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许沁玉看出宁姐儿是真的什么都不会,小姑娘才十一二岁的年纪,搁她的年代都是爸妈手中捧着的宝贝,何况还是个公主,之前都是娇生惯养,过着穷奢极侈的生活,突然被流放西南,心理落差肯定大,还有活下去的念头都算不错。
但这个归这个,宁姐儿也是这个家的一份子,要为这个家出一份力,不然她会始终没有归属感,长久以往,对心理并不会好。
不过急不来,慢慢来就是。
看到闻氏端着水进了房间,其他人也过去厨房,裴嘉宁茫然的站在堂屋,不知要做些什么。
许沁玉进了厨房,生了火准备开锅。
想要做好吃食,一口铁锅也是非常重要的。
开锅用猪皮或者板油都成,她忙着开锅处理食材,裴危玄领着凤哥儿芫姐儿过去堂屋把买来的食材炊具这些都搬来厨房,见宁姐儿还站在堂屋愣着,他淡声说,“宁姐儿也一起帮着把东西搬过去厨房。”
搬东西简单,裴嘉宁没拒绝,抱着砂锅死气沉沉跟着去厨房。
许沁玉开了锅,做了一锅的排骨芋头焖饭,时间已经不早,大家都饿着,没也功夫去准备菜跟汤,排骨芋头饭有菜有饭,味道也好。
做这个简单,排骨洗净后,翻炒加入芋头炒出香味加调料,再倒入适量的清水,煮开后加入洗干净的粳米,焖熟就成了。
许沁玉做饭的时候,凤哥儿和芫姐儿就乖乖坐在灶台旁边取暖,裴危玄也坐在旁边帮忙看火。
许沁玉发现便宜夫君仪态极好,哪怕坐在这样简陋的屋子里,他也是坐姿端正,脊背如松般挺直。
火候差不多时,许沁玉让便宜夫君把灶里的火都给撤下来,掀开锅盖,里面的米饭都浸了些排骨焖芋头的汤汁,泛出点点油光,把切好的葱花洒在上面,看着就很诱人。
不仅闻家人自己被这香味勾的受不住,连着左邻右舍都闻见这香气,好几户人家还出来瞅了瞅。
“这谁家做暮食哇?也太香了。”
“好香,还是肉香,咱们家偶尔也吃点肉,怎么就没做出这么香的味道,香的人都快受不住了。”
“好像是前面那家,看她家还在冒炊烟,是以前夏家那两口子的房,这是租出去了?”
“看样子是租出去了,听说她家房要三百文钱呢,一文钱都不给便宜,能租三百文钱房屋的人也吃得起肉,但这肉香也忒香了点吧。”
大家都被馋的不行,他们都是些普通老百姓,有些人家一个月都吃不到点肉味,也有些人家每个月还能吃上两次,但他们从来不知道肉怎么做能香成这样。
即便被这香味勾的受不住,也没人好意思跑人家屋子前面敲门。
裴家,许沁玉已经把大家都喊来厨房吃饭,厨房有张方桌,灶台里还有些余温,比较暖和,所以就在厨房吃。
给每人都添了一大碗排骨芋头焖饭,又盛了份在食盒里,这是给邵哥儿送的。
许沁玉道:“你们先吃吧,我把这份给邵哥儿送过去。”
“我去吧。”裴危玄起身,接过许沁玉手中的食盒,这里不比京城,又这般晚了,他自然不会让玉娘一个人出门。
闻氏也担心儿子温病才好,又给吹病了,“还是我去吧,玄哥儿跟玉娘你们先吃。”
正争执着,外面响起敲门声,许沁玉出去开了院门,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少年,穿着身灰扑扑的夹袄,夹袄看着还挺厚实,黝黑黝黑的,不过一双眼睛倒是挺亮,他瞧见人开远门,立刻笑起来,“您就是许家小娘子吧,我是夏家的小厮,我家太太让我过来取食盒,小娘子做的什么吃食,我隔着老远就闻见香味了。”这香味实在霸道,一路上他都忍不住吞口水。
许沁玉知道夏家的情况,这小少年应该是小翠的哥哥柱子。
她笑道,“今日暮食做的晚,就做了排骨焖饭。”
她说着时候,闻氏已经提着食盒出来,柱子接过食盒,又跟她们道谢才离开。
等柱子离开,裴家一家子也开始吃饭。
排骨芋头焖饭,排骨却丝毫没焖老,表面焦脆,内里肉嫩,芋头也吸满汤汁,吃起来又软又糯,一点也不会噎人,米饭更是裹满汤汁,粒粒分明,锅底还有层脆脆的锅巴,锅巴又脆又香,大家也都很喜欢吃。
一家人闷头吃饭,一锅排骨焖饭吃得干干净净,这才洗漱去睡觉。
锅碗是裴危玄洗的,吃过饭,他很自然的把全家的碗筷端去洗了。
闻氏想急着揽活,裴危玄也只说了句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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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中一共六口人,只有三间房,闻氏原本还想把左侧那间最大的厢房让给玄哥儿或者宁姐儿,两人都没同意,最后是闻氏带着芫姐儿住大房,许沁玉跟宁姐儿住堂屋左侧小房间,裴危玄带着弟弟凤哥儿住堂屋右侧那间。
裴家人其实也下意识没把许沁玉跟裴危玄当做真正的夫妻,虽是过了门,可都是被新帝逼迫,人家姑娘本就是受了牵连,她们不好逼迫人家,就等以后看看,要是两孩子真能有感情做夫妻也不迟。
次日醒来,许沁玉穿戴好,离开暖和的被窝出去了,宁姐儿还没醒,她轻手轻脚,害怕把人吵醒。
外头一片雪白,积雪都到了脚脖子处,还在下着雪。
许沁玉心中忍不住有些担忧,这般大雪,码头肯定封了,天太冷,河面容易结冰,来往商队是没法继续跑,要真是封了码头,码头那边做吃食的摊子肯定会受影响,应该也没多少人去摆摊子,难不成要等到年后开了春在去摆摊子?但她很快否决,全家就剩十一两银子,万一家里人再有个头疼脑热,这十一两银子肯定不够花,许沁玉打算一会儿吃过朝食就去看看。
朝食的话,她打算熬些红豆粥,她煮出来的豆粥香糯黏稠,是用红豆加粳米煮的,红豆昨儿晚上就泡着了。
夏家搬家时,炉子还有木桶木盆这些都没带走。
砂锅是昨儿买的,把豆粥在炉子上熬煮着,许沁玉又把灶台下的火也点燃,准备熬猪油。
她刚把火点燃,厨房门口就有动静,回头一看,是便宜夫君,他裹着身藏青色长袄,衣服有点丑,但一张脸却白如玉,剑眉朗目,真真是好看,许沁玉不由得多看了两眼,说也奇怪,她这便宜夫君虽体弱,但在流放路上,他脸上的皴裂反而是最轻的,涂抹了两天药膏就好的差不多。
她觉得便宜夫君熬的药膏还挺好用,涂抹了两三日,脸上冻的红肿就消退,皴裂也好了许多,再用上个十天半月,脸上跟手上的皴裂肯定就能彻底好全。
“四哥,你怎么不多睡会。”许沁玉笑问道。
她笑起来眼眸弯弯的,和之前苦大仇深的模样有着天壤之别。
裴危玄过来在灶台旁坐下,“睡醒了,过来帮你烧火。”
“谢谢四哥。”
许沁玉也不客气,有人帮着烧火,她能忙些别的。
她先煮了一大锅热水,把切成块的板油焯水,这样熬出来的猪油更加洁白干净味道也更好。
焯好水的板油洗净开始熬,熬的时候加点清水,等熬出不少油后又加了几颗八角花椒,可以增香的。
整个屋子都弥漫着猪油的香气。
把熬好的猪油舀到陶罐里,剩下的油渣装了盘,撒了点盐巴。
油渣不多,不然可以跟萝卜一起做包子或者饺子吃,味道都很好。
许沁玉捻了块油渣入口,焦香四溢,刚出锅还脆脆的,她觉得味道不错,顺势捻了块塞到裴危玄口中,“四哥也尝尝。”
少女柔软的指腹触碰到他的唇,裴危玄僵住,嘴巴也下意识嚼了几下就把口中油渣吞下,甚至都没尝出味道来。
许沁玉问道:“四哥,油渣味道如何?”
裴危玄微微垂眸,“挺好的。”
许沁玉很高兴,把油渣放在旁边,一会儿可以配着豆粥吃。
锅底上沾的油也没浪费,直接用来煎豆腐。
她煎的豆腐外酥里嫩,葱香浓郁。
裴家人也都醒了,过来吃朝食。
今儿照例是柱子来拿朝食,还跟许沁玉说,“许小娘子做的排骨焖饭邵哥儿可喜欢了,吃了满满一碗,我们家太太跟老爷欢喜的很。”他没好意思告诉许小娘子,剩下的些排骨焖饭被他家老爷吃了,他家老爷恨不得把碗都给舔干净了,还说从来没吃过这样的美味饭食。
许沁玉笑道:“邵哥儿喜欢就好。”
吃过朝食,许沁玉过去了码头一趟,想做吃食的生意,客流量跟客源都非常的重要,让她决定做什么吃食以及在哪里做。
让许沁玉没想到的是,码头那边还是有些生意的,就算还下着大雪,附近也有些吃食摊子,因为运河上停着好几艘的大船,她这才知道有两艘专门运煤矿和铁矿的官船,还有两艘是商队的,都因为下大雪被迫留在这里。
一艘船上起码有二三十人,四艘船至少上百人,所以码头上还算热闹。
这些船上的伙计为了省钱,都住在船上,但吃的方面肯定没法省,跟船也是很辛苦的活儿,吃不好对他们来说是不成的。
要是平日没有大雪封河,会有不少小商队和来码头搬货的人,还有来送煤矿铁矿的,那时候人流量才是真的多,热热闹闹的,现在还是冷清的。
这会儿码头上生意还算不错,吃食摊子其实不多,就一个馄饨摊,一个包子摊,还有个面摊儿,主要也是因为天太冷雪太大,其他人也不想出来摆摊,就连路上的商铺跟小商贩都少了许多。
这会儿正是朝食的时候,几个摊位上也有客人正缩着脖子等着吃食,拿到吃食他们都回船上吃,可不想在这里受冻。
这些船上的伙计相互之间也都认识,还闲聊着。
“这几日都是这些吃食,有些腻,还是太寡淡了些。”
这些馄饨,包子,面条对他们来说,还是不够油水,吃了没多久又饿了。
“的确有点寡淡,要是能吃上一锅子炖肉多舒服,什么时候咱约个时间,去西街那边的酒楼好好吃上一顿?”
“算了吧,东街西街的酒楼你也敢去?随随便便两三个菜都要一两银子,咱们哪儿吃得起。”跟着船队,虽然月钱比一般人多,但一顿吃掉半个月的月钱,他们也心疼啊。
南街北街那边的酒楼便宜些,但一顿也得个几百钱,他们也舍不得。
正说着,馄饨摊老板已经煮好几碗馄饨,几个伙计端着碗回到船上。
许沁玉听完这些话,心中渐渐有了个大概的想法。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写猪肉摊把大肠当添头给女主,不太对哈,因为一副大肠也得八,九上十斤,加猪肚连一起都二十斤,肯定是不能当添头的,就改成三十文钱把整副大肠小肠猪肚买下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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