到达天山南麓凌山山口。这里是翻越天山的一个重要通道,其艰苦和危险难以想象,经过这个通道往往要付出生命的代价。“山谷积雪,春夏合冻,虽时消泮,寻复结冰。经途险阻,寒风惨烈。多暴龙难,凌犯行人。由此路者,不得赭衣持瓠大声叫唤,微有违犯,灾祸目睹。暴风奋发,飞沙雨石,遇者丧没,难以全生。”“葱岭者,据赡部洲中,南接大雪山,北至热海、千泉,西至活国,东至乌铩国,东西南北各数千里。崖岭数百重,幽谷险峻,恒积冰雪,寒风劲烈。”这些都是对葱岭的描写,由此可见高原气候的恶劣。过了雪山,抵达大清池(热海,一作咸海,今吉尔吉斯斯坦的伊塞克湖),沿大清池北行来到素叶城(即碎叶城,吉尔吉斯斯坦首都比什凯克以东的托克马克市西南八公里的阿克·贝希姆)。玄奘在这里遇到西突厥的叶护可汗,他来到衙帐前三十余步的地方时,可汗出帐迎接。可汗还派使臣给各附属国带信,通知玄奘路过事宜。玄奘经过中亚名城赭石国(一作石国,今乌孜别克斯坦首都塔什干),渡过药杀水(今阿姆河),又登上帕米尔高原,最后来到天竺。天竺的僧人惊叹于玄奘的献身精神,主动带领玄奘瞻拜各国佛教胜迹。
玄奘在摩揭陀国最著名的那烂陀寺潜心修学五年,研究了寺中收藏的佛教典籍以及婆罗门教典籍,兼学梵文及印度的很多方音。很快成为印度佛学的饱学之士,确立了他在印度佛教界的崇高地位。羯若鞠阇国戒日王在都城曲女城举行规模宏大的法会,五印度十八国国王及官员和僧侣三千多人出席。为了这次盛会,特别修建了宝台行宫,场面相当豪华:“(戒日)王先于河西建大伽蓝。伽蓝东起宝台,高百余尺,中有金佛像,量等王身。台南起宝坛,为浴佛像之处。从此东北十四五里,别筑行宫。”与会者或泛舟,或乘象舆而来,沿途高擎幢幡,击鼓鸣螺,拊弦奏管,一派盛会气象。在这次法会上,玄奘作为论主,提出《制恶见论》作为辩论的主题。他颂扬大乘,破除异见,以自己的渊博知识和精辟言辞征服了与会者。此后,玄奘所作的《三身论》三百颂又传遍五印度,因而获得“大乘天”的尊称。显然,玄奘的时代已经与法显不同,除了取经学习外,某种程度上已经能与印度僧侣平等地研究讨论佛学。
贞观十七年(643年)春,玄奘谢绝那烂陀寺僧众的挽留,携带佛教经典650部和佛像、花果种子等,动身回国。回国时,他取道今巴基斯坦北上,经阿富汗,向东穿越帕米尔高原南侧的瓦罕山谷,经今新疆和田、且末,于贞观十九年(645年)正月二十四日回到阔别已久的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