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江都政变 七世纪 二〇年代（六一〇—六二九年）

唐王朝

• 短命帝王群刘武周、窦建德、王世充、萧
• 铣、李子通、林士弘、辅公祏、高开道等，
• 或投降、或逝世、或被杀。
• 唐帝李渊再统一中国，开始新的社会秩序。
• 玄武门事变，李世民诛杀亲兄亲弟。

东西方世界

• 东西突厥汗国都发生内乱。
• 中国名僧玄奘启程前往印度取经。
• 唐释放隋政府所俘高句丽人，高句丽也释放所俘中国人。
• 穆罕默德自麦加出奔麦地那，伊斯兰教遂以该年（六二二年）为伊斯兰历元年。
• 丹麦吞并瑞典。
• 东罗马帝国组织“拜占庭十字军”，反攻波斯，波斯战败媾和，将所占土地及“真十字架”退还。

六二〇年（庚辰）

唐·武德三年　　（楚帝朱粲昌达三年）　　（燕王高开道始兴三年）　　（楚帝林士弘太平五年）　　（郑帝王世充开明二年）　　（夏王窦建德五凤三年）　　（突利可汗刘季真二年）　　（定杨天子刘武周天兴四年）　　（梁王沈法兴延康二年）　　（梁帝梁师都永隆四年）　　（吴帝李子通明政二年）　　（梁帝萧铣鸣凤四年）　　（魏王吕崇茂二年）

1、春季，正月，唐政府（首都长安〔陕西省西安市〕）将军秦武通攻击隋王朝残余将领王行本据守的蒲坂（山西省永济县）。

王行本出城迎战，失败，内无粮草，外无援军，打算突围逃走，但已没有人愿意跟随。

正月十四日，王行本打开城门出降。

正月十七日，唐帝（一任高祖）李渊（本年五十五岁）前往蒲州（蒲坂。原侨设于桑泉〔山西省临猗县西临晋镇〕的州政府，当自动撤销），斩王行本。秦王李世民轻骑到蒲州晋见老爹。

定杨大将宋金刚继续前进，包围绛州（山西省新绛县）。

正月二十九日，李渊返首都长安。

2、李世勣（徐世勣）密谋：一旦夏王窦建德（首都洺州〔河北省永年县东南旧永年镇〕）抵达河南（黄河以南），就偷袭他的大营，诛杀窦建德，希望找到老爹李盖（徐盖），连同夏国国土，一起回归唐政府（首都长安）。不巧，窦建德的妻子曹皇后生产，延误很久，不能抵达。

曹旦，是曹皇后的老哥，驻军河南，不断侵夺骚扰，归附夏政府的变民首领，都心怀怨恨。变民薛领之一的魏郡（河南省安阳市）人李文相，号称李商胡，拥有部众五千余人，据守孟津中潬（河南省孟津县东黄河中小岛）。李商胡的娘亲霍女士，精于骑马射箭，自称霍总司令（霍总管）。李世勣跟李商胡结拜成为兄弟，到后堂叩见李商胡的娘亲。霍女士泪流满面，对李世勣说：“窦家横行霸道，你为什么还拥护他？”李世勣说：“娘亲不要忧愁，不会超过一个月，就把他诛杀，我们一起回归唐政府！”李世勣辞去后，霍女土对李商胡说：“东海公（李世勣）承诺我们共同讨伐这个蟊贼（窦建德），事情拖延大久，就会发生变化，何必等他来到才再动手，不如马上解决。”

当天夜晚，李商胡摆设宴席，招待曹旦的部下军官二十三人，把他们灌醉，全部格杀。曹旦另外两个部将高雅贤、阮君明仍留黄河北岸，还没有南渡，李商胡派四艘大船运送北岸士兵三百人，船到黄河中流，全部格杀，只有一个兽医跳水逃命，游到南岸，报告曹旦，曹旦严密戒备。李商胡已经动手，才派人通知李世勣。李世勣跟曹旦大营相连，郭孝恪劝李世勣袭击曹旦，李世勣犹豫不决，而且听说曹旦已经严密戒备，遂跟郭孝恪率数十名骑兵，投奔唐政府。李商胡再率精兵二千人，到黄河北岸袭击阮君明，把他击破。高雅贤集结残兵败将，撤退；李商胡追击，无法追到，回军。

夏政府各官员请求诛杀李盖，窦建德说：“李世勣本是唐政府干部，被我们俘虏，仍不忘他的政府，乃是忠臣，他的老爹有什么罪？”下令赦免。

正月三十日，李世勣、郭孝恪抵达长安。曹旦遂攻克济州（山东省茌平县西南），然后返回首都洺州。

3、二月六日，唐帝李渊前往华阴（陕西省华阴市）。

4、定杨天子刘武周（首都太原〔山西省太原市〕）再派军攻击潞州（山西省长治市），一连攻陷长子（山西省长子县）、壶关（山西省壶关县）。唐政府任命的潞州州长郭子武不能抵抗。唐帝李渊派将军、河东（山西省永济县）人王行敏增援。王行敏跟郭子武感情不睦，有人检举郭子武将要叛变，王行敏遂斩郭子武示众。

二月十一日，刘武周再派军攻击潞州，王行敏把他击破。

5、二月十八日，唐政府开州蛮（重庆市开县少数民族部落）酋长冉肇则攻陷通州（四川省达川市）。

6、二月二十唐帝李渊派将军桑显和等攻击据守夏县（山西省夏县）的魏王吕崇茂。

最初，唐政府国务院工程部长（工部尚书）独孤怀恩进攻蒲坂，很久不能攻克，士卒伤亡及逃走的很多，唐帝李渊几次下诏讥诮责备，独孤怀恩大为怨恨。李渊曾经跟独孤怀恩开玩笑，说：“你姑妈的儿子都当了皇帝（指杨广及李渊），依照次序，下次可能会轮到我舅舅的儿子！”独孤怀恩也以这种关系自负，有时候握住手腕，叹息说：“难道我们独孤家只有女儿的命尊贵！”（北周帝国二任帝宇文毓的皇后、四任帝宇文赟的皇后、隋王朝一任帝杨坚的皇后、唐王朝一任帝李渊的娘亲，部是独孤家的女儿。）遂跟他的部属元君定密谋叛变。然而，这个阴谋还没有发动，而独孤怀恩、元君宝、唐俭全被尉迟敬德俘虏（参考去年十二月），元君宝告诉唐俭说：“独孤部长最近要干出一件大事，如果早一天决定，我们怎么会有今天的屈辱？”稍后，秦王李世民在美良川（山西省夏县北）击败尉迟敬德，独孤怀恩逃回，李渊再交给他军队，命他继续攻击蒲坂，元君宝又对唐俭说：“独孤部长能逃出大难，再回蒲坂，真是命中注定要当帝王的人，永不会死！”唐俭深恐独孤怀恩采取行动，于是游说尉迟敬德，请他释放刘世让回去，促使定杨政府与唐政府和解，尉迟敬德同意，唐俭遂把独孤怀恩的谋反情形，通过刘世让转奏。

当时，王行本已经投降，独孤怀恩进入蒲坂，控制全城。李渊正要渡黄河前往独孤怀恩大营，已经登上渡船，刘世让恰巧赶到。李渊听了报告后，大吃一惊，说：“我得以逃命，岂不是天意！”乃派使节召唤独孤怀恩，独孤怀恩还不知道事情泄露，单独坐一叶扁舟，渡河晋见，李渊把他逮捕，交付有关单位审讯，分别搜捕党羽。二月二十日，诛杀独孤怀恩（本年三十六岁）和他的党羽。

7、夏王窦建德攻击李商胡，把他诛杀。

窦建德返首都洺州，勉励人民种桑耕田。境内一派升平，没有盜匪，无论商人和旅客，都敢在郊野露天住宿。

8、东突厥汗国（瀚海沙漠群）处罗可汗（十二任大可汗）阿史那俟利弗迎接杨政道，封他当隋王（杨政道是杨广的孙儿，本年二岁；参考去年四月）。中国知识分子及平民，凡在汗国境内的，全部分配给杨政道，约有一万人左右。设立文武百官，全依照隋王朝政府制度，定居定襄郡（内蒙古和林格尔县）。

9、三月二日，定杨天子刘武周派部将张万岁攻击唐政府浩州（山西省汾阳县）；唐政府真乡公李仲文把他击退，俘虏及斩杀数千人。

10、唐政府变更官制：“纳言”改“侍中”（最高监督长），“内史令”改“中书令”（最高立法长。二官改称，参考五八一年二月），“给事郎”改“给事中”（御前监督官）。

三月十日，唐政府擢升副立法长（内史侍郎）封德彝当最高法长（中书令）。

11、郑帝王世充的将领和州长、县长向唐政府投降的，每人每月相继不绝。王世充遂用严刑峻法：一个人逃亡，全家老少都被处斩；鼓励父子、兄弟、夫妇互相告密，并允许告密的一方免死。又命五家连保，有人全家逃亡，四邻还不知道，就四邻一律处斩。于是，杀人越来越多，逃亡也越来越多；最后，政府对出城砍柴的人数，都加限制。官员和平民一起愁苦，人们没有食物维持生命。王世充又把宫城当做监狱，猜忌谁就把谁连同家属，囚禁宫城。将领们出城作战，也把他们的家属送到宫城，充当人质。被软禁的囚犯一直保持一万人之数（软禁犯，仍有小规模自由，只不过不准出家门，或不准出卧室，或不准出营门〔假如囚禁军营的话〕；王世充的软禁，当是不准出宫城门），每天有数十人饿死。

王世充派国务院（台省）官员分别担任司州、郑州（河南省荥阳市汜水镇）、管州（河南省郑州市）、原州（河南省原阳县西南）、伊州（河南省襄城县）、殷州（河南省获嘉县）、梁州（河南省睢县）、凑州（疑在河南省密县境）、嵩州（河南省登封县）、谷州（洛阳东南二十千米）、怀州（河南省沁阳市）、德州（河南省温县东北武德乡）等十二州垦荒特使（营田使），国务院秘书长（丞）、司长（郎）能得到这个官职，高兴得犹如登天成仙。

12、三月二十一日，唐政府大军副作战司令（行军副总管）张纶在浩州击败定杨天子刘武周，斩杀及俘虏一千余人。

唐政府西河公张纶（与上张纶同一人）、真乡公李仲文，率军逼近石州（山西省离石县），自称突利可汗的变民军首领刘季真恐惧，诈降。

三月二十二日，唐帝李渊任命刘季真当石州军区总司令（石州总管），赐姓李，封彭山郡王。

开山蛮酋长冉肇则攻击夔州（重庆市奉节县），唐政府赵郡公李孝恭迎战，失利。李靖率军队八百人增援，斩冉肇则，俘虏五千余人。

三月二十六收复开州（重庆市开县）、通州。李孝恭又攻击梁政府（首都江陵〔湖北省江陵县〕·皇帝萧铣）东平王萧阇提，斩首。

13、夏季，四月三日，唐帝李渊前往华山（西岳·陕西省华阴市南）祭祀。

四月九日，李渊返首都长安。

唐政府设益州道（四川省成都市）中央特遣政府（益州道行台），管辖：益州军区（总部设四川省成都市）、利州军区（四川省广元市）、会州（西会州）军区、（四川省茂县）、鄜州军区（陕西省富县）、泾州军区（甘肃省泾川县）、遂州军区（四川省遂宁市）等六军区总司令（总管）。

14、定杨天子刘武周不断进攻浩州，被唐政府真乡公李仲文击退。而定杨大将宋金刚军中粮食吃完。

四月十四日，宋金刚向北撤退，唐政府秦王李世民追击。

15、唐政府大军作战司令（行军总管）罗士信（参考去年十月）包围慈涧（洛阳城西），郑帝王世充派太子王玄应增援，罗士信把王玄应刺倒马下，幸有人抢救，王玄应得以逃走。

16、四月十九日，唐帝李渊任命显州道（河南省泌阳县）中央特遣政府总监（显州道行台）杨士林（参考去年正月）当特遣政府总执行长（行台尚书令）。

四月二十一日，李渊加授秦王李世民益州道中央特遣政府总执行长（益州道行台尚书令）。

17、唐军向定杨军发动总攻，秦王李世民追击定杨大将寻相，在吕州（山西省霍州市）追上，大破定杨军，乘胜再深入追击，一日一夜急行军二百余里，交战数十回合，抵达高壁岭（山西省灵石县南），军区司令官刘弘基拉住李世民的马缰，劝阻说：“大王击破盜匪（定杨军），乘胜追赶，来到此地，功劳已经够大，而仍不停地深入，难道不爱惜自己？加上士卒饥饿疲劳，应该就在这里扎营，等大军主力及粮食全部集合，然后再进，不能算晚。”李世民说：“宋金刚计谋枯竭，向后撤退，军心崩离；功勋难以建立，却容易丧失，机会难以捕捉，却容易消灭，一定要趁着现在的优势，把他击溃。如果停留不前，使他们有充分的时间想出计谋，完成戒备，就不能再攻。我尽忠报国，怎么会爱惜自己！”扬鞭打马前进，将士们不敢再说饥饿疲劳，在省鼠谷（山西省灵石县西南汾水河谷）追到宋金刚，一天之内，八次会战，都把定杨军击破，俘虏斩杀数万人。

当天夜晚，唐军扎营省鼠谷西端平原，李世民已两天没有吃饭，三天没有脱下铠甲，营中只剩下一只羊，李世民跟将士共同烹食。

四月二十三日，陕州军区（总部设河南省三门峡市）总司令（陕州总管）于筠，从宋金刚大营逃回（于筠被俘，参考去年十二月）。李世民率军向介休（山西省介休市）进发，宋金刚还有部众二万人，从西门出城，背靠城墙列阵，南北长达七里。李世民派军区总司令李世勣进击，稍稍后退，定杨军乘势前进，李世民率精锐骑兵从定杨军背后进攻，宋金刚大败，被杀三千人。宋金刚轻骑逃走，李世民追赶数十里，追到张难堡（山西省平遥县西南）。当时，唐政府任命的浩州军区（总部设山西省汾阳县）总司令（浩州总管）樊伯通、张德政仍坚守城池，不肯向定杨政府投降，李世民到城下脱去头盔让他们辨识，城中守军大喜过望，高声呼喊，兴奋得哭泣。李世民左右告诉守军，李世民还没有进餐，守军才呈上浊酒和糙米饭。

定杨大将尉迟敬德集结残兵败将，固守介休（介州州政府所在县），李世民派任城王李道宗、宇文士及前往游说，尉迟敬德、寻相遂献出介休及永安（山西省孝义市东）投降。李世民得到尉迟敬德，大为高兴，任命他当右翼第一亲军指挥官（右一府统军），使他们仍率旧有部属八千人，跟各营羼杂驻扎。国务院国防部长（兵部尚书）屈突通恐怕他们叛变，立即警告李世民，李世民不信。

定杨天子刘武周听说宋金刚失败，大为惊恐，放弃并州（太原·山西省太原市），逃奔东突厥汗国（瀚海沙漠群）。宋金刚收拾残余部众，打算再发动攻击，但将士已不肯接受命令，宋金刚无可奈何，率领一百余骑兵，也逃奔东突厥汗国。

李世民抵达晋阳（并州州政府所在县·山西省太原市），定杨政府任命的国务院执行长（仆射）杨伏念献出城池投降。唐俭（参考本年二月）封存政府仓库，等待李世民，定杨政府所属州县，全部归属唐政府。

不久，宋金刚打算逃往上谷郡（河北省易县），东突厥追赶擒获，腰斩（宋金刚最初在上谷郡〔易州〕起兵，参考去年六月）。唐政府任命的岚州（东会州）（总部设山西省岚县）总司令（岚州总管）刘六儿投降定杨军，随宋金刚在介休，秦王李世民把刘六儿擒获，斩首。刘六儿的老母李季真（刘季真）放弃石州，投奔定杨大将、马邑人高满政，高满政把他诛杀。

刘武周当初南下攻击时（参考去年六月），最高立法长（内史令）苑君璋劝阻说：“唐帝李渊仅只有一个州的军队，直接夺取大兴（隋首都·陕西省西安市），所向无敌，这是上天把江山交付给他，不是人的力量所可办到。晋阳以南，道路狭窄危险，孤军深入敌人国土，没有大军作为后继，如果进攻不能顺利，有什么办法回来？我的建议是：不如北方联合突厥，南方跟唐政府结盟，面向南方称王，才是最好的谋略。”刘武周不采纳，而留苑君璋守卫首都朔州。后来，刘武周溃败，对苑君璋流泪说：“不听你的话，以致到今天这种地步。”过了一段时间，刘武周暗中计划逃回马邑，事情泄露，东突厥汗国诛杀刘武周。

东突厥命苑君璋当中央特遣全权政府总监（大行台），统率定杨残余部众；仍然派将军郁射率军协助苑君璋。

18、四月二十七日，唐政府怀州军区（总部设河南省济源市西黄河北岸）总司令（怀州总管）黄君汉在西济州（河南省济源市）攻击郑政府太子王玄应、大破郑军。熊州（河南省宜阳县西）大军作战司令（行军总管）史万宝在九曲（宜阳县北）突击，再大破郑军。

四月二十八日，郑军攻克邓州（河南省邓州市）。

19、唐帝李渊听到收复并州消息，大为喜悦。

四月二十九日，李渊大宴文武百官，赏赐绸缎，教他们亲自到监督院御衣管理局（御府），能拿多少，就拿多少。恢复唐俭的官职爵位，仍任命他当并州道安抚特使（并州道安抚大使），把所没收独孤怀恩的田地住宅财产，全部赏赐给唐俭（酬庸他检举独孤怀恩阴谋）。

李世民留真乡公李仲文镇守并州。定杨天子刘武周不断派军南下攻击（此指刘武周被东突厥诛杀之前），李仲文每次都把他击败，并攻克边疆城堡一百余座。李渊任命李仲文摄理并州军区（总部设山西省太原市）总司令（检校并州总管）。

20、五月，夏王窦建德派大将高士兴前往幽州（北京市）攻击唐政府燕郡王李艺（罗艺），不能攻克，退到笼火城（北京市南），李艺袭击，大破夏军，杀五千人。

夏政府大将军王伏宝，勇敢和智略超过全军，其他将领嫉妒他的功劳，遂诬陷他阴谋叛变，窦建德把他诛杀。王伏宝临死时，悲怆地说：“大王！你为什么听信谗言，砍断自己的左右手！”

21、最初，尉迟敬德奉派到变民首领、魏王吕崇茂据守的夏县协防（参考去年十二月），唐帝李渊暗中派人前去赦免吕崇茂的罪状，任命他当夏州（夏县改夏州）州长，教他诛杀尉迟敬德；密谋泄露，尉迟敬德斩吕崇茂。

后来，尉迟敬德撤退，吕崇茂的余党再据守夏县抵抗。唐政府秦王李世民从晋州（山西省临汾市）回军，进攻夏县。

五月二十日，李世民攻克夏县，屠城，男女老幼，一人不留。

五月二十九日，李世民抵达首都长安。

22、本月（五月），东突厥汗国派使节阿史那揭多向郑帝王世充呈献战马一千匹，并且求婚，王世充把王姓皇家女儿嫁给他（不知“他”是指谁，阿史那揭多？或大可汗阿史那俟利弗），开放跟东突厥汗国通商贸易。

23、六月一日，唐帝李渊下诏，重新任命和州军区（总部设安徽省和县）总司令（和州总管）、东南道中央特遣政府总执行长（东南道行台尚书令）、楚王杜伏威“使持节”、长江淮河以南军区司令长官（总管江淮以南诸军事）、扬州（江苏省南京市）州长，东南道中央特遣政府总执行长（东南道行台尚书令）、淮南地区（淮河以南）安抚特使（淮南道安抚使），改封吴王，赐姓李。任命辅公祏当特遣政府左执行长（行台左仆射），封舒国公。

六月十五日，李渊封皇子李元景当赵王、李元昌当鲁王、李元亨当酆王。

24、唐政府显州（河南省泌阳县）中央特遣政府总执行长（显州行台尚书令）楚公杨士林虽然接受唐政府的官职爵位，但北方结交郑帝王世充，南方结交梁帝萧铣。唐帝李渊下诏命庐江王李瑗，会同安抚特使（安抚使）李弘敏联合讨伐。军队还没有出动，杨士林的秘书长（长史）田瓒受杨士林猜忌，密谋自救。六月二十三日，田瓒诛杀杨士林，投降郑帝王世充。王世充任命田瓒当显州军区总司令（显州总管）。

25、唐政府秦王李世民进攻定杨天子刘武周时，东突厥处罗可汗（十二任大可汗）阿史那俟利弗派老弟阿史那步利将军率骑兵二千人，协助唐军。刘武周溃败后，本月，阿史那俟利弗抵达晋阳（即太原）；摄理并州军区（总部设山西省太原市）总司令（检校并州总管）李仲文无法控制局势。阿史那俟利弗又把公爵阿史那伦留在太原，率领突厥军数百人，声称帮助李仲文共同守卫州城。从石岭（山西省忻州市南）以北，每个险要地方，阿史那俟利弗都留下协防军队（对山西省北部作事实上的占领），然后才退出唐帝国国境。

26、唐帝李渊计划攻击郑帝王世充，王世充得到消息，在各州及各基地遴选雄兵勇将，集合洛阳（河南省洛阳市），设立四镇将军，招募武士分别守卫洛阳四面城墙。

秋季，七月一日，李渊下诏，命秦王李世民率各路人马向王世充进攻。陕东道（东中国）中央特遣政府左执行长（陕东道行台左仆射）屈突通的两个儿子留在洛阳，李渊问屈突通道：“我打算派你东征，可是你的两个儿子怎么办？”屈突通说：“我从前是个俘虏囚犯，本来就应处死，蒙陛下释放，礼敬相待，恩德厚重（参考六一七年十二月），在那个时候，我心口如一，发出誓言，耍用我残余的生命，为陛下尽我臣属的节操，唯恐死得不是地方，而今得以担任先锋，两个儿子又算什么！”李渊叹息说：“为正义献身的人，竟然如此。”

27、七月二日，东突厥汗国派使节秘密晋见郑帝王世充，唐政府潞州（总部设山西省长治市）总司令（潞州总管）李袭誉突击把突厥护送部队击败，披获的牛羊以万为单位计数。

28、唐政府征兵府总司令（骠骑大将军）可朱浑定远（可朱浑，三字姓）上疏检举：“摄理并州军区（总部设山西省太原市）总司令（检校并州总管）李仲义，跟突厥人秘密结盟，打算在洛阳争夺战爆发时，引导突厥骑兵，长驱直入，侵犯长安。”李渊相信。

七月十三日，李渊命皇太子李建成镇守蒲坂，严加戒备，又派国务院内政部长（礼部尚书）唐俭前往并州（指山西省）安抚慰问官民，暂时撤除并州军区总司令部（总管府），征召李仲文返京。

29、洛阳争夺战开始。

七月二十一日，唐政府秦王李世民抵达新安（河南省新安县），郑帝王世充派魏王王弘烈镇守襄阳（湖北省襄樊市），荆王王行本镇守虎牢（河南省荥阳市汜水镇西），宋王王泰镇守怀州（河南省沁阳市），齐王王世恽巡逻洛阳南城，楚王王世伟镇守宝城（皇城），太子王玄应镇守东城（洛阳东城），汉王王玄恕镇守含嘉城（含嘉粮仓保护城），鲁王王道徇镇守曜仪城（东城之东），王世充亲率武装部队，左辅大将军杨公卿率左翼龙骧二十八府（征兵府）骑兵，右游击大将军郭善才率京畿二十八府步兵，左游击大将军跋野纲（跋野，复姓）率地方二十八府步兵，总共三万人，严阵以待，防备唐军攻击。王弘烈、五行本，都是王世伟的儿子。王泰，是王世充的侄儿。

30、梁帝梁师都（首都朔方〔陕西省靖边县北白城子〕）引导东突厥军及稽胡部落（山西省西部及陕西省北部匈奴人）攻击唐政府辖区，唐政府大军作战司令段德操把他们击退，斩杀一千余人。

31、唐政府大将罗士信，率前锋部队包围慈涧（洛阳城西），郑帝王世充亲率大军三万人增援。

七月二十八日，唐政府秦王李世民率轻装备骑兵前进侦察，跟郑军突然遭遇，唐军人少，不能抵抗，再加上道路险恶，遂被郑军包围，李世民前后奔驰，左右开弓射击，弦声响处，郑军纷纷倒毙，擒获郑政府左建威将军燕琪，郑军才撤退。

李世民回到大营，浑身上下全是尘土，守军不能辨识，打算迎战，李世民脱下头盔，大声告诉守军自己是谁，才得以入营。

第二天（七月二十九日）早晨，李世民率步骑兵五万人混合兵团，向慈涧进发，王世充撤出慈涧守军，退回洛阳。李世民派大军作战司令史万宝自宜阳（河南省宜阳县西）进军，占领龙门（洛阳城南）；将军刘德威穿过太行山，东下包围河内（河南省沁阳市）；上谷公王君廓（非王世充侄儿王君廓，参考去年闰二月）自洛口（河南省巩县东）出军，切断洛阳的粮食补给线：怀州军区（总部设河南省济源市西南黄河北岸）总司令（怀州总管）黄君汉自河阴（河南省孟津县北）出军，攻击回洛城（河南省偃师县北）；李世民所率主力，在北邙山下（洛阳城北）列阵连营，对洛阳施加压力。

郑政府洧州（河南省扶沟县）秘书长（长史）繁水（河南省南乐县西）人张公谨及州长崔枢，献出州城，向唐军投降。

32、八月七日，南宁（云南省曲靖市）西爨蛮（参考五九七年二月）派使节向唐政府进贡。

最初，隋王朝末年，酋长爨翫背叛隋王朝，被杀，儿女被强迫充当官奴（参考五九八年十二月，但语焉不详，爨翫后来仍是屈服，亲到大兴〔陕西省西安市〕朝见当时隋王朝一任帝杨坚，杨坚斩爨翫，所有儿子全没收当官奴迄今），土地也被摒弃，政府不再过问。等到唐帝李渊登基，任命爨翫的儿子爨弘达当昆州（云南省昆明市）州长，准他把老爹灵柩带回安葬。益州州长段纶因而派人向各部落沟通解释，大家一致请求归降。

33、八月九日，夏政府（首都洺州）共州（河南省辉县市）县长唐纲格杀州长，献出州城，向唐政府归降。

34、郑政府邓州（河南省邓州市）居民首领逮捕州长，向唐政府投降。

八月十三日，梁政府（皇帝梁师都）石堡（陕西省横山县）留守长官张举率部众一千余人，向唐政府投降。

35、八月十四日，唐政府怀州军区总司令（怀州总管）黄君汉，派指挥官（校尉）张夜叉率黄河舰队袭击郑政府回洛城，攻克，擒获郑政府将领达奚善定（达奚，复姓），一连接受二十余村落堡寨归附，破坏河阳南桥（河南省孟县黄河中小岛〔中潬〕至南岸间大桥），撤退。郑帝王世充派太子王玄应率杨公卿等反攻回洛，不能夺回，于是在回洛城西另筑新城，派军驻扎。

王世充在青城宫列阵，李世民也在青城宫列阵对抗。王世充隔水（洛水）向李世民喊话，说：“隋王朝瓦解，唐国在关中（陕西省中部）称帝，郑国在河南（黄河以南）称帝，我并没有侵犯西方，大王却忽然指挥大军东来，这是什么缘故？”李世民派宇文士及代表回答，说：“四海之内，都服从我们天子（李渊），只有你阻挠皇家的声威和教化，这就是我们东来的原因。”王世充说：“我们和平共存，休战止兵，岂不更好！”宇文士及再回答说：“我们奉命夺取东都，没有奉命跟你和解。”傍晚，各自收兵回营。

37、唐帝李渊派使节跟夏王窦建德和解，窦建德送同安长公主随同唐政府使节一同返回（同安长公主是李渊的妹妹，黎阳〔河南省浚县〕破后，被夏军俘虏，参考去年十月）。

38、八月二日，唐政府将军刘德威袭击郑政府所属怀州，进入外城，占领很多堡寨。

39、九月十日，梁政府将领刘旻献出华池（甘肃省合水县东北东华池镇），向唐政府投降。唐政府任命刘旻当林州军区（华池县改林州）总司令（林州总管）。

40、九月十三日，郑政府显州军区（总部设河南省泌阳县）总司令（显州总管）田瓒率领所统辖的二十五州，归降唐政府（本年六月二十三日，田瓒归降郑政府），从此，襄阳（湖北省襄樊市）跟洛阳间全被隔绝（王世充派王弘烈镇守襄阳）。

唐政府大军作战司令（行军总管）史万宝向甘泉宫进军（甘泉宫在陕西省淳化县，此处显然有误，当是显仁宫，显仁宫在甘裳县，今河南省宜阳县境）

九月十七日，李世民派右武卫（禁军）将军（从三品）王君廓进攻轘辕（河南省登封县西北），攻克。郑帝王世充派将领魏隐等反击王君廓，王君廓假装撤退，但设下埋伏，于是大破郑军，遂向东推进，夺取土地，直到管城（河南省郑州市）才回。

之前，郑政府将领郭士衡、许罗汉侵入唐政府辖区掠夺，王君廓用计把他们击退。李渊下诏慰劳说：“你率十三个人击破盗匪（郑军）一万，从古到今，以少数人击破多数人，还没有见过这种前例。”

郑政府尉州（河南省尉氏县）州长时德叡率领所管辖的杞州（河南省杞县）、夏州（河南省太康县）、陈州（河南省淮阳县）、随州（可能是河南省鄢陵县）、许州（河南省许昌市）、颍州（安徽省阜阳市）、尉州，向唐政府投降。李世民援用皇帝特别授权，命各州县官员仍保持郑政府所任命的官职，不作任何变动，仅将尉州改称南汴州（因唐政府于怀戎〔河北省怀来县〕已置蔚州），于是，黄河以南州县，前后相继向唐政府归降。

定杨降将寻相等纷纷叛离唐政府逃走，唐军将领怀疑尉迟敬德，遂把他囚禁大营，中央特遣政府左执行长（行台左仆射）屈突通、执行官（尚书）殷开山警告李世民说：“尉迟敬德骁勇绝伦，无人可比，今天既把他囚禁，他心里一定怨恨，留下他恐怕后患无穷，不如趁这个机会，把他诛杀。”李世民说：“不然，尉迟敬德如果背叛，早就背叛，岂会在寻相背叛之后！”下令释放，邀尉迟敬德到自己卧室，送给他一笔钱财，说：“大丈夫情投意合，互相期许，不要把小的不愉快放到心上，我怎么都不相信挑拨离间的谗言，去杀害忠良，你应知道我心。你一定要走，这些就作你的路费，聊表我们同事之情。”

九月二十一日，李世民率骑兵五百人，巡视战场，登元恪墓（北魏八任帝元恪墓，称景陵，也称宣武陵〔参考五一五年二月〕，在洛阳城北北邙山），郑帝王世充率步骑兵一万余人突然出现，把李世民围在中央，郑军大将单雄信手拿长矛，直剌李世民，正在千钧一发，尉迟敬德飞马狂奔赶到，厉声呼喊，从侧面刺中单雄信，单雄信翻身落马，郑军士气稍挫，尉迟敬德保护李世民突出重围。李世民、尉迟敬德、立即率骑兵反击，出入郑军防线，如无人之境。屈突通率大军继续投入战场，郑军崩溃，王世充仅逃出一命。唐军擒获冠军大将军陈智略，杀一千余人，俘虏盾牌长矛军六千人。李世民对尉迟敬德说：“你的回报，怎么来得这样快！”赏尉迟敬德金银一小箱，自此以后，尉迟敬德受到的宠信，与日俱增。

尉迟敬德精于闪避长矛，每次单人匹马冲入敌人阵地，敌人集中长矛向他猛刺，始终无法刺中；尉迟敬德更有一项绝技，能夺下敌人的长矛，回戈反击。齐王李元吉精于马术及使用长矛，十分自负，听说尉迟敬德有这项功夫，要求双方各自除去矛刃，较量胜负，尉迟敬德说：“我当遵命除去矛刃，但大王不必。”比赛开始后，李元吉始终无法刺中尉迟敬德。李世民问尉迟敬德说：“夺矛跟避矛，哪一种难？”尉迟敬德说：“夺矛难。”李世民命尉迟敬德夺取李元吉的长矛。李元吉手执长矛，跃马而出，决心刺死尉迟敬德。可是，转眼之间，尉迟敬德已把李元吉的长夺下三次。李元吉虽然表面上不得不连连称赞，但心里认为是一种羞耻。

41、背叛唐政府的胡人攻陷岚州（东会州·山西省岚县）。

42、最初，郑帝王世充任命邴元真当滑州（河南省滑县）中央特遣政府执行长（滑州行台仆射）。濮州（山东省鄄城县）州长杜才干，是魏公李密的旧部，对邴元真背叛李密，深为痛恨（邴元真背叛李密事，参考六一八年九月），于是率领部众，向邴元真诈降。邴元真仗恃自己官高权重，认为没有人敢对他怠慢，就亲自前去濮州受降慰劳。杜才干出城迎接，请他上座，然后把他逮捕，责备说：“你不过是一个蠢货，魏公（李密）把你擢升到幕僚长的高位（邴元真任李密的秘书长〔长史〕），你不但没有建立丝毫功劳，反而制造出滔天大祸。今天你来送死，是你应得的报酬。”遂斩邴元真，派人把他的头颅送到黎阳，向李密墓献祭。

九月二十二日，杜才干向唐政府献出濮州，投降。

43、东突厥汗国将军阿史那莫贺咄攻击凉州（甘肃省武威市），唐政府凉州军区总司令（凉州总管）杨恭仁迎战，被击败，男女数千人被东突厥军掳掠而去。

44、九月十八日，唐政府任命田瓒当显州军区（总部设河南省泌阳县）总司令（显州总管），封蔡国公。

45、冬季，十月五日，郑政府大将军张镇周投降唐政府（张镇周于去年正月一日奉命支援隋王朝东都政府，如今又叛）。

46、十月十五日，唐政府大军作战司令罗士信袭击郑政府硖石堡（河南省新安县西），攻克。进军包围千金堡，堡中守军破口大骂。夜晚，罗士信派一百余人，怀抱数十个婴儿，到堡城墙下使婴儿啼哭，向城上要求开门，说：“从东都逃出，投奔罗司令。”接着互相招呼说：“糟糕，这里是千金堡，我们走错了地方。”即行仓皇逃走。堡中守军认为罗士信已经走远，来的是洛阳逃亡叛徒，于是出军追击。

罗士信在路旁设下埋伏，等待千金堡打开城门，立刻突击攻入，屠城，不论男女老幼，全部杀光。

47、夏王窦建德包围幽州时（参考本年五月），唐政府幽州军区总司令（幽州总管）李艺，向变民首领、燕王高开道（首都渔阳〔天津市蓟县〕）求救，高开道率骑兵二千人增援，窦建德撤退，高开道遂通过李艺，向唐政府归降。

十月十九日，唐政府任命高开道当蔚州军区（总部设河北省怀来县）总司令（蔚州总管），赐姓李，封北平郡王。高开道面颊中遗留一个箭头，请医生取出，医生说：“箭头陷得太深，不能取出。”高开道大怒，斩医生。另请一位医生，医生说：“可以取出，但恐怕非常痛苦。”高开道再大怒，再斩医生。又请一位医生，医生说：“没有问题。”于是把面颊骨凿开，用楔子支撑，敲裂开一寸有余，竟把箭头取出；手术进行途中，歌舞女郎歌唱不停，高开道吃饭也不停。

夏王窦建德率军二十万人再攻幽州，夏军已攀上城墙，守将薛万均、薛万彻，率敢死队一百人，从地道中出城，在夏军后背蹿出地面，发动突击。夏军溃败退走，被杀一千余人。李艺乘胜逼近夏军大营，窦建德在营中列阵，填平壕沟反攻，大破李艺军，窦建德追赶，直到幽州城下，不能攻克，撤退。

48、李密战败后（参考六一八年九月），荥阳郡（河南省郑州市）郡长郭庆归附洛阳（皇帝杨侗），恢复杨姓（杨庆改姓事，参考六一七年十一月）。后来，王世充称帝（去年四月），杨庆再改姓郭。王世充命他当管州军区（荥阳郡改管州）总司令（管州总管），把侄女嫁给他为妻。唐政府秦王李世民逼近洛阳，郭庆（杨庆）暗中派人晋见，请求投降，李世民派作战司令（总管）李世勣率军接收管州（河南省郑州市）。郭庆打算和他的妻子王女士一同西行，王女士说：“领袖（王世充）命我侍候你日常起居，主要的是要换取你的忠心。而今，你辜负领袖托付，为了眼前一点利益，只求保命，我对你有什么办法？如果同到长安，不过你家的一个婢女而已，你又何必要这个婢女？只求你把我送回洛阳（郑首都），就是你的恩德。”郭庆不肯。郭庆出去，王女士对侍从说：“如果唐政府消灭郑政府，我家一定被屠。如果郑政府消灭唐政府，我丈夫一定处死。人生到这种地步，活下去还有什么意义！”遂自杀。

十月二十一日，郭庆抵达长安归降，再恢复杨姓，唐政府任命杨庆当上柱国（勋官一级〔旧制〕·从一品），封郇国公。

当时，郑政府皇太子王玄应镇守虎牢（河南省荥阳市汜水镇西），驻军在汴州（河南省开封市）跟荥阳（河南省荥阳市）之间，得到消息，率军向管城前进，李世勣把他击退，命郭孝恪写信游说荥州（州政府虎牢）州长魏陆，魏陆遂秘密请求归降。王玄应派大将军张志征调魏陆增援。

十月二十七日，魏陆生擒张志等四将领，献出州城，投降唐军。阳城（河南省·登封县东南告城镇）县长王雄，率各村落城堡也归降唐政府，李世民命李世勣率军接应，任命王雄当嵩州（阳城县改嵩州）州长，嵩山（中岳·河南省登封县北）以南交通线自此恢复正常。

魏陆命张志伪造一封王玄应的手书，停止郑政府部队东进，并命部将张慈宝暂时返回汴州；然后再伪造王玄应的密令，命汴州州长王要汉（参考去年十月二十七日）诛杀张慈宝；王要汉遂斩张慈定，但却向唐政府投降。王玄应听到各州纷纷背叛消息，大为恐惧，奔回洛阳。唐帝李渊任命王要汉当汴州军区（总部设河南省开封市）总司令（汴州总管），封郳国公（郳，音ní〔泥〕）。

郑政府魏王王弘烈镇守襄阳，唐帝李渊命金州军区（总部设陕西省安康市）总司令部军政官（总管府司马）泾阳（陕西省泾阳县）人李大亮安抚慰问樊城（湖北省襄樊市汉水北岸）、邓城（襄樊市北）一带官民，计划攻击王弘烈。

十一月一日，李大亮攻樊城镇，攻克，斩郑政府大将国大安（国，姓），占领十四个城寨。

49、梁帝萧铣胸襟狭窄，动辄猜忌。部下各将领仗恃功劳，专断蛮横，喜好诛杀，萧铣深为忧虑；于是宣称天下太平，裁撤军队，官兵都解甲归田，目的在解除各将领军权。

最高指挥官（大司马）董景珍的老弟任职将军，对萧铣心怀怨恨，阴谋发动政变，事情泄露，被杀。董景珍此时镇守长沙（湖南省长沙市），萧铣下诏对他赦免，召回江陵（梁首都·湖北省江陵县）。董景珍恐惧。十一月五日，董景珍把长沙献出，向唐政府投降。唐帝李渊命峡州（湖北省宜昌市西）州长许绍出军接应。

50、唐政府云州军区（总部侨设内蒙古托克托）总司令（云州总管）郭子和（归降唐政府事，参考六一八年十二月）从前曾经跟东突厥汗国、梁帝梁师都互相结盟。后来却袭击梁师都势力范围的宁朔城（陕西省靖边县东），攻克。又把侦察到东突厥行将入侵唐政府辖区的消息，派使节向唐政府告警，被东突厥斥候骑兵在中途掳获。处罗可汗（十二任大可汗）阿史那俟利弗大为愤怒，囚禁郭子和的老弟郭子升。郭子和知道自己的孤立和危险，向唐政府请求率领部众南迁避难。李渊下诏命郭子和迁到延州故城（西魏帝国时州城广武·陕西省延安市东北）。

51、梁政府将领张举、刘旻投降唐政府后（参考本年八月十三日、九月十日），梁帝梁师都大为恐惧，派他的国务院执行官（尚书）陆季览游说东突厥处罗可汗（十二任大可汗）阿史那俟利弗，说：“最近，中原大乱，分裂成很多国家，声势相差无几，但他们的兵力薄弱，所以都面向北方，侍奉突厥。而今，定杨天子（刘武周）覆亡（参考本年四月），中国将要被唐政府统一。我不怕牺牲，但我怕下一个可能轮到可汗头上。我建议不如趁天下局势还没有安定，南下夺取中原，效法拓跋珪（北魏帝国一任帝道武帝）的作为，我愿充当向导（拓跋珪乘后燕帝国衰弱，进军中原，参考三九六年七月）。”

阿史那俟利弗同意，计划派莫贺咄将军阿史那咄苾攻击原州（宁夏固原县）；将军阿史那泥步，会同梁师都，攻击延州（陕西省延安市）；突利可汗（小可汗）阿史那什钵苾，会同奚部落（滦河上游）、霫部落（辽河以北）、契丹部落（辽河上游）、靺鞨部落（黑龙江下游）攻击幽州。夏王窦建德大军自滏口（太行八陉之四·河北省武安市西南）西上，在晋州（山西省临汾市）、绛州（山西省新绛县）会师。阿史那咄苾，是处罗可汗阿史那俟利弗的老弟。阿史那什钵苾，是始毕可汗阿史那咄吉的儿下。

处罗可汗阿史那俟利弗又打算夺取并州，收容隋王杨政道（杨政道随祖母萧皇后住定襄〔内蒙古和林格尔县〕），汗国官员多数都不赞成，阿史那俟利弗说：“我的老爹（启民可汗阿史那染干）失去权柄，幸而得到隋王朝政府的支持，才得以恢复（参考五九九年二月），这项恩德，不可忘记。”然而，将要出军时，阿史那俟利弗逝世。义成公主因阿史那俟利弗的儿子、将军阿史那奥射相貌丑陋、才能低弱，舍弃他而命老弟莫贺咄将军阿史那咄苾继位，称颉利可汗（十三任大可汗）。

十一月二十六日，阿史那咄苾派使节前往唐政府，简报阿史那俟利弗逝世消息。唐帝李渊哀悼阿史那俟利弗的礼节，跟哀悼始毕可汗阿史那咄吉的礼节一样（参考去年六月十二日）。

52、十一月二十九日，唐政府安抚特使（安抚大使）李大亮攻克郑政府沮州（湖北省南津县）、华州（湖北省宜城市）。

53、本月，夏王窦建德渡黄河攻击变民军首领孟海公（时在周桥〔山东省定陶县东南〕）。

最初，郑帝王世充攻击夏政府的黎阳，窦建德攻破殷州（河南省获嘉县）报复（以上发生在去年冬季）。从此，两国互相攻击，信差使节全部断绝。后来，唐政府大军逼近洛阳，王世充派使节向窦建德请求救援。夏政府立法院副立法长（中书侍郎）刘彬告诉窦建德说：“天下大乱，唐政府占领关西（函谷关以西），郑政府占领河南，夏政府占领河北，形成鼎足三分的形势。而今唐政府大军像泰山压顶般压到郑国头上，自秋季到冬季，唐军每天都在增加，郑国土地每天都在缩小，唐政府强盛，郑政府衰弱，势不能支持太久。郑政府亡，夏政府不能单独存在，道理十分明显。不如两国和解，把仇恨愤怒放在一旁，出兵相救，夏军攻唐军之背，郑军攻唐军之腹，一定可以大破唐军。唐军退后，慢慢观察变化，如果郑国可以消灭，就把它消灭，合并两国的兵力，利用唐军士卒的疲惫厌战，统一全国，并不困难。”窦建德同意，派使节晋见王世充，许诺派出救兵。又派国务院内政部副部长（礼部侍郎）李大师等前往唐军大营，请求唐政府解除洛阳包围，李世民把李大师等扣留，不作回答。

54、十二月三日，郑政府许州（河南省许昌市）、亳州（安徽省毫州市）等十一州都向唐政府投降。

十二月四日，唐政府燕郡王李艺在笼火城再攻击夏军，把夏军击败。

十二月十三日，郑政府随州军区（总部设湖北省随州市）总司令（随州总管）徐毅献出州城，向唐政府投降。

55、十二月十五日，唐政府峡州州长许绍攻击梁政府所属荆门镇（湖北省枝城市西北长江南岸），攻克。

峡州辖区跟梁政府辖区及郑政府辖区接壤，梁郑两国掳获许绍士卒，一律诛杀。许绍掳获两国士卒，却发给他们路费释放。两国惭愧感动，遂不再入境侵扰，州境之内，得以平安。

56、梁帝萧铣命齐王张绣进攻长沙，守将董景珍警告张绣说：“‘前些时杀韩信，过些时又杀彭越’（薛先生对英布说的话，参考前一九六年七月）！你难道没有看见？为什么还要攻城？”张绣不说话，进军包围，董景珍打算突围逃走，被部下格杀。

萧铣任命张绣当国务院总理（尚书令），张绣仗恃他的功劳，傲慢骄横，萧铣再把他诛杀（董景珍、张绣最初拥护萧铣事，参考六一七年十月）。从此，功臣勇将都有背叛之心，战斗力量更为削弱。

57、郑帝王世充派侄儿、代王王琬跟长孙安世前往夏政府报聘，请发救兵。

58、东突厥驻太原协防司令、阿史那伦公爵对人民凶暴蛮横（东突厥留兵协防事，参考本年六月）。唐政府并州军区（总部设山西省太原市）总司令（并州总管）刘世让，设计把他逮捕。唐帝李渊接到报告，大为高兴。

张道源跟随夏王窦建德（张道源被夏军俘虏，参考去年九月二十五日），驻军河南，派密使前往长安，请求出军进攻夏政府首都洺州，用以摇动夏国基础。李渊同意。十二月十八日，命刘世让当大军作战司令（行军总管），派部将率军穿过土门（河北省井陉县西），向洺州进发。

59、十二月二十一日，唐政府瓜州（甘肃省敦煌市）州长贺拔行威（贺拔，复姓）逮捕征兵府司令（骠骑将军）达奚暠，起兵。

60、本年，吴帝李子通（首都江都〔江苏省扬州市〕）渡长江南下，攻击梁王沈法兴（首都毗崚〔江苏省常州市〕），占领京口（江苏省镇江市）。沈法兴派国务院执行长（仆射）蒋元超狙击，在庱亭（江苏省常州市西北，庱，音chěng〔逞〕）会战，蒋元超兵败被杀，沈法兴放弃毗陵郡，逃奔吴郡（江苏省苏州市）。于是丹阳（江苏省南京市）、毗陵等郡，全投降李子通。

李子通任命沈法兴总部秘书（府掾）李百药当立法院副立法长（内史侍郎），兼国立贵族大学校长（国子祭酒）。

唐政府封为吴王的李伏威（杜伏威时在和州〔安徽省和县〕），派中央特遣政府左执行长（行台左仆射）辅公祏率军数千人进攻李子通，而命将军阚稜、王雄诞当辅公祐的副司令官。辅公祏渡长江攻击丹阳，攻克，进驻溧水（江苏省溧水县），李子通亲率部众数万人抗拒，辅公祏遴选精兵一千人，手拿长刀，担任前锋，又命数千人随后进发，下令说：“退后一步，立即斩首！”亲自率领主力，紧随数千人之后前进。

李子通用方阵进攻，辅公祏的前锋一千人，死命抵抗，辅公祏再从左右两翼包抄，李子通失利，撤退；辅公祏追击，李子通反攻，又击败辅公祏。辅公祏回营，紧闭营门，不再出战，王雄诞说：“李子通营地没有筑墙，而且正沉醉在他的反败为胜上，趁他们没有戒备，出军攻击，定可以把他击破。”辅公祏不同意。于是王雄诞率领他私人侍从护卫数百人，利用夜色掩护出击，趁风纵火；李子通大败，王雄诞俘虏士卒数千人。

李子通粮食吃完，放弃江都，据守京口，江西（安徽省和县以西）全入李伏威（杜伏威）势力范围，李伏威于是把总部迁往丹阳。李子通又放弃京口，向东投奔太湖，收拾残局，集结二万人，袭击退守吴郡的梁王沈法兴，大破梁军。沈法兴率左右数百人，放弃吴郡逃走，吴郡另一变民首领闻人遂安（闻人，复姓），派部将叶孝辩迎接沈法兴；走到中途，沈法兴忽然后悔，打算诛杀叶孝辩，再向会稽郡（浙江省绍兴市）逃走。叶孝辩发觉这个阴谋，沈法兴陷于绝境，投江而死（不知道什么江）。

李子通声势不久重振，把首都迁到馀杭郡（浙江省杭州市），梁王沈法兴的疆土，全部并入自己势力范围—北到太湖，南到岭（仙霞岭·浙江、福建、江西三省交界处），东到会稽郡，西到宣城郡（安徽省宣州市），都成吴国国土（安徽省东南部及浙江省）。

61、广州（广东省广州市）、新州（广东省新兴县）二州变民军首领高法澄、沈宝彻诛杀隋王朝时代官员，分别占领州城，归附另一位已称楚帝的变民军首领林士弘（首都馀干〔江西省馀干县〕）。

前汉阳郡（甘肃省礼县南）郡长冯盎把二人击败（冯盎投降萧铣，参考六一八年四月）。然而不久沈宝彻的侄儿沈智距再在新州聚众起兵，冯盎率军攻击。变民军刚刚列阵，冯盎脱下头盔，大声呼喊，说：“你们认不认识我！”变民军士卒很多放下武器，脱掉上衣，就地叩拜，遂霎时溃散，冯盎生擒沈宝彻、沈智臣等，岭外（南岭以南）社会秩序，恢复正常。

62、夏国（首都洺州·夏王窦建德）中央特遣政府总执行长（行台尚书令）恒山（河北省正定县）人胡大恩向唐政府请求投降。

六二一年（辛巳）

唐·武德四年　　（楚帝林士弘太平六年）　　（夏王窦建德五凤四年）　　（鲁王徐圆朗元年）　　（梁帝梁师都永隆五年）　　（吴帝李子通明政三年）　　（梁帝萧铣鸣凤五年）　　（燕王高开道始兴四年）　　（郑帝王世充开明三年）　　（吴王汪华元年）

1、春季，正月十五日，唐政府（首都长安〔陕西省西安市〕）任命胡大恩当代州军区（总部设山西省代县）总司令（代州总管），封定襄郡王，赐姓李。代州石岭（山西省忻州市南石岭关）以北在定杨天子刘武周控制时，遍地都是强盗土匪，李大恩（胡大恩）把总部迁到雁门（代州州政府所在县），出军扫荡，一一平定。

2、稽胡（山西省西部及陕西省北部匈奴人）首领刘仚成率部众数万人，攻击唐政府疆土边界。

正月二十三日，唐帝（一任高祖）李渊（本年五十六岁）下诏命太子李建成率军反击。

3、郑政府（首都洛阳〔河南省洛阳市〕·皇帝王世充）梁州军区（总部设河南省睢县）总司令（梁州总管）程嘉会率部众投降唐政府。

4、唐政府吴王李伏威（杜伏威，时在丹阳〔江苏省南京市〕）派部将陈正通、徐绍宗，率精兵二千人，跟秦王李世民会师，攻击郑帝王世充。

正月二十六日，陈正通等攻击梁城（河南省汝州市），攻克。

5、正月二十八日，唐政府黔州（重庆市彭水县）州长田世康攻击梁政府（首都江陵〔湖北省江陵县〕·皇帝萧铣）五个州和四个镇，全都攻克。

6、唐政府秦王李世民遴选精锐骑兵一千余人，全穿黑衣黑甲，分成左右两队，命秦叔宝、程知节、尉迟敬德、翟长孙分别率领。每次接战，李世民也穿黑衣黑甲，亲自指挥，充当前锋，乘机攻击；再顽强的敌人，没有不被击破，无不畏惧。中央特遣政府执行长（行台仆射）屈突通、赞皇公窦轨率军巡视各军营垒阵地，突然跟郑帝王世充遭遇，战况不利。李世民率黑甲军增援，王世充大败，李世民生擒郑军骑兵将领葛彦璋，斩杀及俘虏六千余人。王世充逃回。

7、唐政府开府（散官·正四品）李靖向赵郡王李孝恭呈献消灭梁政府（皇帝萧铣）计划十条，李孝恭转呈中央政府。

二月三日，唐政府把信州（重庆市奉节县）改称夔州（之前已称夔州，参考六一九年九月一日），命李孝恭当夔州军区总司令（夔州总管），大量制造船舰，训练水上作战部队。唐帝李渊因李孝恭不太熟悉军事，命李靖当大军作战司令（行军总管），兼总部秘书长（兼长史），军事全交李靖处理。李靖建议李孝恭将巴蜀（重庆市、四川省）各地蛮夷酋长的子弟，全都召集到总部，酌量他们的才干，任命官职，留在身旁，外表看起来是一种优待擢升，事实上是把他们当做人质。

8、郑政府太子王玄应率军数千人，自虎牢（河南省荥阳市汜水镇西）运粮到首都洛阳，唐政府秦王李世民派将军李君羡狙击，大破郑军，王玄应仅逃出一命。

李世民派宇文士及返京（首都长安），请求唐帝李渊准许进围东都（洛阳·河南省洛阳市），李渊对宇文士及说：“回去禀告你家大王，夺取洛阳，为的是早日结束战争，攻克的那一天，皇家车轿器具以及图书档案，凡不是私人应有的东西，由你负责收集保管。至于城中所有的男子妇女和金银财宝，全都分赏将士。”（这就是洛阳人民渴望的王师，可悲。）

二月十三日，李世民率军进抵青城宫，营寨还没有建立，郑帝王世充率部众二万人，正巧从方诸门（洛阳西门之一）出军，沿故马坊筑墙挖壕，面对穀水，抗拒唐军，唐军各将领大为恐惧。李世民率精锐骑兵在北邙山列阵，登上元恪墓（魏宣武陵，参考五一五年二月）眺望，对左右侍从说：“盗匪（郑军）已到末路，王世充出动所有军队，投入战场，只求侥幸胜利。今天把他们击破，以后就再不敢出城！”命屈突通率步兵五千人渡穀水攻击，警告说：“两军只要接触，就燃起狼烟！”不久，狼烟升起，李世民率骑兵南下，跟屈突通会师，身先士卒，奋勇攻击。

李世民打算探测郑军阵势的纵深程度，在精锐骑兵数十人掩护下，直冲而前，竟横穿而出，从郑军背部反身杀人，所向无敌，杀伤众多。可是被堤岸阻拦，跟掩护他的将领们失散，只将军丘行恭独自一人追随李世民，郑军数名骑兵杀到，李世民的坐骑被流箭射死。丘行恭回马射击追兵，每发每中，追兵不敢逼近，丘行恭下马把坐骑交给李世民，丘行恭在马前步行，手拿长刀，左冲右击，大声叱喝，斩杀数人，终于突围而出，回到大军。王世充也率军作殊死战，将士再三再四溃散，又再三再四集结，从七时到十三时，王世充才向后撤退。李世民乘胜追击，直追到洛阳城下，俘虏及斩杀七千人，遂包围洛阳。唐政府征兵府司令（骠骑将军）段志玄跟郑军力战，深入敌阵，坐骑跌倒，被郑军俘获，两名骑兵左右挟持，抓住他的头发，押解前往洛阳，就在要北渡洛水的时候，段志玄一跳而起，左右攻击，两名骑兵从马背栽下，段志玄飞奔逃回，郑军数百名骑兵在后追赶，不敢逼近。

最初，唐政府征兵府司令王怀文担任斥候被郑军俘虏，王世充对他安慰备至，为了使他心悦诚服，特地表示毫不猜忌，把他留在身旁。

二月十四日，王世允出洛阳右掖门（南城最西门），面对洛水列阵，王怀文忽然举起长矛，猛刺王世充，而王世充一直暗穿铠甲，长矛折断，不能刺入。王世充左右遇到这个突变，一霎时呆在那里，不知道如何反应。王怀文遂飞马奔向唐军，跑到写口（今地不详），被郑军追及，捕获诛杀。王世充回到洛阳，把暗穿的铠甲悄悄脱下，然后脱光上衣，展示给文武百官说：“王怀文用长矛刺我，却一点都不能伤我，岂不是上天意旨！”

在此之前，总监察官（御史大夫）郑颋不情愿当王世充的部属，大多数时间都声称有病，不管政事（郑颋被逼投降隋王朝东都政府〔洛阳〕，参考六一八年九月十二日）。现在，他对王世充说：“我听说：佛家金刚有不坏之身，陛下真是金刚。我实在幸运，得以生在真佛降临之世，愿放弃官职，剃光头发，出家去当和尚，超度众生，增添陛下的神武！”王世充说：“你是政府高官，拥有尊贵的声望，一旦皈依佛门，可是骇人听闻。等战事稍稍平息，当听从你的志愿。”郑颋坚决请求，王世充坚决拒绝。郑頲退出后，对妻子说：“我从小进入官场，立志追求名誉，建立志节，不幸遭逢乱世，流落到这里。身居猜忌的政府，站在危险的地位，智慧不够，力量薄弱，无法保护自己。人都不免一死，早晚有什么分别？姑且顺从我的喜爱，死也没有遗憾。”遂不再征求王世充同意，径自剃去头发，改穿袈裟。王世充听到消息，老羞成怒，说：“你认为我一定失败，打算苟且偷生？如不诛杀，怎能制服大众！”把郑颋绑到街市，斩首。郑颋谈笑自然，跟平常一样，观看的人为他的勇气感到悲壮。

唐帝李渊下诏追赠王怀文上柱国（勋官一级〔旧制〕·从一品）、朔州（山西省朔州市）州长。

9、唐政府并州（山西省太原市）安抚特使（安抚使）唐俭秘密奏报：“真乡公李仲文，跟妖僧志觉说过谋反的话（李仲文被检举事，参考去年〔六二〇年〕七月）。而又娶陶姓女子为妻，希望应验《桃李章》民间歌谣（《桃李子》，参考六一六年十月）。对东突厥颉利可汗（十三任大可汗）阿史那咄苾侍奉周到，百般谄媚；阿史那咄苾对他非常欣赏，承诺封他‘南面可汗’。而李仲文担任并州州长时，贪赃枉法，名声扫地。”唐帝李渊命裴寂、陈叔达、萧瑀共同审问。

二月十七日，斩李仲文。

10、二月二十二日，郑政府宋王王泰放弃河阳（河南省孟县），逃走（王泰镇守河阳，参考去年七月二十一日）；部将赵复等献出城池，向唐政府投降。郑政府别动部队将领单雄信、裴孝达，跟唐政府大军作战司令（总管）王君廓在洛口（河南省巩县东）对峙，李世民率步骑兵五千人增援，抵达轘辕（河南省登封县西北），单雄信等暗中退走，王君廓追击，把郑军击败。

11、二月二十四日，唐政府延州军区（总部设陕西省延安市）总司令（延州总管）段德操攻击稽胡部落首领刘仚成，击破，杀一千余人。

12、二月二十七日，郑政府怀州（河南省沁阳市）州长陆善宗献出城池，投降唐政府。

13、唐政府秦王李世民包围洛阳宫城，城中郑政府的守卫十分严密，郑军拥有长射程巨炮，可以发射五十斤巨石，射程二百步；另有连发强弓—弓像车轮一样，可以连续发射八箭（类似二十世纪的机关枪），箭头好像大斧，射程五百步。在这种强大防御武器威力之下，李世民四面围攻，日夜不停，十几天不能攻克。洛阳城中打算翻墙出来投降的，前后十三批，都还没有发动，就被郑军诛杀。唐军将士筋疲力尽，都想早日班师，军区总司令刘弘基等，向李世民请求撤退，李世民说：“我们投入全国兵力，自应一劳永逸。东方各州全都望风投降，只剩下洛阳一座孤城，势不能支持长久，马上就要成功，怎么能抛弃而去！”乃下令军中：“不攻下洛阳，永不回军，胆敢提议班师的，斩首！”大家才不敢再说话。

唐帝李渊接到报告，也下密诏命李世民解围，李世民上疏，保证一定可以攻克洛阳，又派军事参谋官（参谋军事）封德彝到中央向李渊当面陈述前方军事情况，封德彝向李渊报告说：“王世充的土地面积虽然广大，但几乎全都是表面关系，真正接受他号令的，只不过洛阳一城。王世充智谋已枯，力量已竭，制伏他就在早晚。如果现在班师，盗匪（王世充）的势力将再度振作。一旦跟其他盗匪互相勾结，以后就更难对付。”李渊同意。

李世民写信给王世充，向他分析利害祸福，王世充不作回答。

二月三十日，郑政府郑州（河南省荥阳市汜水镇）州政府军械官（司兵）沈悦派使节晋见唐政府左武候（禁军）大将军（正三品）李世勣（徐世勣），请求投降（时李世勣驻军管城〔河南省郑州市〕）。唐政府左卫将军王君廓于夜晚率军突袭虎牢（郑州州政府所在城〔非虎牢关〕），沈悦里应外合，遂攻陷城池，擒获郑政府荆王王行本及秘书长（长史）戴胄。沈悦，是沈君理的孙儿（沈君理是陈帝国五任帝陈叔宝皇后沈婺华的老爹，参考五六九年七月）

14、夏王窦建德（首都洺州）攻克周桥（山东省定陶县东南），生擒变民军首领孟海公（孟海公起兵周桥，参考六一三年三月，迄今九年）。

15、三月二日，唐政府任命靺鞨部落（黑龙江下游）酋长突地稽当燕州军区（总部设辽宁省大凌河市）总司令（燕州总管）。

16、唐政府太子李建成俘虏稽胡部落一千余人；把酋长级数十人释放，加授他们官职爵位，命他们回去召集他们的党羽，于是，另一位首领刘仚成也向唐政府投降。李建成声称要增设州县，兴筑城池，命投降的胡人，年在二十岁以上的集合，然后用军队包围，全部屠杀，胡人死亡六千余人。刘仚成最早警觉到情形不对，逃走，投奔梁帝梁师都（首都朔方〔陕西省靖边县北白城子〕）。

17、唐政府大军作战司令（行军总管）刘世让攻击夏政府黄州（地望应在河北省南部），攻克。夏政府首都铭州戒严备战，刘世让不能前进。正巧，东突厥汗国（瀚海沙漠群）将南下攻击唐政府辖区，唐帝李渊命刘世让回军。

夏政府普乐（河北省鸡泽县）县长、平恩（河北省曲周县东南）人程名振向唐军投降。唐帝李渊任命程名振当永宁（洺州州政府所在县）县长（空头官衔），派他率军在河北（黄河以北）夺取土地。

程名振于夜晚袭击邺城（河北省临漳县西南邺慎），裹胁男女一千余人而去，走到距城八十里处，检查妇女乳房，凡是有乳水的（表示家有婴儿）九十余人，教她们全部回去。邺城人感激程名振的仁慈，特别设斋供应佛家和尚，为程名振祈福。

柏杨曰：

强盗攻破城市，掳掠男女一千余人，走到半途，教每个女子露出前胸，检查有没有乳水，有乳水的九十余人，释放她们回家。这个城市人民对这位强盗头目竟然感激涕零，认为他是一个“仁人”，因而大肆施舍，为他祈福。

这真是骇人听闻的奇事，中国人活得竟是如此的屈辱！九十余位有奶水的年轻母亲，固然返回子女身旁，可是，剩下的处女和没有奶水的少妇以及男性丁壮，他们的遭遇将是什么？却一字不提。只因释放了十分之一女性，强盗头目便成了“仁人”。在暴政长期凌虐摧残下，“仁”“义”二字，遂被糟蹋成这个样子！如果全城人民都在感恩，那是无耻。如果只不过被放回者家人感恩，又怎么说是全城？为什么对那些未被放回者的命运和他们家人的悲哀，如此的漠不关心？更严重的是，强盗不但没有受到谴责，反而成为被害人的恩主！

在这件公案中，没有正义、没有公理、没有尊严。城中那一小撮人，只要自己的女人回来，就心满意足，可谓标准的贱货。暴君暴官对这种人，如果不下毒手，真是天理不容。

18、东突厥汗国颉利可汗（十三任大可汗）阿史那咄苾继承老爹及兄长的宝座，人强马壮，有侵逼欺凌唐王朝的企图。阿史那咄苾娶隋王朝皇族义成公主为妻，义成公主的堂弟杨善经逃难到突厥，和郑政府使节王文素共同游说阿史那咄宓：“从前，启民可汗（十任大可汗阿史那染干）身受弟兄们的逼迫，单人匹马逃亡，投奔隋王朝政府，全靠文皇帝（一任帝杨坚）大力支持（参考五九九年二月），才有今天的局面，子孙继续享受。而今，唐帝李渊不是文皇帝（杨坚）的子孙，可汗最好拥护杨政道当盟主，出兵南下讨伐，用以回报文皇帝的恩德。”阿史那咄苾同意。

唐帝李渊因内战正烈，还没有安定，对东突厥汗国十分优厚宽容。可是阿史那咄苾的贪婪要求没有止境，而且言辞蛮横，态度傲慢。

三月十六日，东突厥军攻击汾阴（山西省万荣县西南荣河镇）。

19、唐军包围洛阳，挖掘壕沟，兴筑长墙堡垒，切断郑军与外界来往。城中缺少粮食，粗厚绸缎（绢）一匹只能换粟米三升，布十匹只能换盐一升，古董珍宝，价钱低贱得如同尘土野草。人民把城中所有草根和树叶都吞吃净光，最后把土放到水桶中摇晃，等澄清后，捞取浮在上面的细泥，掺和磨碎的粟米粉末，烤成烧饼；吃下去的人，全都害病，浑身发肿，双脚发软，尸体一个接一个躺在路上。隋王朝末任帝杨侗在位时，曾经把四郊人民迁入洛阳（参考六一七年四月九日），当时有三万家，而今，剩下的不到三千家（四年之间，仅这一批人，就死亡二万七千家）。郑政府中，即令尊贵到三公及部长级官员，连糠（麦米的外皮）麸（麦米连皮压碎的粉末）都难以供应。国务院司长级（尚书郎）以下官员都得亲自肩挑头顶，往往饿死（人间惨事）！

夏王窦建德命部将范愿镇守曹州（济阴郡改·山东省定陶县），集结孟海公、徐圆朗（总部兖州〔山东省兖州市〕）的所有部众，向西救援洛阳，抵达滑州（河南省滑县），郑政府中央特遣政府执行长（行台仆射）韩洪开城迎接。

三月二十一日，窦建德进抵酸枣（河南省延津县）。

20、三月二十四日，东突厥汗国攻击唐政府石州（山西省离石县），州长王集把突厥军击退。

21、夏王窦建德攻克唐政府管州，斩州长郭士安；又攻克荥阳（河南省荥阳市）、阳翟（河南省禹州市）等县，水陆两路同时进发，用船舰运送粮食，逆黄河西上。郑帝王世充的老弟、徐州（江苏省徐州市）中央特遣政府总监（徐州行台）王世辩，派部将郭上衡率军数千人，和夏军会师，共十余万人，对外宣称三十万。夏王窦建德进驻成皋东原，在板渚（荥阳市北黄河南岸）兴筑宫殿；派使节通知郑帝王世充。

之前，窦建德写信给李世民，请李世民退回潼关（陕西省潼关县），交出夺取郑政府的土地，恢复昔日的友好关系。李世民召集军事会议，各将领都要求躲避窦建德的锋锐，郭孝恪反对，说：“王世充穷途末路，马上就要投降，窦建德恰在这时远来帮助他，是上天要使二人同时灭亡。我们应据守武牢的险要（武牢即虎牢，因李渊的祖父名李虎，故改名），等候机会出击，一定可以把他击破。”机要秘书（记室）薛收说：“王世充据守东都（洛阳），国库充实，所率领的军队，都是江淮一带（华东地区）精锐勇士；他们唯一的致命伤是粮食缺乏，所以才被我们控制，盼望决战得不到决战，长期防守又不能长期防守。窦建德亲率大军，从远处前来救援，当然集中他的精锐。如果放松一步，使窦建德到达洛阳城下，两股盗匪得以会师，把河北（黄河以北）的粮食运来供应洛阳，则大战势将重新开始，要想回军班师，将永不可能，统一全国的日期，更遥遥无期。现在最好是分出一部分兵力，加强洛阳的包围，深挖壕沟，高筑营垒，王世充攻击，万万不可应战。然后大王亲率精锐战士，先巩固成皋，磨利武器，训练士卒，严阵以待，我们安闲，敌人劳苦，一定可以把他们克制。窦建德一旦崩溃，王世充自然瓦解，不过二十天，两个首领，同被捆绑。”李世民称赞这个策略。薛收，是薛道衡的儿子（薛道衡被绞死，参考六〇九年十一月）。可是，萧瑀、屈突通、封德彝反对，一致认为：“我们军队的体力及心理状态，已使用到极限。王世充仗恃洛阳城池张固，不容易马上攻克。窦建德像卷席子一样，乘胜而来，锐不可当，我们恰恰是腹背受敌，内外夹攻，不是完美的策略，不如退保新安，等待敌人疲劳。”李世民说：“王世充军队受到挫败，粮食又已吃完，上下离心离德，用不着我们再行攻击，坐在这里，就可夺取到手。窦建德新近刚攻破孟海公，将领骄傲，士卒惰怠，我们据守武牢（虎牢），正扼住他的咽喉。他如果冒险挑战，击破他十分容易。他如果狐疑持重，不跟我们在沙场上接触，十天半月之间，王世充自己就会崩溃。我们攻破坚城，兵力强大，士气自然倍增，一次战役，克制两个头目，就在我们这次行动。如果不迅速前进，盗匪（窦建德）抢先一步占领武牢，各地州县归附我们不久，必定无法再守，两伙盜贼结合在一起，势力会更强大，哪里会疲劳？我已下定决心！”屈突通等又请求解除洛阳包围，退据险要，在旁观察变化，李世民不准。于是，把所掌握的军队，分作两部，派屈突通等当齐王李元吉的助手，继续加强东都包围圈；李世民则率骁勇将士三千五百人，向东前往武牢。正午时候出动，经过北邙山（洛阳城北），抵达河阳（河南省孟县），直向巩县（河南省巩县）进发。

王世充登城眺望，看到这次军事移动，不知道什么缘故，不敢出击。

三月二十五日，李世民进入武牢。

三月二十六日，李世民率精锐骑兵五百人，出武牢关（虎牢关），东行二十余里，侦察夏军动向，沿路分别留下骑兵，命李世勣（徐世勣）、程知节、秦叔宝分别率领，在道路两边埋伏，只剩下四人，随从李世民前进。李世民对尉迟敬德说：“我拿弓箭，你拿长矛，就是有百万敌人，又能对我们怎么样！”又说：“盗匪看见我就撤退，才是上策。”距夏军大营三里许，夏军游骑兵发现他们，认为是斥候部队。李世民人声呼喊说：“我是秦王李世民！”拉弓射箭，射死一个将领，夏军大营惊骇震动，五六千名骑兵排山倒海般出击，李世民随从骑兵脸色大变，李世民说：“你们先走，我跟尉迟敬德担任后卫。”于是放松缰绳，慢慢行进，追兵就要赶到，李世民每发一箭，一定射死一人。追兵畏惧，稍稍停止，但停止后继续再追，如此三次，每次追到，都有人毙命，李世民前后射死数人，尉迟敬德前后杀死十余人，追兵始终不敢逼近。李世民故意徘徊后退，最后把夏军引到伏兵阵地，李世勣等奋勇攻击，大破夏军，杀三百余人，掳获夏军勇将殷秋、石瓒而回。于是写信给窦建德，说：“赵魏地区（河北省南部及河南省东北部），很久以来，都属唐政府版图，却被你夺取（夏军夺取唐政府的邢州，参考六一九年闰二月，夺取洺州、相州、赵州、卫州、滑州，参考六一九年八月至十月）。只因为淮安王（李神通）受到礼遇（李神通被软禁于下博，参考六一九年十月），而又送回同安公主（参考去年八月），所以一片诚心相待，解除怨仇。王世充现在跟你结盟和解，他有过背信记录，又早晚就要灭亡，却用花言巧语对你引诱（夏郑断绝关系，参考六一九年四月）。你率领庞大的三军，看别人脸色；拥有千金资源，却浪费在外，实在不是上等谋略。而今，和你的斥候部队相遇，已把他们摧毁，你们两家的使节，不能直达，岂不惭愧！我已下令暂时停止前进，希望听到你接受我善意建议的消息！如果不能得到答复，恐怕等你后悔的时候，已来不及。”

22、唐政府封秦王李世民的儿子李泰当卫王。

23、夏季，四月二日，唐政府丰州军区（总部设内蒙古五原县）总司令（丰州总管）张长逊到中央朝见（张长逊据五原郡，参考六一八年四月）。

当时，中央官员议论纷纷，多数认为张长逊在丰州（内蒙古五原县）的时间太久（隋王朝末年，张长逊就当五原郡副郡长〔通守〕），而且东突厥汗国待他十分尊重优厚，对唐政府没有裨益。张长逊听到这个消息，自动请求到中央朝见，唐帝李渊批准。正巧，太子李建成北上讨伐稽胡部落，张长逊率他的部众南下会师，遂乘机前往中央，唐帝李渊命他当右武候将军。

益州（四川省成都市）中央特遣政府左执行长（行台左仆射）窦轨率巴蜀军队增援包围洛阳的秦王李世民，攻击郑帝王世充，李渊遂命张长逊为益州中央特遣政府摄理右执行长（检校益州行台右仆射）。

24、四月十二日，东突厥颉利可汗（十三任大可汗）阿史那咄苾进攻雁门（代州州政府所在县·山西省代县），被唐政府代州军区（总部设山西省代县）总司令（代州总管）李大恩（胡大恩）击退。

25、四月十五日，郑政府骑兵将领杨公卿、单雄信率军出洛阳挑战，唐政府齐王李元吉迎击，失利，大军作战司令（行军总管）卢君谔阵亡。

26、唐政府太子李建成返首都长安。

27、郑政府平州（河南省孟津县北）州长周仲隐献出州城，投降唐军。

28、四月二十一日，东突厥汗国攻击唐政府所辖并州（山西省太原市）。

最初，处罗可汗（十二任大可汗）阿史那俟利弗跟变民军首领、定杨天子刘武周（首都马邑）结盟，互相支援，进攻并州，唐帝李渊派祭祀部长（太常卿）郑元涛前往分析利害，请求和解，阿史那俟利弗拒绝。不久，阿史那俟利弗患病，逝世。汗国贵族疑心是郑元涛把他毒死，遂扣留郑元涛，不放他回国。李渊又派汉阳公李瓌携带黄金绸缎，贿赂阿史那咄苾，阿史那咄苾命李瓌叩头，李瓌拒绝，阿史那咄苾也把他扣留，同时又软禁左骁卫大将军长孙顺德。李渊大为愤怒，扣留东突厥汗国的使节作为报复。李瓌，是李孝恭的老弟（赵郡王李孝恭，时在夔州〔重庆市奉节县〕）。

29、四月二十七日，唐帝李渊封皇子李元方当周王、李元礼当郑王、李元嘉当宋王、李元则当荆王、李元茂当越王。

30、夏王窦建德（首都洺州）被武牢阻挡，不能前进，逗留一个月有余，发动攻击，无法取胜，将士们都盼望班师。

四月三十日，唐政府秦王李世民派王君廓率轻装备骑兵一千余人，抄掠夏军的补给线，又击破夏军，擒获夏政府大将军张青特（张青特原是变民首领之一，参考六一七年二月）。

夏政府国立贵族大学校长（国子祭酒）凌敬向窦建德建议：“大王应率全部兵力，渡黄河北上，夺取怀州、河阳，派高级将领镇守，然后擂动战鼓，竖起大旗，翻越太行山，进入上党（山西省长治市），占领汾州（山西省吉县）、晋州（山西省临汾市），向蒲津（山西省永济县西黄河渡口）进攻，这样做有三项利益：一是大军所指，如入无人之境，可以轻易取得胜利。二是开疆拓土，使形势更为强大。三是关中（唐政府所在）震动惊骇，洛阳的包围自然解除。以目前的情势，没有比这更好的战略。”（这是一个大战略，“如入无人之境”最吸引人，夏军一越太行山，李世民势必解围，他不敢冒夏军侵入关中〔陕西省中部〕之险。即令攻克洛阳，不过夺取一座孤城，夏军已占半壁山河。）窦建德打算接受，可是王世充告急的使节相继不断，王琬、长孙安世早晚哭泣，请窦建德急救洛阳，又暗中用金银财宝贿赂夏政府的将领，阻挠上项战略。将领们遂异口同声说：“凌敬不过一介书生，知道什么是战争？他的纸上作业，怎么可以听信？”窦建德乃向凌敬道歉说：“而今，军心正锐不可当，是上天对我帮助！现在决战，一定取得全盘胜利，不能按照你的计划行事。”凌敬坚持他的意见，窦建德大怒，命人把凌敬挟持出帐。曹皇后对窦建德说：“凌敬的战略，不可放弃，大王从滏口（大行山八陉之四·河北省武安市西南）深入，乘唐政府后方空虚，我们营阵相连，夺取山北，而突厥又在西方抄掠关中，唐军一定回去自救，何必担心洛阳包围不解？如果逗留在这里，将士身心疲惫，军费大量消耗，到哪一天才能成功？”窦建德说：“这种事情，你们女人无法了解！我们来救洛阳，洛阳危急万状，早晚就要覆亡，我们却舍弃而去，是畏惧敌人而背弃信义，决不可以。”

唐军间谍报告秦王李世民说：“窦建德接获报告，说唐军喂马的草料已经吃完，所以到河北（黃河以北）放牧。窦建德将利用这个机会，攻击武牢。”

五月一日，李世民北渡黄河，南面临近广武（河南省荥阳市），侦察夏军形势，并且故意留下一千余匹战马，在黄河一小岛上吃草，作为诱饵，当天傍晚，李世民返回武牢。

五月二日，窦建德果然率领所有武装部队前进，自板渚（河南省荥阳市北黄河南岸）逼近牛口（河南省荥阳市西北·汜水注入黄河处），开始筑营列阵，北到黄河，西到汜水（黄河支流），南到鹊山（河南省荥阳市汜水镇东南），连绵二十里，在战鼓声中向前推进。唐政府将领开始畏惧，李世民率骑兵数名登上高冈眺望，对各将领说：“盗匪在山东（太行山以东）起兵，没有见过强敌，如今正穿越险境，却大声喧哗，显示他们没有纪律；而紧逼到城墙之下，显示心存轻视。我们按兵不动，他们士气自会衰竭，列阵备战太久，士卒饥饿，势将向后撤退，到那时候，我们发动追击，没有不胜之理。我跟各位打赌，过了中午，一定把他们击破。”

窦建德没有把唐军放到眼里，派三百骑兵横涉汜水，在距唐军大营一里处停下，派使节跟李世民对话，说：“请选精锐武士数行人，来一场游戏。”李世民派王君廓率长矛军二百人迎击，双方交战，有时前进，有时后退，互有胜负，各自回军。王琬乘杨广（隋王朝二任帝）所乘的青毛马，铠甲武器十分鲜明华丽，从侧方进入阵前，向唐军夸耀。李世民赞叹说：“他骑的真是一匹好马！”尉迟敬德请求前往夺取，李世民阻止说：“怎么可以为了一匹马损失一位猛将！”尉迟敬德不同意，会同高甑生、梁建方，三位骑将飞奔冲入敌阵，生擒王琬，拉住缰绳，牵马奔回，夏军没有人敢出来阻挡。

李世民命召回调到河北放牧的战马，等到战马抵达，再行出击。

夏军列阵，从早上七时到下午一时，士卒饥饿疲倦交加，纷纷坐下休息，又互相争夺饮水，徘徊不定，有撤退迹象。李世民命宇文士及率三百轻装备骑兵，经过夏军阵地西端，向南狂奔，吩咐说：“盗匪（夏军）如果纹风不动，你就马上回来，如果他们有什么反应，就发动攻击。”宇文士及抵达夏军阵前时，夏军果然骚动，李世民大喜说：“总攻击的时间已到！”

当时，在黄河北岸放牧的战马恰巧赶来，于是开始出战。李世民率轻装备骑兵先发，主力在后续进，蹚过汜水，向东一直冲入夏军营阵。夏政府文武百官正在朝会，唐军突然出现，文武百官恐惧惊慌，一直奔向窦建德，窦建德急下令骑兵出击，可是文武官员却阻住去路，无法通过，窦建德指挥文武官员退出，而就在这一刹那，唐军大量杀到，窦建德无可奈何，只好向东坡撤退。唐军窦抗尾追攻击，稍稍失利。李世民率骑兵投入，所向无不摧毁。淮阳王李道玄冲锋陷阵，直冲到夏军阵后，再突出夏军阵前，杀入杀出，流箭射中他身上，好像刺猬的毛，而李道玄的勇气不减，弯弓射人，全被射倒。李世民把备用的马交他骑上，随从左右。于是夏唐两军鏖战，杀声震野，尘土遮天。李世民率史大奈（阿史那大奈）、程知节、秦叔宝、宇文歆等，卷起旗帜，杀入夏军阵地，从阵后突出，立即把唐军大旗竖起，夏军将士看到，霎时崩溃；唐军追击三十里，杀三千余人。

窦建德被长矛刺中，逃奔到牛口渚。唐政府车骑将军白士让、杨武威追逐，而窦建德突然从马背栽下，白士让举起长矛，就要刺下，窦建德说：“不要杀我，我是夏王，可以使你富贵。”杨武威下马，把窦建德捆绑，教他骑上备用的马，一同晋见李世民，李世民责备他说：“我只不过讨伐王世充，碍你什么事，而竟然越出国境，冒犯我的刀锋！”窦建德说：“我如果自己不来，恐怕劳你远征！”夏军将士全都逃散，唐政府俘虏五万人，李世民当天就把他们释放，命他们各回家园。

*刘昫曰：

窦建德的仁义使乡里敬服，用强大力量占领河朔（河北平原），训练驾驭官兵，集结贤才良士，曾跟王世充断绝关系，又曾击斩宇文化及。不杀徐盖（李盖），又放李神通生还（并没有释放李神通，只是软禁）。谨慎机敏，英明果断，开始时一派新兴气象。可是，接着宋正本、王伏宝，竟因谗言挑拨，受到诛杀，凌敬、曹皇后的大战略，又不被采纳，终于覆亡，没有好的结局。一则是天命已有所归属（唐王朝），二则是人的谋略也不周密。

柏杨曰：

隋王朝末年，各地起兵抗暴的变民首领，几乎全是比暴君还要暴君的匪徒，窦建德由平民崛起，贵至夏王，而仍保持善良，不但在隋王朝末年变民群中放出光辉，就是在中国全部反抗暴政历史中，也受最大尊敬。

然而再伟大的英雄人物，都会被命运左右，李世民因蛇逐老鼠而逃脱一命，窦建德却在最最紧要关头，马失前蹄。使人对自己不能控制的因素，心生敬畏。

封德彝进帐道贺，李世民说：“不听你的话，才有今天。智慧的人一千项思虑都准，总有一次不准。”封德彝十分惭愧。

窦建德的妻子曹皇后与国务院左执行长（左仆射）齐善行，率骑兵数百名，逃回首都洺州。

31、五月七日，郑政府偃师、巩县都归降唐政府。

32、五月八日，唐帝李渊任命太子宫政务署长（太子左庶子）郑善果当山东道（崤山以东）安抚慰劳特使（抚慰大使）。

33、郑政府将领王德仁放弃洛阳故城（北魏帝国所筑·河南省洛阳市东白马寺东）逃走，副司令赵季卿献出城池，向唐军投降。

唐政府秦王李世民，把窦建德、王琬、长孙安世、郭士衡等装到囚车里，送到洛阳城下，展示给郑帝王世充观看。王世充跟窦建德遥遥对话，泣不成声；李世民释放长孙安世等，教他们进城简报失败战况。王世充召集军事会议，讨论杀出重围，南下逃奔襄阳，各将领都说：“我们依靠的只有夏王（窦建德），而今夏王已成俘虏，我们即令杀出重围，也不会有什么成就。”

五月九日，王世充换穿白色衣服，率领太子王玄应以及文武官员，约二千余人，到唐军营门投降。李世民很礼貌的接待。王世充趴在地上，浑身流汗。李世民说：“你一直把我看成一个儿童，今天见了儿童，怎么这般恭敬！”王世充叩头，请求处罚。李世民整顿各军，先行进入洛阳，分别防守街巷市场，禁止抢劫，没有人敢违犯命令。

五月十日，李世民进入洛阳宫城，命机要秘书（记室）房玄龄先到立法院（中书）、监督院（门下）搜集隋王朝政府图书档案及皇帝敕令诏书，可是已被王世充销毀，什么也找不到。又命萧瑀、窦轨等查封政府仓库，接收金银绸缎，赏赐给将士。逮捕郑政府官员中罪恶最大的：段达、王隆、崔弘丹、薛德音、杨汪、孟孝义、单雄信、杨公卿、郭什柱、郭士衡、董叡、张童儿、王德仁、朱粲、郭善才等十余人，押解洛水河畔，斩首（薛德音因撰写诏书，过分侮辱李渊。崔弘丹是位工程师，制造太多弓箭。段达则是既卖友〔参考六一八年七月十二日〕，又卖国）。

最初，李世勣跟单雄信感情最密，向天盟誓：不能同年同月生，但愿同年同月同日死（二人同是翟让手下大将，参考六一六年十月）。后来，洛阳陷落，李世勣向李世民推荐单雄信骁勇绝伦，愿意用自己的官爵交换单雄信的性命，李世民拒绝，李世勣一再请求，都没有用，流泪哭泣退出。单雄信说：“我早就知道你不会办这件事。”李世勣说：“我并不珍惜剩下来的残余生命，愿跟你同死，但我已把此身奉献国家，无法两全其美。而且，我死之后，谁照顾你的妻子儿女？”于是把大腿的肉割下一块，煮熟让单雄信吃下，说：“使我身上的肉，随同你一齐化为尘土，勉强算不负从前誓言！”知识分子及平民痛恨朱粲的残无人性，纷纷向他的尸体投掷砖瓦石块，转眼之间，堆积成一个大坟（朱粲残暴，参考六一九年正月）。然后，把韦节、杨续、长孙安世等十余人装入囚车，押送长安。无论知识分子或平民，没有犯罪而被王世充囚禁的，全都释放，王世充所诛杀的，则为死者设祭，撰写祭文哀悼。

最初，李世民总部助理官（府属）杜如晦的叔父杜淹侍奉王世充（参考六一九年正月一日）。杜淹跟杜如晦兄弟从来都不和睦，因之杜淹向王世充诬陷杜如晦的老哥，处死；又囚禁老弟杜楚客，几乎饿死，而杜楚客始终没有怨恨的脸色。等到洛阳陷落，杜淹被判死刑，杜楚客向杜如晦流泪哭泣，请求饶恕杜淹一命，杜如晦拒绝。杜楚客说：“从前，叔父已杀老哥；现在，老哥又杀叔父，一家人自相残杀死光，岂不哀痛？”打算自刎。杜如晦乃向李世民请求，杜淹得以免死。

李世民坐在闾阖门（隋王朝时代洛阳没有闾阖门），苏威请求晋见，声称年老多病，不能叩头，李世民派人斥责他说：“你是隋王朝宰相，王朝快要倾倒，你不扶持，竟然使君王被杀，帝国灭亡。见到李密、王世充，你都跪下叩头（参考六一八年七月及六一九年三月），而今，既然又老又病，不必劳动相见。”后来，苏威到了长安，又请求晋见，李世民又拒绝。苏威年纪确实已老，而且贫穷，没有官职爵位，在家逝世，享年八十二岁。

柏杨曰：

苏威是一代贤才，李世民责备他：“王朝快要倾倒，你不扶持，竟然使君王被杀，帝国灭亡！”好像杨广之死和隋政府瓦解，责任都在苏威一人肩上，这种责备不但不公平，而且离谱太远。苏威不过说了一句变民太多，不过呈献了一部《尚书》，便被免官削爵，几乎被诬以谋反，全家抄斩，对那座快要倾倒的大厦，教他如何去扶？李世民的老爹李渊，贵为公爵，又被封唐王，他为什么不扶？甚至还要篡夺？宇文化及和裴矩之流，都是当权人物，连一句有心肝的话都不说，李世民不但没有为他们罩上这顶铁帽，反而加以重用，教他们当官。

李世民之怒，是怒苏威没有向他叩头，而向别人叩头，吃醋而已。

李世民参观隋王朝兴筑的宫殿，叹息说：“满足奢侈的心理，放纵无穷的欲望，怎么能够不亡！”命撤除端门楼，焚烧乾阳殿，摧毁则天门及门楼（又是“撤”“烧”“毁”三部曲；后来，端门重建；乾阳殿焦土上重起乾元殿〔参考六六五年三月〕；则天门废墟上，再建应天门；浪费的都是人民的钱和人民的汗）。废除所有宗教聚会所（道场），城中和尚尼姑，各留下有声望品德的三十人，其余的全部留发还俗。

34、前真定（恒山郡郡政府所在县·河北省正定县）县长周法明，是周法尚的老弟（周法尚出征高句丽，参考六一二年六月），在隋王朝末年，集结宾客，袭击并占领黄梅（湖北省黄梅县），派族侄周孝节攻击蕲春郡（湖北省蕲春县），侄儿周绍则攻击安陆郡（湖北省安陆市），儿子周绍德攻击沔阳郡（湖北省仙桃市），全都攻克。

五月十三日，周法明献出四郡县，归降唐政府。

35、五月十五日，夏政府国务院右执行长（右仆射）齐善行把洺州、相州（河南省安阳市）、魏州（河北省大名县）等州呈献唐政府，投降。

当时，夏军残余部众逃回首都铭州，打算拥护夏王窦建德的养子继承王位，集结兵力，抵抗唐军；也有人建议向民间大肆抢掠，逃到沿海一带索性当强盗。齐善行力排众议，坚决反对，说：“隋王朝末年，天下大乱，所以我们才在乱草荒野之中，集结在一起，目的不过想维持残生。以夏王（窦建德）的英明武略，平定河朔（河北平原），将士强壮，战马精良，可是一天之间，竟被擒获，轻易得如同翻一下手掌，岂不是天心已经转移到别人身上，人的力量无法改变！现在失败到这种程度，就是继续努力，也不可能成功，即令逃亡，也逃不掉。反正是要亡国，为什么再贻害人间！不如向唐政府归附，如果有人一定希望得到绸缎财物的，我们当把政府仓库里的东西，全部发放，不要再伤害平民！”于是把政府仓库中储存的绸锻数十万段，堆到万春宫东街，分给将士，历时三天三夜，才发放完毕。夏政府派军驻防大街小巷，拿到绸缎的立刻出城，不准再进入民家。等到将士全部解散，齐善行和国务院执行长（仆射）裴矩、中央特遣政府总监（行台）曹旦，率领夏政府文武行官，侍奉曹皇后，携带传国玉玺八颗（参考六一九年闰二月）以及击破许帝宇文化及时所俘获的珍宝，向唐政府投降。唐帝李渊任命齐善行当秦王（李世民）左翼第二护卫将军（左二护军），赏赐优厚。

最初，夏王窦建德斩许帝宇文化及时，隋王朝南阳公主的儿子名宇文禅师，夏政府虎贲指挥官（虎贲郎将）於士澄（於，姓）问她：“宇文化及谋杀君王，大逆不道，兄弟的儿子都应连坐，一齐诛杀。公主如果舍不得爱儿，自应留他一命。”南阳公主流泪说：“你曾经是隋王朝的高官（杨广第一次在江都造龙舟时，於士澄官位已是上仪同〔勋官七级·从四品上〕），这种事情，还用多问？”夏王窦建德遂斩宇文禅师。不久，南阳公主请求出家当尼姑。夏政府瓦解，南阳公主将回长安，跟她的丈夫宇文士及在洛阳相遇。宇文士及请求和她相见一面，南阳公主拒绝。宇文士及站在门外，希望恢复夫妻关系。南阳公主说：“我跟你们宇文家仇深似海，今天所以没有亲手杀你，只因为当初政变之日，你并没有参加逆谋！”喝令宇文士及马上离开，宇文士及一再请求，南阳公主大怒说：“一定要找死，可以相见。”宇文士及知道无法使南阳公主屈服，才辞别而去。

36、五月十八日，唐政府任命周法明当黄州军区（永安郡改·总部设湖北省新洲县）总司令（黄州总管）。

37、五月二十一日，郑政府徐州中央特遣政府总监（徐州行台）杞王王世辩献出徐州、宋州（河南省商丘县）等三十八州，晋见唐政府河南道（黄河以南）安抚特使（河南道安抚大使）任瓌，请求投降。郑政府疆土全部并入唐政府版图。

38、夏政府博州（山东省聊城市）州长冯士羡再拥护唐政府淮安王李神通，当山东慰劳安抚特使（慰抚山东使）；一连招降三十余州。夏政府疆土全部并入唐政府版图。

39、五月二十二日，唐政府代州军区（总部设山西省代县）总司令（代州总管）李大恩（胡大恩），攻击定杨天子刘武周的残存部将苑君璋（时在马邑〔山西省朔州市〕，参考去年四月），大破苑君璋军。

40、东突厥汗国攻击唐政府边界，唐政府长平王（靖王）李叔良率五位将领迎击，李叔良被流箭射中，回军。

六月二日，李叔良在中途逝世。

41、六月十二日，变民首领孟海公的残余党羽蒋善合献出郓州（山东省东平县），孟瞰鬼献出曹州（山东省定陶县），投降唐政府。孟瞰鬼，是孟海公的堂兄。

42、六月十四日，唐政府营州（辽宁省朝阳市）人石世则聚众起兵，生擒军区总司令（总管）晋文衍，全州叛变，拥护靺鞨部落（黑龙江下游）酋长突地稽当盟主（突地稽刚接受唐政府任命，参考本年三月二日）。

43、唐政府黄州军区总司令周法明攻击梁政府（首都江陵·皇帝萧铣）安州（湖北省安陆市），攻克，俘获梁政府任命的军区总司令马贵迁。

44、六月十九日，唐政府任命右骁卫将军盛彦师当宋州军区（总部设河南省商丘县）总司令（宋州总管），安抚河南（黄河以南）居民。

六月二十九日，海州（江苏省连云港市）变民首领臧君相（参考六一八年十月）献出所占领的五个州，投降唐政府（《旧唐书·地理志》只记载四州：海州、环州〔江苏省连云港市东沉积小岛〕、涟州〔江苏省涟水县〕、东楚州〔江苏省淮安市〕）。唐政府任命臧君相当海州军区总司令（海州总管）。

45、秋季，七月五日，郑政府中央特遣政府总监王弘烈、王泰、国务院左执行长豆卢行褒、右执行长苏世长，献出襄州，投降唐政府。

唐帝李渊跟豆卢行褒、苏世长都是老友，在此之前，李渊不断写信请他们归附，豆卢行褒每次都把送信的使节处斩。现在，一群人抵达长安，李渊诛杀豆卢行褒，而责备苏世长，苏世长说：“隋王朝走失了它的鹿，天下人都起来追赶，陛下既然已经捉到，怎么可以仍怀恨一同追赶的人，认为他们想争吃一块肉是一种罪状？”李渊大笑，把苏世长释放，命他当议论国务官（谏议大夫）。有一天，苏世长随从李渊，在高陵（陕西省高陵县）举行大规模打猎，捕获很多野兽，李渊对文武官员说：“今天大干一场，快不快乐！”苏世长回答说：“陛下出游狩猎，把国家大事放到脑后，还不满一百天，实在谈不到什么快乐！”李渊脸色大变，很久才笑说：“你那骄狂的老毛病又出来了！”苏世长说：“对我而言，是骄狂老毛病；对陛下而言，却是一片忠心。”苏世长曾经被邀参加披香殿的宴会，大家都有点醉意，苏世长问李渊说：“这殿是不是杨广（隋王朝二任帝）盖的？”李渊说：“你规劝我的话，看起来很正直，其实却在那里耍诈，你明知道这殿是我盖的，却说是杨广盖的！”苏世长说：“我实在不知道，只因看它豪华奢侈，仿佛倾宫、鹿台（商王朝末任帝子受辛所建），不像是创业君王的作为，所以发问。如果真是陛下盖的，就十分不合适。我从前在武功（陕西省武功县西）侍奉过陛下，看见所住的地方仅能遮风蔽雨，浩时岂不十分满意！而今，利用隋王朝的宫殿，已经够奢侈的了。反而再去增加，怎么能够改正隋王朝的过失？”李渊深为同意。

46、七月九日，唐政府秦王李世民率凯旋大军返抵首都长安。

李世民身穿黄金铠甲，走在前端，齐王李元吉、李世勣等二十五位大将，紧随李世民之后；铁甲骑兵一万余人，武装步兵三万余人，由雄壮军乐作为前导。携带俘虏的王世充、窦建德以及隋王朝皇帝乘坐的车轿和御用器物，前往皇家祖庙（太庙），呈献战果，报告捷音。唐帝李渊摆设宴席，为出征将士接风洗尘，并清点所有战利品。

47、七月十日，高句丽王国（首都平壤〔朝鲜平壤市〕）国王（二十七任荣留王）高建武派人到唐政府进贡。高建武，是高元（二十六任婴阳王）的老弟。

48、唐帝李渊接见郑帝王世充，列举他的罪状，一一责备。王世充说：“我固然应该斩首，然而秦王（李世民）答应饶我一命。”

七月十日，李渊下诏赦免王世充，贬作平民，连同兄弟子侄，全族流放蜀地（四川省），在街市斩窦建德（本年四十九岁）。

柏杨曰：

窦建德，一代豪杰，竟被诛杀，千年以来，赢得国人多少叹息悲恸。窦建德是隋王朝末年所有变民首领中最杰出的一位。英武仁慈，远超过李世民，李世民曾残忍的屠过一城（参考去年〔六二〇年〕五月），而窦建德没有，如果上天真有神灵，应该赐福给窦建德。

王世充本属猪狼之辈，李世民能饶他不死，却容不下一个窦建德，原因何在，似乎只有一个解释比较合理，李世民对窦建德之深受人民爱戴，既恐惧而又嫉妒，窦建德在，李世民父子夜不安枕，而一百个王世充堆在一起，李世民连看一眼都不会。

七月十二日，唐帝李渊认为情势约略安定，于是下诏大赦，免除全国人民田赋捐税一年。陕州（河南省三门峡市）、鼎州（河南省灵宝市）、函州（河南省洛宁县北）、虢州（河南省卢氏县）、虞州（山西省运城市东北安邑镇）、芮州（山西省芮城县）等六州，转运物资粮秣，供应军需，劳民伤财；幽州军区（总部设北京市）长期被变民军隔绝，则特别免除田赋捐税二年。至于法律、命令、编制、官称，暂时使用隋王朝一任帝杨坚在位时制度。

大赦令既经颁布，而郑政府、夏政府所属官员干部，仍有人被流放到边疆，诉讼监察官（治书侍御史）孙伏伽上疏说：“可以没有军队，可以没有粮食，但不可以没有信用。陛下已经下令赦免，却又把他们贬放，是自己违法，官民将遵循什么？而且，连王世充都可以赦免，何况残余党徒？最好能够释放。”李渊批准。

因为押解王世充前往贬所的差役还没有集结完成，所以暂时把王世充软禁在京畿总卫戍司令部（雍州廨舍）；独孤机的儿子、定州（河北省定州市）州长独孤修德，率领他的兄弟闯入，宣称奉唐帝指令，要见王世充；王世充和老哥王世恽（齐王）出迎，独孤修德等把二人诛杀（独孤机原在隋王朝五任帝杨侗下供职，密谋投奔唐军，全家被王世充屠杀；参考六一九年正月二日）。李渊下诏免除独孤修德官爵。王世充其他兄弟子侄（包括太子王玄应、老哥王世伟）等，在流放途中，也因阴谋叛变，全体伏诛。

*刘昫曰：

王世充是一个邪恶小人，正好遇上昏庸的领袖，对上拍马摇尾，能做出别人做不出的谄媚行径，用以换取荣华富贵。对下则强辞夺理，掩饰自己的错误，压制众人的舆论。终于篡夺政权，横行霸道，残忍好杀，全靠虚情假意驾驭部属。手下所用官员，差不多都是叛逆或亡命之徒。最后投降李世民，竟没有绑赴刑场，公开斩首，可以说十分幸运。

49、隋王朝末年时，钱币泛滥，既薄又小，甚至把皮革裁成钱币模样，上面糊一层纸；民间无力承受所带来的损失（隋王朝使用五铢钱，参考五八一年九月）。

现在，唐政府开始铸造“开元通宝”钱，重二点四铢（“二铢四絫”絫，音lěi〔絫〕，十粒黍米为一絫，十絫为一铢；二点四铢，就是二百四十粒黍米），十钱重一两：轻重大小，十分适度，无论在近处使用或携带到远方贸易，都很方便。

唐帝李渊命御前监督官（给事中）欧阳询撰写文字，并写在钱币之上，环绕中央方孔，先上下，后左右排列。

50、唐帝李渊任命屈突通当陕东道（东中国）中央特遣全权政府右执行长（陕东道大行台右仆射），镇守洛阳；任命淮阳王李道玄当洛州军区（总部设洛阳）总司令（洛州总管）。

李世勣的老爹李盖（徐盖），竟保住性命回到唐军，李渊下诏恢复他的官职封号（李盖〔徐盖〕被俘，参考六一九年十月）。

益州中央特遣政府左执行长（益州行台左仆射）窦轨返回益州。窦轨率军出征，有时候十天半月不脱铠甲；性情严厉残酷，将领或参谋官员有冒犯他的，不管出身高贵或贫贱，立刻斩首；喜爱鞭打官员或平民，常常满庭都是鲜血，部属站在那里，动都不敢动，连呼吸都不敢用力。

51、七月十八日，唐政府在洛州（洛阳）、并州、幽州、益州等州设置“铸钱官”（钱监），赏赐秦王李世民三炉、齐王李元吉三炉、国务院左执行长裴寂一炉，随他们的意，想铸多少钱，就铸多少钱（中央铸钱业务归宫廷供应署〔少府监〕，地方铸钱官则由地方政府首长兼任。三炉一炉也者，等于赏赐他们每人三个、一个钞票印刷厂，有用不完的钱）。但其他任何官民、胆敢私自盗铸的，斩首，全家人口没收，男当奴仆，女当婢妾。

52、唐政府既消灭夏政府，河北完全纳入版图，唐帝李渊任命陈君宾当洺州州长，派将军秦武通等率军驻防，打算使他们分别镇守东方各州；又命郑善果等当慰问安抚特使（慰抚大使），到洺州遴选山东各州县长。

夏政府瓦解时，将领们很多人偷盗藏匿仓库中的东西，回到家乡故里，横行霸道，成为民间一种灾难（在专制封建社会，无论是当官或当强盗大久，就无法适应平民生活），唐政府官员依法制裁，有时甚至还苦刑拷打，夏政府时代的将领，都惊慌恐惧，心情不安。高雅贤、王小胡等，家在洺州，打算全家逃亡，官员出军搜捕，高雅贤等遂逃亡到贝州（河北省清河县）。正巧唐帝李渊征召夏政府将领范愿、董康买、曹湛以及高雅贤等前往中央，于是范愿等互相警告说：“王世充献出洛阳投降，他的将相段达、单雄信等全被屠杀；我们到长安，一定难逃一死。十年以来，经历百场战役，早就应死；而今，何必爱惜残生，不用来创立一番事业。从前，夏王（窦建德）俘虏李神通，把他当做宾客（参考六一九年十月二十日），唐政府俘虏夏王，却把他杀掉，我们都受夏王宠爱，今天如果不为他报仇，势将没有脸面再见天下正人君子！”阴谋起兵反抗唐政府，焚香占卜，神明指示说：刘姓将领如果当统帅，一定大吉大利。于是一同前往漳南（河北省故城县东），晋见夏政府时代将领刘雅，把组织反抗军秘密计划向他简报。刘雅说：“天下刚刚太平，我打算终身耕田种桑，不愿再拿武器。”众人大怒，而且又怕他泄露消息，遂斩刘雅。

夏政府时代，汉东公刘黑闼当时也隐居漳南，各将领前往晋见，告诉他秘密计划，刘黑闼大为高兴，同意（刘黑闼事，参考六一九年十一月）。刘黑闼正在种菜，当时就宰杀耕牛，摆设酒席，跟大家共定大计，聚集群众约一百人。

七月十九日，刘黑闼袭击漳南县，占领城池。

这时，唐政府所属各道（中国的“州”，在上古时代，是一个非常广大的行政区，全国共分九州，某些州更一州包括现代数省，其大可知。后来，战乱不已，军阀土匪或权大势大的人，都想当州长，中央只好不断分割，一州变数州，甚至一州变数十州。大分裂时代，一州有时仅管辖一二郡，而一郡又不过只管辖一二县。隋王朝一任帝杨坚便为此裁并地方政府，撤销“郡”级，参考五八三年十二月。行政上由原来的四级制〔中央·州·郡·县〕变成三级制〔中央·州·县〕，对管理一个庞大的国家而言，中央政府不胜负荷，于是，“道”应运而生，位在中央政府之下，州政府之上，跟州刚开始一样，辖区和主管官署，最初并不稳定，以后才逐渐成为实质单位。直到今天，韩国和日本，仍有“道”的设置，而中国却于十世纪宋王朝时，被“路”取代；七世纪之后，“道”扮演古代“州”的角色，在政治体系中占重要地位），有战乱发生时，则设置中央特遣政府国务院（行台尚书省），战乱平定后，即行撤销。唐政府听到刘黑闼聚众起兵消息，乃在洺州设山东道（太行山以东）中央特遣政府；另设魏州（河北省大名县）、冀州（河北省冀县）、定州（河北省定州市）、沧州（河北省盐山县西南）等军区总司令部（总管府）。

七月二十二日，任命淮安王李神通当山东道中央特遣政府右执行长（山东道行台右仆射）。

53、七月二十六日，唐政府襄州道（湖北省襄樊市）安抚特使郭行方攻击梁政府（首都江陵·皇帝萧铣）鄀州（湖北省钟祥市西北乐乡关），攻克。

54、变民首领孟海公（参考本年二月）跟夏王窦建德同时被唐政府杀害，唐政府戴州（山东省成武县）州长孟瞰鬼（孟海公的堂兄）内心恐惧，于是拥护孟海公的儿子孟义，就在曹州（山东省定陶县）、戴州，聚众起兵，反抗唐政府，把禹城（山东省禹城县）县长蒋善合当做心腹。但蒋善合却跟左右党羽阴谋刺杀孟瞰鬼。

55、八月一日，日食。

56、八月二日，唐政府派太子李建成出发安抚北方边疆。

57、八月十二日，变民首领刘黑闼攻陷鄃县（山东省夏津县）。唐政府魏州州长权威、贝州州长戴元祥迎战，全都阵亡，刘黑闼俘虏他们的全部士卒和武器。夏王窦建德从前的部属，渐渐出来归附，部众达到二千人；在漳南兴建高台，祭悼窦建德，向窦建德在天之灵焚香禀告发动反抗军的本意，刘黑闼自称大将军。

唐帝李渊下诏动员关中（陕西省中部）步骑兵三千人，命将军秦武通、定州军区（总部设河北省定州市）总司令（定州总管）蓝田（陕西省蓝田县）人李玄通攻击刘黑闼。李渊又下诏命幽州军区（总部设北京市）总司令（幽州总管）李艺（罗艺）跟中央军会合，共同攻击刘黑闼。

58、八月十八日，东突厥汗国攻击唐政府代州（山西省代县），代州军区总司令（代州总管）李大恩（胡大恩）派大军作战司令王孝基抗拒，王孝基全军覆没。

八月十九日，东突厥进围崞县（山西省原平市北崞阳镇）。

八月二十日，王孝基从东突厥逃回。李大恩（胡大恩）军队太少，只有守卫州城，东突厥不敢逼近，一个月有余，才行撤退。

59、唐帝李渊因南方变民首领仍多，八月二十一日，李渊任命左武候将军张镇周当淮南道（淮河以南）大军作战司令，大将军陈智略当岭南道（南岭以南）大军作战司令，镇压安抚。

60、八月二十二日，变民首领刘黑闼攻克历亭（山东省武城县东），俘虏唐政府屯卫将军王行敏，命王行敏叩头，王行敏不肯，遂斩王行敏。

最初，郑帝王世充投降唐政府，变民首领徐圆朗也请求投降（之前已投降过一次，参考六一九年七月），唐政府任命徐圆朗当兖州军区（总部设山东省兖州市）总司令（兖州总管），封鲁郡公。刘黑闼聚众起兵，暗中跟徐圆朗联络。唐帝李渊派葛公盛彦师前往河南安抚军民，走到任城（山东省济宁市）。

八月二十六日，徐圆朗逮捕盛彦师，正式背叛唐政府。刘黑闼任命徐圆朗当中央特遣政府大军元帅。于是，兖州（山东省兖州市）、郓州（山东省郓城县）、陈州（河南省淮阳县）、杞州（河南省杞县）、伊州（河南省汝州市）、洛州、曹州、戴州等八州英雄豪杰，纷纷响应。徐圆朗对盛彦师十分尊敬礼遇，请他写信给他的老弟、虞城（河南省虞城县）县命老弟献出城池投降。盛彦师写信说：“我不能完成使命，以致被盗贼擒获，当臣属不能尽忠，只有发誓一死，你要好好奉养娘亲，不要对我挂念。”徐圆朗最初脸色大变，可是盛彦师态度跟平常一样，徐圆朗笑说：“盛将军志节壮烈，不可诛杀！”待他跟过去一样。

唐政府河南道安抚特使（安抚大使）任瓌，走到宋州（河南省商丘县），正巧遇上徐圆朗聚众起兵，副特使柳濬建议任瓌退守汴州（河南省开封市），任瓌笑说：“柳先生，你的胆量为什么那样小！”徐圆朗又攻克楚丘（山东省曹县东南），打算包围虞城；任瓌派部将崔枢、张公谨从鄢陵（河南省鄢陵县）率各地豪族的人质一百余人，向虞城增援。柳濬说：“崔枢和张公谨都是王世充的部将，现在各州人质的老爹老哥纷纷叛变，恐怕二人也会发生变化。”任瓌不回答。

崔枢抵达虞城，把人质配备给本城民兵，共同守城。变民军稍稍迫近，人质中有人背叛逃走，崔枢斩他们所属的部队长，于是所有部队长都大为恐慌，分别把人质斩首，崔枢并不禁止，反而把人质的人头悬挂在城门之外，派人向任瓌报告。任瓌假装大发雷霆，说：“我所以命人质随同你一起前往，为的是要招引他们的老爹老哥，人质有什么罪，把他们诛杀！”退下来对柳濬说：“我早就知道崔枢能办这件事，该县民兵既诛杀人质，就跟盗匪结下血海深仇，我们还担心什么！”变民军进攻虞城，果然不能攻克，退走。

最初，夏王窦建德命鄱阳（江西省波阳县）人崔元逊当深州（河北省安平县）州氏。等刘黑闼聚众起兵，崔元逊和他的党徒数十人在郊野聚集，秘密会商。把武装勇士埋伏在车上，用麦秸盖到上面，一直走到深州州政府办公大厅，勇士们从麦秸堆里大声呼喊，一跳而出，擒获唐政府任命的州长裴晞，斩首；把人头呈献刘黑闼。

61、九月一日，文登（山东省文登市）变民首领淳于难向唐政府请求投降。唐政府设登州（文登县改登州），命淳于难当州长（文登早于六一九年三月归附唐政府，或当时只是名义上归附）。

62、东突厥汗国攻击并州（山西省太原市），唐政府派左屯卫大将军窦琮等迎战。

九月四日，东突厥再攻击原州（宁夏固原县），唐政府派大军作战司令尉迟敬德等迎战。

63、九月七日，变民首领徐圆朗（时在兖州）自称鲁王。

64、隋王朝末年，歙州（新安郡·安徽省休宁县）变民首领汪华占领黟州（安徽省黟县）、歙州等五州（歙，音shè〔摄〕；黟，音yī〔衣〕），有部众一万人，汪华自称吴王。

九月十日，汪华派使节向唐政府请求投降，唐政府任命他当歙州军区（总部设安徽省歙县）总司令（歙州总管）。

隋王朝末年，弋阳郡（河南省光山县）人卢祖尚集结勇士，保护乡里，防卫严密，其他变民军都心怀畏惧。后来，杨广被杀，乡人拥护他当光州（弋阳郡改光州）州长，当时才十九岁，上疏五任帝杨侗。等到王世充篡位自称郑帝，卢祖尚再向唐政府投降。

九月十二日，唐政府任命卢祖尚当光州军区总司令（光州总管）。

65、九月十五日，唐帝李渊下诏调查辖区内人民户口。

66、变民首领、鲁王徐圆朗进攻济州（山东省茌平县西南），州政府总务官（治中）吴伋论把他击退。

67、九月二十九日，唐帝李渊下诏，说：“祭祀部（太常）所属歌舞演艺人员，都是隋王朝犯罪的人，强迫发配，以至子子孙孙都继承这个行业，已经有相当年代，使人哀伤，值得怜悯，从现在起，全部释放，一律恢复平民身份；如果他们当官已经入流（最低级九品以上）的，不准再追查他们的出身。”（中国传统社会，只有当官才是最高尚最尊贵的职业，歌舞演艺人员属于贱民阶级，连子孙都不能当官，二十世纪时代的歌舞演艺人员，真应庆幸自己生在二十世纪。）

68、九月三十日，唐政府灵州军区（总部设宁夏灵武市）总司令（灵州总管）杨师道攻击东突厥汗国，击破东突厥军。杨师道，是杨恭仁的老弟（杨恭仁事，参考六一九年闰二月）。

69、唐政府向梁政府（首都江陵·皇帝萧铣）发动灭国性大规模总攻。

唐帝李渊动员巴蜀军队，任命赵郡王李孝恭当荆湘道（湖北省中西部及湖南省）大军作战司令，李靖摄理大军秘书长（摄行军长史），指挥十二个作战司令，自夔州（重庆市奉节县）顺长江东下。任命庐江王李瑗当荆郢道（湖北省中部）大军元帅（《新唐书·李瑗传》记载，此时李瑗是山南东道〔秦岭以南〕中央特遣政府右执行长〔行台右仆射〕，驻襄州〔湖北省襄樊市〕）。派黔州（重庆市彭水县）州长田世康向辰州道（湖南省沅陵县）进发，黄州军区（总部设湖北省新洲县）总司令（黄州总管）周法明向夏口道（湖北省武汉市）前进，攻击梁政府边界。

本月（九月），李孝恭自夔州出发。当时，长江三峡水势正涨，各将领请求等到水势稍缓时再进军，李靖说：“军事行动，就是要疾如闪电，我们刚刚集结大军，萧铣还不知道，如果趁着猛涨的水势东下，转眼之间，就到达江陵（湖北省江陵县）城下，趁他们没有戒备，发动攻击，一定可以把他擒获，不应失去这个机会。”李孝恭同意。

70、唐政府淮安王李神通率关内（陕西省中部）军队，抵达冀州（河北省冀县），跟燕王李艺的军队会合；又征调邢州（河北省邢台市）、洺州、相州（河南省安阳市）、魏州、恒州（河北省正定县）、赵州（河北省赵县）等州军队，共计五万余人，在饶阳（河北省饶阳县）城南，跟变民首领刘黑闼会战，唐军列阵十余里，刘黑闼部众太少，只好背靠饶河（滹沱河支流）堤岸，排成单行抵抗；正好天气骤变，狂风暴雪交加，李神通乘着顺风，开始攻击，想不到风向突然作一百八十度反转，变成逆风，李神通军遂大败，士卒、马匹、军用物资，死伤逃亡以及损失达三分之二。

李艺在战场西端攻击高雅贤，击破高雅贤军，乘胜追击数里，听说中央军失利，撤退到藁城（廉州州政府所在县·河北省藁城市）。刘黑闼进击，李艺不能抵挡。薛万均、薛万彻都被刘黑闼俘虏，刘黑闼剪掉他们的头发，驱使做工；后来二人逃回，李艺率军返抵幽州。刘黑闼军势震动天下。

71、唐帝李渊因秦王李世民功劳太大，现有的任何官位都不能显出他的荣耀，于是特设“天策上将”，位在亲王、公爵之上。

冬季，十月，李渊正式任命李世民当天策上将，兼司徒（领司徒·三公之二）、陕东道中央特遣全权政府总执行长（陕东道大行台尚书令），采邑增加到二万户人家（亲王采邑一万户），另立“天策府”，设各级官属。

李渊任命齐王李元吉当司空（三公之三）。

李世民因全国逐渐太平，于是在宫城之西设立“文学馆”，网罗来自四面八方的文化人，充尚“学士”。李世民下令：延聘秦王府助理官（王府属）杜如晦、机要秘书（记室）房玄龄、虞世南、教育官（文学）褚亮、姚思廉、主任秘书（主簿）李玄道、参谋官（参军）蔡允恭、薛元敬、颜相时、首席收发宫（咨议典签）苏勖、天策府参谋指挥官（从事中郎）于志宁、参谋主任（军咨祭酒）苏世长、机要秘书薛收、仓库官（仓曹）李守素、国立贵族大学副教授（国子助教）陆德明、孔颖达、信都（河北省冀县）人盖文达、宋州军区（总部设河南省商丘县）总司令部民政官（宋州总管府户曹）许敬宗，仍然都保持原官，兼任文学馆学士。分成三个梯次，每隔一天前往文学馆值班住宿一晚，馆方供应精美饮食，对他们的恩宠和礼遇，十分优厚。李世民除了朝见老爹和处理公务之余，就到文学馆跟各学士讨论书籍文学，有时甚至讨论到午夜，才上床就寝。李世民又命仓库主任（库直）阎立本画出各学士的肖像，由褚亮撰写评语，号称“十八学土”。知识分子能够进入文学馆的，时人羡慕，形容为“登瀛洲”（古代相传，大海上有三座仙山：蓬策、方丈、瀛洲，普通人不能到，到则成仙，参考前二一九年）。蔡允恭，是蔡大宝的侄儿（蔡大宝辅佐南梁帝国七任帝萧詧，参考五五五年正月）。薛元敬，是薛收的侄儿。颜相时，是颜师古的老弟（颜师古事，参考六一七年九月）。阎立本，是阎毗的儿子（闾毗事，参考六〇〇年十月）。

最初，杜如晦当秦王府大营参谋宫（兵曹参军），不久，擢升陕州（河南省三门峡市）秘书长（长史）。当时，李世民总部幕僚很多外放担任地方政府官职，李世民深为忧虑。房玄龄说：“其他的人没有关系，但是杜如晦是辅佐帝王创业的人才，大王如果有志于安定四方，就非留下杜如晦不可。”李世民大惊说：“如果不是你提醒，差点失去他。”即上疏李渊，命杜如晦当秦王府助理官（府属）。杜如晦与房玄龄常常跟随李世民出征，在帐幕中运用策略，负责参谋作业；军事上问题层出不穷，杜如晦判断裁决的速度如同流水。李世民每次击破敌军，或攻陷敌城，各将领争着抢夺金银财宝，只房玄龄注意当地人才，一一延聘作为幕僚。将领或参谋官勇敢善战，或有谋略急智的，房玄龄一定跟他深相接纳，使他愿为李世民卖命效死。李世民每次派房玄龄晋见老爹面奏，李渊总赞叹说：“房玄龄代表我儿所作简报，虽然两地悬隔千里，却好像当面对谈。”

李玄道曾在李密部下担任机要秘书，李密失败，文武官员被王世充俘虏，都怕被杀，一夜难以安眠。只李玄道起居跟平常一样，说：“生死自是命中注定，并不因为害怕就能免除。”大家佩服他的胆量见识。

72、十月六日，变民首领刘黑闼攻克瀛州（河北省河间市），格杀唐政府任命的州长卢士叡。观州（河北省东光县）变民生擒州长雷德备，献出州城，投降刘黑闼。

73、十月七日，梁政府（首都江陵·皇帝萧铣）鄂州（湖北省武汉市汉水南岸）州长雷长颖献出鲁山（鄂州州政府所在城），投降唐政府。

唐政府赵郡王李孝恭率战舰二千余艘，顺长江东下，梁帝萧铣认为长江水势正涨，行舟不易，所以丝毫没有戒备。李孝恭等一连攻陷荆门（湖北省枝城市西北长江南岸）、宜都（湖北省枝城市）二处重镇，进抵夷陵（湖北省宜昌市）。梁政府将领文士弘率精锐士兵数万人，驻防清江（在枝城市注入长江）。

十月九日，李孝恭击退文士弘，俘获战舰三百余艘，梁军被杀及跌落长江淹死的，以万为单位计算，唐军追击，挺进到百里洲（湖北省枝城市南长江中小岛）。文士弘集结残兵败将，再发动攻击；李孝恭再把文士弘击败，舰队遂进入北江（长江，江水到百里洲小岛分流，由岛北水道东流的，称北江），梁政府江州军区（总部设湖北省长阳县西）总司令（江州总管）盖彦举，率五个州投降。

74、唐政府毛州（河北省馆陶县）州长赵元恺，性情严酷急躁，部下不能忍受。

十月十九日（原文“丁卯”，据《新唐书》改），州民董灯明等聚众，格杀赵元恺，响应刘黑闼。

盛彦师（参考本年八月二十二日）从变民首领、鲁王徐圆朗（首都兖州）大营逃回。唐政府齐州军区（总部设山东省济南市）总司令（齐州总管）王薄乘机游说青州（山东省青州市）、莱州（山东省莱州市）、密州（山东省诸城市），各州都向唐军投降（各地于六一九年三月已降唐政府，当时应只是名义上归附，实质上仍然独立；如今郑政府覆亡，各地正式归唐）。

75、梁帝萧铣当初裁减军队，解甲归田时，只留数千人充连禁卫（参考去年十一月一日），听到唐军来到，而文士弘又大败消息，大为恐惧。仓促之间，下诏征召勤王，可是各地兵马都在长江、南岭以南，距离遥远，道路又不十分畅通，不能马上集结，于是只好动员城中现有的兵力，登城抵抗。

李孝恭将发动攻击，李靖劝阻说：“他们是临时凑合起来自救的乌合之众，并不是长程计划下训练出来的劲旅，不可能支持太久。我们不如停泊南岸（马头），放松一天，他们的兵力一定分散，有的留在城中抵抗，有的回到大营固守，兵力分散之后，气势就更衰弱，我们趁他们疲惫松懈时，发动攻击，没有不胜的道理。如果立即急攻，他们一定合作死战，古楚王国地区（湖北省）士卒，剽悍锋锐，不容易抵挡。”李孝恭不采纳，命李靖留守大营，亲自率精兵出战，果然失败逃回，撤退到南岸。梁军士卒抛弃自己的船舰，奋勇抢夺唐军的军用物资，每人携带的东西，都超过他所能肩挑头顶的重量，以致脚步不稳，行动困难；李靖发现梁军混乱，挥军反击，大破梁军，乘胜追到江陵城下，攻入外城。又攻击水军码头（水城），攻克，掳获大量船舰，李靖建议李孝恭把这些船舰全部放到江心，由它们漂荡。各将领全都反对，说：“击破敌人所得到的战利品，应该加以利用，为什么再交到敌人手中，增加他们的战力！”李靖说：“梁国（皇帝萧铣）版图，南到岭表，东到洞庭（洞庭湖）。我们孤军深入，如果攻城不能攻克，而梁军从四面八方增援首都（江陵·湖北省江陵县），我们腹背受敌，进不能进，退不能退，就是拥有这些船舰，有什么用？而今，使它们遮满江面，顺流而下，援军看到，一定认为首都已经陷落，不敢轻率前进：斥候来往侦察，至少也要十天半月，我们足可攻下江陵。”梁政府援军看见空舰蔽江而下，果然迟疑不敢前进。

梁政府交州（越南河内市）州长丘和、秘书长（长史）高士廉、军政官（司马）杜之松，将到江陵朝见萧铣，听到梁军战败消息，全到李孝恭大营投降。

李孝恭率军包围江陵，萧铣对外的联系，全被切断，向立法院副立法长（中书侍郎）岑文本询问对策；岑文本建议投降，萧铣接受，遂告诉文武百官说：“上天不保佑梁国，已再不能支持，如果一定要战到筋疲力尽，再去屈服，则受苦的将是人民，为什么因我一个人的缘故，而使人民陷于水深火热！”

十月二十日，萧铣向皇家祖庙呈献太牢（牛猪羊各一），禀告祖先在天之灵，下令打开城门，出城投降，城中守军一片号哭。萧铣率文武百官，身穿麻衣、头裹布巾，前往唐军营门，对李孝恭说：“应该死的只我一人，人民无罪，请不要烧杀抢劫！”李孝恭进入江陵，各将领打算大肆劫掠，岑文本提醒李孝恭说：“江南人民，隋王朝末年，深受暴政蹂躏，更加上各路好汉互相厮杀，现在仍活在世上的人，都是刀下余生，踮起脚跟，伸长脖子，盼望真命天子！所以萧家君臣、江陵父老，决心归顺，希望放下重担。现在，如果放纵士卒劫掠，恐怕自此以后，人民将再没有归化之心。”李孝恭赞成他的意见，下令禁止劫掠。各将领又说：“梁政府将领因拒抗唐军而被杀的，罪恶深重，请求没收他们的家产，赏赐给将士。”李靖说：“正义的军队，应使正义的声音先传播远方。他们为他们的元首战死，乃是忠臣，怎么能跟对待叛逆一样，没收他们家产！”于是江陵城中，宁静平安，唐军秋毫无犯。南方各州县听到消息，都望风而降。

萧铣投降数日后，勤王军到达的有十余万人。听到江陵陷落，都脱下铠甲，向唐军投降。

李孝恭把萧铣押送长安，唐帝李渊责备他，萧铣说：“隋王朝的鹿走失，天下人共同追逐。我因为受不到上天的保佑，所以到今天这种地步。如果认为这就是罪，我就难逃一死。”李渊竟把萧铣绑到街市，斩首（本年三十九岁）。

柏杨曰：

萧铣虽然昏庸，并不凶暴，天下大乱之际，李渊把隋王朝皇帝赶下宝座，夺取政府，在传统政治规则下，罪不容诛。而萧铣不过从隋王朝手中恢复旧有国土而已，跟李渊风马牛不相干，萧铣告诉李渊说：“我不过是称王的田横，并不是背叛西汉王朝！”而且，唐军兵临城下，萧铣立即投降，并没有抗拒。亏得李渊有那么多理由对他责备，目的不过是一杀。

成则王侯败者贼，是中国历史金科玉律，“天命”“大义”永远站在胜利者的一边，“盗”“匪”“叛”“逆”永远站在失败者的头上。

李渊命李孝恭当荆州军区（总部设湖北省江陵县）总司令（荆州总管），李靖当上柱国（勋官一级〔旧制〕·从一品），封永康县公，命他们安抚岭南（南岭以南），可以代表皇帝行使职权。

之前，萧铣派副监督长（黄门侍郎）江陵人刘洎（音jì〔记〕）前往岭表开拓疆土，收降五十余城池，还没有回来，而首都江陵陷落，刘洎遂把这五十余城呈献唐政府投降，唐政府命刘洎当南康州军区（总部设广东省德庆县）司令部秘书长（长史。北周帝国改“都督某州诸军事”为“总管”，参考五五九年正月。到了隋王朝二任帝杨广时，把“总管”全部撤销，参考六〇五年正月。唐王朝建立后，陆续在边疆恢复设“总管府”，参考六一八年六月十二日。稍后，在六二四年二月，全面改称“都督”）。

76、十月二十四日，鲁政府昌州（山东省东平县）州政府总务官（治中）刘善行，向唐政府献出须昌（昌州州政府所在县）投降。

77、十月二十六日，唐帝李渊下诏，命陕东道（东中国）中央特遣全权政府国务院（大行台尚书省），上自总执行长（令）、执行长（仆），下到司长（郎中）、事务员（主事），阶级俸禄都跟中央政府国务院相同，但编制上人数较少。山东（大行山以东）中央特遣政府（山东行台）以及所有军区总司令部（总管府）、州政府，全归其管辖。至于益州特遣政府、襄州特遣政府、山东特遣政府、淮南（淮河以南）特遣政府、河北（黄河以北）特遣政府等，总执行长、执行长以下，阶级俸禄比中央国务院降低一等，编制人数再作裁减，特遣政府总执行长（行台尚书令）可以代表皇帝行使职权、任免官员。

秦王（李世民）及齐王（李元吉）王府现有官属编制之外，各另设置左右六个护军府和左右王宫警卫府（亲卫府）、左右近身侍卫府（帐内府）。

78、闰十月二日，唐帝李渊前往稷州（陕西省武功县西）。

闰十月六日，李渊前往武功（稷州州政府所在县）旧宅。

闰十月九日，李渊前往好畤（陕西省乾县西北）打猎。

闰十月十二日，李渊前往九嵕（陕西省礼泉县北）打猎（嵕，音zōng〔宗〕）。

闰十月十四日，李渊前往仲山（陕西省淳化县南）打猎。

闰十月十五日，李渊前往清水谷（陕西省宜君县南）打猎，顺便前往三原（陕西省三原县）。

闰十月十八日，李渊前往周氏陂（陕西省高陵县境）。

闰十月十九日，李渊返首都长安。

十一月一日，李渊到圆形祭坛上祭祀天神。

79、唐政府吴王李伏威（杜伏威）派部将王雄诞进攻吴帝李子通（首都馀杭〔浙江省杭州市〕），李子通派精锐部队防守独松岭（浙江省安吉县南）。王雄诞命部将陈当世率一千余人，居高临下进逼，到处竖立军旗，夜晚则把大量火炬绑到树上，布满山野荒泽。李子通恐惧，焚烧大营，退守杭州（即馀杭郡·浙江省杭州市），王雄诞追击，在杭州城下，再击败李子通军。

十一月七日，李子通走投无路，请求投降。李伏威（杜伏威）生擒李子通和吴政府国务院左执行长（左仆射）乐伯通，押送首都长安；唐帝李渊释放李子通（诛杀萧铣而释放李子通，李渊作此决定时的心理状态，值得研究）。

之前，变民首领、吴王汪华占领黟州、歙州，称王十余年（参考本年九月），王雄诞在班师途中，发动攻击。汪华在新安洞口（安徽省歙县北）迎战，士气旺盛，武器精良。王雄诞把精锐部队埋伏在山谷之中，却率老弱残兵数千人，进攻吴军阵地，双方刚刚接触，王雄诞就假装战败撤退。汪华遂即追击，但不能攻克，而天色已晚，率军回营，王雄诞的伏兵突然窜出，占领新安洞口，汪华欲归无路，窘困交迫，请求投降。

变民首领闻人遂安（闻人，复姓）据守昆山（上海市青浦县），不隶属任何称王称帝的变民集团（闻人遂安事，参考去年十二月）。李伏威（杜伏威）派王雄诞向闻人遂安攻击。王雄诞因昆山地势险恶，道路狭窄，很难单独依赖武力，于是单身匹马，前往昆山城下，宣传唐政府（皇帝李渊）的威力，分析祸福利害，闻人遂安感动欢欣，率各将领出降。

于是李伏威所辖地区，包括全部淮南、江东（太湖流域及钱塘江流域），南到南岭（仙霞岭），东到大海（东海）。王雄诞因军功被任命当歙州军区（总部设安徽省歙县）总司令（歙州总管），封宜春郡公。

80、十一月九日，唐政府林州军区（总部设甘肃省合水县东北东华池镇）总司令（林州总管）刘旻，攻击稽胡部落变民首领刘仚成，大破刘仚成军，刘仚成仅逃出一命，部落全都投降（刘仚成投奔梁帝梁师都，参考本年三月）。

81、唐政府永康县公李靖，越过五岭（南岭），派使节分别前往各州招降，所到之州，全都归附。

梁政府（首都江陵·皇帝萧铣）桂州军区（总部设广西桂林市）总司令（桂州总管）李袭志率部众向唐军投降（李袭志事，参考六一八年四月）。赵郡王李孝恭即命李袭志仍任原官，第二年（六二二年）前往中央朝见。

唐帝李渊命李靖当岭南安抚慰劳特使（抚慰大使），摄理桂州军区总司令（检校桂州总管），计率军降服九十六州，六十余万户。

82、十一月十九日，变民首领刘黑闼攻克定州，生擒唐政府任命的军区总司令李玄通，刘黑闼欣赏他的才能，打算命他担任大将，李玄通拒不接受。李玄通的旧部中有人送来酒肉，李玄通说：“各位怜悯我受到囚禁羞辱，特别送来酒肉安慰，我当为你们喝个酩酊大醉。”酒兴正浓，李玄通对看守的人说：“我会舞剑，把刀借我一用！”看守的人把刀交给他，李玄通舞过之后，叹息说：“大丈夫受国家厚恩，镇守安抚一方，却不能完成使命，有什么面目活在人间！”举刀自刺，腹部溃裂而死。

唐帝李渊听到消息，流下眼泪，擢升李玄通的儿子李伏护当大将。

83、十一月二十七日，唐政府杞州变民首领周文举诛杀州长王文矩，献出州城，投降鲁王徐圆朗。

84、唐政府幽州大饥馑，蔚州军区（总部设河北省怀来县）总司令（蔚州总管）李开道（高开道）向幽州军区总司令李艺承诺运送粮食赈济（高开道投降唐政府事，参考去年〔六二〇年〕十月）。李艺差遣老弱人员前往蔚州（河北省怀来县）谋生，李开道对他们十分优待，李艺大喜过望，于是派出健壮平民三千人、车数百辆、驴马一千余匹，前去运载粮食，李开道却忽然翻脸，把他们全部留下，跟李艺断绝关系，再称燕王，北方与东突厥汗国联合，南方跟变民首领刘黑闼联合，率军进攻易州（河北省易县），不能攻克，大肆抢掠而去。

高开道再派部将谢稜向李艺诈降，请求派军支援，李艺出兵接应，将要抵达怀戎（蔚州州政府所在县·河北省怀来县），谢稜发动袭击，把李艺军击败。

高开道跟东突厥联合出军，屡次侵入唐政府疆界，恒州、定州、幽州、易州，都受到他的伤害。

85、十二月三日，变民首领刘黑闼攻陷唐政府冀州（河北省冀县），斩州长麹稜。

刘黑闼击破李神通后，向赵魏地区（河北省中部南部及河南省北部）发布文告，故夏王窦建德的将领士卒，纷纷诛杀唐政府官员，响应刘黑闼。

十二月八日，唐政府派右屯卫大将军义安王李孝常率军攻击刘黑闼。刘黑闼率军数万，进逼宗城（宗州州政府所在县·河北省威县东）；唐政府黎州军区（总部设河南省浚县）总司令（黎州总管）李世勣，原先驻军宗城，放弃城池，集中力量固守洺州。

十二月十二日，刘黑闼追击李世勣等，击破李世勣军，杀步兵五千人，李世勣仅逃出一命。

十二月十四日，洺州变民首领翻出城墙，响应刘黑闼。刘黑闼在城东南祭祀上天及夏王窦建德，然后进城。十天后，刘黑闼率军攻克相州（河南省安阳市），擒获州长房晃，唐政府右武卫将军张士贵突围逃走。刘黑闼南下，一连攻克黎州（河南省浚县）、卫州（河南省卫辉市），半年之间，完全恢复夏王窦建德时代疆域（河北省中部南部及河南省北部）。刘黑闼又派使节向北联络东突厥汗国，颉利可汗（十三任大可汗）阿史那咄苾派司令官（俟斤）宋邪那率突厥骑兵增援。

唐政府右武卫将军秦武通、洺州州长陈君宾、永宁（洛州州政府所在县）县长程名振，都从河北（黄河以北）逃回首都长安。

十二月十五日，唐帝李渊命秦王李世民、齐王李元吉攻击刘黑闼（李渊最初把刘黑闼当做一小撮强盗，先派李神通，继派李孝常，都被击败；李世民是最后一张王牌）。

86、昆弥部落（云南省昆明市）派使节向唐政府请求归附。昆弥，西汉王朝时称昆明（参考前一二二年）。

唐政府巂州（四川省西昌市。巂，音xī〔西〕）州政府总务官（治中）吉弘纬勘察通往南宁州（云南省曲靖市）的道路，特别前往昆弥部落游说，他们遂提出这个请求（南宁州蛮夷归附唐政府，参考去年八月）。

87、十二月十七日，变民首领刘黑闼攻克邢州、赵州。

十二月十八日，刘黑闼攻克魏州，斩唐政府的军区总司令潘道毅。

十二月十九日，刘黑闼攻克莘州（山东省莘县）。

88、十二月二十日，唐帝李渊把宋王李元嘉改封徐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