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中关于杨芳的传奇故事还有不少。某次,一支官军因待遇不公而闹哗变。杨遇春督军平变,却吃了败仗,急得不知如何是好。杨芳对杨遇春说:“这批官军曾是我的部属,大家处得如兄弟一般。现在他们见了我都躲着走,显然仍记着我的好,所以我愿意一个人深入虎穴,去劝回他们。”
说完,杨芳单人独骑去了对方军营。起先,他说道理:你们难得打赢一仗也没什么了不得,该吃亏还得吃亏,如果早点投诚悔过的话,还来得及。
这些人仍然犟着脖子不为所动。见此情景,杨芳又赶紧拿多年的兄弟情说事,而且越说越激动,说得声泪俱下。男儿有泪不轻弹,何况还是老上司,众人大为感动,也跟着流下了眼泪,一场兵变奇迹般地被予以化解。
论在朝野间的名气,其时的杨芳不如杨遇春,但他却是最有可能超越杨遇春的人,而南疆平叛给予他的,正是这样的天赐良机。
1826年10月,杨芳奉命突袭柯尔坪,只带了两千多兵卒。他的老本行是侦察兵,因此非常注重侦察,无论行军还是扎营,周围随时都有探马负责察看敌情,即使突袭也不例外。这一招成了他的护身符。在距离营地仅几公里的林丛中潜藏了两千多叛军,为的就是打埋伏,但他们被杨芳的侦察兵提前发现了。一场遭遇战之后,伏击的叛军反而被杀得大败而逃。
第二天,杨芳采取两面夹击的战法,在柯尔坪将叛军牢牢夹住。双方冷热兵器一齐上,真个是杀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这一战,基本将柯尔坪守军予以全部歼灭。
柯尔坪的克复,为直取喀什噶尔创造了先决条件,但此时南疆逐渐进入冬季,大雪封山后,道路崎岖难行,官军被迫暂停进攻。
从各地调集的大军陆续集中于阿克苏,这么一块巴掌大的地方,短时间内一下子集中如此多的人马,吃穿成了最大难题。政府的后勤补给点远在陕甘,往新疆运点粮草不容易,相比之下,乌鲁木齐的屯粮倒是很足。道光马上决定将乌鲁木齐设为新的粮台,并派钦差大臣具体督办,就近采买粮食。
从乌鲁木齐到阿克苏,路途比内地近了一半还不止,平叛大军再不用为粮草不继而发愁,长龄等人转忧为喜。
肚子是吃饱了,但天气还是不好,进攻喀什噶尔非得推到第二年不可,此时就明年究竟如何打,君臣之间展开了争执。
清代皇家时不时就要举行的“木兰秋狝”式围猎,实际上是一次次向祖先致敬的军事大演习,所谓“围猎以讲武事,必不可废,亦不可无”。正是在这样不间断的仿生军事训练中,道光知道了要如何“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知道了怎样才能“给馈饷,不绝粮道”,也逐步培养出了“连百万之军,战必胜,攻必取”的信心和决心。
自从开战以来,不在第一线的道光,比在第一线的长龄还要忙。为了毕其功于一役,他为来年作战构想了一个出奇制胜的策略,即三路进兵,一正二奇,一路为“正兵”,两路为“奇兵”,从而给张格尔布下天罗地网。
可是道光的这一战策也存在不足。张格尔在喀什噶尔驻军不下数十万,官军加起来才五万,很多还没到达,加上又要分兵留守阿克苏,实际能够进兵喀什噶尔的只有两万两千人,这种情况下,兵分得越多其实越不利。再者,若完全按照他的奇兵路线行军,官军要经过长达数百里的大漠戈壁,沿途的少数民族部落又被张格尔所蛊惑,部队一边走一边还要防,效果将大打折扣。
长龄是一个军事行家,他看出了问题所在,因此在收到道光的密折后,毫不客气地给皇帝打了回票。
对他的抗旨不遵,道光没有动怒:“好了,当地情况你一定比我更了解,我不会再遥控指挥,你觉得该怎么打就怎么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