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50年1月,孝和皇太后去世,这使广州反入城胜利后心情稍感愉悦的道光再受打击。
道光的孝顺是非常有名的。虽然孝和皇太后只是他的继母,但在母子相处的半个多世纪里,道光始终将她当自己的生母来侍奉,他每天早上起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向孝和皇太后请安。
道光由此病情加重,但他仍坚持着批阅公文。此后为了给孝和皇太后操办丧事,道光又亲力亲为,还在旁人的搀扶下逐一行礼,如此一折腾一吃力,病情开始恶化,他本人也终于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
2月24日,道光完全躺倒在床。登基近三十年来,他没有一天停止阅办奏章,但这一次他连看一眼奏章的力气都没有了。次日,他穿戴整齐,在寝宫内紧急召见顾命大臣和奕詝。
当着道光的面,大臣们打开了神秘的传位密匣,确认奕詝为皇太子。道光又颤抖着手另外写下一道朱谕,意思是要所有顾命大臣全力辅佐新的君主。
做完这些,道光从御座旁拿出一件褂子,交给奕詝:“这是我的御衣,你穿上它,可以尽快进入角色,办理公务。”
奕詝捧着褂子哭了起来。道光在百感交加之余,仍不忘宽慰儿子:“你不要哭,这是喜事啊!”
忘不了的还有那些待阅奏章。道光对奕詝说:“我病重的这两天,也看不了奏章,你去替我把它们给办掉。”在交班的这一刻,他仍以为自己能通过静养再撑两天,但当天中午就不行了。
道光给儿子留下的,除了皇位,还有一副无比沉重的担子。
1850年3月9日,奕詝正式登基,第二年改年号为“咸丰”。
师傅杜受田成为新皇帝除父亲之外最值得感谢的人——是他,让我鼓足了生活的勇气,是他,让我掌握了自己的命运,是他,让我拥有了得以施展才能的广阔舞台。
咸丰亲政时,还未满十九岁,也特别需要杜受田这样的忠心老臣从旁辅弼,所以他坐上玉床后,即加杜受田为太子太傅,兼署吏部尚书,以后又调任刑部尚书,授协办大学士。
从职务上看,杜受田并没有进入象征权力中枢的军机处,但是这没关系,军机处听谁的,还不是要听皇帝的。凡是国家大政方针及大臣的任免,咸丰一定要咨询师傅的意见才会施行,杜受田也实际成了咸丰的首席顾问。
有了这么好的师傅时常耳提面命,咸丰非常注意约束自己,在各方面都力求做到最好,以不辜负师长们的期望。
道光节俭,他更节俭。上书房的门枢坏了,内务府提出要换一个,咸丰说你们净整面子活,完全不值当,换不如修。内务府交给工部修理,修完了,报账“费银五千两”。咸丰勃然大怒:“你们也太狠了,什么门要值五千两?马上查,查了有问题治罪。”
从内务府到工部,自然都是收了回扣,见皇帝认了真,慌忙说数字报错了,不是五千两,是五十两,咸丰这才罢休。
咸丰有一条新的杭纱套裤,有一次不小心烧了个蚕豆瓣大小的窟窿,内侍们说丢了吧,没法穿了。他再三惋惜:“物力艰难,弃之可惜,尽量给补补,要是可以穿,就不要扔掉。”
过后,咸丰已经忘了这件事。不料到了第二年,有人又把这件补好的裤子送了上来。咸丰看了看,虽然已经完好如初,但补缀的痕迹还是找得出来。一问,就补这么一个洞,竟然足足耗去了数百两银子。
真是不着一点铺垫的消费啊!可还怪不得下面的人。因为是高档衣裤,必须用专门的工艺和匠人才能修补,所以它是由内务府发给苏州织造府承办的,先不说工钱,光来回运费就不是一个小数目。
咸丰慨然长叹,说:“你看看,做皇帝就是节俭着过日子都这么费钱,何况骄奢淫逸呢。”之后他再也不敢以此暗示内侍近臣,就唯恐这些人拿着鸡毛当令箭,平白给宫里增加许多费用。
都是艰苦朴素,与父亲道光有所不同的是,道光自己抠,对身边人包括朝中大臣也很刻薄。相对而言,咸丰则较有人情味,不会拿自己的一套去框范和限制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