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答应了。
步觉晓压下嘴角的弧度，冷酷地点头表示知道了，“到时候我发信息告诉你时间。”
但很快她就冷酷不起来了，因为江与弦略带嘲笑地开口，“你手机不是在老秦那？”
“……”
少年校服领子拉到下颌的位置，挡住的脖颈，棕黑的眼眸静静地看着她。
步觉晓总觉得这人莫名突然顺眼了起来，以前明明一见到他，她就忍不住要呛上两句，难道是因为分化成Omega了。
之前顾楚楚分化成Omega，她也没觉得有什么变化啊。
不过费脑筋琢磨这种事不是她的风格，她喜欢给本心足够的发挥空间。
她笑了笑，“所以还是要仰仗江老师啊。”
江与弦愣了一下，他以为步觉晓会回怼，起码要说“手机被没收不还是因为你”之类的话。
他清了清嗓子，“那现在回去看书。”
步觉晓： “……你也不用这么尽责。”
————
“你猜我刚才看见什么了？”
“什么？”
“步觉晓和江与弦走在一起，他们去了林荫小道那边。”
“他们两个人不会是去打架的吧？”
“看起来不太像……”
两个女生挽着手，一边笑一边走，声音清脆。
周雪停在原地，想起了上周的体育课，步觉晓没有喝她的奶茶，转头喝了一个男生的水。
后来她特意去问，得知那个男生就是江与弦，还没有分化，但很可能会分化成alpha。
可是就在前些天，江与弦却分化成了一个Omega，虽然没有人认为他们会有什么，但是她却隐隐有种预感。
不能再等了。
想起步觉晓，女Omega清秀的脸上露出羞涩的笑意。
如果能成为她的Omega，那该有多好啊。
周雪的家庭并不富裕，一周的生活费不过一百多块，除却一日三餐，剩不了多少。
但她还是咬牙，在花店，买了一朵最贵的玫瑰。
周四的体育课，几个班蜂拥而出跑到了操场上，有了上一次的教训，alpha们的后脖颈上几乎都贴了防护贴。
步觉晓懒得弄，反正她的信息素一直控制得很好，不会犯那种愚蠢的错误。
她照旧将江与弦拉了出来，人就搁在身边放着，防止他中途离开。
“班长，要劳逸结合知道吗？”
“步觉晓同学说得很对，”体育老师拿着考勤表走了过来，示意体委点名，“高中的体育课就是用来放松的，顺便锻炼一下你们的体魄，无论什么时候，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啊。”
体育老师是男性alpha，戴着鸭舌帽，身上是深色的运动服，皮肤黝黑，身形板正。
杨浩点好了名，体育老师没有像往常一样让他们自由活动，而是吹了一声脖子上挂的口哨，“全体都有，先跑两圈，有身体不舒服的报告。”
同学们不情不愿地“啊”了一声，“要跑圈啊？”
说是这么说，但是除了几个有特殊情况的女生，众人都特别乖地站上了跑道。
要是不听话，让本就为数不多的体育课被“借”走，那就得不偿失了。
两圈八百米，对于步觉晓来说实在不算什么。她没有跑得很快，四处张望，很快就看见了落后她几米的江与弦。
江与弦体力很一般，初中要考体育，课上抓的比较严，少年每每跑完一千米，白皙的脸透着红晕，双手撑着膝盖喘气。
相比而言，她就轻松很多，有时还会特别幼稚地从他身边经过，“就这么点距离有什么累的，我还能再跑两圈。”
高中两个人不在一个班，交集相对少了很多，这还是她近两年第一次见他跑步。
江与弦跑得很匀速，呼吸也调整得很有频率，但是随着时间增加，他的节奏还是渐渐被打乱了。
差不多过了四分之三，完全就是在凭意志力坚持了。
但是整个过程，他的速度都维持得很好。
这两圈跑下来，平常运动的和不运动的大相径庭，步觉晓等几个alpha都气息都没怎么乱，而有些体力差的Omega，跑完当即就往地上一坐，也不管体育老师说的“跑完不要坐下多走走”。
江与弦跑得发热，拉下了校服衣领，露出整个脖颈，Omega皮肤白，在阳光下仿佛细腻的白瓷。
他喘着气，双腿发软，勉强走了两步。
突然一只手伸了过来，握住了他的小臂，“我扶着你走走。”
江与弦抬眸，就对上了步觉晓坦然的眼神。他张唇喘着气，没有拒绝，将一部分的重量交了过去。
缓了一会，江与弦的呼吸恢复了平缓，皮肤上的薄红还没有完全褪下，他的嗓音略带沙哑，“谢谢。”
步觉晓过了两秒才放开手，看着Omega略红的眼角，不禁想起她给他做完信息素疏导的模样。
体育老师抱着胳膊，“你们这体力不过关啊，有好几个人偷懒了，别以为我没发现啊。下次再耍小聪明，你们就在教室上自习吧。好了，现在解散，下课前五分钟集合点名。”
步觉晓被喊去打篮球，她本来还想捎上江与弦，却见他被卫渊等人拉着去打羽毛球了，便没有再喊他。
阳光正好，球场上少男少女热烈张扬，球鞋与地面发出急促的摩擦声。每进一个球，都会赢得几声喝彩。
步觉晓打了十来分钟，眸子晶亮，她抬手跟杨浩击掌，眼神示意换人上场。
就在这时，一道怯生生的女声叫住了她，“同学，可以跟你说几句话吗？”
周雪清秀白皙的脸庞带着羞赧，双手提着一个精美的纸袋，鲜红的花瓣探出一角。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要干什么，当即周围就响起了口哨声和起哄声，看热闹不嫌事大。
“小Omega要跟步姐表白啊。”
“她长得还挺好看的。”
“她好像是一班的班花周雪，成绩特别好。”
“步姐，快答应人家！”
这大约是周雪做过最出格的事，听到这些话，她的头更低了，耳垂发红，却没有后退半步。
步觉晓也嫌他们烦，她看了女生一眼，商量道：“我们去那边说吧。”
周雪点点头，“好。”
有几个胆子大的还想跟上来，被步觉晓一个“核善”的眼神劝退了。
两个人去了体育馆那边的小树林，步觉晓蓦地想起了江与弦分化期被自己拉进来的事，眼神略微有些不自在。
“同学，你有什么事情？”
“你不记得我了吗？”周雪勉强笑了一下。
步觉晓努力回忆，“我应该没见过你吧？”
“……”
周雪咬了咬嘴唇，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把手提袋递给她，“这个给你。”
步觉晓看着女孩真诚的眼神，犹豫片刻，还是接了过来。
“我喜欢你很久了，”周雪捏着自己手指，“开学那天，你在美食街的麻辣烫，遇到了想吃霸王餐的高职生，我就躲在店里。”
“……”
步觉晓开学的那场群架就是在那打的。
中考过后，家里对她超常发挥考上十六中特别欣慰，立刻给她办了一中的借读，觉得她在学习一途还能有一些造化。
然而天知道她是怎么考了四百多分的，英语一通乱写，最后居然有六十多分。加上中考还有体育成绩加持，她还真考上了一个高中。
开学当天，慕摇早早地就将她送了过去，让她多熏陶熏陶一中的学习氛围。
反正她氛围没怎么熏陶上，倒是很快饿了，她沿着美食街一路走，恰好看见街尾一家店里面起了争执。
五六个染着各色头发的青年对着老板娘喷了一顿唾沫星子，听见对方还坚持要他们付钱，当即就砸了桌上的碗。
“这些他妈能有多少钱？让你给老子免了这回，下次肯定再带人过来，怎么这么不知好歹？”
“别跟她废话，兄弟们走了！”
“你要是敢报警，大不了老子这次赔钱，但是你他妈别想过安生日子！”
老板娘是一个年近40的女beta，脸上强自镇定，但是揪着围裙的手都在颤抖。
步觉晓看得血气上涌，几步上前大喝一声：“站住！把钱付了再走。”
“有病啊？跟你有毛关系？”
步觉晓冷笑一声：“谁有病自己心里没数吗？穷成这样怎么不去吃屎？”
“他妈的你谁啊？想打架？”
“怕你们打不过。”
几个高职生停下脚步，你看我我看你，都给气笑了。疑似领头的红毛右手一挥，“动手，给她点颜色瞧瞧。”
步觉晓正是长个子的时候，瞧上去身材瘦削，但是那些高职生愣是没摸到她的半片衣角，反而还不注意被踹了好几脚。
跟一个小丫头打成这样，反正几个混混没受过这个屈辱，有几个沉不住气，明知道她现在很可能没分化，还是释放了alpha信息素。
步觉晓眉头一皱，“这么臭不知道捂严实啊。”
与此同时，她瞬间释放了自己的信息素，浓烈龙舌兰带着暴戾和冰冷，猛地压了过去。
两相对比，对面那一团信息素像是劣质香水一样，顷刻被淹没得干干净净。
几个高职生脸色一变，没想到这人不仅分化了，信息素压迫感还那么强。
alpha信息素被另一个alpha压制住了，战斗力立刻直线下降，本来就打不到，这下也打不过了。
最后高职生被压着给了钱，碎掉的碗和这么长时间的误工费也要一并赔，三百多块全被搜刮了出来，兜比脸还干净。
步觉晓拿着钱，还算满意，“我跟你们不一样，我讲道理，很鼓励你们报警。”
“…… 操！”
赔了夫人又折兵，高职生们无一不在心里暗骂：我他娘的还要谢谢你？！
步觉晓将钱给老板娘，老板娘差点当场给她跪下，被吓的。
步觉晓扶住她，“不用客气，就是我有点饿了。”
“……好，你想吃什么我来做。”
后来她吃了一大碗免费的麻辣烫，至于屋里还有个人，她是一点也没有留意。
但为什么看她打个架就喜欢她了呢？难道是她打架的时候太酷了？
周雪见她沉默，又忐忑地看了她一眼，“我当时害怕极了，想报警又不敢，幸好你出现了，我第一次见到像你这样的人……也是第一次喜欢别人。”
步觉晓“咳”了一声，“会不会是那什么……吊桥效应？”
这还是初中有人跟江与弦表白，他拒绝人家用的词，她特意记下回家查了的。
“不是的，我知道。”
“……抱歉，我还没有谈恋爱的准备。你的成绩应该很好，这个时候要好好读书。”她自己那不忍直视的成绩，说这话脸不红心不跳的。
周雪咬了咬唇，“我怕不说就没机会了。”
步觉晓：“你要转学了？”
周雪摇头。
马上要到集合的时间了，步觉晓也没有再纠结这个问题，她看了眼手提袋里的玫瑰，冲周雪笑了笑，“谢谢你的玫瑰，很漂亮。”
周雪看着女alpha高挑的背影，“……”
其实被拒绝的结果她已经早有预料，讲出来之后心口一轻，仿佛一直压着她的大石被挪开了。
周雪看着她的背影，又想起了那一天，她抖着手捏着口袋里的手机，却始终没有勇气拨打报警电话。
而那时，少女的身影仿佛从天而降。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小江就开窍啦！鼓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