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夷
由天通庵车站走上了江湾旷野,向着清朗的天空,吐出了几口污秽的空气,然而当我们走到法学院的背面,不洁净的事又迎住我们的视线了。在那座草屋旁边,一个青年男子给绑在木桩上,鼻子舌头被割掉了,血还很新鲜地流向颈边际胸间,只有一点儿呼吸的气息,侧面条凳上绑着一个赤身露体的女人,奶子已经给割掉扔在地下,胸部剩下两个血迹模糊的窟窿,下身也是血淋淋的,被插上了一个木棍,那惨状是我平生第一次见着,我不相信人类会干出这样野蛮的行动,兼翻译员的同伴,问了那个正在哭泣的老妇,才知道这一双被害的男女是她的儿子和儿媳,她们这一家人在前两天才从租界搬回来,以为可以平安无事,哪知今天来了几个日本兵,先轮奸了她的媳妇,又叫她儿子领他们到别家去找女人,因为表示拒绝便给杀害了。
辞别了可怜的老妇,刚走到爱国女校的废址,又听着女人哭喊的尖声,男子的狂笑声,我们预备跨进校门,制止他们的残暴,可是两个日本警察很严厉地把我们挡住了,他说他们正在处置反日分子,不容外人参观,然而我已见着几个浪人,把一个农妇由篮球架上解下来,抬向后边宿舍去了,我的同伴说,日本兵杀害中国人的玩意是很多的,切掉脑袋名叫断头台,挖去眼睛名叫取灯泡,割取奶子名叫摘葡萄,总之,花样翻新,以新奇的杀人方法相竞赛,相娱乐,在这种竞赛和娱乐的情形下,不知牺牲了多少中国男女?!
(原载于《血债》1938年4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