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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施瓦辛婷脸红,我们自然是哄笑起来,这可是亘古未见的奇景——以施瓦辛婷那水管粗细的神经,居然也有脸红的反应!于是我们更是一口咬定施瓦辛婷跟神人类有JQ,可那施瓦辛婷兀自红涨了脸,摇头否认,问得急了,也只是红了脸笑笑而已。不过从此以后,我们就开始拿神人类打趣起施瓦辛婷来,可施瓦辛婷就是不承认,还说,或许神人类对她的表现很正常是因为他害怕女人的毛病已经好了,这个说法倒也有几分道理。可是,不久之后的一件事,却让我们觉得,事情并非施瓦辛婷标榜的那样,而神人类跟施瓦辛婷的JQ是十有八九了——
神人类自做了小恐龙的“御用科代表”以后,真是无比煎熬。做科代表不仅要直接面对小恐龙诘问,更要他命的是,需要每天收历史作业,也就是说,无论他愿意不愿意,他都得在收作业的时候面对各种女生,甚至还要跟她们讲话。几日下来,大家就发现,神人类根本收不上来作业。每到要交历史卷子的时候,神人类就挨个桌子去站一站,遇到男生,就跟人说句“收卷子”之类的话,遇到女生,干脆就像木桩一样呆立人家桌前,还把头扭到一边,僵硬着不动,若是那女生反应过来历史科代表大驾降临是为了收卷子,则还好,若是那女生被僵硬的神人类吓呆,根本没反应过来他是来干什么,那他就僵立数秒以后再溜到下一张桌子去僵立……本来女生才是班级里交作业的中坚力量,那些猪帅本来也就不写作业,所以,神人类就算敢跟他们说话,也是没用。这样一来,每日他能收到的作业不足半数,而神人类收卷子的奇观也就成了我班一景,有时候我们甚至幸灾乐祸地在早上期待着神人类来收卷子,看看他还有什么妖蛾子。而看得出神人类对这收卷子的职责,也着实杯里有粪,几次上演好不容易收了一小叠卷子哆里哆嗦地走到教室门口长舒一口气之后手一滑把卷子哗啦啦地撒在地上的闹剧,惹得大家哄堂大笑。
终于有一日,神人类小爆发了一次。
若说这小恐龙也是合该作死,那日,神人类正趴在桌子上仔细为自己的一幅漫画新作贴网点纸,贴得是兴高采烈满头大汗。
那个时候我们用的网纸基本都是从《画王》这样的杂志邮购来的复印品,也就是所谓的纸网,传说中的胶网那是难得一见的珍品,贵得离谱而且不好买,即使买到了也是不到万不得已不用的。所以,我们当时所用的贴网工具也不过是胶水和美工刀而已,什么专业刮刀、刻刀之类的,跟我们是无缘的。在没有透写台的情况下,多数有此爱好的人是在家里用书本+玻璃+灯泡的简易装置对付的,而在学校里,自然做不到用透写台的程度,所以有人是用复写纸,有人就直接利用比较用力的笔触,将纸网上画出印子来,然后再用美工刀刻下来贴好,而这个工作,是中国漫画爱好者在早期的手工山寨漫画创作中最为费事的一步。原画其实并不费劲,勾线也不难,只是这贴网,要在纸网上画出形状,再刻下来,再粘在原画上,然后还要粘得平,再等胶水干掉,才能进行下面一格……可以说,比之原画的创作,这是十分烦琐又没创意的手工制作。
神人类那时就正在手执一把崭新锋利的美工刀跟网点纸斗争着。正在此时,讲台上的小恐龙突然叫他:“神人类,你过来一下。”神人类从忙碌中抬起头来,睁着无辜的大眼睛注视着小恐龙,脸上很平静,看不出有被打扰的不悦。小恐龙又问道:“昨天留的作业你收了没有?”神人类脸色立时难看了起来,看来收作业这件事已经成为他的心病了,可是他依然还是脸上很平静。但是,小恐龙在讲台前注视着他,貌似等着他自己主动起来去收卷子,而神人类一幅稳坐钓鱼台的表情,也注视着小恐龙,就是不想动。大约神人类心里想的是,既然你都到教室来了,就自己收呗。而小恐龙看神人类坐着不动呈呆傻状,也来了气,本来这神人类去当历史科代表的事,他就已经勉为其难了,可是这神人类每天既收不上卷子,又不能跟他同仇敌忾,现在在众人面前又视他如无物,这岂不叫他脸上挂不住?
于是,小恐龙冲神人类一招手,暴喝一声:“你给我过来!”
刀……
橘红色的刀……
刀片出鞘的橘红色的刀……
那是一把最普通的美工刀,橘色的刀柄,寸许宽,五寸来长,底端的弹簧按扭已经推上去了,露出菲薄的刀片。那刀片,也是最普通的美工刀片,不到一寸宽,露出三寸来长,明显能看到露出的部分有横向的一节节为了方便刀尖钝了以后掰掉的刻痕。一切都这么普通,可是,这普通的刀握在一只不普通的手里,那手,僵硬着,略有颤抖地,神经质地,然而却是坚定地执着这把刀,大拇指按着绷簧,缓慢地,僵硬地,将那刀片一节节地推了上去,那寒光闪闪的刀片,已经有五寸余完全露在了外面。这种刀片,严格来说,作为刺杀和劈砍的凶器是不合格的,只要略微用力,那一节节的刻痕就会断掉,但是,若将这刀片在人的咽喉上一划,那……
难道!难道神人类他要欺师灭祖做出件大案来?!
登时全班陷入一阵恐慌当中,而恐慌的表现就是全班霎时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盯着神人类和他手里的美工刀——难道我们班将要出现一个内地校园版的牯岭街少年?尤其是,谁也不知神人类这个深藏不露的人物下一步要做啥,所以大家有些张皇失措地看着他手执利刃一步步地逼近讲台,不知道是不是要冲出去阻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