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54年可以作为加拿大历史的一条重要的分界线。这一年额尔金勋爵卸任,他做了大量工作,以引导加拿大政治家沿着责任自治的新道路前进,如人们所说,他是最后一位“殖民地总督”
(proconsul)。从此以后,政治中心从总督转移到了总理。加拿大已经长大成人,学会了如何把自己作为一个国家来处理,以及如何运用宗主国自愿而和平地赋予它的那些自由的政治工具。虽然这样的故事还要在世界其他地区——那里不列颠的儿子们已经建立了新的英国——重复,但在加拿大历史中还是有些格外鼓舞人心的东西,因为它把全新的理念和关系带入帝国悠长而哀婉的故事。
就经济利益而言,加拿大虽然占据着面积比美国更大的领土,但不及美国丰饶多产,人口很少,自然将被卷入美国的商业轨道,就像锉屑对于磁铁不可抗拒一样。在额尔金总督统治的最后几年里,人们大谈合并的好处,以及像他们伟大的南方邻居一样,采用十进制的货币体系代替古老的镑、先令和便士。这些已被视为不祥的征兆。然而,它们只是证明了统一中可以有多样性。额尔金与美国签订互惠条约的长期努力获得了回报,他满意地知道问题已经解决,虽然在他卸任回家之前,协议文本还没有签字。这在关键时期解决了经济利益对政治和情感利益的引力问题。
随着除墨西哥外、一同瓜分整个北美大陆的两个国家的发展成熟,兼并的问题消失了。加拿大完全有理由以作为英联邦中的姊妹国家(sister nation)的身份而自豪,而美国人也有理由为大约五千英里不设防的边界和它的邻居而自豪。虽然从这个个案的性质不能得出保证,但我无法想象美国在加拿大受到进攻时不会去援助它,另一方面,也不可能想到美国会进攻加拿大,正如一个男人不会攻击他的妹妹。如果说现在美国和加拿大之间维持的关系,构成了这个被对战争的仇恨和恐惧撕裂的世界的一线希望,这很大程度得益于维多利亚统治下英国政府的智慧;不幸的是,乔治三世时期已经很难见到这种智慧了。
正如我们所见,澳大利亚的早期殖民地都已经拥有了责任政府,主要在韦克菲尔德体制下,大量土地得到了开垦,人口也相应增加,因对这个偏远的岛屿大陆感到陌生而并发的恐惧已经终止。它肯定会是一个完全英国式的自由国家。在本章讨论的1850~1860年间,澳大利亚最重要的事件是大量黄金的发现和矿井施工。大约从1823年起,零星的金矿就被发现,但只是在这十年中,黄金才改变了这个国家。在1851~1861年之间,从地下挖出来的新财富全部价值约1.24亿英镑。自然,世界上所有地方的“淘金热”相伴生的后果,这里也会发生,此外还有管理矿场和矿工的诸多尝试,以及这个国家已知的唯一一场(小规模)叛乱。
还有一些根本性的影响。羊毛已经成为最重要的物资,如同棉花在美国南部的地位。无论如何,澳大利亚会在呼吁和挫折中继续它的繁荣。铁路会有的,蒸汽船会满载越来越多的货物驶向世界各个港口。人口也会增加,哪怕没有发现金矿。关键是黄金极大地加速了每一项行动的进展。正如一句话所言,黄金“使一个殖民地骤然成为一个国家”。在这个时期之初,人口只有40万多一点,但十年后人口数增加到了116.8万。
变化不仅体现在数量上,而且体现在素质上。我们已经提到过思想观念在英国和欧洲大陆激起的波澜,紧接着大量人口涌入澳大利亚,使其人口增加了将近三倍。在一个关键时期,旧世界的自由、民主乃至革命思想,就这样传播到了这个在澳大利亚和新西兰形成的新国家。结合宗主国政府的态度,我们发现,比起几十年前的罪犯流放地,澳大利亚要进步得多,有一种自立自强的新国家观。
从1855年至1859年,新南威尔士、维多利亚、塔斯马尼亚、南澳大利亚和昆士兰这几个殖民地都先后建立了责任政府,立法机构各种各样的立法出台表明了一种独立但不想脱离帝国的态度。其中值得一提的是,它们坚持保留黄金税收的当地控制权,支持维多利亚反对君主特权的立场,通过了限制中国移民的法案,以及开始了有些独特的澳大利亚劳工立法。对于所有白手开拓的新国家来说,就像美国在其早期阶段一样,先驱们纵然有爱好,也很少有时间追求艺术欣赏的情趣。因此从这个意义上说,在这个时期考虑任何殖民地文化还为时尚早,但到1860年,各种更大的殖民地,即后来的自治领,已经开始发展自身鲜明的特色了。那些生活在加拿大、澳大利亚、新西兰甚至南非的英国人,虽然主要还是英国式的,但在每一块新土地的改变的环境中,在性格和气质上,已经变得不同于那些留在定居多年而又舒适的小岛上的同胞,就像美国人,即使是英国人的后裔,在许多方面已经大不相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