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庆二十五年(1820年)七月,嘉庆带着众人前往木兰围场秋狝。
整个过程可以分为阶段,第一个阶段是在热河避暑、处理政务,这个阶段占整个过程的三分之二;第二个阶段便是在秋凉之后,前往木兰围猎,围猎一方面是弘扬满族尚武的传统;另一方面也是会见蒙古王公,处理好和周边民族的关系。
七月十八日早上,嘉庆从圆明园起驾。随行的包括嘉庆年轻的妃嫔,皇后钮祜禄氏已经年老色衰,前往热河不方便带着她,便让她留守中宫。随行的还有御前大臣、军机大臣、内务府大臣。此外,还有皇次子、皇四子和皇长孙。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启程了,当时谁也没有料到这将是嘉庆皇帝人生的最后一段旅程。
当天,嘉庆抵达顺义县西北的石槽行宫,二十日到达密云县行宫。
在密云县的时候,直隶总督方受畴为了拍马屁,向嘉庆报告了一个祥瑞。他给嘉庆呈上了双穗乃至十一穗的稻谷,说这是个好兆头,此去秋狝皇上一定会满载而归。可惜嘉庆对祥瑞从来不感冒,把方受畴奚落了一番,方受畴便灰头土脸地回去了。
二十三日,嘉庆到达了喀喇河屯行宫,这天,嘉庆就感到有些不舒服。出了古北口后,塞外的凉意扑面而来,加上昼夜温差变大,嘉庆的身体不适更明显,不过他对此并没有在意。二十四日是嘉庆前往热河行宫的最后一天,整个路上,嘉庆都是坐在轿子里,其他人都是骑马。
嘉庆似乎有些疲惫,在轿子里经常打瞌睡。行至广仁岭的时候,忽然一股清新的空气流入轿中,嘉庆顿觉精神清爽了许多。他下令停轿,出来一看,发现周围山峦叠翠、树木葱郁、峡谷幽深,好一派自然的神韵。嘉庆感觉精神好多了,便让人备马,说:“这条路是皇祖康熙爷开辟的,朕要策马走过广仁岭。”
未来的皇帝绵宁劝他说:“父皇年高,还是坐轿子吧!”身边的太监也劝说:“皇帝还是坐轿子好。”
这些太监常年跟在嘉庆身边,太了解他的身体状况了,嘉庆虽然看上去没什么大病,身体还不错。晚年的嘉庆,身体肥胖而松弛,用现在的话说有高血压和冠心病。太监深知,骑马这种剧烈的活动,嘉庆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了。
嘉庆跟清朝的其他皇帝一样,不服老,别人越是这样说,他越不信邪。于是,一意孤行,纵马奔驰。就这样,嘉庆一直骑马到热河行宫,到了热河后,嘉庆出了不少汗,但是他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舒服。
当天晚上,吃过晚饭后,嘉庆就感觉不是很舒服。他仍然没有在意,可是躺下来之后就非常难受了,手脚有刺痛的感觉,四肢乏力,胸口闷。
嘉庆迟迟不能睡着,到了下半夜,痰气上涌,他备受煎熬,神智有些模糊了,处于似睡非睡的状态。嘉庆知道自己可能是受了风寒,便让太监去给自己熬一些姜汤,喝完姜汤之后,嘉庆仍然觉得寒冷。身体虽寒冷,头脑却有些发热,思绪非常乱,嘉庆一辈子做得最利索得意的事情是大丧期间诛杀和珅,可是后来他却很痛苦很烦恼,虽然尽力把事情做好,但是帝国的问题千头万绪,总不能做得完美,只能勉勉强强,过意得去。
七月二十五日清晨,嘉庆在昏昏沉沉中醒过来,此时的嘉庆显得非常苍老,脸皮松弛。他觉得非常虚弱,呼吸也很困难。尽管如此,嘉庆仍然要坚持下床。上午,嘉庆病情加重,说话越来越困难,但他的头脑还是清醒的,所以他坚持处理政事,在这种情况下,仍然颁布了一道人事任命。
下午,嘉庆的病情更加严重,痰气已经严重堵塞气管,说话非常困难了。身边的人急得直跳脚,却毫无办法,连御医都束手无策。绵宁和其他大臣只能在佛堂里祷告,祈求上天的保佑。可惜,嘉庆命寿已尽,大家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被死神夺走生命。
就在嘉庆处于弥留之际时,热河上空电闪雷鸣,仿佛连老天也对人间这一幕变故感到震惊。当时那个情景真够吓人,当地的百姓好久没见到这么恐怖的情景,雷电交加,大雨倾盆,百姓都躲在家里不敢出去。
皇上在重病之中,热河上空雷声隆隆,电光交错,让整个热河行宫笼罩在一片恐怖而神秘的气氛中。大家似乎都预感到将有大事发生,这一次皇上应该是凶多吉少了。嘉庆的面色在电光之下显得更加苍白,一片死气,嘉庆知道自己逃不过这个鬼门关,无力地招手。大家知道,他是想安排后事。
嘉庆艰难地对皇子绵宁和身边大臣们说:“密匣……”
嘉庆的声音虽然很微弱,大家还是能听出来,大臣们竖着耳朵等待嘉庆说出密匣藏在什么地方,绵宁的神情更是焦急。可惜,后面的话已经气若游丝,只看到嘉庆的嘴唇在嗫嚅,没人听出他在说什么。接着,嘉庆就缓缓闭上眼睛,再一试探鼻息,已经没了呼吸。
众人齐刷刷地跪下,哭号震天,行宫里到处喊着“皇上驾崩了”。
嘉庆暴死时绵宁已经三十八岁,对政事也有了足够的历练。当时虽然没有找到密诏,但皇后钮祜禄氏顾全大局,没有偏私将皇位传给自己的儿子,而是果断地支持绵宁当皇帝,是为道光帝。因为钮祜禄氏的谦让和明智,一场潜在的危机无声无息地化解掉,这是大清朝的福气。然而嘉庆留给道光一个烂摊子,道光能胜任吗?能将帝国从倾颓中挽救过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