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北河边的上萨克森地区,现称为卢萨斯侯爵领地,在古代有片隐秘森林,是斯威弗人可怕的祭祀地点。任何人想进入这块圣地,必须四肢趴伏在地,公开宣示相信这位统治一切的神灵﹔献身部族的精神也和宗教仪式的供奉牺牲一样,将森农森林装点得更为神圣。一般认为此地是这个民族的诞生地,在某个特定时期,凡是以斯威弗血统为荣的部落,都会派遣使者前往聚会。经过狂野仪式和活人献祭,更能加深大家同源同种的印象。从奥得河到多瑙河,广大的日耳曼内陆地区,都是奉斯威弗族为名的群众。他们和其他日耳曼人最大的不同是留着长发,在头顶挽成粗糙的发髻,这是他们最喜爱的装饰,可让他们在敌人眼中显得高大而可怕。日耳曼人热衷于善战威名,都自称是超凡勇猛的斯威弗人。像以前乌西皮特人和滕克特里族两个部落,集结大军与有独裁官之尊的恺撒接战,战败后最后自己宣称,恺撒的军队连不朽的神明都无法匹敌,从他面前逃走根本不算耻辱。
卡拉卡拉皇帝在位时,众多斯威弗人出现在美因河畔,此处已接近罗马行省,目的是找寻食物,看有无劫掠的机会,再就是获得战胜的荣誉。在仓促状况下自愿组成的军队,慢慢聚合成巨大而恒久的民族。因为有很多不同的部落加入,于是便取名为阿勒曼尼,意思是“全体人员”,用来表示虽然有不同的来源,但是都一样的勇敢,关于后面这点特性,在紧接而来的入侵作战中,罗马人已经完全领教。阿勒曼尼人主要是在马背上战斗,但是在骑兵里混杂着轻步兵,更能发挥威力。这些轻步兵选自勇敢而又灵巧的青年,经过长期的训练之后,全部都能伴随着骑士做长途行军、迅速冲锋和紧急撤退。
这群黩武好战的日耳曼人,过去见到亚历山大·塞维鲁对作战有充分的准备,感到非常惊奇。后来又面对一个继承人,是和他们一样勇敢和凶狠的蛮子,所率领的军队也让他们惊魂丧胆。但是,由于他们不断在帝国的边疆徘徊逗留,等到德西乌斯死后,这些地区的混乱情势更为加剧了。他们使高卢几个富庶的行省遭受严重的损害,也首次戳破意大利虚张声势的假面具。一大群阿勒曼尼人渡过多瑙河,穿越雷提亚的阿尔卑斯山,进入伦巴第平原直抵拉文纳,几乎就在罗马城的视野之内,高扬蛮族胜利的旗帜。元老院感受到侮辱和危险,大家的心头点燃古老美德的火花。两个皇帝都在远方指挥战争,瓦莱里安在东部,而伽利埃努斯在莱茵河,所有的希望和措施都要靠罗马人自己想办法。在这个生死存亡之际,元老院的议员负起保卫共和国的重责大任,抽调留守首都的禁卫军,再从平民中征召愿意服役的健壮青年,用来填补兵员的不足。阿勒曼尼人见到一支人数更多的军队突然出现,在大为惊惧的状况下,满载掳掠的战利品,退回日耳曼人的地区。就不谙战斗的罗马人来说,这是一场至为难得的胜利。
当伽利埃努斯接到消息,说他的首都从野蛮人手里获得解救, 他并不感到欣慰,却对元老院的勇气感到惊愕,生怕有一天他们像对付外来侵略者那样,从国内的暴政中解救整个共和国。他那种胆小怯懦又忘恩负义的心理,臣民看得一清二楚。他发布诏书禁止议员参加军事训练活动,甚至不准他们接近军团营地。但是这种发自内心的恐惧感,除了暴露自己的短处,实在没有任何道理可言。富有的贵族还是过着奢侈的生活,很高兴能恢复自己懒散的天性,毫不为忤地欣然接受那种不让他们参加军事活动的侮辱性命令。只要能够充分享受自己的浴场、剧院和庄园,他们非常乐意把关系帝国安危的重大事务,交到农民和军人粗糙的双手之中。
有位罗马帝国晚期作家,提到阿勒曼尼人另一次入侵,事态更是严重万分,但帝国获得更大光荣。据说在米兰附近的会战中,伽利埃努斯亲自率领1万罗马人,击溃30万的敌人。不过,我们可将这难以置信的胜利,归之于历史学家不重证据的轻信传言,或是皇帝手下将领过分地夸大战果。伽利埃努斯竭力保护意大利不受日耳曼人侵犯,却完全运用另外一种性质的武器,他娶马科曼国王的女儿琵琶为妻。马科曼族是斯威弗人的部落,经常和阿勒曼尼人混合在一起,从事战争和征服行动。伽利埃努斯允许她的父亲在潘诺尼亚保留很大的居住区,当作联盟的代价。她那不加粉饰的天生丽质,使得见异思迁的皇帝把宠爱集中在蛮族少女身上,政策上的联合也由于爱情的彩带而更加牢固。但是傲慢的罗马人心中充满偏见,把罗马公民和蛮族联姻视为亵渎的行为,拒绝承认她的合法地位,同时对这位日耳曼公主加上“伽利埃努斯的侍妾”这种侮辱性称号。