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现在司徒寂好像是跟自己统一了战线,但是这不代表他没有存着杀心,曲若瑶坚持坐着,坚决不上床睡觉。
夜半,月色正浓。
曲若瑶的脑袋像是小鸡啄米,点个不停,终于,再也支撑不住倒了下去。
红烛灼了大半,烛油凝了一灯台,少女趴在桌上小憩,光洁的小脸在烛光的照映下倒显得柔和了不少。
司徒寂远远地望着,深邃的眸光闪了闪,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下一秒,曲若瑶像是被惊醒,猛地坐起了身,睁开了眼睛。
朝着床边瞧了一眼,看着少年面对着她睡得正香。
在心里将司徒寂八辈祖宗都问候了一遍,问着问着挡不住困意,又开始自顾自地点起头来。
就这般过了一夜。
次日一早,曲若瑶一出门就看见了守在门口的山匪头子,吓得一个激灵,反应迅速地堆上笑容,“大王早啊。”
山匪头子上下打量了一番曲若瑶,目光落在她深深的黑眼圈上,变得意味深长,“弟妹一夜未睡好啊。”
说到这个,曲若瑶假笑着,“不习惯不习惯。”
怎料男人一脸“我都懂”的表情,嘿嘿笑了几声,感叹了一句,“没想到纪弟看着病怏怏的,晚上还挺能干的。”
曲若瑶没有反应过来他话中的深意,肩膀已被人禁锢,被迫窝在那个温暖的怀里,淡淡的药香萦绕在她的鼻尖,令她有几分失神。
“内子脸皮薄,大哥莫要调笑了。”司徒寂笑得温润无害,淡声替怀中的开脱着。
闻言,山匪头子朗声一笑,“明白明白。”
曲若瑶迟钝地回神,不明白他们口中是何意,微微想要挣脱束缚却被司徒寂那只大手揽的更紧了些,看着他偏头凑近,曲若瑶躲闪不及,热气已呼在耳边,带着几分宠溺的哄道,“好了,为夫错了。下次会注意的。”
他在说什么狗屁话??
外人看来,小夫妻甜蜜至极,像是丈夫耐心哄着闹脾气的妻子,这一幕连山匪头子都咧嘴笑得开心,连连叮嘱了几句曲若瑶,帮忙劝说新夫人,而后就带着手下离开了。
山匪一走,曲若瑶就忙挣开司徒寂,秀眉蹙着,睫毛扑闪,“你果然演的一手好戏,若我不知,倒也要被你骗了。”
脑中不停浮现司徒寂那双温柔的眉眼,像是不见底的漩涡中住下了一只海妖,不断地对她吟唱,引她沉沦。
司徒寂握了握空落落的手,“瑶儿曲解我了,这一切我都是真心的。”
鬼信。
曲若瑶眉梢紧皱,只当他是身处别人的地盘,为人谨慎还在演戏。
当即剜了一眼少年便朝着莫谙的方向去了。
司徒寂静静地看着离去人的背影,不自觉想到刚出房间时她面对山匪头子那颇有深意话语时,脸上的懵懂和迷茫。
思虑到此,司徒寂弯了弯唇角,只听耳边一阵乌鸦啼鸣,偏头望去,只见屋顶上落下了一只黢黑的乌鸦,正歪头看着他。
这方,曲若瑶将发生的事情简单的转述给了莫谙,当然没有将所有的细节说出来。
只见莫谙紧了紧眉,又松了松,温声问道,“大祥你可对那二皇子?”
“没有!”曲若瑶不待莫谙将话说完就焦急否认。
那个堕神,与她可谓是世仇。
可得到回答的莫谙并未舒开眉头,轻巧地转移了话题,“一切就按你们的计划来。”说着还伸手揉了揉女儿软绵的发顶,似有感叹,“我的闺女,长大了。”
温暖的感觉让曲若瑶十分的眷恋,像个小猫崽一般蹭了蹭莫谙的手心,伸手将人拥住,低声,“娘放心,我一定会将你们救出去。”
“娘相信你。”在曲若瑶看不见的地方,莫谙面上似有解不开的忧愁。
曲若瑶离开了莫谙的房间后就在寨子中四处转了转,发现就算守卫再森严,每隔一段时间点总会有空缺的时候,而最大的空缺点就是后日的假婚礼。
他们商议假意成婚,虽然曲若瑶心中千百个不愿意,可莫谙听到后居然一口答应。这让她也无法反驳,毕竟这个计划确实是能够一口气放倒所有人的好时机。
只是心中气恨那些个山匪,居然敢觊觎她娘。
她假意逛寨子,实则在寻找祖母等人被关押的地方。
可逛遍了整个寨子,她都没有寻找到祖母等人的身影,这个寨子坐北朝南,风向极好,可关键的寨楼都占尽了凶向,曲若瑶不解这般布局。
走着走着,她瞧见一处没有见过的楼。
“厉凤阁。”曲若瑶轻声念着阁楼的名字,面前的楼足有三层之高,在这贫穷的寨子里居然采用的青瓦红墙的建筑,只是隐藏于后山的竹林,平时不怎么能看见。
若不是她有心找寻,估计也不会注意到这里。
曲若瑶看着高筑的红墙,心上有丝丝怪异,可还是上前去推开了红门。
随着大门打开的一瞬间,一阵尘土扑鼻而来,呛的她下意识遮住了口鼻,眯着眼眸。
待尘土散尽之后她才看清楚院中的陈设,处处结着蛛丝,野草快有半个她高了,曲若瑶捂着口鼻继续朝里走。
这个地方看起来荒废了很久,可从外面看来却是很新的模样。
为什么一个劫财才能活下去的山寨会有这么一个地方?
曲若瑶趟过杂草,正要伸手去推房门。
“你是谁啊?”
不知道什么时候,右边忽然贴近的一张脸吓得她差点叫出了声,女人却不以为然,脸上是夸张至极的妆容,殷红的眼,草绿的唇,配上这张煞白的脸,实在看不出有半分活人的模样。
深知这个世界不止有人类的曲若瑶,顿时心跳如擂,连忙后退了数步。
女人穿着一身红色的喜服,那颜色依旧过分成旧,可不难看出来与山匪头子要曲若瑶给莫谙送去的衣服,是一模一样的。
心有疑惑,不待曲若瑶仔细想,女人已经抓住了她的手,顶着鸡窝一般糟乱的头发睁大眼睛望着她,语气激动又迫切,“是他让你来的对不对?”
曲若瑶想要挣脱,可不知道女人口中的他究竟是谁,皱紧了眉头。
还不等她说些什么,女人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画面,忽然抱着头,用力的挠着自己的脸,不过片刻就有几道血印子,“不行不行...我不要嫁给他,不要!他不是人!不是人!”
曲若瑶看着女人疯癫的一幕,心中有了一种大胆的猜测,鼓起勇气制止了女人自残的手,“你说的他是谁?是不是寨主?”
“啊啊啊...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要回家我想回家!!”女人用力甩着头,口齿不清,“不能回去,阿杰不会要我了,他不会相信我还干净的,完了...一切都完了...她们都死了,都死了哈哈哈哈哈。”
曲若瑶紧皱着眉头,看着女人疯狂的模样,想要正常交流估计是不可能的了。
可是她所说的这些话又会是什么意思?
“是不是寨主将你掳过来的?你要嫁给谁,是不是寨主?”曲若瑶心惊,觉得这个寨子像是藏于迷雾之中,被太多看不加的阴谋悄然笼罩。
女人哭着摇头,说不出话来。
她还想再尝试一下,手腕愕然被人拽住,猛地从地上将她拉起来。
曲若瑶下意识还手,却在看到来者是谁时停住了,警惕地问着,“你怎么在这?”
司徒寂没有进行过多的解释,只是认真道,“走,有人来了。”
...
竹林风动叶瑟瑟作响,司徒寂拉着曲若瑶匍匐在林中的杂草堆里,示意地扬了扬眉,后者循着他瞧的方向望去。
只见一道黑色的身影踏着枯枝朝着那方的阁楼走去,曲若瑶想要再看的真切一些,却被司徒寂一把按住了脑袋重新压了回去。
“不想死,就别动。”司徒寂做着口型,虽然没有发出声音,但是曲若瑶清楚地读到了他的意思。
两人紧紧贴着,僵硬地保持着这个姿势,直到脚步声离他们渐行渐远,曲若瑶才敢挪动身子。
连忙拉开距离起身,曲若瑶拍了拍裙摆,“你怎么在这?”
“你为什么在这,我就为什么在这。”司徒寂慢条斯理地将袖袍上的杂草摘掉,不紧不慢地回着她的话,“先回去再说。”
现在这种情况,只怕这个寨子都有所隐瞒,她们需要重新合计一下,如果那个疯女人说的话是真的,那么那个“不是人”的人极有可能就是山匪头子了。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就有大麻烦了。
如果世人知晓妖族临世,那天下必有大乱。
果然两人一回来,屁股还没有坐热,就有人急匆匆地敲打着门。
二人对视了一眼,司徒寂上前去开门,掩唇低咳。
山匪头子带着手下正立在门外,见到司徒寂,那双凶神恶煞的眸底闪过暗光,朝着屋内打量了一番,面上却堆着笑容,“纪弟莫怪,刚才寨中有外人闯入,现在正在搜闯入者。”说着便自顾自地走了进来,“我怕那闯入者惊扰了纪弟和弟妹。”
曲若瑶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做惊讶,压下心中的惊慌,道,“可是丢了什么贵重的东西?”
山匪头子对上曲若瑶的眼神,微微眯起了双眸,“丢倒是没丢什么...只不过...”那常年见血腥的眼,就像是一把锐利的弯刀,想要将人剥皮探心,“只不过去了不该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