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以前一样,僧格林沁始终守着不动,攻打太平军最起劲的是胜保。
尽管总也追不上太平军,但胜保真的是用上了吃奶的劲儿。为了做到轻装追击,他甚至放弃了后勤辎重,能扔的全扔了。太平军在前,打下一座城即掠夺一空,跟在后面的胜保什么都捞不着。当他的部队在静海城外驻扎时,附近村庄不是被水淹没,就是被太平军扫荡,十室九空,就算胜保想打劫都不可能,因此人马整整断了三天粮。
即使这样,胜保仍不甘心像僧格林沁一样守着不动,他要立功。已经被降了两级,得表现啊,要不然,咸丰随时可能把他一脚踢掉,将战场的指挥权完全委任于僧格林沁。
僧格林沁这位皇亲国戚老是不动弹,十有八九是胆小怕死,对我而言正是机会,你不上,我上。胜保频频实施围攻,并从天津搬来巨型大炮对太平军所据木城进行轰击,但始终无法取得进展。一不留神,他还被太平军打了一次反击,随营效力的谢子澄即死于此役。
谢子澄之死,已令胜保“仰天跌足,痛愤填胸”,但最让他无法接受的,还是满洲骑兵的拙劣表现。这些满洲骑兵都是刚刚从黑龙江和吉林调来的,在历史上,满洲骑兵相当厉害,明末时更有“满万不可敌”的说法,当时明军能与之勉强较量一下的,也只有吴三桂的关宁铁骑。
可是现在的满洲骑兵却让同为满洲旗人的胜保都生出了目不忍睹之感。所谓的关外精锐们,在见到太平军时,全都抖得跟只见到猫的老鼠一样,不是一触即溃,就是望风而逃,身上全无一点战士应有的血性之气。
就在谢子澄战死的那天,谢子澄的身后本有数百满洲骑兵,但一直观望不前,也不上来配合作战,当太平军冲过来时,这帮人竟轰的一声,散了个干净。这里面,有来不及逃掉,然后乖乖下马,跪着挨太平军刀的,有跑得把战马、兵器、鞋子、衣服都丢掉,只得沿路讨饭做乞丐的。总之,穷形尽相,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胜保愤恨不已,他拔出咸丰赐的神雀刀,一连砍翻了好些畏缩不前的士兵,但这仍不能改变满洲骑兵的萎靡不振之状,面对敌人,他们自己就像待宰的羔羊一样。
胜保发出悲叹之声,他实在想不通曾经声名赫赫的满洲八旗军队,怎么会如此“气懦胆怯”。
仗又打输了,胜保连降四级,窝囊到了家。
要说老练,还得说是僧格林沁。他的固守不出,不是毫无作为,而是出于既定战略。
僧格林沁已经意识到,太平军的最大特长,在于其流动性和灵活性非常强,一旦动起来,你跟在后面是玩不过的,只有把它围堵在一个固定地方,才会有战而胜之的机会和希望。
来到天津附近后,僧格林沁没有像胜保那样急于求战,而是埋首建造营垒,尽可能堵死太平军向外突围的每一条通道。与此同时,他一直派出探马对太平军的动静进行侦察。探马回来报告,称不时有太平军化装成难民、乞丐甚至是官军,偷偷地潜出木城,而且这些人随身都有一只小布袋,里面装的是做干粮的面饼,看样子“急思他窜”,是想借机突围了。
僧格林沁看出了林凤祥和李开芳用兵的真实用意。他们坚守木城并无长远打算,只是为了让进攻一方露出破绽,从而找到“伺隙方出”的机会罢了。也就是说,在等不到天京援兵的情况下,木城内的太平军随时可能进行全军突围。
高手对阵,输赢不在谁的气势大,样子凶,而在于谁露出的破绽少,谁的破绽多谁必输!
太平军“诡谲异常”,让僧格林沁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你不攻,我也不攻,你不急,我也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