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进入9月后,土耳其军逐渐开始积极进攻,他们通过大炮和地雷,从地上和地下两方面发动了攻势。
当时所谓的地雷,其实并不是将爆炸物埋在地下,有人在上面通过时会爆炸的武器,而是指当土耳其士兵在地下挖掘通往城墙下的坑道,抵达城墙正下方时,在坑道里填满炸药,然后引爆。君士坦丁堡攻防战时,土耳其军也曾想采取这一战法,但当时他们当中还没有人拥有足够的技术能把坑道准确地挖到目标地点。但是,后来巴尔干地区因土耳其的进攻而被纳入其统治之下,由于可以使用该地区十分发达的银矿业的技术人员,土耳其军工兵队伍的技术水平有了飞跃性的提高。另外,要在深度达20米的护城河横挡在眼前的地下挖掘下去,就必须从很远的后方开始挖起。从后方挖掘需要众多劳工,但也有难被防守方察觉的优点。
9月3日,在英吉利城墙前的外墙下面,第一次发生了地雷爆炸。与此同时,针对这一地点的炮击变得更加激烈。接着,自攻防战开始以来,敌军第一次涌入护城河中。
负责这一带进攻的穆斯塔法帕夏来到了护城河边缘指挥作战。外墙的三分之一因爆炸而被炸飞,露出了满目疮痍的地表。爆炸后暴露出来的坑道,宽度足有两米。
防守方撤回了主城墙。他们的战术是,尽量将越过倒塌的外墙后蜂拥而至的土耳其士兵引至近前,用步枪和石弓准确地射杀。法兰西和卡斯蒂利亚军团的骑士们也赶到敌军集中攻击的英吉利城墙,增援英吉利军团。
这一天,穆斯塔法帕夏将归其指挥的2万兵力全部投入了战斗。防守方的兵力还不到敌方的十分之一,但骑士们却独具优势,因为他们不但是精锐之师,而且随时都处于战时体制之下。没有什么人比习惯于战斗的士兵更强。敌军的第一次大举进攻以日落为号,以土耳其军的撤退而告终。土耳其方面的丧生者为200人左右,防守方仅损失了3名骑士和少数士兵,而且都是负责外墙防守的人,不是在地雷爆炸的瞬间被炸飞,就是被倒塌的泥土埋没。
但是,敌军在没有被察觉的情况下,挖掘了足有2米宽的坑道,这一事实让防守方痛感必须尽快采取应对地雷的策略。
由工程师马尔蒂嫩戈设计制订,并早已准备就绪的作战方法得以实施。为此,居住在城区的老人、妇女、儿童都被动员起来。他们分别配有一个马尔蒂嫩戈设计的器具。这是一种结构极其简单的器具,只将一张鞣薄的羊皮撑开后像单侧鼓面一样贴好,然后在表面挂上几个软木球,只要用它对着环绕城墙内侧的带屋檐的沟道壁,就可以捕捉到地下微弱的声音,使软木球触及羊皮发出声音。也就是说,它是一种原始的声波探测器。居民们都积极地配合。事实证明,孩子们的耳朵最能发挥作用。
通过这一战术,仅在9月骑士团就探测到12个地雷,并沿着己方挖掘的坑道,成功地在爆炸之前将地雷拆除。由于土耳其军是在炮声震天的白天挖掘坑道,因此防守方可以利用夜间。之前提出的给沟道安装盖板的构想不但可以防止孩子们被炮击造成的坠物伤害,而且还在免受炮击声烦扰、探知敌军挖掘坑道作业方面,取得了超出预想的成果。
但是,防守方并不能防住所有的地雷。此外,进入9月中旬后,土耳其军射来的炮弹超过了一天100发,臼炮平均一天有12发落在意大利、普罗旺斯、英吉利、阿拉贡的各段城墙。防守方的死伤人数虽然少于土耳其,但也在逐渐增加。阿拉贡和英吉利城墙前的外墙尤其受损严重,已不可能在那里继续部署防守兵力。
尽管如此,向护城河延伸出来的5个堡垒全部健在,骑士们最大限度地使用骑士团的独特新兵器,将试图爬上城墙的敌军士兵驱赶下去。新兵器是希腊火的改进版,一种从长筒尖端喷出火焰、可被称为原始火焰喷射器的东西。但它也有不能长时间连续喷火的缺点。不过只要预备大量的同一兵器,无法使用时用新的代替,这一缺点也可以得到弥补。而且,土耳其士兵的装备是轻装,大部分人连钢铁胸甲都没有穿戴,因此如被火焰吞没,性命难保。
但是,一直骁勇善战的防守方准确获知敌情的方法已被阻断了许久。对必须在遭遇围困的状态下战斗的人来说,这是最大的难处。在敌军抵达罗得岛之前对敌情了如指掌的骑士团高层,自敌军在城墙前结束布阵的7月底以来,已有一个半月没有获得过任何新情报了。在高层会议上,全体与会者一致承认获取情报十分必要,并讨论了对策。
其中一人指出,让某个身为罗得岛居民的希腊人潜入敌营的方法根本不值一提,大家也对此频频点头。毕竟希腊人在罗得岛属于被统治阶级,根本无法指望他被俘后为了作为“外来者”的骑士团宁肯选择死也不肯交代所知道的一切。而且,被策反为土耳其方面的间谍,并送回来的危险,也不能说完全没有。土耳其军中有许多同为希腊人的士兵,尽管他们是土耳其统治下的希腊人。无论从种族还是语言角度来看,希腊人都最适合作为间谍潜入敌营,但使用他们的想法必须放弃。可是也没有别的办法,因为西欧人的身材和外貌太容易暴露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